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一见这种情景,只好望夏兴叹,骂上几句白眼狼恨恨收手。为了出那口恶气,少不得在边境上搞些小动作来恶心李继迁,顺带着也恶心宋朝。不过大宋对于李继迁这种抓着嘻嘻笑,松开别别跳的家伙也有些不爽,只要你不公开宣战,由得你去闹,你一闹我这里还消停点,便对这种小规模冲突视而不见,当作没发生。
多年来,这一带三方势力纵横交错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古怪的局面,只要李继迁一造反宣布独立,马上便会迎来大宋与契丹的双重打击。而无论他向哪一方彻底妥协,便又将导致另一方的全力进攻。只有在他对双方都保持若即若离的状况之下,那两国才会保持克制,虽然小冲突不断,却不会拼了老命一样的来追杀他。三番五次之后,李继迁只好维持现状,对两边都不敢不敬,同时又都保持着距离。于是,三方各怀鬼胎的势力就这么在打打闹闹中暂时平静了下来。
国与国之间的利益纠纷就是如此,谈不上谁卑鄙谁无耻,李继迁一伙经过多年在大宋和契丹两国的夹缝之间的挣扎,总算摸索出了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来。个中曲直一言难尽,不过现状已经逐渐稳定了下来,如今的定难五州,名义上是宋土,可却一直干着些打劫宋军,掠夺宋民的勾当。宋朝上下对此等行径无不咬牙切齿,可碍于宋军如今的战斗力,只能仅限于防守,无法有效讨伐。而契丹也乐观其成,对此等微妙的关系闭口不言,默认了夏州的存在,毕竟如今人家名义上算是宋土,而契丹和大宋如今是友好睦邻之邦,不太方便对人家的地盘直接下手。
张浦此次赴京,目的有两个,一是向大宋官家表示一下夏州军民的臣服之心,以缓解大宋上下对自己这些人的敌视,为自己赢来发展的条件。二嘛,就是要趁机与契丹的使者谈一谈双边关系。希望契丹能抛开双方目前的这种敌对状态,毕竟如今李继迁一伙所图甚大,若是此次再度扯旗造反,难保宋军不尽全力征讨,到时候契丹再在后腰处捅一刀,那可就真的要老命了。之所以不在双方交界的地方来谈这个事情,一是为了躲避宋军的耳目,二来契丹驻扎在边境上的那位将军有些不大好说话,遇到夏州来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刀两断,绝不肯多费一点唾沫,搞的李继迁无可奈何。为了安排这次会谈,李继迁一伙不知耗费了多少功夫。为了掩人耳目,甚至不惜血本的送了五千匹良马给宋廷。
这种情况下,张浦来进贡自然也要附带着观察大宋君臣的态度这个使命了,而在没见到皇帝和百官之前,张浦先见到了这位如今声望甚炽的高大状元,只一个照面,就让张浦心里打了个哆嗦。他不比耶律文那种小年轻,凡事都得多想想。大宋乃是出了名的要面子,凡事无不讲究名声言顺,这是好事,可也是个致命的缺点。李继迁一伙便是吃准了大宋朝廷在这些面子功夫上的短处,这些年才逐渐坐大的。可如今,张浦看到高文举之后,心里多少有些不太托底了。对于早就有了习惯的大宋君臣,李继迁也好,张浦也罢,早就琢磨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应对之策,因此才每每得手。可眼下这位,民间传言将来的国之柱石,居然是个如此惫赖的人物,完全就把礼仪廉耻那一套不放在眼里,要是让这种人掌了权,那么夏州还能不能像之前那样混的风生水起?
加之契丹的态度也着实可疑,如此重要的事情,居然派了这么个轻浮的娃娃来。原本只是为求掩人耳目的求亲之举,居然让他闹的要当着大宋君臣的面比斗这么夸张。如果仅仅是为了掩饰背后的那些小动作,那么声势越大效果倒是越好。可眼下看来,分明就是这个耶律文为泄私愤而擅自作出的举动。而且,张浦通过方才那个小小的交集,就断定了这个耶律文肯定不会是高文举的对手。一个完全不将世俗规矩放在眼里的人,恐怕没几个人能真正的降的住。这种人,才是真正的有威胁的存在。
张浦只是这么一刻之间,便已经做出了决断,认为与契丹联手的事情实在是有些不大靠谱,他觉得眼下更应该向宋廷表示一点诚意,否则一旦契丹那边翻了脸,宋军再趁机出手,夏州这次可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张浦进殿之后,赫然发现此刻的紫宸殿中,居然摆满了酒案,一群身穿朝服的官员满脸笑容的坐在殿中,这分明就是要开宴的架势嘛。他感觉自己有些头晕,一时半会的没能明白其中的原因。他好歹也在汴梁城中住过几年,虽然实际上是被扣留软禁了,可名义上也是朝廷官员,多少也明白一些朝廷的规矩,自认为此次来进贡,官家免不了会赐宴款待,可怎么着也得等正经事完结了才有啊,怎么今天这么直接?
待得山呼万岁,大礼参拜之后,张浦将贡品礼单和李继迁的奏折奉上,赵恒匆匆看过一眼,便笑吟吟的赐他入席,同时告诉他,契丹小王子与我朝新科状元的比对即将在这里举行,请张卿一同作个见证。张浦恍然,原来人家这是把自己没当外人呀,转眼一想,也对,毕竟自打上次李继迁归宋之后,到现在为止,虽然一直在搞些见不得人的小勾当,可夏州大小官员名义上还都是宋臣,自己的确也不能算是外人。这么一来,张浦倒是放了心,这起码说明,宋廷上下对夏州的敌意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大嘛。
这么一想,对于几名内侍安排他的坐席比较靠后就没了意见,之前太宗朝的时候,他来觐见的时候陪席的都是宰相副相吕端张齐贤这样的重量级人物,如今看看身边,不过是几个三品从三品的官员而已,不过他反倒越发踏实了,因为自己眼下的官职也是个从三品而已,再往前那几排,虽然有几个熟人,可今时不同往日,那时候双方算敌对状态,自然要重视对待,眼下自己不过是个外藩的小差官,能让他坐在殿上已属开恩了,哪里还敢计较。
听到那名内侍又扯着尖嗓子在殿门口宣契丹国耶律文和新科进士高鹏觐见,张浦不由的打起了精神,仔细的观察起了这位被传的神乎其神,却又实在让人摸不透底细的新科状元郎。想到片刻之前那一幕,张浦心里就有些古怪,这个家伙,能考上状元,就足以证明他的实力,可为何偏偏又要如此作弄耶律文呢?尤其还是当着我的面?突然,张浦心里一个激灵,对呀,他方才就当着我的面,以他的情况,当然不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可为何还要那么嚣张?还有意从我面前的盘子里取个果子扔还给耶律文,这是什么意思?
以张浦这种在刀光剑影阴谋诡计中打了半生滚的人来看,高文举方才那一番近乎于无礼的举动肯定没那么简单,否则如何解释一群大宋官员都对他视而不见的怪事?只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这些人早就跟他串通一气了,搞不好,这番造作也是大宋皇帝有意交待下来的。那他这番举动是在暗示什么?是在说我们背地里那些小花样已经被他们获悉了吗?还是在警告我们不要再想着朝秦暮楚摇摆不定了?那个小动作是说他可以轻易的将我们手里的东西拿走,完全不把我们当回事的意思吗?不对,和自己这番大张旗鼓前来进贡一样,契丹人声势浩大的来求亲背后也隐藏着同样的阴谋。那么,高文举这番举动和大宋君臣如此平静的表丰背后,有没有古怪呢?用脚指头想都明白,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张浦恍恍惚惚的走了个神,便听到殿上一片奇怪的声音,回过神来一瞧,见大家的目光已经有些期待了,马上会意,原来这两位的比斗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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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文举和耶律文双双进殿参见了皇帝,然后便静静站在殿中央等候吩咐,两人互相都有些不服气的意思在心里,不经意的目光对撞时便多了几分冲突的感觉,这种感觉看在大宋君臣眼中,大伙都觉得很是期待,似乎这等火爆的文斗场面,几乎是每一个大宋人最为喜闻乐见的场景了。
赵恒淡淡的一挥手,一个年约六旬的官员双手捧着一份诏书站了出来,如果高文举能看到张浦脸上的那份惊讶,就应该知道这位大人应当来头不小,没错,他就是刚刚奉诏回到京城的前宰相张齐贤,顶了李至的缺,新任的工部尚书。对于这位张大人,做为名义上的本家张浦,有着一种发自肺腑的恐惧之感,只因多年前他被扣留在京城中时与其时尚在宰相任上的张齐贤的多次会谈。这位本家的卓越见识和对定难五州的见解立场都让张浦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绝望,好在后来大宋官家并没有采纳这位本家的意见,否则,哪里还有李继迁后来的翻身机会。看到今天这位本家居然做起了台柱子,张浦心中又是一凛,这是官家在暗示我夏州什么吗?
张齐贤捧着诏书,站在大殿正中央,用他那极富磁性的声音抑扬顿挫的宣读了起来。高文举听的烦闷,悄悄四下一打量,发觉在座的其他人都是一脸的欣赏,看起来这份诏书的文采也挺吸引人。
张齐贤不紧不慢的读着诏书,诏书中提到,世间天生万物,阴阳互补才是正道,什么孤阴不长,独阳不生云云,故而男从当婚女大当嫁是天地正理,即使是皇家子女也一样要遵循这天地间的规则。这才有了这次挑选驸马的事。而要做长公主的良配,自然需要德才兼备的人物才行。要如何辨别人才呢?什么子曰:“以近知远,以一知万,以微知明”啦,诸葛武候曰,穷之以辞辩而观其变啦,咨之以计谋而观其识啦,告之以祸难而观其勇啦……等等,听的高文举直打哈欠。
直到念了千余字,这才到了正经话题上,今有契丹王子耶律齐与本朝状元高鹏,皆一时之才俊,又同向皇家提亲,陛下对二人皆有好感,然而公主仅有一位,只要来个公平竞争,双方比斗一番,胜出者即为驸马。
高文举和耶律文对视一眼,等这一刻很久了。
张齐贤又接着将规矩讲了一下,大意是,先由陛下出三道题目,然后再由双方互相向对方出三道题目,最后由在座所有人一致评定,选出优胜者。
随后,几个小黄门为两位抬上了条案,摆上了文房四宝,请两位选手入座准备答皇帝出的必答题。
这些只算是助兴的小玩意,当然也是为了向大家证明双方的实力,若是连皇帝出的题目都答不上来,你根本就不配来当这个驸马,大宋的长公主殿下,总不能嫁给一个草包吧。
皇帝出的三道题目都非常普通,中规中矩,没甚至出采之处,大家都明白,这不过是为了让两人热热身,并没有什么看点。即使如此,这两位的文才依旧让大宋君臣大开眼界,连呼人才难得。
第一道是即兴赋诗一首,两位的诗句虽然不甚出采,但都是一挥而就,几乎没费任何思索的时间就完成了,若以三国时曹植。不过这时候大伙都知道,陛下这几道题目不过是应应景而已,大伙很顺水推舟的将二人的成绩以不分上下做论了。
第二道却是个音律题,要求双方各自用擅长的乐器演奏一曲。高文举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寿昌有意想要帮自己,毕竟自己在音律方面的造诣在那摆着,他就觉得这一道题多少算是有些作弊的嫌疑。当然也不能说破,只是很谦逊的请了远来客人先演奏,自己不介意为他压阵。他却忘记了这个时代,音律之道乃是君子六艺之中的必修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