她不懂这感觉是什么?不讨厌,只是……会觉得有点儿不自在。
怪了!为什么她会有这般感受?
难不成……自己已经喜欢上他了?
心里突然窜升的想法让楚非自个儿吓了一跳。
完了!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楚非突然怯懦地想逃开公孙凛的注视,也逃开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
“唉啊!我到了,多谢公孙大人的顺风车,在下就此告辞了。”楚非心里忐忑不安,连忙起身,急欲下车。
“楚非,还有一小段路呢。”公孙凛出言提醒,同时也讶见她脸颊浮现奇怪的红晕。
“我在这儿下车就好,前方路窄,马车不好通行,先告辞了!”语毕,也不等公孙凛首肯,她很没种地急忙想下车。
看着楚非慌乱局促的举动,还有刻意回避他的眼神,他有点儿明白了,她该不会是在害羞吧?
“呵……”公孙凛蓦地扬唇笑出声来。
这个想法让公孙凛心情大好,也证明了自己对她有一定的影响力。
爽朗的笑声自楚非的身后传来,不需要回头,她也知道他笑得好开心。唉~~他应该是在笑她那狼狈逃离的模样吧?!
楚非掀开车帘子,立即对上车夫惊讶万分的夸张面容,想他帮公孙凛驾车都好几个年头了,从没听过公孙凛笑得这般开心,由此可知这位小公子还真有本事,能把他的主子逗得如此开心。
“公子您要下车了?”车夫不禁对楚非另眼相看,客气了起来。
“是啊!有劳你了,我在这儿下车便成。”
就在楚非准备下马车时——
倏地,她不小心踩了个空,身子毫无预警地直往下坠。
“啊——”她只来得及尖叫出声,完全没能稳住身子,所幸,后方一个突如其来的力量拉扯住她一只手臂,将她坠落下的身子拉回车厢内。
“啊——”又是另一声尖叫,她的胳臂脱臼了。
好痛……原来胳臂脱臼的感觉是这么疼,她的小脸皱成一团,痛得她冷汗涔涔,昏厥了过去。
“大人……”马夫被这突发状况给吓着。
“不碍事。”公孙凛抱着不醒人事的楚非,趁着她尚未恢复知觉前,一个扭顶,将她的胳臂给推了回去。
“大人,那还去不去卢大人那里?”
“不了,先载我们回府里去,回去后再派个人去知会卢大人一声即可。”
他得先将怀里的这个麻烦人物处理一下,不过,载她回御医厢房那儿似乎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她正昏迷着,没人可以照料她,他决定先将她带回公孙府就近照顾。
抱着这副香软纤柔的身子,并看着她精致秀丽的面容,公孙凛低喃着。“楚非啊楚非,我的生活将会因你而改变吗?”
到了公孙府,马夫原本自告奋勇要背楚非到客房去,却见公孙凛抱着楚非直往内室走去,一副不让旁人插手的模样,就连其他家仆上前来要接手也都被公孙凛一脸“闲人勿近”的捍卫表情给回绝了,吓得他们那些下人只好自动靠边站好,简直像是在列队恭迎楚非的到来似的。
此时,忽然听见外头有人嚷嚷叫喊,闹哄哄的,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小伙子,怎么了?瞧你急的。”马夫抓住一个慌乱奔跑的路人问着。
“不好了,前方庙口建醮用的牌楼倒塌了,压伤了不少人,我正赶着去帮忙救人。”路人说完,一甩手,飞也似的胞了。
庙口的建醮牌楼啊?
仔细想了一想,马夫忽地瞪大了惊惧的双眼,有点儿脚软地往公孙凛的方向前去。
公孙凛才刚把楚非放躺在客房床铺上,便听见马夫在客房外头直呼:“大人,不好了,外头说前方庙口建醮的牌楼倒塌,压伤了不少人,还好因为这位小公子昏迷了,咱们才会临时改变主意不去卢大人府里,否则庙口是必经之路,只怕咱们的马车也难逃这一劫啊!”
客房里久久没有发出声响,马夫便转身离去,临走前还不忘喃喃念着。“多亏了小公子,他可真是贵人啊!”
蓦地,公孙凛脑海里浮现公孙敏在中秋夜对他说的话——
是绊脚石同时也是救命星。
救命星?他转而快步走近床畔,一瞬也不瞬地看着睡容娇憨的楚非。
会是她吗?敏儿口中的救命星指的就是楚非?
虽然说她的出现使得他逃过被倒塌牌楼压伤的危险,但其实那也不至于有致命的危险,这样还称得上是救命星吗?
再说,绊脚石又如何解呢?凭她吗?她又有什么能耐能牵绊他在官场上的起伏呢?
楚非在公孙凛家里头昏睡着,打从她进宫后,一个人住在御医厢房里,她老是担心被人看穿她的女儿身,因此总是成天紧绷着,就连夜里也不敢放松地沈沈睡去,导致她已经连着数日未曾好眠,这一昏睡也让她睡到傍晚才醒来。
而公孙凛这天特意不再出门,一直守候着她,等到她醒过来,留她用过晚膳后,才差人送她回城东的御医厢房。
这一夜,楚非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心里想的全是公孙凛。
她的心情很飘浮、很杂乱、很悸动。
原本只是很单纯地觉得公孙凛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所以便靠近他、搭他的顺风车,怎知道他的一个眼神竟让她完全乱了方寸。
“真是的!干么自乱阵脚,胡思乱想呢?”楚非又自责又懊恼地喃着。
她为自己今天下午的反应感到沮丧,公孙凛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一个意外的触碰,只不过是他当时的眼神稍微炽热了点,她就变得不像自己了。
她不懂男女情事,也没有人教她去懂,所以她才会被心中蓦然出现的想法给吓到。
因为吓到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所以只好选择逃避,所以狼狈地差点摔下马车,所以胳臂脱臼昏了过去,所以睡在公孙凛的床上……
唉~~唉~~唉~~
好丢脸喔!她颜面尽失。
人家公孙凛八成不懂她为何会突然反应过度地想逃,他肯定在心里笑她的狼狈、她的小孩子气吧!
在他眼里,她应该只是个不成气候的少年罢了。
楚非越想越陷入迷乱里,想得天都快亮了她还无法平静地闭眼入睡,她烦得对自己吼出声:“啊!楚非啊楚非,你愈来愈不像自己了。”吼完,气恼地用被褥盖住自己的头。
突然,外头传来吵杂的声音,楚非掀开被褥,侧耳聆听这异常的声响,一会儿之后,她居然还听见铜锣敲打的声音,有人边敲着铜锣边警告地大声呼喊:“失火了!失火了!”
失火了?
楚非猛地从床上坐起,奔至门口,开了一小道门缝看——
天啊!她惊讶地瞪大了眼。
左边的天空呈现一大片诡异的橘红色,并且还有浓密的黑烟窜起。
楚非的屋舍被安排在中间,她研判评估着,认为这火势极有可能波及到她这边来。
没有时间再犹豫了,楚非关上门,奔回屋内,因为不能被人瞧见长发披散,以及尚未伪装前的模样,她迅速套鞋、裹胸、穿衣、束发,胡乱抓了几件衣物塞进包袱里,背起医箱,趁着火势还没延烧过来前赶紧急奔出门。
跑到屋外的大街上,楚非与其他奔逃出来的御医一起惊慌恐惧地加入帮忙提水灭火的行列,但是熊熊烈火还是毫不留情地吞噬掉屋舍……
第三章
公孙凛刚上完早朝,正要步出皇宫大门时,耳尖地听见几名侍卫在对话,他本来没有认真在听,但是其中一段对话飘进他耳里,让他皱眉不安。
“听说昨晚城东的御医厢房失火了?”
“是啊!烧得可严重了,宫里的工匠师已经去看过了,御医厢房可能要拆掉重建。”
“有御医因此受伤吗?”
“还不是很清楚……”
听到这儿公孙凛的心越揪越紧、眉宇越拧越深,楚非她没事吧?
公孙凛觉得自己的手心在冒汗,他失了惯有的冷静,疾步出了皇宫,府里的马车已经候在门口等他,他趋上前,交代马夫立即驱车。
正要踏上马车之际,他又想到马车体积大,不适合在街道上急驶,一个不留意便容易撞伤路人,但是,他等不及了,无法定下心魂,气定神闲地任由马车在路上正规缓慢地行进。
“罢了!”公孙凛缩回踏上马车的脚步。“你先回府里去。”
马夫错愕,一脸不解地看着公孙凛问道:“大人,你要上哪去?我驾马车载你去便行了。”
公孙凛旋身,丢下一句:“太慢了!”语毕,公孙凛直接施展轻功,提气跃上一旁的大树,借力使力往城东的方向跃去。
公孙凛来到城东,果然,触目所及是一整排焦黑坍倒的屋舍。
屋舍旁,有宫里派来帮忙处理善后的人,也有几个御医在被祝融侵袭过的断垣残壁里找寻着,希望能找到没被烧毁的剩余物品。
公孙凛二搜寻过,没有看见楚非的身影,他心急如焚,随便找了一个御医问道:“有没有看见楚大夫?”
对方摇了摇头。
公孙凛又问了几个正要离开的御医,得到的答案都一样。
他心头纠结着,觉得越来越不安,他从来没有这么急迫地想见到一个人。
顾不得一身华服,公孙凛走入被烧得焦黑的残余屋舍里,他仔细搜寻,一一确认并心悸着,就怕在里头发现了一具娇小的尸首。
良久之后,一个诧异的声音在他背后不远处响起。
“公孙大人?”
很奇妙的,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公孙凛焦急忧虑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只因为这是楚非的声音。他随即旋过身,迎上楚非愕然的脸庞。
楚非既惊讶又不解,公孙凛在这儿做什么?
由于皇宫里派来的人,领着他们这群因为祝融之灾而无家可归的御医先前往附近的客栈住宿,她随着一块前往,等到了客栈之后才听人说起有人在这儿找她。
楚非还没来得及放下随身物品,便急急地赶回失火的现场,而映入眼里的,就是公孙凛的背影。
那个害她昨晚失眠与烦躁了一整夜的公孙凛居然就站在眼前?他是听说失火的事所以才来找她的吗?
那代表公孙凛很关心她、在乎她吗?
瞧他,堂堂一个公孙大人居然站在那些被烧得乌黑黑的地方,多不搭调啊!他以为能在里头找到什么?她吗?
楚非盯着他的双眼,突然感到开心,笑容不自觉地浮上脸庞,一夜无眠的疲惫感一扫而空,经过祝融侵袭的余悸也全没了。
她跑向公孙凛,公孙凛则是深吸了一口气,也移动步伐往她的方向前进。
由于公孙凛站在背光处,所以楚非看不清他此时脸上的表情,她不会知道公孙凛向来无波的眼眸里已经泄漏了太多的情意,他的眼底翻飞过担忧、着急、激动,以及渴望。
“公孙大人,你来找我?”
楚非喘着气,在公孙凛面前停了下来。
她的脸上和衣服都黑抹抹的,一手拎着包袱,一肩还背着医箱,样子看起来很糟糕,但是却因此而突显了那一双眸子的晶灿闪亮。
公孙凛疑惑地看着她,怎么如此脏乱狼狈的楚非看起来却比以往更教他心狂难耐呢?
她居然还敢那么无辜地冲着他笑?殊不知他很想……
很想抱她、很想将她紧紧地搂入怀里,确定她一切安好无恙。
公孙凛的声音失了平时的沈稳,他喉头乾涩地问道:“没事吧?”
“当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