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句话说完,两人之间便无言以对,他的视线转向窗外,似乎在考虑什么。而她却在这种等待中,备受煎熬。
“沉心,我有话对你说。”他转回头,微笑而正经地看着她。
“如果是不好的话,我可不可以不听?”她强作镇定地打趣道。
他轻笑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其实,你也有预感的对吧?这段时间我们都没有在一起,没有给你电话也没有说明是什么原因,你……有猜到是什么事吗?”
沉心的眼睛倏地睁大,愣愣地看着他,但很快她便转移视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什么,她是成年人,无论发生什么事、他说了什么话,她都可以冷静理智地应付过去。
“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她整个人陷进座位中。
“怎么可能?!”京维瑟仿佛自嘲地笑了笑。“做得不好、爱犯错的人,一直都是我吧!”
京维瑟将视线扬高,看向她强装镇定的脸,就算不爱,但对她还是有朋友之间的喜欢,他并非那样狠心的人,要让她伤心难过。只是,沉心可以找到更好的,而另一个女人,他不想放掉。
“对不起,我这样的人,沉心还是趁早放弃吧。”
沉心轻哼了一声,脸上却是无论怎么掩饰都藏不了的灰凉。
“为什么?就算分手,也该有个理由。”她咬了咬唇,轻声再问:“是因为夏乔恩?”
京维瑟表情一怔,没想到她会猜是夏乔恩?!而他的轰情落进她的眼中,更加证实了这个答案的正确性。
她没有忘记,夏乔恩出现的那一天,他破天荒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失态。那样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以及过后眼中绽出的喜悦,尽管微弱,但牢牢注视着他的自己还是看出来了,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京维瑟便和她断了联系。
是啊,夏乔恩是在她之前大学府经济学部的翘楚,深得部长大人的重视,头脑聪明,也很美丽。他和她两个人以前就认识,或许有旧情,如今旧情复燃,她还能说什么?如果是夏乔恩,至少自己败得还不算太丢脸。
“你为什么会猜是她?”京维瑟的表情忽然有些高深莫测,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难道不是吗?你看见她的时候,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至少输给她,我会比较服气一点。”
他会有所改变也不是因为夏乔恩这个女人!京维瑟心里大喊出这么一句,但他决定不说出来,如果这样沉心会觉得心里平衡一些,那就让她误会好了。
“京少爷,以后我该怎样面对你?”做不了恋人做朋友吗?别说笑了。
“我会尽可能绕道让你看不见我。”
他的话使她自嘲的笑出声,轻声呢喃道:“真是个狠心的人。”
“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也从来没有感觉到你的真心,尽管告诉自己没关系,京维瑟就是这样的人,你一开始就知道的,只要他选择的是你就行了。”沉心神情有些低落,但仍然平静地看着他。
“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其实你还是有心的,只是心在别人身上。”
京维瑟敛下眼睑,唇边扬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眼中眸光转动,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
“曾经,我以为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再把心从那个人身上拿回来,所以无论做什么事,对什么人,看似随心所欲,其实只是失心的茫然和随便。”
“现在呢?现在还是在那个人身上吗?”
“我想有一半已经不在了。”京维瑟一只手撑在脑侧。“原来真的没什么事是绝对的。”只是他不知道,那个要求唯一的另一个女人,是不是肯接受只有一半心的他,其实,以他对夏植茵的了解,她宁愿不要吧,所以自己才想要无论如何都将她先拴在身边。
沉心的眼中倒映着他俊朗帅气的脸,是那样若有所思的表情,能让他出现这样深思表情的女人,她该认输吗?
“没想到以京少爷那样闲散浪荡的个性,竟然更倾向传统的经济学观点,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夏乔恩冷冷地讽刺道。
这已经是见怪不怪的情景了,经济产业部的同事已经对这两个曾经同为太学府经济学部的翘楚,却总是相看不顺眼的人无语。
他似笑非笑地开口回道:“让你惊讶还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事情已成定局,你也回天乏力。”
他若有所指的话让夏乔恩气闷,她没有想到,太和国四大家族的京家,竟然对这桩明显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没有一点反对意见!
其实京家的想法很简单,以他们在太相国的地位,犯得着再找门当户对的吗?只要那个闲散浪荡的儿子喜欢,愿意成家,就是再好不过的事。
况且京督统是知道夏家的情况的,也知道夏植茵对于夏乔恩的重要性,这样的环环相扣,他非常乐见其成。
更夸张的是夫人,第一眼见到茵便很满意,因为看上去就是个快乐单纯的人,而且圆圆润润的脸和身材很有福气。
现在只等夏家的两老回太和国,便一切妥当。
“你不要太得意,结局怎么样,是你顶料不到的。”夏乔恩瞥了他一眼,他以为什么事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吗?
京维瑟的眼中忽然闪过暗沉诡谲的光,快得让夏乔恩以为自己看错了,刚刚那一秒,还以为他知道了什么。
“不管怎样,只要茵跟我在一起就行了,其余的你不用操心。况且这样的话,你也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处理自己的事,何乐而不为?”
“我跟茵之间没有分开的必要。”
“我可不是要离间你们两姐妹,而是……”京维瑟高深莫测的看着她。“茵会选择什么,想怎么样,难道不是她自己的意思吗?”
乔恩愣了愣,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暗示茵其实是选择他吗?他又怎么知道茵会选他?
“总之,结婚的是我……”京维瑟的话还没说完,便瞟见门边站着一个女人,正一脸震惊,失神着。“沉心?”
沉心身体一颤,回神,看着里面的一对男女勉强笑了笑。
“你们要结婚了吗?恭喜。”天作之合的一对啊!
“我们?!”夏乔恩的惊呼声简直扬高了八个调。
“我跟他结什么婚!”说完,她似乎想起什么,看了看表,丢下一脸怔愣的沈心,快步往外面走。“糟糕,忘记时间到了。”
京维瑟只见她刚走到门边,便顿住脚步,下一秒那个有些软软绵绵的声音冒出来,他的笑容不由加深。
“乔恩,因为你一直没出现,所以我就自己上来了。”夏植茵笑眯眯地说着,向侧面弯了弯身体,跟另外两人打招呼。
“你们好呀,我来找乔恩吃饭。”
京维瑟三两步走上前,不着痕迹地支开夏乔恩,站在茵的跟前,伸出两掌包裹住她的圆脸,温柔地笑道:“怎么上来的?”经济产业部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夏植茵咧嘴憨憨的笑了笑,她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走后门才被放行进来的。
“她是……”沉心困惑的声音忽然冒出来,才把三人的注意力引过去。
京维瑟得意的笑了笑,挑了挑夏植茵的小卷卷发,亲昵地开口道:“我要娶的人,是她。”
夏植茵抬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才一脸笑容的看向有些目瞪口呆的沉心。
“你好,我是夏植茵。”
沉心看着面前这个颇为圆润,看上去还不是很机灵,很普通的女人,惊讶得合不拢嘴。京维瑟喜欢的人,是她?
沉心犹豫了片刻,定了定神才毅然推开洗手间的门,走了进去。
她是看见夏植茵进来,才尾随而来的,有些事,她不甘心,想要问清楚。
夏植茵从镜子里看见她,便朝她礼貌地笑了笑,却见她走到自己身后便文风不动,看她的眼神充满挑衅和诧异,更有一些不甘心。
茵的眼睛一眯,低下头整理妥当后,才转身面对这个不太友善的女人。
“为什么他会选择你?没理由,为什么?”
“京少爷吗?”夏植茵龇牙咧嘴一笑,好似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我也不太清楚,你得问他。”
“你根本就不配!”沉心禁不住扬高声音。
她打了一个呵欠,转身准备离开。嗯……午睡的时间到了,再不去睡,自己的作息又会被打乱。“这件事,你还是得去问京少爷。”
“夏植茵是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京维瑟是什么样的人?他这样的人,是没有女人可以抓得住的,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为什么不主动离开他?”
沉心尖锐的话语使她离开的脚步倏地顿住,身体似乎抖动了一下。而沉心立刻便感觉到,洗手间的气温诡异的降了下来。
“我没有凭什么,也没认为自己可以抓住他,但是京少爷是什么样的人,这点我比你清楚,多谢你的提醒。”
她没有回身,只是传出来的声音让人感到低沉了许多。
沉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她在说话,回过神来感到惊诧。“你……”
“好吧。”夏植茵回过身,笑眯眯的样子看不出一点异样,彷佛刚刚那样低沉的情绪不是她所散发出来的。
“你也想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是吗?你问吧,我会如实的告诉你。”
沉心有些恍惚,眼前的夏植茵不及自己窈窕,也没有自己聪明,而且她一如以往的笑,但自己却感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你跟京维瑟以前就认识?”
“据说是这样没错。”她还在处于短暂失忆的状态不是吗?
“你跟他……以前是恋人?”
夏植茵的笑容忽然有些飘忽,神色也有了些许变化,静下来的脸,看起来捉摸不定。“或许是。”这算什么答案?她自己也不知道。
“后来你们分手了?”
“嗯……”仿佛有什么伤心的事情,夏植茵看上去情绪有些低沉。
“那为什么现在又要在一起!而且还要结婚!”忽然,沉心的声音又扬高,吓了她一跳。
抬头看见沉心怨愤的表情,她忽然很想笑。
“结婚,是京少爷提出来的,我只是没有太强烈的反对。”
“为什么不反对?已经分手了不是吗?即使知道他喜欢的不是自己……”
“这点我不同意。”夏植茵打断她。“至少我知道京少爷是喜欢我的,只不过是不是唯一,我不知道。”
“你……”沉心还想说什么,却见她挥手摆了摆,又打了一个呵欠,脸上浮出倦怠的神情。
“我这个人除了睡觉什么都不会,非但没有贡献,还很浪费资源,给身边的人造成麻烦。所以京少爷中意我,坦白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顿了顿,忽然将目光转向沉心,瞳孔中一片清明,视线敏锐而直接,丝毫没有憨傻之人的混沌。
“但是如果他选择了我,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因为我会要求和追究。不会因为自己的不足而迁就他,我这个人,因为没有什么目标,便对可以成为目标的东西很坚持。”
沉心被她严谨的神情和肃穆的话吓愣住,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竟接不了半句话。
“我是什么样的人,京少爷又是什么样的人,彼此很早就已经清楚,便没有什么配不配或嫁不嫁的理由。”
夏植茵说完时,脸上已无笑容,她的眼睛依旧澄澈,但沉心却看到了犀利。
她再次转身离开,抬脚时轻轻呢喃出一句,让沉心听不真切的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