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别再让我看见你假借任何藉口偷吃赐福的豆腐,否则我——”
他的朗朗笑声打断了窦天官的话,“我就知道你吃醋了!哇哦,我是不是该好好赞扬一下袁赐福的本事啊?过去九年来多少女人使尽心机想勾起你的醋意,谁知道你八风不动像个无心的木头人,最后还给你封了个不动明王的封号。”
只见Derrick开心的拍了拍大腿,笑容灿烂得有些刺眼,“应该叫Monica过来看一下,不动明王终于动心了,难得你也晓得什么叫吃醋啊?”
窦天官恼了,炯亮双眼一瞪,“你就是非要惹火我不可,是吗?”
“我哪有?讲出事实而已嘛,恼羞成怒。”
他掏出粗框眼镜缓缓戴上,站了起来。“我暂时不打算回去了,美国那边由你全权负责。”
“不要!”
“那么公司就放给它烂好了。”反正资本还挺雄厚的,要烂还不太容易呢。
Derrick皱起眉头,对著好友的拙样絮絮叨叨,“哼,我就知道你现在满脑子就只有袁赐福,什么美国的公司、什么总裁应有的责任你都给抛到脑后去了。”
“知道就好。”窦天官伸手抓乱自己的头发,优雅地笑了笑,“那么副总裁,一切就有劳你多费心了。”
Derrick知道自己无法改变窦天官的心意,思索了几秒钟突然掏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在电话还未接通前,劈哩咱啦地说:“我不管,总而言之我也要赖在这里看好戏,再说你没有我假扮你的身分也不行。公司那里就叫Henry自己去搞定,反正他是三个股东之一,操死他也是应该的!”
“我无所谓。”
戴回眼镜、抓乱头发,窦天官不再是窦天官,而是唐敬轩,总经理身旁的新任助手,英文名字叫Peter。
是的,Derrick没说错,他这一趟是专程为了袁赐福而来。
只是怎么能告诉她呢?在他还没有偷走她的心之前。
“喂。”
茶水间里,原本正在倒咖啡的袁赐福转过身,“你叫我啊?”
斜倚在门边的Monica看来风情万种、自信时尚,流转的视线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跟窦天官很熟吗?”
“不知道。”这女人的态度有够无礼,从国外回来的鼻子都比较尖吗?挺得高高的,老是用鼻孔看人。不理她!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别用这种话来搪塞我,你把我当笨蛋吗?”
“笨蛋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讲的。”
“你!”
袁赐福停下动作又转回身睇了Monica一眼,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人确实很出色。
高挑的身材、白皙的脸蛋,活脱脱是从时尚杂志走出来的美丽模特儿。对哦,美国那里应该比台湾拥有更多漂亮美艳的女人,各种族都有,窦天官会带个美丽出色的女郎一起返台也不是什么值得稀奇的事情。是啊,不应该感到稀奇呀。
“你和窦天官一起回台湾,所以你们是在美国留学的时候认识的吧?”
“嗯。”Monica走上前来到袁赐福身边。
袁赐福睇了她一眼,顺手递了杯咖啡给她。
她怔了一下,像是没有料到袁赐福会有这种友善的举动,迟疑了一秒钟,她伸手接下咖啡杯。
“你刚刚不是问我,我跟窦天官熟吗?”
“嗯哼。”
“我也不知道啊,”感觉到她犀利的目光,袁赐福跟著转头回应她的凝视,“真的啦,今天再度见到他,我这才真正体会到大家说得没错,人都是会变的。”
轻啜著咖啡,Monica小心掩藏她嘴角的兴味笑意。“你觉得窦天官变了?”
“嗯,跟以前的他差好多。”
“哪一点?”
袁赐福率真地撇撇小嘴,“很多点,以前的窦天官气焰没有现在这么嚣张,讲起话来条理分明,让人感觉他是个脑袋很清晰、思想很正派的人。而现在的他,不知道耶,可能是因为在国外留学过吧,总觉得他现在变得比较……油腔滑调、高高在上。”
她身旁的Monica突然噗哧一声,差点儿被咖啡呛到。
“你还好吧?喝咖啡也能喝得这么猴急?”
猴、猴急?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是在跟谁说话?!竟然用这种低三下四的措词形容她?
“你咖啡喝完了耶,要不要我再帮你倒一杯?反正还有剩。”
“不要!”
什么嘛,这女人,倒这么难喝的咖啡给她也就算了,居然还说反正有剩可以给她,把她当什么了啊?!身为矽谷知名电脑公司总裁的独生女,Monica长这么大还没尝过这种平等又平凡的待遇。
“喂。”袁赐福拐肘子推了推她。简单的交谈之后,她已经把这个美丽娇娇女当成是自己的朋友了。
“做什么?”竟然叫她喂?Monica这个英文名字她不会念吗?啊,对哦,之前曾听Peter说过,他的青梅竹马英文超级破烂的。看样子是真的。
袁赐福窃窃望了她漂亮的脸蛋一眼,“你喜欢窦天官吗?”
这一回,Monica动作太大不小心打破了咖啡杯,她蓦地转头瞪著袁赐福,妆点细致的脸蛋一片绯红。
“才没有呢!”
“哦。”袁赐福轻轻哼了一声,缓缓蹲了下来整理玻璃碎片。
那就是有了。
第五章
“哇啊!”
突然被人从身后猛地抱住,袁赐福惊跳起来尖叫一声,差点把手中成叠的文件夹给丢在地毯上。
“吓了你一跳?”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敏感的耳边,感觉亲昵无比。
袁赐福认出是那只Peter贱兔的声音,高悬的心这才缓缓放下,接著俏脸酡红,僵硬挣扎著想挣脱那一双环抱在自己腰间的大手。
“你干什么?这里是总经理办公室。”
“而办公室里头没有别人,除了我们俩。”
不理会她的挣扎,他将她拥得更紧,俯低脸庞埋进她的发间,深深吸口气。呵,这丫头身上除了淡淡的发香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工的香味,洁净得完全不受污染。
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一样没变呵!
“唐敬轩,快放手啦!要是被别人看到——”
“叫我Peter。这个英文名字最简单,你应该会念的,不是吗?”
“瞧不起人啊?我的英文还没有那么破!”
“是吗?可是你却把Monica喊成Mo小姐。”
乍然一听,感觉很像“摸小姐”呢,差点没把他跟Derrick给笑死,结果把那个众人高高捧在天上的千金娇娇女气得七窍生烟,两个小时前他还听见她嚷嚷著发誓要自费去请一个英文大师回来替这丫头补习呢!
蓦地,他拥著她轻轻笑了出来。
而这惹恼了袁赐福,“你笑什么啊?”
我笑你真有本事,老是把一干贵宾气得浑身发颤。
该说赐福有眼无珠呢,还是一视同仁?
Derrick和Monica的家世背景全都显赫得叫人咋舌,从小到大早已习惯被人小心捧起,他们的家族亲人更是只差没把这两人供奉起来好生膜拜。结果这丫头却把人家当成寻常的野猫野狗看待,拿剩下的咖啡给知名电脑公司总裁的女儿喝、前几天没吃完的饼乾拿去塞未来男爵的肚子……
唉,真是叫人哭笑不得啊。
“放手啦你!”水蛭啊?黏得这么紧。
“不要。”
他为什么要放?在他好不容易拉近彼此的距离之后。
更将脸庞埋进她发里,窦天官悄悄收紧双臂抱紧她。
已经说不清楚自己究竟被孤独囚困了多久?
九年多前,在他母亲还勉强撑拖著气息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感到孤寂了。父亲窦扬镇日和工作为伍,剩余的时间则被他的情妇梁秋水所占据。母亲长年卧床,他自然不敢将心中的寂寞感受说与她听,就怕惹得母亲更加愧疚难过。
那么他还有谁能倾诉呢?
不能是袁赐福,不可以告诉她!
怎么能让她看见他的脆弱呢?尤其当他知道,在她的心目中自己竟然是个“完人”时,他在她面前更加地退缩了——
退回到那个众人眼中杰出的窦天官。
赐福觉得他是完美的,那么他就努力为她而完美。
完美的人凡事都要第一,任何时候都必须优雅从容,要得到所有人的赞赏、必须是众人称赞的对象。好的,这些他都做得到,努力做到。
可是……
为什么当他表现越加完美的时候,赐福却离他越来越远?
在人前,她不敢和他多说话,顶多只是低著头挥个手、打声招呼就溜走。
窦天官当时不懂,他不是已经尽量完美了吗?那么赐福为什么还要逃呢?为什么要在他面前表现出我跟你是不同世界的人呢?她甚至都不敢来跟他借作业回去抄了!
是因为他“完美”的关系吗?
那么她到底要他怎么办、要他怎么做,她才会主动的跑向他、接近他?
只是在他还没找出答案之前,同学已经开始传言她和王华星在一起。
王华星?拜托,那家伙距离“完美”根本差个十万八千里!那个王八蛋除了体育优等、运动神经发达之外,功课几乎和赐福一样烂好吗!
可是她却和那样“不完美”的家伙传出交往的消息。
该死,她到底要他怎么做?
她认为他应该是完美的,所以他努力迈向那个境界,结果她却和一个极度平凡的男孩混在一起打空手道。空手道,他也会啊!因为知道她热爱这项运动,所以他让自己成为个中高手,可是她每次邀约比划的对象却从来不是他。
她……到底要他怎么办呢?
窦天官压抑不了心中的挫折和气愤,是的,挫折。难以相信像他这样的人也会有感到挫折的一天吧?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而这都是袁赐福带给他的难过感受。
因著心头难遣的气愤,九年前他离开台湾时硬是不和她见面、不让她知道自己休学出国的消息。
只是人在国外的他却不免想起——
赐福曾经因为这件事而生气难过吗?她是不是有注意到,他连一声再见都没有跟她说?
“我曾经好气你。”你知道吗,赐福?你注意过我的感受吗?
“你说什么啦?声音大一点行不行?”埋在她头发里面嘀嘀咕咕的,谁听得清楚啊?
他没再说话,只是悄悄吻了吻她的发。
感觉到他的亲近、放肆和宠爱,她静默了几秒钟,才忍不住开口问:“喂,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啊?”
“当什么?”
“我警告你,我不玩男女游戏的哦,你要是想找打发时间的对象就到PUB里去找,听见没有?”
“那么如果是窦天官跟你玩呢?假如对象是他,你就会接受了吗?”
觉得气极了,袁赐福扔掉手中的文件夹硬是转身推开他。“这又关窦天官什么事?你到底是哪里有毛病?为什么任何事情都要扯上他?”
他沉静几秒钟,厚重的眼镜遮掩了他此刻所有的情绪,叫人无法看得清晰。
袁赐福螓首微仰、蹙起眉心努力想要看清楚,但是他却无预警的伸手扣住她的后脑,俯低脸庞强势索吻。
“唔……”又吻她?!这家伙怎么老是说不听。“眼镜……好痛哦,你——”
他蓦地伸手扯掉鼻梁上的镜框,将她拥得更紧、吻得更深。
九年前,心头那难遣的气愤再度涌现。为什么拉近彼此的距离这么难?为什么独占她的心思、霸占她的感情这么难?
优秀又如何?完美又如何?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