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叟额上汗珠长流,力竭声嘶,吁吁大张口喘气。
云贞却娇笑,喝道:“老鬼,你一定受不了啦!告诉你,我师傅就是阴山枯寂老公公,你口气不小,可是当今三奇六绝八大正派一切武林好手,都是还没放在我眼里呢!我不要你的老命,放松一半分你还不认输更待何时?”
她略略收回涅磐定力,老叟略感轻松了几成,勉强双掌一收,仍然被涅磐定力,推送回去一蓬巨大的震力。
只听得老叟一声惨叫,声若鬼哭狼嚎。
老叟身体,前后摇摆了一阵,七窍立即溢出丝丝鲜血,最后,老叟已咕咚倒了下去。恰好荀际替隐师弟敷完伤药。
他正待喝止云贞,不要下手过于毒辣。
云贞已娇笑扭身过去,看视公孙隐,道:“隐弟弟,我替你出了气!那老鬼只怕活不过三天去了!荀哥哥,我们走吧!隐弟弟,红红也来救你,可惜,她们却也中了毒,正好一起儿设法救治,隐弟弟你平常何等精灵,怎会着了叶天赐的鬼计?”
公孙隐叹息道:“别提啦!叶天赐满嘴仁义德,答应把红红送往东海一奇门下学艺,嗔拳不打笑面,我怎能不上当?”
荀际却埋怨说:“云妹,你下手太重些,只怕这位天蓬老人活不成了!可惜可惜,正要向他询问一下疗治内毒的方法……”
正说时,石床上的老叟——天蓬老人已颤巍巍挣扎着爬了起来,有气无力的口中低声喃喃道:“那位谅就是荀小侠了,请过来一谈,老夫临死之前,还有几句话求求你!老夫自不量力,并不怨恨这位小姑娘!”
云贞一撅小嘴道:“荀哥哥,不要理他!老家伙还有什么好话,他欺侮隐师弟,还不该辣手处死么?”
荀际却默然走近石床,温言抚慰说:“天蓬前辈,有何吩咐?在下就是太上隐者的门徒荀际!”
老叟点点头,声音已趋微弱,断断续续的说道:“荀小侠,老夫天蓬子周金铭,五十年前被群魔攻,身中十二种毒药暗器,不得已潜逃来此百灵谷中……”
“当时群魔中有个南海贝叶仙子,生得奇丑无比,却看上了老夫,幸亏她暗中保护,方能逃得性命!贝叶仙子又化装成个娇模样的面孔,一直护送我来此石窟中,住了三十余年,老夫以内功逼毒不使上侵五脏,毒气聚在双腿膝盖以下,所以下半身就成了不治的残废了!……”
“老夫用尽种种方法,解不了体内各种奇毒,只有以毒攻毒,每天嚼食天蓬草汁,方能减少一点痛苦!”
“老夫十五年前,和她生下了这个虹儿,直至虹儿五岁时,孩子顽皮无意中扯下他母亲的面具,方知是个奇丑无伦的怪物,因之反目失和,她也把虹儿丢下来忿忿一去不返,她为了孩子,留下很多食物,老夫遂安心教诲虹儿……”
天蓬老人把一生悲惨遭遇说完,扭头一指壁上古剑说:“那是这石窟中一口前人留下的天蛸神剑,贝叶仙子想带它走,却功力不敌老夫,她还有些夫妻之情,勉强同意留下来给我防身之用,老夫无意中得了一部青玄秘录,群魔也正为此围攻老夫,就是老夫那孽妇也是为此物留我身边不去,但青玄秘录,老夫早已熟记心中,把它用火焚去……”
“荀小侠,我一身剧毒,活下去也是多受痛苦,那位姑娘禅门神功,可称盖世无敌,她那一掌正好助我解脱,老夫死而无怨,只求小侠把虹儿教养成人,让他学成青玄秘录,长大了替我复仇,和他生母相认,就于愿已足了!”
荀际一听,暗说:“原来贝叶夫人,竟是他的姘头!”
老叟又叹息道:“荀小侠,求你把虹儿解活穴道,让老夫死前再和这孩子说几句话,天蛸神剑沉埋地底已久,失去了灵性,除非小侠手中玄元玉柱,加上那位姑娘毒龙角琢磨,难以使用,所以只有奉赠小侠了!望小侠勿却是幸!”
荀际慌忙谦词辞让,他一晃身,把那童子抱至床前,随手一拂解活童子穴道,童子满眼忿恨怨毒之色,扑上去叫道:“爹!他们是伤您的仇人,为甚么把宝剑送给他?”
老叟缓缓举起手来,抚摩着童子顶发,道:“孩子。快些附耳过来,为父把青玄秘灵念给你,不许忘掉一字.你须向广成门这位荀小侠虚心求教……”
童子仍忿忿瞪了云贞一眼。
老叟嗔责道:“这位姑娘乃禅门枯寂老前辈之徒,功力盖世,你就练成青玄秘灵上面的功夫,也不许向她寻血斗!”
童子呜咽道:“爹,我不能依从你的话,我誓死也要为您复仇!”
这童子年纪虽小,却秉性有些乖张,倔强之气溢于言表,老叟叹息道:“孩子,你不听话,终必自取其辱!”
老叟附耳低低告诉童子,一字一字有气无力的低低吐出,童子心神专一,潜心默记叟一连念了三遍。
老叟声音虽低,却仍被荀际完全听去。
老叟念完了青玄秘灵,喘息之声也渐渐低沉下来。
荀际本待告诉他贝叶夫人的下场,突又想起老叟自称能解隐师弟体内之毒的话,遂一拱手,问道:“天蓬前辈,令郎今后练武学艺,在下愿尽力教道他,这位欧阳姑娘,一时出手过重,误伤尊体,谨此代她道歉!”又道:“请问前辈,天蓬药粉之毒,何药可以疗治?”
老叟摇摇头,微露苦笑之意,喘吁着断续吐出几句话:“虹儿,谢过……荀……小侠……爸爸恭敬向……小侠请益,方能……有成!老夫一身剧毒,今日解脱,也少受许多活罪,孩子,你不可……”天蓬老人说到这里,气息不接双目一翻,竟自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去!
他临死之前,却伸手一指云贞手中的毒龙角。
荀际聪慧超人,立时酌情老叟之意所指,正是指示毒龙角可以疗治这种内毒,龙角既可抵御谷中毒气,更可证明有解除奇毒之效了,荀际不由肃礼致哀。那虹儿却已哭得哀哀欲绝,伏于老叟身上。
荀际劝住他勿再悲泣,安慰说:“虹弟弟,令尊业已逝世,不必过于哀恸,你在此无人教导,难望学成青玄秘灵的精奥功夫!不如暂随我身旁,我决心助你完成复仇之愿!”
周小虹——那童子泪眼婆娑,毅然咬牙站起身来,道:“荀哥哥,你义薄云天,虹儿非常感激,不过我永远恨着她!”小眼珠又横了云贞一眼。
云贞娇笑说:“虹儿,你爹爹若非全身染上了奇毒,何至功力毁废丧身于我的掌下?所以你应该先找那些围攻你爹爹的恶煞报仇才是!”
周小虹仍然恨恨道:“不,我还是恨透了你!”
云贞也有些恼怒,一推荀际说:“这小鬼不知好歹,不要理他,我们走吧!”
公孙隐却叹气说:“我被六合派人,锁在石屋里,多亏虹儿弟弟,用那柄天蛸剑救我来此石窟……”
又摇摇头说:“虹儿原是一番好意,但是天蓬老人所研青玄秘禄,必须一身兼学内外家两种气功,方能练成一绝顶功,所以他才想尽方法,哄我说出八品玄功的法诀,说了无数的甜言蜜语,我不能答应,最后才鞭挞我的,师哥,既然答应了他爹爹,不可不如言照料虹儿!”
荀际收取了石壁上的古剑,他已把青玄秘灵默默参详了一遍,心说:“原来这正是武林中失传已久的青罡掌玄功,与大衍妙用大致相同。”
即令童子练成青罡掌,又岂胜得过涅磐神功?
于是荀际温言劝慰了一阵,方始率领着童子,一同纵出石窟,移来许多山石,把石窟口紧紧封闭了。
荀际挟起公孙隐,三人飘飘向谷外飞驰。
那童子小虹,仍然不时怒视着云贞。
荀际把他母亲贝叶夫人,死于崆峒山的情形告知虹儿,虹儿握着小拳头,恨恨道:“早晚我誓要杀死铁心婆子冷无非!”
虹儿兼赋贝叶夫人的乖戾天性,性情倔强而又十分古怪,荀际想慢慢开导感化,使他明白道理,这时虹儿年纪太小,当然还不懂事,又见虹儿骨器绝佳,诚心把他教诲成为武林一朵奇葩。
他们穿出百灵后谷,天光业已大亮。
只见那几幢石屋,孤立乱草之中,门窗洞开,静悄悄不闻人声,云贞认识阵法,她跳过去想宰掉六合派的魔煞们出出气,不料近前一看,石屋内已空无人影。云贞气忿忿道:“魔崽子们溜得这么快!真是扫兴!”
荀际等走回山凹,和夏侯老人会合。
夏侯恕问知虹儿的身世,也极为惋惜,天蓬老人一代怪杰,竟因剧毒入体,痛苦至死,殊令人扼腕。
又见虹儿头角峥嵘,骨格奇秀,不禁动了怜才之念。而且他年近百岁,一身绝学尚无傅人,遂慨允收虹儿为徒。
虹儿听说是东岳儒圣,喜不自胜。
他慌忙向儒圣跪拜,叫了两声:“师傅”。
夏侯恕乐得呵呵大笑,扶起虹儿,拉过身边问话。
荀际把那口古剑解下来,递与儒圣过目,儒圣惊道:“啊呀!这是唐代贵门剑仙吕洞宾手铸的天蛸剑!物归原主,惟有荀小侠,才佩承受这口剑呢!老夫应向荀小侠道贺!”
荀际一按剑簧,呛的拔出四尺青锋,一股寒气侵人。
但剑身埋藏已久,霉锈斑斑,掩住了原有的光辉。
云贞笑说:“快和夏侯公公商议一下,疗治师弟的内毒,还有红红小妹妹们,更是刻不容缓,待我来用龙角替你琢磨一下,包管神剑重现光辉!”她立把那口古剑,夺过手中。
夏侯恕笑说:“欧阳姑娘,慢动手,古剑精英之气已敛。单是琢磨,尚不能恢复灵气。”一指荀际手中玄元玉柱,道:“须先用玉柱侵湿,揩拭淬砺,方能恢复神剑的妙用!”
荀际把玄元玉柱,一并交与云贞,笑说:“那就偏劳云妹了!”
荀际又向夏侯老人,道出天蓬老人临死时,指示龙角可以疗毒之事,夏侯恕一拍大腿道:“哦!老夫怎就想不到龙角上面,白白耽误了一夜!那就快些动手吧!”夏侯老人精于医理,囊中常备有不少名贵的药物。
他就用天晃剑切下一小片龙角,配以珍珠、马宝、牛黄等十二味药,捣为粉末,搅拌均匀,先替公孙隐服下一份!半盏茶顷之后,公孙隐突然大叫一声,倒地翻滚不止,荀际不由吃了一惊!
夏侯恕胸有成竹,不慌不忙,伸手连拍公孙隐周身大穴。
这时,红红、红绡、红练三女,依然靠坐石下,闭目昏昏不能说话,虹儿惊叫道:“师傅!他……怎么了?”
夏侯恕微笑说:“这正是药力行开的徵象!虹儿你耐心等等。”
云贞依照夏侯恕的指示,不大工夫,已把那口天蛸剑,磨拭淬砺得青光如水,隐隐射出一股寒可刺骨的剑气!
云贞微一抖动,剑虹闪闪,一叠龙吟虎啸,震得山谷回音嗡嗡不绝,云贞笑说:“荀哥哥,英雄宝剑,配上你学的天遁剑诀,真是武林独步,天下第一位高手了!”旁边的夏侯老人,却不由脸色微微一变。
荀际接剑在手,仍把剑鞘悬于腋下,轻轻一弹剑身,以天遁剑诀用,真力元气涌贯剑身,剑上青芒立时暴涨数倍。
荀际摩擦剑身,爱不释手,笑说:“宝剑固然可喜,但怎及得妹妹,和我永远相伴相守,从此我俩可以……”他咽回下面的话:“称雄一世,仗剑除魔。”
云贞欣然扑入她的荀哥哥怀中,笑说:“这一年来,几经挫折,终于我俩永远在一起了!”
荀际宝剑美人,珠联璧玉,还有冰蕊寒萼,和小涵都热爱着他,但是他最爱的还是活泼玲珑的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