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喽!”天芷的笑靥灿美如花。“人家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果然一点都没错,没想到经历一场浩劫后,居然先后遇到两个贵人,”天芷侧首投给他一个深情挚爱的眼神。“先是你……。”
“后是谁?”研玺似笑非笑地试探。
“天知道!说起来还真不可思议,这个藏镜人不但愿意用一部车交换我一幅画,而且还为善不欲人知,晓君……喔,就是我的好朋友啦,她只说这个神秘客是个心肠很好的家伙,其他一概不肯透露,也不知搞什么鬼。她还说,再等一阵子,有些该我知道的事,跑也跑不了。”天芷虽然一头雾水,却显得百般雀跃。
“这么说来,还真有些蹊跷喔,”研玺见天芷压根儿没怀疑到他身上,心情一轻松,又跟她抬杠起来。“会不会是有人偷偷在仰慕你,所以才愿意出这笔钱以车换画?”
“不会啦!”天芷急着要他放心。“我的画也不错呀,更何况那幅‘蕴’是我的心血结晶,也是我最珍爱的作品,想必这个人是个深具艺术眼光、懂得鉴赏、懂得惜才的人,才会想出这种别出心裁的方法。”天芷眨了眨慧黠的双眸,若有所思低喃道:“我想,他应该会好好珍惜的。”
研玺脑中浮现高挂在卧房窗边的画,尤其耀眼的光束自外头射进来,画中的母子简直如圣母与圣婴般纯洁贞美。
天芷没注意研玺突然的凝神,她透过车窗玻璃,专注着前方的路况,幽幽地接下去:“其实,要抵抗好奇心可是件极为艰难的事呢,只是那个死晓君,老爱拿我寻开心,说什么都不肯露点口风,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花了多少钱让她这么守口如瓶。后来想想,反正她保证再过一阵子一切就会真相大白,既然拿她没辙,我也只能耐心等、静心等喽。”
研玺望着天芷被炙烈阳光映射成半透明的清丽轮廓,怔怔出了神,心中满是对晓君无限的感激。
品尝了名闻遐迩的老字号牛肉面后,满足的天芷提议就近到碧潭散散步,享受难得偷来的浮生半日闲。
午后的碧潭,有着清丽绝美的容颜。微斜的太阳照着湖上波光闪闪,一圈圈、一点点,泛着不止的涟漪。
“好久没到碧潭来了。”研玺敞开心怀深吸一口气,轻握着天芷的小手,沿着湖畔惬意地溜达。
“对呀!偶尔将现实生活、功名利禄抛诸脑后,放宽心来看看山、观观水,真是一件浪漫无比的事耶。”天芷发出由衷的喟叹。望着研玺神色平和的脸,等着他附议。
“嗯,有道理,尤其身边还有心爱的人陪伴,更是美妙绝伦。”研玺带着暗示的笑容说道。
“讨厌啦!不正经。”天芷闻言,双颊顿时被两朵红云染上,更显娇美。研玺毫不矫饰的热情漫天漫地将她笼在其中,她虽难为情,心底却满溢着甜蜜。她为了掩饰突来的羞赧,连忙转开头,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轻叹道:“哇!好新鲜的空气,好美、好棒的风景,我见山水多妩媚,料山水见我应如是……。”
这一片清新的山光水色、大哉好景,令天芷感受到苏东坡诗词中的意境。平静的湖面跃动着桥头的倒影,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大自然的变化万千展露无遗。
此情此景,让天芷有感而发,喃喃自语:“唔……如果能有个属于自己的画室,让我面对着一片好山好水作画,那才真是人间第一美事。”
“话虽如此,但万一刮起台风,家里不就成了水乡泽国?”研玺佯装不解风情地逗弄她,他最喜欢她这种接不上话的可爱表情了。
对于研玺当头浇来的冷水,天芷并没有一丝不悦,她挑了挑眉。“嗯……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停了一会儿,她又自言自语起来:“哈!决定了!”
“决定什么?”
“有没有画室其实没那么重要啦!有当然是很好啊,可是要实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山水不动人自动,我既没负担又没家累,可以到处去台湾各地写生呀!”
“把台湾画遍?”研玺黑胆石般的眼瞳映着莹莹的波光。
“当然不止喽!”天芷摆一摆手,饱含兴味的嘴唇一张一阖,跃动着喜悦。“我要把世界美景尽收画中。我要去日本画樱花,去法国画铁塔,去希腊画神殿,去大陆画长城,去美国画大峡谷,去澳洲画无尾熊……还有还有……。”天芷意犹未尽,想再继续编织梦想。
“不会吧?”研玺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好像怕她就这样消失在他眼前。他在天芷细致的额上轻啄一下,情意无限。“不会吧?你真的要到处流浪?!那我夏研玺不就注定一辈子孤家寡人了。”“为什么?”天芷懒懒地窝在他胸口,明知故问,想听他倾诉心中的绵绵情意。
“因为詹天芷是我今生的新娘,谁都无法取代。”
“嘻!那么,你更应该追随我的脚步,陪我到天之涯、水之巅呀。”
“唔……”研玺顿了顿,似乎有些错愕,随即恳切地应道:“我当然也希望可以与你长相厮守啊,可是,手边却有做不完的工作等箸我,我怕分不开身。唉!这可怎么办呢?我该好好想个方法。”研玺脸上,瞬间布满了忧虑和烦恼,天芷对他的认真虽然有些啼笑皆非,却能深深体会他付出的真心。她满意地微笑着,伸展双臂拥住他,借此传达心中的千言万语,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绵长细密的爱恋。
天芷贴近研玺衬衫下结实的胸膛,研玺深深为她温柔似水的肢体语言触动,他的呼吸心跳渐次混乱激烈,她感觉到他毫不掩饰的深情与渴望愈护燃烧炽热。
窝在研玺的怀抱中,天芷几乎快被如潮水般涌来的幸福感吞没了。不在乎四周有没有异样的眼神向他们投往,研玺毫不犹豫俯下头,情不自禁地攫住天芷娇美丰润的双唇。
天芷并没有抗拒。突然袭上的晕眩感,虽然令她有些手足无措,但是,难得疯狂一次,又何妨?
让天地见证我们的爱情!她甜蜜地想。
“你知道吗?”研玺微微喘着气,音质因为低沉而性感。“你的美……总让我无法自拔。”
天芷酡红着颊,娇羞地咕哝着:“讨厌啦,你就是这副德行,老爱在众目睽睽下使坏。”
“有吗?”研玺的笑容有些促狭。“没有‘老爱’啦,只是‘普通爱’而已。谁叫你这么令人难以抗拒,逼得我忍不住要向全世界宣告:‘詹天芷’是我夏研玺一个人的,谁都不许动歪脑筋。”研玺虽是打哈哈,态度却是不容置疑地正经。
四周满是轻声细语的恋人,无一不是紧拥着对方,互诉着温柔情思。天芷也同他们一样,沉浸在情人的绵绵爱意里,自在优游。落日余晖,斜照着青山,亲抚着绿水,为湖面山边洒下一层亮灿灿的薄纱,也为俪影双双圈绕出华美的金色轮廓,浪漫而炫目。
夕阳逐渐隐没在山的另一端,顷刻只剩下细眉般的光影,在一片水色潋滟中流连不去。彩霞蓦然笼罩大地,好似一张缤纷璀璨的布幔轻披天际,如幻似真。
“对了,天芷,你的画展进行得如何啦?”研玺搂了搂天芷的肩耪,关心地问道。
“托您的福,一切顺利。”天芷怎么也不会料到开玩笑的客套话,竟然碰巧应了事实。说起来,要不是背后有研玺的鼎力相助,她的生活,可能还在赛运中打转,怎能如此顺心如意?
她给了他一个巧笑。“难怪人家说‘万事起头难’,我可是心有戚戚焉呢。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似乎一切都变得容易多了。”
“你都准备好了?”
“大体上应该可以这么说吧。不过,还差几件作品的补强,修了又修,改了又改,唉,谁叫我是个完美主义者?但是,不管如何辛苦,我都得在年底前完成。”天芷一改平日习惯的促狭,睁着炯炯晶亮的双眸,煞有介事地盘算起往后的计划和目标。
“嗯,我对你的高妙才情深具信心,加油!到时我一定会去捧场。”
天芷眯起眼对他嫣然一笑。“我就知道你对人家最好了。”
“当然喽,老婆的画展,老公虽然不能帮上什么忙,至少也该义不容辞当个啦啦队,摇旗呐喊助助阵,意思意思一下喽。”
“唉,夏大老板,你可行行好,别老是老婆老婆地喊,也不害臊,把人家的行情都喊低了。真是的,人家又没说要嫁给你。”天芷刻意掩住心中揉合著羞怯的喜悦,嘟着小嘴轻声抗议。
“我知道,”研玺笑道:“你是不好意思,所以才口是心非。”
“喂喂喂,你真是脸皮比冰山还厚耶,无人能敌。”天芷笑骂着,槌上他肩头。她的笑靥明亮耀人,令他一阵恍惚。
“脸皮比冰山厚?总比态度比冰山冷要好吧?”研玺想起初识天芷的那段日子,好几个夜晚,他甚至为了该如何攻破这个“冰山美人”的心防而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天芷拉着他的手左右晃了晃,撒娇道:“人家以前不知道你是好人嘛,更何况现在治安这么差,女孩子总是小心点好啊。”她果然不是个呆头鹅,马上就意会了研玺的调侃。
“拜托!大小姐,这有什么好怀疑的?我夏研玺的好,从长相就看得出来,你喔,真是不识货!”
好个自傲自恋的家伙!天芷在心里偷笑,但她并没有反驳研玺的自负,因为她并不否认他的话。
是的,他的好,她最清楚了。他是上天恩赐的守护天使,她想。
一抹满足的笑意自天芷唇边放肆漾了开来,逐渐扩大、扩大,直到占满了整个面颊。她感觉到研玺的温情牵系着她,好似阳光的温暖,而她,是他娇养的一朵百合。
天芷稍稍抬起下巴,突然想到了一些话,虽然有些扫兴,却不得不说:“画展近了,慢慢的,我可能会越来越忙,实在有点担心时间不够用,抽不出空来陪你。”她有些迟疑,“而且,听说男人一寂寞,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人家有点儿放心不下你耶。”
“谁告诉你这歪理的?”研玺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哎呀,我没盖你,电视上都这样演。”
“God!”研玺摊了摊手。“你不是很忙吗?还有空看既无聊又八卦的八点档。”
“人家才不是看八点档,人家是看九点半的。”天芷说完,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的大小姐呀,真是败给你了。”研玺诚恳的眼光令天芷不得不相信他的坚持。“傻瓜,老是这么胡思乱想的。跟我在一起这么久,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唉!看来我是做白工了。”
“好嘛,人家是开玩笑的啦。”天芷又摇摇他的手。
研玺定定注视着她,眼中有着心疼与怜惜。“放心,你好好为自己的事业冲刺吧,我会守在你身旁,支持你、拥护你的。假如我连这点都不能为你想,非得要你乖乖地随时跟在我身边,那我夏研玺不就是天下第一没风度、第一小心眼的人了。”
听他这般识大体的鼓励与谅解,天芷的感动溢于言表。研玺的情意就像明媚的春,她自觉如初开的花蕊,在甜甜暖暖的气息中徐徐绽放,益发鲜艳、娇美而动人。
天芷浸在爱里的思绪,如乍发的箭矢,纵情一放,划过无垠的穹苍。
放眼天际徒留薄薄的暮色,泄漏着向晚的消息。
高飞的纸鸢点缀着逐渐昏暗的天空,仿佛承载着无数喜悦、幸福的心,在晚风中扶摇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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