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喜欢的是你!”
“你在撒谎!”他抿紧唇,无情的字语从齿缝中锐利进出。
“我没有!”
“我亲眼看见你们在酒店咖啡厅里谈笑风生,两个人含情脉脉对望,有说有笑,你还一副害羞得要死的模样,你当我瞎了?”要摊牌?好,把话说清楚,他不想把自己囚进这么痛苦的世界里。
“我哪有?是呈扬对我很好,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呈扬?”慕学庸闻言,突地拍额笑开,笑声又沉又哑,满嘴是自嘲的苦涩。“好亲热啊,你居然叫他呈扬。他叫你小光,你叫他呈扬,真是美极了。”
“不是,是他要我叫的,这不过是个名字。”只是个称谓罢了,非得在上头作文章吗?
“那么,他要你爱他,你会不会爱他?”话落,他又怪笑了声。“听,我问了什么蠢问题,你怎么可能不爱他?他是你的初恋、你的最爱,我还听过你提起初恋时的失落,你怎么可能不爱?!”
爱情若是可以那般容易舍去抹灭的,他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
杨光殷红着大眼,呼吸轻浅急促起来。“慕学庸!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会不知道我爱的是谁吗?”她天天在他耳边说爱,他没听见吗?他是聋子吗?她表达得这么露骨,完全忘了矜持,他是都没感觉到吗?
“说到这个!”他顿了下,唇角的笑勾得很邪很残忍。“你开始说爱我那天,就是你跟他相逢的那天吧,你因为做贼心虚,所以加倍地安抚我,是不是?”
杨光气到浑身发颤,抖到双腿快要站不住。
眼前最爱的农场绿意被黑暗铺天盖地吞噬,连带地吞噬了她最爱的男人,让他用最伤人的字句伤害着她。
像是把刀子,狠狠地剐进心窝,狠狠地断肠摧魂,像要置她于死地般。
“所以,你开始加班晚归,刻意不告诉我时间,不让我去接你,你怕我会破坏你的爱情!”他把所有最不愿相信、最不堪的揣测全盘托出。“杨光!你不用怕!
我没那么小人,不属于我的爱情,我不会强求,我也不会破坏,就算你要分手,我也会笑笑地跟你说恭喜。“
“慕学庸!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的话有多可恶、多混蛋!”泪水在眸底凝出一片琉璃。
“小光既出,谁与争锋?”她的行径比他的说词更加令人发指百倍!
“你不要逼我!”她咬着唇,不让泪水落下。
“你可以分手,替身不是你要的,你可以去追求你想要的完整爱情!”她笑得俊脸扭曲而狰狞。“告诉你一个大好消息,你可以不用在他面前装害羞,更不用假矜持,因为我们的个性一样,对于想要的东西部是直接争取,从不玩拖延战术,只要你献身,他会立刻将你拥入怀里。”
她想也不想地朝他呼个巴掌。
“如果你还喜欢我,就不要对我说这些浑话!”那会在她心底留下无法抹灭的伤痕,会在彼此心中留下疙瘩!
“浑话?我说的是浑话,那也是来自于你的背叛!你背着我跟他卿卿我我,现在我要成全你,你却又赏我巴掌?现在是怎样?要我怎么做才是对的!”
“你是石头喔!为什么你就听不懂我说的话?”她不要分手!
“你知道吗?他很喜欢你。”
杨光鸡以置信地瞪着他。
“很高兴,对不对?”他把她的反应误当成难以置信的喜悦。
她哪里高兴了?她在哭耶,他到底是看见了没有?还说他不是瞎子!
总裁喜欢她,那又怎样?她又不喜欢他!
“因为我一直看着你,所以我知道你喜欢他,在你发觉之前就知道了。”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了。
“你在胡说什么?”那时她都还不认识他,他哪可能知道她的心情?
他以为她还在狡辩,不知道她诧异的是他说的那句“我一直看着你”。
“我大哥订婚那一天,拿着你的照片在房间里发呆,他告诉我,他喜欢你,想追求你,你却离职了,而我该说什么呢?我们兄弟一起爱上你,你是因为想法局限而错失良缘,让我捡了个便宜。”他扯唇笑着,魅眸是激狂后黯淡的怅惘。
她错愕得说不出话。她从没想过总裁也会喜欢她的。
“看吧,你的眼神在遗憾,心里想着,你从没想过他会喜欢你,对吧。”她纯真如白纸,心情都挂在脸上,有心解读,不难。
“那又如何?我想知道的只有你的心意!”总裁怎么想怎么爱,她都管不着。“我只想知道你爱不爱我。你说你一直看着我,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我打一开始就放弃了,你实在不应该来招惹我,不该缠着我,让我再次动心之后,却背着我偷人。”他恶劣诡啸,黑眸沉鸷,泛着令人忧目惊心的红,那是一缕缕被伤过的痕迹。
“不要伤我!”
“是你在伤我!为了你,我甚至千般隐瞒,不敢让大哥知道你跟我交往,我可以为了你当个罪人,但是你却伤害我。”伤得他这么的重,伤得他完全无法反击,他的苦要说给谁听?
“我不懂!”什么罪人?
“你不懂?”慕学庸冷冷笑着。“我们是对双胞胎,从出生的那天开始,他被选为继承人,因为他比我早踏进这个世界,从此以后,他没有自我,所以他纵容我,由着我去代替他完成梦想,由我代他去做他想做的事,他百分之百的挺我,但是我却背着他跟你交往,那对他而言,无疑是种背叛。”
他原本是愿意承受所有的罪责的,但是当他目睹他们在一起的氛围,看着大哥那难得柔暖的笑,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可以很下心继续隐瞒大哥,但是他没有办法接受他们背着他私下接触,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果然是个替身的结论。
杨光恍然大悟。“你……你是不想背叛你大哥,所以要跟我分手?”
“他的爱情正盛开,欢迎你去追求,我不玩了。”他嫉妒大哥,却又万分崇敬着他,这种矛盾折磨得他好苦。他不想讨厌向来力挺他的大哥,但却又管不住自己的情绪。
与其如此两难不得动弹,不如由他主动选择生路!
杨光瞪着他,泪水扑簌簌地流。
“反正他是你的初恋,他要是想追求你,你大概也抵抗不了。”他故作潇洒地笑着,伸出手。“所以啦,把钥匙还我。”
她傻眼看着他,泪水掉得更凶。
“往后,你可能不适合到这里来了,对吧。”
“不要。”她扁着嘴抱紧包包。“那是你给我的,是我的!”
“算了,我会换门锁。”无所谓了。
她闻言,抓着包包冲进小木屋里,霸住客厅。
不走,她死都不走,她就赖在里头,他敢换门锁,她就跟锁匠讨一份备钥。
慕学庸走到门口,看着她孩子气地占住沙发,看着她靠在椅背低声哭泣,他的心像是被她的泪水化为利刃切割成片。
“你该不会要我们这对双胞眙一起伺候你吧?”他狠着心,强迫自己吐出最残忍的字句。
就算分手,他也不想跟她恶言相向。
第9章(2)
她怔怔地看着他,哭喊着,“我要当农场导游啦~”不听她说话,她也不要听他说话。
鸡同鸭讲是吧,刚好是她的强项!
“你真贪心。”他笑得浪荡轻佻。
“我爱的是慕学庸又不是孟呈扬,我只问你,爱不爱我?”
酸意冲上他的眸,刺痛着他的眼。好想冲上前去,狠狠地将她拽入怀里,好好地爱她,但是……“这里让给你,记得把门窗关好。”他的决心不够强悍,待在她的身边,他会马上动摇。
“你明天要陪我看郁金香发芽。”她突道。
他已经转身要走,高大的身形却在听见这句话时震了下。
“你说郁金香有好几种颜色,要我预测,到时候你要陪我揭晓谜底的,不是吗?”见他似在动摇,她小跑步到他身后,轻轻地扯住他的衣角。“学庸,你答应我的,是你答应我的。”
他垂眸,胸膛微微起伏着,半晌,他突地向前走一大步,随手抓起搁在屋外的圆锹。
“你要干么?”
他没回答,在微暗灯光底下,挖开屋外的软土,将刚吐芽的球根全都连根掘起,抛得老远。
“住手、住手!”她楞了两秒,赤脚踩着泥巴阻止他。“那是我的!”
“这块地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他要亲手毁掉和她共筑的幸福蓝图,彻底把她从心海中抹去。
“那郁金香是我的,我要它种在哪里就种在哪里,你没有权利干涉!”她哭叫着,跺着脚,半点端庄柔雅的神韵都没有,她像个歇斯底里的小娃儿捍卫着自己的领土自己的爱情!
“你给我听着,我们分手了,已经分手了,你给我离开这里,回去属于你的地方!”他三番两次遏抑着快要暴走的情绪,企图来场平和的分手,偏偏她愈是抗拒,使他那股无明火叫嚣得更加放肆。
轰的一声,沉黑的天际打出狰狞的银光,大雨无止境地狂泄。
“不要、不要、不要──”她开始踢他踹他,浑身被雨打湿,就是坚持抓着他不放。“我不管、我不管!”
“你现在简直是丑死了!你没听过好聚好散吗?”雨水爬满他怒极生威的俊脸。
不要再左右他,不要动摇他快要松脱的意志。
“我去你个好聚好散!如果今天是你不爱我,我不爱你,我们协议分手,当然可以好聚好散,可问题是,你爱我,我也爱你,为什么我们要分手?”她恼火地揪住他的领口,抛开自尊,甩开矜持,为爱找一个答案。
“……你真的还爱我吗?”他沉哑喃着。
“当然。”
“如果你还爱着我,你怎能允许其它男人那么温柔的喊你小光?”她琉璃般的眸在狂肆雨水中无惧地睁大,那剔亮的眸光犹若黑暗中最皎亮的月华,是那么无可救药地吸引他的目光。
直到现在,她依旧住在他的心里,住在他构筑出的大草园,坐在那棵大树底下对他漾笑如阳。
但是,他不能,他真的不能。
杨光傻眼,她从来没想过他会在意到这种地步。称谓,曾经是那么甜蜜的爱情催化剂,代表着他存在的爱情和多情的吃味,但现在竟要成为他们分手的关键?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分手理由吗?他根本只是想要把她推给他大哥……
慕学庸轻轻拉开她的手,在斜打疾飞的雨势中狂奔而去。
杨光被滂沱大雨淋得好狼狈,瑟缩了下,扯开喉咙喊着,“慕学庸,没看到郁金香开花,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那些郁金香是你陪我一起种的,你弄死了它们,你要负起责任啦。”
她不要再跟他解释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她现在就只想赖着他,死命地赖。
反正他根本不听她解释,她也不要当个善解人意的小女人了,要她走,她偏不,够狠,他就别回来。
雨势蔓延,轰隆雷鸣,青冷银光犹若慕学庸脑中的乱绪,毫无规则地在无尽黑幕中疾驰。
孟呈扬坐在房里,手里轻晃着红酒,隔着落地窗,面无表情地欣赏着自然美景,直到敲门声响起。
他起身开门,门外是他向来最疼爱,如今却狼狈得教他痛心的弟弟。
“我可以进去吗?”慕学庸浑身湿透,黑眸有力地直瞅着兄长。
“抱歉,我现在不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