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有父皇如此厚行儿臣,儿臣岂能再记恨父皇,父皇一心为儿臣着想,儿臣都明白,可是,母后也欺人太甚,根本就没拿儿臣当儿子看,请父皇原谅儿臣一时还无法原谅母后的做法,请父皇体谅儿臣的苦衷!”
耶律倍本就对父亲没有多大的恨意,听到父亲这般掏心掏肺的话,哪有不感动的,但是对皇后就没办法原谅了。他知道父母鹣鲽情深,虽然恼恨也不会太久,但自己这次是没办法再原谅母亲的所作所为了,所以早早堵住了皇上要说出来的话。
“唉!你们母子之事,都怨朕呐!如果朕不是一味放纵你母后妄为,事情也不会到这个地步,此事不能怪你。你是受害者,朕明白你的心情,你且下去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阿保机听了儿子的话,他原本准备了一肚子劝说的话全部被噎了回去,这不怪儿子啊!都是皇后一手造成的,就由着她自受吧!这个儿子太孝顺,要是换成别人的话,只怕早就反了天了,他无奈的挥了挥手,示意儿子先回去。这母子俩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和解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怕还得借助那丫头的力量,才能劝回太子的心啊!
耶律倍看着失去往日神采的父亲,心中的愧疚之意渐渐升起,但一想到母后的做法,他实在是无法说服自己原谅她,索性硬下心肠不去看父亲的脸,行过礼转身就离开了御书房,没再回头看一眼。
阿保机看着儿子那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月里朵,儿子大了,不再是任你摆布的小儿郎了,这样优秀的儿子你怎么就不喜欢呢?如今只怕你不喜欢也无济于事了,朕的这片江山是一定要交给他来打理的。你这样对待儿子,最后受惩罚的一定还是你!这次朕也帮不了你了,那个苦,你自己受着吧!”
嘎里吉看着神情颓废的皇上,心里也不好受,他是最了解阿保机的人之一。对于皇后的爱那是永远也不会动摇的,可是这次皇后做的太过分了,太子殿下只怕无法再原谅她了。皇后病魔缠身,皇上虽然嘴上说要教训她,可是心里在痛啊!那个是他最爱的女人,他要下什么样的狠心才能忍住不去关心啊?
“皇上,不如让朗末去看看吧!”
嘎里吉不愿看着皇上煎熬,便小心翼翼的提道。
可问了半天也不见皇上理自己,这才抬头望去,皇上根本就没有在听自己的话,完全陷入了沉思之中,嘎里吉悄悄地退了出来,去找朗末商量去了。
耶律倍从御书房出来已近黄昏了,他心里惦记着芸夕,急步赶到宫门,却看到红姑和紫燕站在他的马上等着,他知道所为何事,便上前问候道:“红姑姑紫姑姑一向可好,图欲这厢有礼!”
“殿下一路安好,许久不见,殿下清减了许多!”红姑和紫燕脸上微微一红,对与芸夕的事她们俩还是多少有些自责,没能尽心尽力的去照顾她,有些没脸见太子。
“谢两位姑姑惦记,图欲还有要事,就不多说了,告辞!”
耶律倍不愿让她们难堪,所以连说话的时间也不给她们留,直接上马准备离开。
“图欲,别这样!她虽有错,但好歹是你的生身之母,你能眼看着她受那病魔煎熬吗?你是最孝顺仁慈的一个儿子,就原谅她这一次,去看看她吧!”
红姑一看不好,急忙拉住马缰绳,急声劝道。
“红姑姑,紫姑姑,你们跟我来!”
耶律倍不想说什么,扔下一句话打马飞驰而去,红姑和紫燕懵了,互相看了一眼后,赶紧要了马车追上去。
太子府,轻音阁里,耶律倍带着两位直接来到轻音阁里。阿十古等人给红姑和紫燕见过礼,伺候耶律倍换衣洗手,因为耶律倍说要给芸夕换药,她们不理解为什么,也不敢多问,只是忙而有序的准备着要用的东西。
耶律倍自从进府一句话都没跟红姑她俩说,红姑和紫燕何等聪明啊,一看这动静就知道太子要她们看芸夕的伤势,要看皇后对这女孩子做的孽,她们心里有愧,也只能静静的等着太子爆发了。
原本以为也不过就是打了一顿而已,哪一次三王子祸害人不是这样的,她们见的多了,所以并不以为然。可当红姑和紫燕看到芸夕那满身的伤痕时,不由得捂住自己要尖叫出声的嘴。
那一道道丑陋的疤痕,全都在向她们控诉着皇后和三王子的恶行,全身上下竟无一块好的地方,伤痕如一条条毒蛇般缠绕着,这是下了多狠的手,才能把人给折磨成这个样子,这孩子又是怎么支撑到祭典的时候啊?断臂包的厚厚的,胸前还用木板固定着,原本美如仙子的俏脸上鞭痕斑斑,苍白无一丝生机,哪里还是那个灵动迷人的女孩子啊?
“她已经昏迷了十多天了,如果不是上天眷顾得到了灵药,此时的她早就魂归幽冥了!红姑姑,您说,让图欲怎么原谅她?紫姑姑,您说我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这样的折磨我的爱人。珏儿惨死,璎儿受惊得病,这些全都是因为她们是我耶律倍的人。我的芸夕更可怜,只是因为爱上了我,就受到了这样非人的待遇。呃!红姑姑,不是图欲不肯原谅她,是母后她实在是欺人太甚。
图欲一次次的忍让,总想着不要违逆母后的心意,母后就会疼爱于我,就不会再找我的麻烦。可是图欲等来的是什么?等来的是妻子枉死,和无数次的责难的辱骂。如今我也看透了,心也寒透了,如果母后真的是为了这个太子之位的话,那就请她废了图欲这个太子吧!不必如此狠毒,非要致我于死地。就请两位姑姑转达图欲的话,其他的,图欲再无话可说了。”
耶律倍说的悲愤填膺,声泪俱下,这十几年来他第一次向外人吐露心中的愤怒和怨气,说到最后他哽了哽喉咙,吸了吸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出的话令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吓的红姑和紫燕俩个达心底直往出寒气,皇上要是知道太子有如此想法,只怕天都要吼塌了,皇后娘娘处境就更糟糕了。
“殿下,您万万不能有此打算,皇后娘娘只是宠爱一些三王子,绝没有代替殿下的意思,殿下您仁义为怀,孝顺可嘉,契丹国上至大臣下至平民哪一个不知道,殿下如果有此想法那不是陷皇后娘娘于不义了嘛!殿下,一路辛苦劳累还是好好休养休养,小的就先告辞!”
红姑和紫燕不敢现停留,生怕太子再说出什么塌天话来,至于皇后娘娘的病只能去求皇上了,太子这次是被皇后娘娘给伤透了……
第一卷 第二五六章 悲凉孤寂
第二五六章 悲凉孤寂
红姑和紫燕刚走出轻音阁,倏地从身后传来呜咽的萧声,萧声低回、轻柔、舒缓、悲凉,如水一般的缓缓淌过。似雾一般轻轻飘过,带着无法言喻的忧伤和悲怆,随着风儿脉脉流出,丝丝屡屡,袅袅不绝,缠绵悱恻,如同一把勾子,把人内心深处隐藏着的忧伤勾起,不由得人悲从中来。
红姑和紫燕都知道是倍,心里同时在说,殿下的萧声如同他的心一样的悲凉!
红姑和紫燕不由得止步回头寻着萧声望去,在碧莲池边的观莲台上,看到了耶律倍的身影。
一袭月白色华服,如云般在风中漫卷,愈发显的那挺拔的身影孤寂而悲怆,长长的发丝在半空中飘拂,因他是背光而站,淡淡的月华成了背景,好像单单是为了衬托他这个人存在似的。
月光如水,映照着他;萧声像无形的绳索,缠绕着他;此时,他的周全散发出的萧索和落漠,如朝雾般笼罩着他,纵然是月华如银也驱之不散。
红姑和紫燕看着这样的太子,心里不由得再次埋怨起皇后来,是她将殿下陷入如此凄惨的地步。使一个原本应该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一国太子,变的如此凄凉悲惨。真不知道皇后是怎么想的,但愿慕姑娘能早日好起来,不然的话,这对母子只怕是………唉!
两人相视一眼,也不敢再往下想,同时长叹一声,颓败地转身离去,只留那抹凄凉悲怆的萧声在风中呜咽着,勾的人心神不安,忧伤不已。
“殿下,夜凉,您还是早点安置吧!”
萧声不知何时停止,站在碧莲台下的怜儿和阿舍朵,被冷风吹的猛的打了一个激凌,看着被冷风吹的长衫飘飘,仿佛要化仙而去的主子,心里一阵阵的揪着痛,这样好的主子为什么会有那么狠毒的娘呢?
怜儿怯生生的小声劝道,生怕说话声大了惊飞了那将要化仙而去的主子。
嗯!
低低沉沉的回应,这才让俩人的心落在了肚子里,小心翼翼的跟在主子身后,连一丝声响都不敢发出。
耶律倍并没有回自己的寝室,而是直接进入芸夕的屋子,从雪山回来后,他就在这里陪着芸夕了。
“你们都下去吧!”莫朗伺候倍梳洗过后,怜儿端来了夜宵,可是倍连一丝胃口都没有,挥挥手让她们都退下。莫朗朝两人点了点头,全都悄悄的退了出去,怜儿和阿舍朵伺候上夜,守在外间的碧纱橱里,也不敢睡实了,怕半夜主子有事叫自己。
身着便服合衣躺在芸夕身边的耶律倍,轻轻的揽过沉睡不醒的芸夕,柔柔的贴在自己怀里。细碎轻柔的吻缓缓的落在了她的额头、脸颊、眉眼处,最后停在了娇嫩的樱唇上,只是如轻拂般的啄了一下,而后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滴落在芸夕的俏脸上,慢慢的顺颊而下。
修长的手指,从额头至眉梢,从脸颊到樱唇,一点一点的轻轻拂过,目光呆呆的盯着那娇颜,仿佛是要把她给刻进眼珠子里似的。薄薄的嘴唇,不住的牵动着,最后连手指也颤抖起来:“芸儿,快点好起来吧!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有多么想听到你的声音,哪怕只是你的一个眼神,也能让我起死回生!
这二十几年来,我从来没有违逆过母后,只想着好好的孝顺听话,母后就不会讨厌我了。可事实告诉我,一切都是我的妄想,母后根本就没把我当成她的儿子,我的存在只是她心中的刺,眼中的钉,非要除了我而后快。就连这次伤害你也只是为了打击我,才下了毒手。
芸夕,你知道我当时看到那冲天的火光有多怕吗?那一时刻,我真的以为要失去你了。扑进火里救你时,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只求长生天保佑还来得及救你。也许真的是长生天听到了我的祈祷,你竟然有我契丹先祖的灵力在身,呜呃…………”
喃喃自语的耶律倍说道这里竟然哽咽的无法出声,想起了当时的情形,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万一芸夕没有灵力抵抗的话,那现地自己真的就掉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了。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为伤心处。
自己虽然有两任妻子,与萧珏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却与芸夕的情不同,到现在才知道这才是刻骨铭心之恋。
想看着她笑,想细心的呵护她,想给她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想让她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想与她分享一切快乐。
看着她笑自己更开心,看着她痛自己比她更痛。记得她在信中所写:上碧落下黄泉与君生死相随。
而今这句话也是自己的心里写照:“芸儿,不管碧落黄泉,耶律倍都生死相随,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孤独的去面对!”
一句说罢,耶律倍热泪长流,紧紧的搂着怀中的爱人,心潮澎湃,仰头长叹一声,再次低头轻吻过那依旧苍白无色的俏脸,满目含情,款款轻语道:“芸儿,此生有你相伴,倍心足矣!就算放弃这一切,只拥有你,我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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