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子不能不去,因为就算不去,她也有办法杀她的,智子太清楚了。
到了她的别墅,却见范伦汀娜坐在那发呆。
真讶异,她这种人也有童稚心。
她的衣服好单薄,是丝质的短袖洋装,拖地摇曳着,虽已是春天,但风还是很凉,春阳还太娇弱。
“你来了?”她的口气当智子是老朋友。
“你不怕冷?”她总是心事重重,智子从来不认为她快乐。
范伦汀娜一声不响地从秋千上站起身,智子这才发现她没穿鞋,赤着脚走过草坪。
“你当上他出版社的负责人?”
她无事不知,智子一点都不意外。
“你有话直说,我承受得住。”
“四月份出书,知道我要怎么对付你们吗?”
智子屏着气。“决不是什么好主意。”
这简直是白色恐怖,她故意要捉弄他们。
走进大厅,她要佣人拿书来。
智子愣着,从佣人手中翻开由她的出版社印制的漫画书,名为“再生鹿女”。
那内容越看越熟,简直有一大半抄袭“伊豆天女”,这太恐怖了。
出版日期印着三月,这分明是有助理出卖秀雄,会是谁呢?
智子的全身发抖着,不,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这书一推出秀雄的名誉就毁了。
可是书全印好了,是秀雄的心血,就算要告,这次输的一定是秀雄,因为出版日期范伦汀娜在他们之前。
智子冷冷地看着她。“要怎么样,你才肯把这书收回不出?”
范伦汀娜耸耸肩,施个眼色给佣人,佣人端出两瓶咖啡色的瓷罐。
“你做选择吧!目前我只会给他一种刺激。是你死或者他事业一败涂地,你替他作决定吧!”
她真是毒得令魔王失色了。智子现在相信,没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了。
“我不勉强,你可以决定是要爱自己多点,还是爱他多点。”
智子拳头握紧了,咬着牙说:“你口说无凭,我怎么知道等我死了以后,你会不会隔一阵子又拿这事威胁他?也许先用此计逼死我后,再逼他娶你,他若不肯,到时仍要身败名裂。”
她眼波漾着诡异的光束,笑着说:“你满聪明的嘛!”
“好,我签份总结书给你。你可以先将我的总结书邮寄给他之后再服毒。如何?
智子犹豫着,心想她的诡计多端,她才不怕少了一条害他的计谋,反正她有的是钱,有钱能使鬼推磨。
“还是你后悔了?不想为他死?也行,我说过不勉强的。”
她喜欢折磨人,喜欢利用人性的弱点行事,喜欢看着最亲密的恋人自相残杀,或见死不救。
智子不会让她得逞的。“你写总结书吧!”
范伦汀娜微笑着。“不急,我可以多给你几分钟考虑的。”真慈悲啊!
“不必,你写吧!”
智子视死如归,能脱离她的折磨也是一种幸福,虽然觉得悲哀。但愿死后的她不会知道秀雄的伤悲,最好范伦汀娜连她的灵魂也一块杀死,别让她死了之后还折磨秀雄!
范伦汀娜的保镖押着智子去邮局寄信。寄完之后,逼智子在车上服下其中一瓶毒药。
智子一股脑地灌进肚子里,另一瓶还拿在手上。
到了秀雄家,她才饮下另一瓶。
谁知才饮下的瞬间,她整个人如同火球一般,像快爆炸似的难过,才一刹那人连站都不成,在地上打滚着。
秀雄像风一样地奔了出来,手上拿着一瓶牛奶,往智子口中猛灌,她痛苦得叫不出声来。
司机和他将智子抬到车上,迅速地开往医院急救。
秀雄紧紧地的搂着智子,痛苦的表情不下于她。
“你不能死,决不能。”
到了医院,已陷入昏迷的智子逐渐地不醒人事。这段时间仿佛有一世纪之久。
当她悠悠再醒来时,人仿佛隔世。
秀雄模糊的影像就在她眼前。
意识一点一滴地恢复,从平静到激动,智子突然起身抱住他。
他原本趴在智子的床边睡觉,却被她的举动惊醒。
“你醒了?你没有不舒服吗?我要不要叫医生?”
智子摇头。“口好渴,我想喝水。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还好范伦汀娜临时改变主意要救你,要不你非死不可。”
智子如五雷轰顶。“她改变主意要救我?”她尖声吼叫着,这……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她打电话给我,要我在牛奶中加蜂蜜,还好家里厨房什么都有。”
“为什么要救我?”智子的五官全蹙在一起,范伦汀娜又想出什么新诡计了?她全身颤抖着。
“她——我也不明白,也许她良心发现……”他迳自分析。
智子断然摇头。“不可能,决不可能,一定是有原因的,这原因决不是善意,我太清楚她了,真的,从我和她接触以来,我已经逐渐明白她的做事方法。”
他温柔地拥着智子,仿佛在保护一尊瓷娃娃般的小心翼翼。
“不管她的用意是什么,我都不要失去你,就算身败名裂,我也不要失去你,我不要。你不准再为了保护我做任何傻事,听见了没?”他的声音哽咽着。
智子看他憔悴的表情,满脸胡渣子,眼中满了血丝。心想,还好她活着,仍可以疼爱他,拥抱亲吻他,这感觉令她有说不出的舒畅。
智子人一放松便倒进他怀中。“我不会再做傻事了,我保证。”她语带哽咽。
然而不知为何恐惧的感觉却侵袭着智子。
这比知道范伦汀娜要杀她更叫她畏惧。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她会失去什么。
是比生命更重要的秀雄吗?如果是,她宁可现在就死掉。
回到秀雄家第三天,范伦汀娜打电话给她。
智子歇斯底里地吼着:“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受够你了。”
她冷静地在另一头笑着。
“就依你所愿吧!快和秀雄结婚。”
“为什么?你又有什么阴谋?”她全身如刺猬,不想再当她的傀儡被她利用。
“反正我不会再对你下手,因为更强大的敌人出现了。”
“更强大的敌人?”智子不懂她的意思,这人是谁呢?她已经够可怕了,谁会比她更可怕?“你要成全我嫁给秀雄?不可能,我不相信。”范伦汀娜绝不会如此慈悲。
“是可以这么说,反正我不会再阻止你们结婚,决不会。”
“你保证?”
“我保证。”她在另一头笑着。
“不管你玩什么诡计,我都要嫁给秀雄的。”智子斩钉截铁地说着。
她突然改变主意令智子百思不解。“很好,请继续保持你的信念。我会派人保护你,在你还未步入礼堂的这段期间,你会非常安全。”
“对了,有件事想问你。”智子迟疑着。
“你问,我的人向来很客观。”她笑着。
“秀雄不爱你却爱黛芙妮的原因,和美貌无关,你自认为是什么?”
她想都不想就答:“秀雄他刚开始是爱我的,这事你可以问他,他绝不会说谎,我和黛芙妮的美貌,其实各有千秋,而我最后输掉他,是因为我傻,傻到信任我唯一的姐姐,什么都听她的,而她根本是个蛇蝎女,我今日的所作所为都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是她令秀雄讨厌你?”
“她的恶行,任我说破了嘴也无人会信的。秀雄被她的手腕迷得神魂颠倒的,并逐渐厌恶我。”
“我会求证的,因为他曾说和黛芙妮是柏拉图的精神恋爱,你却说你们姐妹都和他上过床,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谁在说谎。”
她冷笑了起来。“他根本以为那人是我,却不知中途已换成黛芙妮,这还是她安排的,说是为了我试探他,结果根本是存心陷害我。”
“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女人再怎么相像,身体的比例也一定有不同处。”智子不敢相信事情比她想像的还复杂。
“他是个处男,当时对女人毫无经验,紧张得手足无措,他哪有心思分辨。当时唯一有经验的人就是黛芙妮,但任谁见了她都会相信她比天使还圣洁,那是她的手腕。”
“黛芙妮已经死了,还是被你害死的。现在你怎么说都行。”智子不知该不该信她。
“是她先害我的,她害我摔伤骨盆,永远不能生育,是她毁了我所有幸福——”范伦汀娜激动不已,这是她第一次失去冷静。
在挂了范伦汀娜的电话后,智子沉思了很久。
敢不敢在结婚前夕,再对秀雄提黛芙妮呢?他是爱她的,至今仍是吧?
谁也不可能破坏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那是根深蒂固的。
晚上睡觉前,秀雄像八爪章鱼般搂着智子,她愣在心事中。他发觉了,问道:
“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智子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问?
他敏锐地开口。“有话就说啊!”
“范伦汀娜说,你在她们姐妹中,先爱上的是她?”
智子期待着他对她说NO,但他犹豫了很久。
“你不会告诉我,这是事实吧?”
“我刚开始被范伦汀娜的外貌吸引,但她是个浪荡的坏女人,渐渐地我转移注意力到黛芙妮身上,逐渐被她的灵气吸引,不可自拔。”
“你从何处判断出,她是个坏女人?因为她勾引你,和你上床吗?”她至今仍一头雾水,真的从头到尾都迷蒙极了。
“这——不是,是她的许多行为。”
“你自己判断的还是黛芙妮告诉你的?”智子试探着。
“都有。”他模棱两可地回答。
“你连她是不是初次和你欢好都不清楚吗?”
“那是假的,她故意设计的,事实上她不是初次。”他很肯定地答。
“谁告诉你的?”
“黛芙妮啊!”
看来范伦汀娜没说假话,她这姐姐肯定存心破坏她的好事,要不,她不该那么恨她。
“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智子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一时好奇,因为范伦汀娜很美。我想任何男人都会爱她。”
他轻哼一声。“那只是表象,假的,很快就会被拆穿,美人看久了也会变丑的,尤其是心不好的那种,不像你,越看越美。”
“你还真谄媚啊!”
“我说的是实话。”他亲吻智子,顺手解开智子身上的钮扣,一边解一边说:“我要给你一个梦幻婚礼,在梦幻城堡里,你——将是我最美的新娘。”
智子期待着,也许有着不知名的危机,然而她梦想这天已经太久。她不会让出秀雄的,“真爱”是无可替代的瑰宝。
梦幻婚礼在梦幻城堡举行着。
智子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如梦似幻,真做了他的新娘。
不过不知为何,智子的眼皮一直抽跳个没停,大概太紧张了,小状况不断。
首先是高跟鞋扭断了鞋跟,接着是摔破了镜子,秀雄索性要智子穿布鞋。反正藏在新娘礼服里也看不见嘛!
她内心仍旧忐忑不安,缠住忙前忙后的秀雄。“喂!你真的要娶我?娶了之后就不准退货了。”
他笑骂她。“神经!你怎么了呢?”他打量着智子。“半点新娘的样子也没有?”
智子仰着头问他:“新娘要怎么样?”
“含蓄、安静、娇羞,宛如处子的样子,你怎么看起来还像个孩子?”他稳住智子的肩,给她一个吻。“不过说真的,你真可爱。”
智子尖叫。“哎哟,你吻掉我的口红了。”
他手背一擦,果然全沾到他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