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是?”亚权客气地问。
“我是盼凌的同学。”原来这个屌小子就是林慕奇。
“哦,我想也是。”
“你爱盼凌吗?”没想到这名男同学冒出口的居然是这一句!
“你!”亚权蹙起眉,脸部线条变硬了。
“她可是对著全班同学说她爱上自己的亲哥哥,我才会这么问你。”林慕奇的脸上有著属于他那个年龄的叛逆颜色。
“她还小,对我只是一种对哥哥的迷恋而已。”亚权淡淡地解释。
“那就是说,你对她除了兄妹之情,没有其他非分之想?”林慕奇挑眉问。
“非分之想?!”亚权半合上眸,走上前重重抓住他的衣领。“这话太难听,你到底想问什么?”
平时,他是有礼、斯文的,可是只要点燃他体内的怒焰,他可是会变得霸气又刚烈!
林慕奇一愣,接著拿开他的手。“别这样,那只是形容词。”
“我劝你,最好别妄想侮辱凌凌,否则我会要你好看。”亚权的眸心紧紧眯起一条缝。
“行,你要记住自己说的话,可别到时候侮辱盼凌的变成是你。”林慕奇哼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开了。
见他走远,亚权一拳重重地打在墙上。该死的,为何自己刚刚那些话说得理不直、气不壮的?
他分明也爱上凌凌不是吗?
只是他对这份爱有些模糊,压根把亲情、爱情给混淆了。
转身透过窗看著盼凌和同学们嬉笑著,他也不好过去打扰,于是决定四处走走,两个钟头后再回来接她。
亚权走出房子后,在附近找了间二十四小时的咖啡座,在那儿喝了杯咖啡、听了几首悠扬的轻音乐。
最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起身离开,打算去接盼凌回家。
当他接近舞会会场,发现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对男女仍音姅犹未尽地在舞池内跳著慢舞。
而盼凌和小慧还在屋内一隅相对而坐,可不对劲儿的是,她们居然在喝酒!
这怎么可以!
他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可是……就在他走进门,转过玄关时,却听见盼凌醉言醉语地说:“小慧……你不要打我哥的主意,告诉你……我们不是亲兄妹。”
亚权定住步子,完完全全愣住了。
他跟她不是亲兄妹?!
这小妮子到底在胡诌什么?
“你骗人,谁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怕我倒追他才拿这话……呃……这话逼我退出。”
小慧打了个酒嗝。她的想法倒是和亚权不谋而合。
“我骗你干么?这是我一年前亲耳听见我爸妈说的。”盼凌咧嘴笑著,也同样醉意醺然。“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我不信,你拿出证据呀!”小慧鼓起腮。
“证据……”盼凌眯起一双醉眸。“你可以去问我爸妈。”
“我!”小慧指著自己的鼻尖。“我问他们?我又不是不要命了!”
谁敢登堂入室,大胆地问:喂,你儿子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她又不是大傻瓜兼大白痴!
“那我就没办法了……呃──”盼凌也打了个酒嗝。
“哈……说穿了,你就是在唬我嘛,什么不是亲兄妹,我真要去问你爸,他铁定把我赶出来。”看样子小慧就是不相信她的话。
站在墙后的亚权摇摇头,心忖,这小妮子再这么搞下去可是会让人笑话的,还是早点儿带她回去吧!
可才跨前一步,他便又听见盼凌说:“对了,我知道一个很重要的线索……我……我大哥呀,他的生父是个杀人犯……”
“啥?杀……杀……”小慧瞪大眼。“追怎么可能?”
“是真的,他生父不但是杀人犯,还是连续杀人的枪击要犯。”盼凌一字字地说,蓄意要吓跑小慧。
“你……你别吓我。”小慧酒醒了大半。
盼凌却嘻嘻笑了起来。“告诉你……你别对他心存妄想,我爸妈养他,还把公司交给他……他绝对不敢不要我,更不敢拒绝我……”
当盼凌这话吐出后,亚权的目光渐渐黯了下来,他的拳头紧紧握住,指关节处已泛白!
她说的是真的吗?他父亲是个连续杀人的枪击要犯……
老天,如果是真的,那他这些年凭什么过如此优渥的生活?
往后退数步,他再也忍不住地转身奔离舞会现场,直趋家中。
他要问个清楚,一定要问个一清二楚。
亚权一冲回家门,便直接来到杨克帆的书房,他知道父亲不会那么早睡,这时候应该还在书房里看一些公司资料。
他用力推门而入,杨克帆错愕地看著他。“亚权,你怎么了?”
在他印象中,亚权一向有礼貌,进门之前定会敲门,可今天……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爸,我有事要问您。”亚权走进房里。
这时,在隔壁花室浇花的江子倩听到声响,也跟著走过来瞧瞧。“亚权,你们回来了?咦……盼凌呢?”
“妈,对不起,盼凌还在那里,等我问完问题,我会去接她。”亚权全身紧绷,看著喊了二十几年的父母。
“你要问什么就问吧。”杨克帆合上卷宗。
“我是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
他定身在三尺之遥,锐利的眼直瞪著杨克帆那张陡然变色的脸。
“亚权,你怎么这么问,是听谁说的?”江子倩跟著紧张了。
他转过身看著她。“妈……这么说来这件事不是传闻了?”
“胡说,什么传不传闻,你本就是我们的儿子。”杨克帆重重拍了下桌面,头一次对他发这么大的火。
“我的亲生父亲是位杀人犯?”亚权接著又问。
此话一出,杨克帆夫妻脸上的表情变得更错愕。
“你……你这孩子到底是打哪听来的?告诉我,爸爸要告那人造谣。”
“对,是谣言,别信它。”江子倩说著,可嗓音竟出现抖意。
她好怕,怕他会就此离开他们,因为她已从他脸上看见了愠怒。
“妈,你别骗我,从小你就教我要诚实。就如你说,一个人在说谎时脸色、眼神都会不一样,而你的声音已泄漏了一切。”亚权平静地说。
这话引来他们一阵惊讶,最后杨克帆摇摇头,轻叹了口气。“你这孩子,问了有什么用?”
“对呀,我没骗你,你问了也没答案。”江子倩附和著。
“不说?好,那我自己去找答案。”
亚权才转身,就听见杨克帆沙哑地说:“他……他叫纪天才,你本姓纪。”
“克帆!”眼看丈夫承认了,江子倩紧抓住他的手。“你疯了吗?”
“你别吵,这事瞒不下去的,他迟早会知情的。”接著,他便把当时所发生的事全盘托出。“是他救了你母亲,绝非十恶不赦的坏人。”
可亚权哪听得进这些话,他不停摇头。“我姓纪……叫纪亚权对不对?”
“亚权,我不准你换回本姓。”杨克帆吼道。
“我既是杀人犯的儿子,就该认命。谢谢您和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我……我定会找机会报答你们。”他紧闭上眼。“爸,我要改回本姓,成全我吧。”
他不要让别人说他是攀龙附凤,更不要让旁人笑他是乞丐套龙袍,尤其……尤其他不要让盼凌认为他霸占了杨家的家业,既然他是罪犯之子,就回到最初吧。
“亚权,你这是什么意思?”江子倩哑著嗓。
“妈,我……我这就搬出去,再说我已毕业,自己能找工作,该回报你们的我一定不会忘记。”
他才要转身离开却被杨克帆喊住。“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以后我就不去公司了,对不起爸。”他深吸口气。
“你、你……你不去公司,要把公司还给我吗?那今后我能交给谁?”杨克帆抚著胸激动地说。
“凌凌终会长大,她可以接手。”亚权可不想夺权。
“你……你真以为我那么自私?虽然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可我一直拿你当亲生儿子看待。你和凌凌谁有本事掌管我的事业我心里有数,我并不是个自私的人。”他一激动,心口剧烈疼痛,整个人弯下了腰。
“爸──”
“克帆──”
母子二人立刻上前搀扶他。“怎么了?”
“我心痛啊。”杨克帆抚著胸看著亚权。“爸答应让你认祖归宗,再……再怎么说纪天才都是我们的恩人,让你姓纪是理所当然,可是──”
“爸,您别说话,我送您去医院。”亚权担忧地说。
“不,你先答应我,别丢下饭店不管。”
杨克帆急急握住他的手,这么紧急的时刻亚权还能坚持什么呢?
“好,我答应您,爸,快去医院吧。”
于是亚权便和母亲一块儿将杨克帆送往医院。
直到医生亲口告诉他:杨克帆是一时忧急攻心,并无大碍,他这才放下心,并在江子倩的催促下前往小慧家中接回盼凌。
“凌凌、凌凌,你醒醒。”
亚权到了那儿,没想到盼凌竟然已醉得不省人事,和一些手帕交醉倒在沙发上,几个爱跳舞的依旧在舞池跳得不亦乐乎。
“别吵,嗯……”她一个翻身继续睡。
亚权见状,只好将她抱起,走出这屋子,直接往车上带。
他发动车子后,躺在后座的盼凌半醉半醒地张开眼。“这……这里是哪里,怎么一直摇呢?”
“你在我车上。”他板著脸说。
说实在,他很不喜欢她将自己弄成这样,才几岁就喝那么多酒,将来可怎么办?
只不过……她的将来已不是他一个杀人犯之子能管得著的。
重重闭上眼,他轻喟了声。
“你的车?!”她坐直身子,脑子还晕眩眩的。
“对,不应该说是我的车,该说是爸借我开的。”
眯起眸,现在的他不得不与杨家在金钱财势上划分清楚。
“你为什么这么说?”盼凌揉揉眼睛,惺忪地看著他。
“我说的是事实。”亚权冷硬著声。
“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俄喝了酒,所以你不高兴了?”盼凌刹那间完全醒了一般,从车后爬到前面。
“把安全带系上。”他并没回应她的问题。
她迷迷糊糊地系上安全带,而后又看向他,发觉他似乎藏著许多心事。
“哥!”
“别再喊了,行吗?”
一听见一声声“哥”,可知他的心有多疼?或许今后他不再是她的大哥,他们的关系不用再维系得那么辛苦,可现在他竟然连看她、摸她、抱她的资格都没了。
盼凌重重一震,怔忡地瞧著亚权那阴鹜的五官,突然紧张了起来。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你到底哪里对我不满,你快说呀!”
天,她的脑子为什么还那么沉,如果她脑子能够灵光点,就能瞧出他的心思!
从小到大,他心里在转些什么念头从没逃过她的眼睛,为什么今晚的他有这么大的差异?
是她醉了吗?
不,绝不是她醉了的关系,因为他此刻那双眉有如刀锋、那对眼像是能将人冻伤、阴郁的嘴角更像堆满难解的心事。
他脸上明明白白写著“自我放逐”四个字。
“我不敢对你有任何不满。”
蓦然,他脑海里突然泛起她对小慧说的那些话:我爸妈养他,还把公司交给他……他绝对不敢不要我……不敢拒绝我。
她说的没错,他不过是吃了杨家的饭、用了杨家的钱长大的寄生虫,她要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