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飞升仙界了,哪里耐烦与李大人打这嘴皮子官司!”
这回赵恒没憋住,率先笑出了声,这下不得了了,原本肃穆异常的崇政殿顿时笑声一片,而同时大家又觉得在这种场合发笑好像有失体统,连忙捂嘴遮掩,一下子,几百人的大殿马上就变成了菜市场。
高文举看到李至脸色不善,清咳一声,将大伙的尴尬轻轻带过,接着道:“李大人所说的孙公子在我高升客栈损坏一张琴,下官勒索他六千两银子之事,事情的确发生了,但却并非是我们勒索了孙大人。关于这件事,下官不想多解释,只说一件事,那把琴,乃是购自胡商买买提所开的古风斋,名字叫作绿绮。哦,看李大人好像不太明白,下官不妨多解释两句。买买提那间古风斋李大人听说过吧?人家那是几百的老字号,从唐朝时便已经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了,想必人家那里东西的价格李大人应该听说过吧?哦,你没告他们敛黑心钱可真是让人不解,他那里东西可比高升的贵多了……不好意思,有些跑题。言归正传,那把绿绮琴,为何值那么多钱呢?因为它是当年司马相如对卓文君弹奏那曲《凤求凰》时用过的。而且,它的价值远远不止六千两,那个六千两只是维修费用而已。若是我要孙公子赔付全款,恐怕两个六千两都打发不下。这个事情,如果李大人不信,尽可以向孙大人自己查证。孙大人目下也正在班中,请李大人亲自查证,且看下官是否是勒索了孙大人。”
孙敏之其实刚才一听到李至提起自己就吓的腿肚子直突突了,正在琢磨要如何才能躲过这场没来由的是非时,高文举已经向他出招了。这下把孙敏之恨的哟,你俩位掐架,关我屁事,非得扯我出来干嘛?可自己却也知道这两位都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起的,只好相害相权取其轻了,连忙小声解释道:“高大人所言极是,是小儿酒后无德,举止乖张,一时失了手。那张琴的确价值连城,当时的价格也确实是高大人给下官了个大大的面子。若非如此,下官砸锅卖钱也赔不起呀。饶是如此,下官到今日尚且没能将当时四处借贷的那笔欠款尽数还清呢。”
他这么说,主要是得把自己纵子行凶的罪过先撇开,而且还顺便的暗示了自己其实当时赔那些钱已经是倾家荡产勉力而为了。开玩笑,一个纵容子弟为恶,一个随意挥霍巨额财产,只这两条罪过就够他孙侍郎喝一壶的了。话一出口,孙敏之又暗自下了个决定,回去先把那小畜生好好收拾一顿,再关上一年半载,等他收敛了心性再放出来。这小混帐,他一时冲动,让老子擦屁股,出了钱还不算完,事都过去快半年了又被人揪出来当着官家的面指指点点,这不是要老爹的命嘛。孙福来可不知道,自己正翘首以盼的大热闹,居然第一个就将自己连累了。事后,孙敏之本来觉得事已于自家无关了,原本回家教训儿子的心思也就淡了许多,想不到一进家门就碰到儿子,摆出一副欠揍的嘴脸喜滋滋的问他今天朝上廷辩谁赢了,他今天可是押了大注在里面的如何如何。孙敏之大怒,不由分说就是一顿痛打,打完又板着脸命令把这小畜生先关一年,谁敢求情一句就多关一个月。
有了孙敏之这么一解释,李至方才那第二条罪状自然也灰飞烟灭了。气的李至直跳脚,瞪着孙敏之一个劲的使眼神,那意思,上次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要找个机会收拾这高鹏吗?怎么给了你机会你又临阵倒戈了呢?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孙敏之一脸惶恐,连忙回了个祈求的眼神过去,那意思,您二位神仙打架,就别扯小的了,咱庙小缘低,实在招架不来啊。开玩笑,你们这种官司,一个不小心扎进去恐怕连腿都拔不出来,你就别难为下官的小胳膊小腿了。
高文举将李至那恨恨的眼神表情尽收眼底,轻描淡写道:“看来这第二条罪状也不成立了。那我们就接着来看这第三条,勾结歹人这件事。实话说,下官到今天为止,依旧没能弄明白,这所谓的歹人绑架案究竟是怎么回事。请教李大人一句,能麻烦您把这绑架案的前因后果为大家说一说吗?”
李至恨的牙直痒痒,咬牙切齿道:“你装!叫你好好装!我今天就要当着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面,戳穿你这伪君子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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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廷议中的变数
其实李至最恨高文举的,并非是他仗着上面有人绑架儿子勒索钱财的事,最主要的还是那天高文举冲他儿子骂的那句让你爹洗干净屁股等着坐牢的话,李至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官了,自打入官场以来,即使大家互相之间不对付,恨的不共戴天,面子上终究也得顾忌着几分,所谓君子交恶不出恶语者是也。可谁能想到,眼见的已经位极人臣了,居然被这么一个小辈,当着上千人的场合如此污辱。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也是李至特意将高文举有辱斯文,不配入朝为官单独列为一条罪状的主要原因。而这时候这个所谓的名声和言行举止,又是作用官员一个极为重要的考察条件,漫说一个新科进士,就是在朝官员,往往也会因为不经意间的言行之失而受到弹劾,搞不好就乌纱不保。有了这个大杀器在手,李至自认,高文举就算再能狡辩,也无法逃脱身败名裂的下场。而且他的最强后招也正是埋伏在这个让人不得不辩的议题之中。
听到高文举让他讲述儿子的绑架案,李至咬牙切齿的将儿子好端端在九归客栈与人饮宴,被几个身份不明、来历神秘的家伙使了**麻翻,然后悄悄绑走的经过向大家娓娓道来。说到儿子在那被绑架的几天中的遭遇,李至两眼泪光闪闪,将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那片浓浓的舐犊之情演绎的淋漓尽致,他用颤抖的声音向大家讲述了儿子归来时见到家人那惊恐不定的眼光和表情,配合上他那极为传神的肢体语言,深深的感染了在场所有的人。
末了,李至微带哭腔的说道:“这些十恶不赦的贼子,竟然不知在我那苦命的孩儿身上做了何等令人发指的勾当,使得小儿归来之时,竟然不敢对那几日的际遇有丝毫回忆,老夫偶一问及,那孩子顿时便犹如见鬼了一般,浑身乱颤,口中胡话不住……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给吓破了胆!试问,天下为人父母者,有谁见此情景尚能无动于衷?!”
上自赵恒,下到百官内侍武士,几百人心中同时升起一个疑惑,到底李惟熙被怎么了?有在刑部任职的官员就开始了琢磨,看来这些贼人确实也有过人之处啊,若是把他们这法儿学到手,还怕那被讯问之人不开口?
而赵恒心里却多了另一番计较,他感觉这事八成就是高文举这家伙干的,除了他,还有谁能想到超出人们想象的法子来。便多存了一份好奇的心思,打算此事了结之后寻个机会把话套出来。
就在大家出奇一致的为李惟熙的遭遇感慨时,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正是被控与绑匪有勾结的高文举:“李大人,令郎的遭遇的确称得上惊天地,泣鬼神。可下官丝毫没听出来,这其中与下官又有何干系?”
李至面色一板:“哼!那些贼人向老夫勒索十万两的赎银,老夫无奈,只得照办。你道那银子送往何处?正是你那高升客栈!你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高文举一脸惊讶,伸出右手,叉开五指在李至面前晃了晃,露出个关切的表情:“李大人,你没事吧?”
这分明就是把老头当成神经病看待了,在场所有人都被他这滑稽的行径逗的不轻,又有许多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气的李至吹胡子瞪眼,狠狠一巴掌拍向那只可恨的手,可他本是文官,又年迈体弱,哪里能够得着高文举的速度,非但没打着人,还把自己闪了个不轻,表情越发阴狠了,暗道,今日就算拼了老命,也要把你这小贼拿下,否则难消老夫今日所受之辱!
高文举却作出个轻松的表情道:“李大人没事就好。不过下官真的很奇怪,李大人只凭着自己这一面之辞,便一口咬定下官与那绑匪有勾结,实在是让人怀疑李大人的思维能力。且不论那绑匪和绑架案的真实性和可靠性,就算确有其事,下官敢问一声,李大人可曾有事先通知我高升客栈,要去高升交赎银给绑匪?”
李至没好气的瞪着他道:“那能说吗?若是消息走漏,使那些贼人害了我儿性命,却当如何?”
高文举双手轻轻一击:“着哇!既然李大人为了保护令郎性命,不曾走漏了消息,那我高升又如何能知道店中住了两个匪徒?我高升开的是客栈,招待的是五湖四海的赶路人,只要人家出的起钱,我们就愿意为人家提供服务,在我们高升,客人是不分三六九等的,只要客人有正经的路引官凭,我们自然要笑脸相迎了,哪里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至于说分辨贼人之事,下官觉得这应当是各有司衙门的事情。若是我高升连这活也包揽了,就算我们愿意做,各有司衙门的官差们恐怕也会怪我们抢饭碗的,说不定连谋反的罪过都扣上来了,还怎么开下去客栈?”
文武百官莫不粲然,许多已当官多年的官员都在想,这个高鹏,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哇,竟然敢当着陛下的面如此信口开河,这般说辞,简直有如市井小民街头之语,看来,传言那番极粗鄙之语便是出自此子之口也多半不假了。当然还有更多官员觉得人家这才叫少年人的气魄,对比自己入朝多年来的兢兢业业,谨小慎微,感觉到自己似乎官越大,胆越小了一样,再想想,简直觉得没脸见人了。
李至怒道:“那贼人好端端的不去住别家,为何非要住你高升客栈?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弄出个玄虚来消失的无影无踪,若非与你高升互相勾结,如何能去的这般轻松?”
高文举一脸愕然,就在大伙都觉得或许李至这回打中了他要害的时候,却听高文举又轻声叹息道:“我说李大人呐,下官真不明白你是怎么瞒过了陛下和满朝文武,做到如此高位要职的,你这番推理,简直让人不屑与你争论。念你一把年纪,又是父子情深,难免影响了心智……依下官之见,这一条实在没有争论的必要,咱们还是跳过吧。”
刚才那段话是讥讽,好歹还有些遮掩,这番话可就是摆明了在骂老头凭着关系才能做到这位子了。这一番加枪带棒的话语把李至气的直吭吭,不断的告诫自己,这小贼嘴里有毒,万万不可中他奸计与他计较,否则自己肯定要吃亏,好不容易平复了心神,努力作出一副平静的样子道:“你不敢狡辩了吧?既然已然认罪,老夫也不和你计较这番不敬之语,且看下一条吧。”
高文举很无奈:“看来不与李大人说个清楚明白,还真是容易让人误会……不对,是容易让李大人您老误会。想必旁人也不见得能达到李大人这番境界。也罢,下官就来分辨几句,否则,李大人这个大帽子扣下来,我高鹏个人荣辱是小,关乎到我高升客栈的名声,那可不是开玩笑,日后要是传出去我高升与匪人勾结的流言,这生意还做不做啦,几百号人还等着这个吃饭呢。”
李至气呼呼的怒斥道:“胡搅蛮缠,看你能死撑到何时?!”
高文举道:“依着李大人的思维模式,下官倒要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