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琪、儿,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还有,嘴巴最好放干净点,免得溃烂掉。”楚亦欣眼中闪着怒火,忿忿不平地说。
“好了,你们别吵了。”楚亦昀喝阻道,都是什么时候了,还斗,“我们跟过去看看,不就晓得了。”语毕,他带头追上去,其余人垫后。
愈朝南面走,楚亦昀的一颗心吊得愈高。这不是往桦儿秋棠轩的路线吗?怎么……难道是……他脸色大变,心头浮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不会的,一定是他胡思乱想,他自我安慰着,紧咬住嘴雇,手握拳头,此刻他的心境像浊流的怒涛一般滚滚翻腾,这种莫名的感觉在他的胸口熊熊地燃烧着,甚至燎烧到舌头深处。
那股预感愈靠近秋棠轩就愈强,从他背部窜升上来,直到他看见秋棠轩的上空冒着白烟,及微风送来的热气,那种感觉就更强烈地由头到脚啃噬他。
楚亦昀狂奔至现场,眼前的火势因轻风微微吹着蔓延得更加快速、骇人,而星空的景象像极了火红燃烧的黎明。
“不——”他一声声痛彻心肺的呐喊荡漾于凄凉的天地间,抓狂般地要冲进去救人,却被周围的家仆及时拦住。
习过武的他,在此时力气更是强大,马上挥开家仆伸过来的手臂,让他们徒劳无功,其余人也连忙上前帮忙,还有一部分的人则是抢救灭火的工作。
众人都祈祷着,假使现在能下一场大雨的话,或许他们就不必那么辛苦了,但天公似乎要与他们作对一样,偏偏助长风势,让火更加肆虐。
雪狼再次对天空长鸣一声,哀伤且凄厉,不顾大火的乱窜,奔进去救主人。
“放开我,我要去救她,听见没?”他的嘶喊,得不到家仆的认同,又再一次地道:“我以翔阳山庄庄主的身分命令你们即刻放开我,不然你们就准备滚出山庄。”
家仆们宁可被赶出山庄,也不愿见主子去做明知已挽回不了的事,仍白白去送死,反而加紧力道箝制拚命挣脱的他。
楚亦昀心神俱裂地望着那场大火,他好恨自己没办法救她。“苍天啊!既然送她来我的身边,又为何要带走她,为什么?把她还给我,还给我……”他还有话未对桦儿说啊!跪在地上,他紧握双拳重重地击在地上,手甚至渗出血水。他知道手痛,但失去一生最爱的他,心更痛,脸庞不知几时已留下两行清泪。
见大哥悲恸的模样,楚亦欣潸然捩下地过去搀起他,喉咙哽咽地道:“大哥……你不要这样。”到现在她才知道,大哥对小俞用情如此深。
离他们兄姐俩有一段距离的黎琪儿,嘴角含着笑,观赏眼前的大火,得意地想,俞枫桦,你也想不到会有今日的下场吧?
骤然间,众人深深地倒抽了一口气,不敢置信地凝望着不远处的地方,时间在那一刹那静止,而楚亦昀也仿佛失去灵魂般呆立原地。
一团温暖又祥和的金色光芒由屋中缓缓地飘起,停在半空中,宛如神仙下凡般照耀他们,让人看得目瞪口呆,移不开视线,心疑,那是什么?
突地,那团金色光芒开始移动,并且向他们飞来,他们才恍然看清楚,那团光芒里头平躺一位女孩子,旁边住立着一只狼,舔着她的主人。
等光日靠近,楚亦昀下意识地接住她,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直到光芒全消逝为止。
“桦儿、桦儿……”
“小俞、小俞……”楚亦昀和楚亦欣大声地叫着。
俞枫桦掀了掀眼睫毛,缓慢地睁开双眸, “亦昀、小楚……”
“太好了,你没事。”楚亦昀低沂略微沙哑的声音道,不停地以侧脸庞摩挲着俞枫桦的额头。
“嗯,亦昀……我好想睡觉喔!你不要吵我。”话落,她阖上眼,偎人他的怀中继续睡。
楚亦昀误解她话中的意思,喊道:“桦儿!你不要死,不要死……”
倏然她又睁开眼睛,大吼,“谁要死啊?我想睡一觉而已,难道你们就不能安静点吗?”不管众人的反应,她倒头又睡。
见她这么有精神的活力,楚亦昀悬着的心总算可以卸下来,心想,桦儿在这样的大火中,能毫发无伤地出来,真的是一项奇迹。
房里,楚亦昀仍不放心,还是请了大夫替俞枫桦诊断。
“大夫,如何?”他屏息静气地等待回答。
“楚庄主,没事的,俞姑娘只是喝多了点酒,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大夫离开床前,边收拾医具边道,“如果没事的话,恕老夫告退。”
“谢谢你,大夫。”楚亦昀侧过身,命令着,“幸福,送大夫出去。”
“是,庄主。”幸福转头,做个手势,“大夫,这边请。”
他们走后,楚亦昀对着坐在桌前的黎螟道:“舅舅,你们累了一夜,也去休息吧!”
“也好。”说完黎螟便起身,倦容上的眼角瞬间向上扬,心想,可恶,计划竟然失败。
这时,楚亦欣尖叫一声,刚要离开的黎倾父女及楚亦昀全靠到她身边。
“怎么?”他们三人异口同声地询问。
“那个……”她颤着音,指着俞枫桦的手臂。
楚亦欣暗忖,虽然上次只见到小俞的手背泛着紫光,根本不知手背以上是如此的景象,而且是那么的真实,如今一见,难免被吓了一大跳。
滑落的衣袖下,赫然发现俞枫桦整条左手臂上泛着栩栩如生深紫色的图案,让众人的背部不禁引来阵阵寒意。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心想,为何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在手臂上会有这种图案?而会刺这种图案的应该是江湖中人,不是像她这样的弱女子才对。
渐渐的,图案消失于俞枫桦的手臂上。
“爹,图案不见了。”黎琪儿抓着父亲的手肘,慌张地嚷道。
“嗯,我看到了。”黎螟双手交叉握在背后,对着楚亦昀道:“亦昀,这种精密的刺法,在杭州城里要找到会刺的人不太容易,看来这个女人的背景可要好好地调查一下,不要随随便便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舅舅,小俞不是来路不明的人,她是我的朋友。”楚亦欣不服地说。
“亦欣,你心地太单纯了,容易相信别人,总认为这世上没有坏人。”黎琪儿好整以暇地瞅着楚亦欣,“就因为这样,小心会被拐走。”
楚亦欣咬牙切齿地瞪着她。“琪儿,你……你为何每次老是要与我作对?”
“因为我高兴。”黎琪儿得寸进尺地笑道,她就是讨厌有人护着那个贱女人。
楚亦欣的脸色像涂了一层饿青的色彩般难看透顶,眼睛眨也不眨地鳅着她的脸庞,冷冷地与她对视着。
楚亦昀适时发出斥喝,“够了,你们全都出去。”他的眼神阴霾得可怕,“至于桦儿的身世,我已经调查好了,不劳舅舅担心。”
他们三人只能无言地步出门外。
晨曦自窗户的缝隙中钻进来,俞枫桦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眸,看到在光中飘浮着快速游动的许多细小粒子。
有低血压的她,再加上昨晚的宿醉,令她此刻整颗脑袋浑浑噩噩的,根本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地,索性躺回床上闭上眼,继续呼呼大睡。
她一个翻身,咦,这是什么东西?软软的,但带点硬硬的,还有骨头,是什么东西?她急忙翻开眼,一张俊美的面貌正鳅着她瞧。
“啊!”俞枫桦大喊一声,频频往后退,差点摔下床底,幸好楚亦昀眼明手快地抱住她。
“小心。”他体贴地扶她躺好,用手撑着头,侧身朝向她。
“你……我……房间……”俞枫桦乱比一通,连说话都不完整。
他干脆替她说:“你是说,我怎么会在你的房间里,还躺在你身边,是不是?”
“对,没错。”她终于找回自己的舌头。
他笑着摇头,“你注意看一看,这是谁的房间?”
俞枫桦怀疑地环顾了四周一下,这的确不是她的房间,而且有点似曾相识之感,“这是你的房间。可是,我怎会跑来你房间呢?难道我有梦游的习惯?”她歪着头,支托着腮颊思考。
“桦儿,你……该不会把昨晚的事全忘光了吧?”他的双眉不由得一扬。
听他这么说,昨晚的一点一滴逐渐浮现她脑海,她看见楚亦昀的脸很忧郁,好像有心事的样子,然后老伯来找她喝酒,她就只记得那么多了。
霍然,她揪住他胸前的衣领,态度非常惶恐,带着怯意地问:“告诉我,昨晚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老天保佑,千万别让她做出太“谢死谢正”的行为出来才好。
“你的头痛不痛?”他牛头不对马嘴地回问一句。
俞枫桦也傻傻地住他牵着鼻子走,顺着他的话道:“还好啦!通常我宿醉只要睡上一觉就没事了。”想想不对,怎么岔开话题了?她赶紧导回正轨,“楚亦昀,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昨晚我到底做了什么事?”她晃动着他结实的双臂。
本来他还留有一丝丝希望她会想起来,但她的表情……“看来你已经没啥印象了。”他的声音低沉,脸上透着落寞的神韵。
这是俞枫桦第一次感觉到他脸上有种复杂的成分,猜测着,她一定做了或说了什么,才造成他不敢对她启口的状况。算了,他不说,她也不勉强他,大不了等会见去问小楚。真是的,为什么她只要一喝酒就会忘了那一段的记忆?伤脑筋。
她起身打算回房,不料,楚亦昀突一使劲地压住她,她吓一跳,眼睛定定地盯着他看,足足有一刻钟之久,然后就见他俯身品尝着她柔软的唇瓣,更深更沉地吻着她。
以前从未有过这种经验的俞枫桦,呆住了,但是她并不排斥他的吻,这种愉快的感觉使她昏眩,全身涨满热情。
良久,楚亦昀才不舍地离开被他吻肿的唇瓣,若有所思地道:“昨晚你当众亲我,对着我说喜欢我,你全忘了吗?”
“我……”她望进一双受了伤且认真的目光,或许她真的曾说过,却不记得了。
他将食指放至她的唇上,“你先听我说,自上次你与我谈过你的来历后,我一直不敢面对你,因为我怕……我怕你会就此离我而去,这种情绪弄得我飘忽不定,反反覆覆的……”他深深地凝视着她那双犹如黑夜的清澈明眸,“桦儿,我爱你,所以,留在我身边吧!”
“亦昀……”俞枫桦被眼神深邃的他望着,那眼柙有如两道逼人的锐气,直贯穿入她的心肺,令她不由自主地答应,“好。”
“桦儿……”楚亦昀认为再用力的拥抱都无法表达他现在的感受。
“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撤回昨晚对你说的那句话,”微拉开一些距离,她棒着他的脸颊说道。
闻言,他的心像被几千支、几万支的针刺过般,很痛苦,全身肌肉突然僵硬,困难地开口问“为什么?”
她淡淡地微笑着, “因为……”说着她故意放低音量,“我要重新对你说,我也爱你。”喜欢和爱的词意是截然不同的,之前的喜欢,她以为自己只是纯粹的欣赏他,但事实却不然,她是真的喜欢他,所以,她该用“爱”来表达她的心境。
他听完她的解释,楚亦昀雀跃得不能自己,他终于等到她最真、最诚肯的承诺。覆上自己的唇,贪婪地吸吮着她的唇瓣,仿佛想要把她的生命一饼吞噬进他的体内般。
俞枫桦脑中的某部分似乎就要融化似的,激烈的、恒久的吻,这样的吻她是第一次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