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付钱?”海兰眼睛一亮。
“嗯。”她只好点头。
“你凭什么没事就欺负洁伊?”海城吃完了饭,心安理得地抹抹嘴巴,“每次吃饭都叫洁伊付钱,羞不羞?”
“你说什么?”海兰瞪眼,“是你先抢我的东西吃的!”
海城根本连看都不看她,转过脸问:“洁伊,出什么事了,一点精神都没有?”
“就是我去教务处——”才说了半句话,旁边不依不挠的海兰又跳起来,“海城,你说清楚,明明是你先抢我的东西吃——”
“我就是看不惯贪小便宜的人!”海城毫不示弱。
“你说谁贪小便宜?”海兰火冒三丈。
“说你!说你!就是说你!”
“死肥猪!”
“臭三八!”
“我先走了。”洁伊头痛地看着一贯以吵架为乐事的兄妹俩,悄悄起身离开,吵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根本没发现。
英杰女中的位置偏僻,门外就是一条种满梧桐树的老街,老街极为清净,此时又正是阳光最好的夏季,亮晶晶的太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洒下来,落在她的脸上,温热的——这样好的天气,下午的课,就不上了吧!
沿着梧桐老街向前走,还没有走出五十米,一辆漂亮的银色法拉利无声无息地停在她身旁——
洁伊偏转脸,目光接触到车内人的刹那,惊得退了一步,好半天才叫出声来:“臣野哥——”
“上车吧!”田臣野俯身推开车门,“三天前这里才发生了一起强奸少女案,案犯在一条寂静的小巷里强奸了一名十六岁的单身少女——”他边说边摇头,“傻孩子,就凭你几近于零的自我保护意识,危险了!”
“我哪有那么倒霉?”她一边扣安全带,一边小声说:“这里又没有很偏,再说现在是大白天的,怎么会——”
“想吃什么?”田臣野根本不听她唠叨。
“啊?”洁伊眨眨眼,“现在已经过了午餐时间了。”
“那我怎么听到有人肚子饿得咕咕叫?”田臣野倒转方向盘,车子向东驶去。
“是吗?”她疑惑地摸摸肚子,今天一整天几乎什么也没吃,他不说还没发觉,听他这样一说,“好像是有点饿了。”
田臣野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艰难地摸着车座上的烟盒,“你今天中午吃的是什么?”
“我帮你拿。”想不起来,就算是努力地想,也只能想起那一盘子烂烂的咸蛋黄,她抽出一支烟递到他嘴边,“我好像——有点记不得了。”
田臣野咬住那支烟,不清不楚地说了一句:“真是该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湿热的唇无巧不巧地扫过她白皙的手指,只是一个小小的碰触,她却像是触了电一般,全身为之一震——
田臣野瞟了她一眼,“你冷吗?”边说边把冷气温度调高了些。
洁伊脸上大红,只好硬着头皮承认,“有一点。”
“帮我打个火——”田臣野朝驾座上的火机努努嘴。
“哦,好!”她伸手去拿火机,微微发抖的手却不小心碰倒了几本地图,地图凌乱地落了一地,她大吃一惊,又手忙脚乱地去捡。
“你怎么了?”田臣野询问地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冒出一粒粒细汗的鼻尖,“不是冷吗?怎么又出汗?”
“不是。”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我先帮你打火吧。”
“小心别把我的鼻子烧了!”田臣野看着手足无措的她,好笑地说。
“不、不会的——”洁伊已经羞愧至极,红着脸保证,“我一定会小心的。”
终于顺利地燃着了烟,田臣野深深地吸了一口,左手夹着烟,右手扶着方向盘,吐了口气,“学校怎么样?”
听了他的话,洁伊正在拾地图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地图于是又掉在地上。
田臣野若有所思地看着惊慌的她,悠然开口:“看来,这些东西还是呆在地上比较合适。”
终于收好了地图,她结结巴巴地说:“怎、怎么会?”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田臣野两眼盯着前方,又问了一遍。
“什、什么问——啊,学校是吧?很好啊。”
“那种破学校有什么好?”田臣野不以为然地说,“我问你在学校呆得怎么样?住得惯吗?有没有同学欺负你?”
洁伊小心地看了他一眼,他专心地开着车,并没有看她,心里稍稍安定了些,“怎么会有那种事呢?同学们都对我很好,学长们照顾我,同级的同学也都很亲切。”
“撒谎!”从齿缝中蹦出的两个冰冷的字。
她恐惧地垂下头,讷讷地说:“我没有。”
车子“吱”地一声猛然停下,她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看向他,想问他怎么了。
田臣野连看也不看她一眼,“下车吧。”
这是一家日式菜馆,门口用墨笔写着两个巨大的汉字——清流。刚走到门口就有人帮着掀开竹帘,“欢迎光临。”
里面开着冷气,一派清凉世界,老板笑眯眯地迎上来,“田先生,要包厢吗?”
“算了吧!”田臣野淡淡地说,“就在大厅里吃,省得有人紧张。”
“啊?”老板听不明白,洁伊立刻红了脸。
“照老样子上菜,加一瓶清酒。”田臣野边说边拣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扬首向她道:“过来坐。”
她在他对面坐下,垂着头不说话。
“傻孩子,你怕我做什么?”田臣野瞅了她半天,叹息着说。
“我——我不是怕你。”她小声地回答。
“那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田臣野皱起眉毛,很严肃的样子,她刚刚抬起头,一看到他这副样子,吓得又低下去。
“我又没有撒谎。”
“撒谎!”田臣野隔着桌子去握她的手,她反射似的一缩,竟然躲过了,田臣野倒并不生气,眯了眼睛,“你说这句话就是在撒谎,再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学校有没有人欺负你?你在学校住得惯吗?”
她很快地说:“我在学校住很习惯,也没有人欺负我。”
“很好。”酒端上来了,用白瓷瓶装着,还拿来了两个白瓷杯,田臣野倒了一杯,恨恨地说:“英杰真是好学校,把我们的小绵羊教成小狐狸了。”
她只是盯着另外一只空杯子,不敢看他。
田臣野毫不客气地把那只锁住她视线的杯子挪到一边,右手猛地向前一探,固定着她的后脑,让她动弹不得。
“臣野哥?”洁伊大吃一惊,虽然大厅里客人并不多,但他的举动实在太引人注目,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两人身上——
田臣野根本不理会,左手粗暴地抚上她的额,拨开长长的刘海,露出白皙的额,和额上一道出人意料的伤疤,似乎是被某种利器刺伤留下的,他毫不温柔地按住那条疤痕,伤口刚刚结疤,还未痊愈,她一个不防,痛得几乎叫出来。
他的动作粗暴,嗓音却轻柔得如上好的丝缎一般,“这个——你怎么解释?”
“臣野哥,好痛——”泪花模糊了双眼,不知是痛,还是难堪。
他终于松开手,看着泪眼婆娑的她,沉默地递过一条宽大的手帕,她却没有接,只是用手背胡乱抹了抹。
“洁伊,你这是何苦呢?”田臣野叹了口气,“英杰这种地方不是你呆的,你听我的话,乖乖回家去——”
“不。”她抬起头,一对清双明眸被眼泪洗过,变得越发澄澈,“我要呆在这里。”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人!”田臣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什么?”她怔住。
“你以为我不知道?”田臣野一字一顿地说,“你不肯和我结婚,背着家里人跑出来,不就是为了余莫忘吗?既然跑出来了,为什么不去找他?你躲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她始终沉默的态度最终激怒了他,“该死!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说!”
眼睛又酸又痛,却没有泪可以流,洁伊只是垂着头,一言不发。
“你不愿意嫁给我,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你以为我田臣野是那种强迫女人的人吗?”
洁伊急忙摇头,却不敢看他。
“既然跑出来了,你为什么不去英国——”他咬着牙,又问了一遍:“你不是喜欢余莫忘吗?为什么不去找他?为什么要躲在这里?是余莫忘吗,他欺负了你,是不是这样?”
“不,不是!”洁伊猛地抬头,“二哥对我很好,他——”视线触到他锋利如刀的眼睛,她的声音又弱下去,“都是我不好。”“你倒是挺维护他!”她急切的神情激怒了他,他笑得冰冷,“很好,既然你们兄妹情深,我倒显得多余了——”
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余、洁、伊,你听着!”他慢慢地说,一字一顿,“从今天起——我,不再认识你!”
“臣野哥?”洁伊惊慌地望着他。
“不许你这样叫我!”
“臣——”她颤声道,“你说过我可以这样叫你的。”
“现在不行了!”他倒了一杯清酒,一口喝干,“像你这种满口谎言、不懂事只会给找麻烦的人,没资格这样叫我!”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是吗?”他冷淡地说,“你从家里偷跑出来,跑到英杰那种危险的地方去,有想过我会担心吗?”
“臣野哥,我是——”
“你闭嘴!”他根本不听她的话,“你甚至连到钧天面试的事也瞒着我!我告诉你,你永远不可能被录取!可怜的孩子,你难道忘了我是钧天的老板?”
“臣野哥——”她伸出一只手,想要拉住他,却被他甩开,“我再说一遍,不许你这样叫我!”他的嗓音冰寒,“余洁伊,你的事我不想再管,从今天起,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你,还有余莫忘!”
“臣野哥!”洁伊急忙追上他,“你听我说!”
他看着她。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做——”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也知道我根本不配做这些,所有的事都是我不好,你不要迁怒二哥,是我求着他——”
“滚!”他突然暴怒,洁伊被他的神情吓得退后一步,他再不看她,大步离开。
洁伊怔怔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臣野哥,你已经开始讨厌我了吗——”眼泪终于滚落眼眶,心,却更痛了。
“小姐,麻烦五百元。”店老板这时才小心翼翼地凑过来。
“你今天怪怪的。”海兰坐在梳妆台前,专心地描着手指甲,“干吗老是盯着我看?”
“我——”正在出神的洁伊被她说破心事,微微红了脸,“海兰,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左右看了半天,还是不满意,明天还是去买一支新的吧。
好半天,洁伊才犹豫着问,“我们——还有没有钱?我身上只有一百块了。”
“钱?”海兰扔掉指甲油,几步走到她面前,“今天上午你不是还有六百块吗?没钱还乱买东西?”
“不是——”洁伊为难地说,“是今天去吃饭,用了五百。”
“五百块?”海兰惊叫,“你是傻瓜呀,哪家饭店这么贵?五百块够我吃半个月了,余洁伊,你没长脑袋吗?”
“是臣野哥带我去的——”洁伊小声回答,像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去很便宜的饭店,今天还没来得及上什么菜呢,否则大概把她卖了也付不起吧!
“那他为什么不付账?”海兰越说越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