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是她比较奇怪吧!
更奇怪的是,这样奇怪的她,似乎总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男人,应该比较习惯旁人的代劳吧!”
妩仙终于说出了她的理由,却见莫尚天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又不是残废,斟个茶罢了!”他没好气的说道。
突然有些了解她为什么总是这么……异于常人了!
那个殷家绝对是个很诡异很诡异的地方,才会养出她这么个“复杂”的女人。
但……他喜欢!
因为这样的她,反而挑起了他的兴趣,也让他更加想要娇宠着她。
突然间,他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对她问道:“想不想出去逛逛?”
“我?!”妩仙反手指了指自己,眸中顿露惊喜,可就在莫尚天以为她会忙不迭地点头之际,她却摇了摇头。“不去了!”
她……拒绝他?
有没有搞错啊?
大男人的面子一下子全挂不住了,莫尚天脸色一沉,就要拂袖而去,可在迈了几步后,终究还是不甘心的以命令的预期要求答案。
“原因?”
“因为我答应了丫丫等会要陪她玩!”
这下子,原就黑了半边的脸庞顿时又是一大片乌云飘过。
就在妩仙认定了他会拂袖而去之际,他却突然说道:“那就让那个小丫头一起去吧,我在前厅等你们。”
又是让步,为什么?
妩仙还来不及问,就见他的背影快速地消逝。
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她怔傻了好一会儿,这才在丫鬟那宛若如临大敌的忙乱中回过神来。
这些丫鬟一会儿挑捡着新的春装,一会儿替她擦胭脂抹粉的,她们的举动让她几乎看花了眼。
在莫家,向来少言少语的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地朝着已经伺候她有一阵时日的旬儿问道:“晋见皇帝大概也不过就是如此阵仗了,你们究竟是在紧张个什么劲啊?”
听到她的问题,旬儿原本忙碌的手倏地顿住,望着她的眼光带着一抹浓浓的不可思议。
“主子,你怎么会这么问呢?”震惊之余,她大着胆子反问。
“因为你们太紧张了,不过是一趟出游,轻装便行不就行了,需要弄得这么鸡飞狗跳的吗?”
妩仙好笑的问着旬儿,但见铜镜中的自己被妆点得娇艳非凡。她一向知道自己很美,但这样的美丽却从来就不是一种厚赐。
如果她再平凡点,或许就不会被人当成一种筹码了吧?
“那怎么行!”听到她的说法,旬儿顿时倒抽了口气,连忙摇手,“姨娘好不容易才获得爷的垂青,愿意带您出去走走,那可是天大的恩宠,这种事就连夫人和其它过世的姨娘都不曾有过,怎么可以这么随便呢?”
“以前……”听到这两个字,妩仙突然好奇了起来。
从来不曾对无关自己的事情多所探究,但这会儿她却忍不住好奇了。
究竟“以前”的莫尚天是个什么样子的?
“对啊,以前咱们的爷从来不曾为女人花上心思,更别说是带她们出去走走了,爷总是忙着自个儿商行里的事,有时十天半个月下回府,那可是常有的事,尤其前阵子,朝廷因军粮而对咱们家的米行多所倚重,爷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一长串的话让妩仙听得专注,她仿佛瞧见莫尚天在经商时,那种威严却又八面玲珑的手腕和丰姿。
“这有啊,那时过世的姨娘生丫丫时,爷更是忙到几天几夜都没有回来,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做了爹。”对于这个明显受宠的新主子,旬儿话匣子一开,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她那长串的话,虽然琐碎,但妩仙却难得听了出神,脑海里甚至还翻腾起莫尚天那纵横商场的霸气模样。
这样的男人……最近却三番两次的对她让步,他……
“还有啊,爷愿意带您出游,就等于是在召告世人他对您的宠溺,足见爷真的对您很重视,所以您当然不能马虎啊!”
边说边轻轻地替她点上困脂,完成后,旬儿退了一步,满意地欣赏起自家主子的美丽来。
“难怪爷这般地疼爱您,主子真是人如其名,妩媚万分呵!”
她开心地称赞着妩仙的美丽,但被称赞的正主儿却一颗心全落在她方才的那番话中。
他的另眼看待和退让,究竟图的是什么?
那些……只不过是为了让躲在暗处的敌人误解的手段吧!
应该是这样的,没错吧!
寒风虽冻,可那缤纷落下的白雪却是美得让人撼动了心房。
更别提枝哑上缀点着白雪的美景,都是那般美得让人屏息。
然而望着画肪外明媚的风光,妩仙却没有太大的兴致。
至于提议出门的莫尚天也是一迳地沉默不语,一双深邃的眸子几乎离不开她那经过细心妆点得丽质脸庞。
美……真的很美……
那种美不单单只是外表的美,而是那种清淡的气质,再加上那毫不俗媚的一举手、一投足。
就这样,一个视而不见、一个心思专注,这艘画舫里,唯一真正开心的只有丫丫这个啥都不知、天真烂漫的小丫头。
“爹爹!”开心过了头,丫丫浑然忘了自己总被告诫着不可亲近眼前的男人。
肥嫩嫩的小手儿一攀,她软呢地娇喊了一声,甚至还手脚并用的想要爬上莫尚天的腿上。
她的举动让随船伺候着的仆佣们个个倒抽着气儿,甚至瞪大了眼,等着那不知死活的小丫头被揉成肉饼。
瞪着爬上他膝头的丫丫,不爱让人亲近的莫尚天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挥去那个烦人的麻烦精。
但那冲动却敌不过妩仙的轻轻一唤。
“爷……不可!”
有着一段距离的妩仙在洞悉他的意图后,完全不顾画肪的摇摇晃晃,半跌半撞地冲了过来。
莫尚天原本想要挥出去的手顿住,然后拎起了小圆球的衣襟,将她妥帖的放在船板上,原本该变肉饼的人儿毫发无伤,甚至还开心地呵呵笑着。
“急什么,真当我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吗?”瞧着妩仙的气急败坏,他没好气地说。在放下了丫丫之后,他亦伸手稳住了急匆匆奔过来想要救人的她。
“你……”她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一脸没好气的模样,清灵的目光中再添上了几许的疑惑。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以为他会伤害丫丫,可是他却没有,就像上次一样。
为什么?
他不是很讨厌丫丫吗?
心中的疑惑还来不及问出口,突然间,一记扑通的声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回头,正巧看见刚刚才脱离虎口的丫丫像是颗球似地飞出了画舫,整个人扑通一声落下水来。
事情怎么发生的,没有人瞧见。
妩仙仿佛能瞧见小娃娃原本红通通的脸蛋儿在转瞬间被冻成了一片的死白。
血液几乎凝结,深深的惊恐立刻笼罩住她。
丫丫是唯一还能触动她心房的人,她不能失去……
这样的想法才起,她几乎想都没想的,完全不顾那浮着冰的河水有多么冻人,在众人还来不及阻止之际,第二声扑通也跟着响起。
该死的,她竟敢……
这么爱做英雄是吗?
竟然为了一个与她非亲非故的娃娃完全不顾自己的生命,在她纵身跃下去的那一刻,甚至没有一丝的犹豫,更没有回过头来瞧他一眼。
那么他在她心里究竟算啥?
既然她这么重视丫丫,那么就让她们一起在这条河里相伴算了。
如果她是那么的不在乎,那么她就休想他会出手……
第六章
休想……休……
最后一个想字都还来不及闪过脑海,眼角却已瞥见原本还在水中载浮载沉的身影已经没入了水中,没了踪迹。
铁青已经不足以形容莫尚天此时的脸色,原本坐着的他冲动地纵身跃起,眨眼间,又是一道扑通声传进了众人的耳里。
所有的主子都跳进了那漂着冰块、深不见底的河里,此时在画舫上的全都是拿不了主意的下人们。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全都慌了、乱了……
恐惧的啜泣,忙乱的吆喝,此起彼落。
就在众人完全束手无策时,突然一道身影宛若跃过龙门的鲤鱼,浑身湿淋淋的站在船板上,鼻口还不断地冒着白烟。
“照顾她。”将手中的小肉球随便地往身旁人的手中一塞,惊吓过度的众人还来不及多说一句话,莫尚天又回身跃入湖中。
那个倔强又不知死活的女人,最好保佑他来得及救回她!方才他找到了抱着丫丫的她时,她竟然硬将那颗球塞给他,要他先救孩子。
她甚至还在他试图拉住她时,不断地挣扎。
要不是情况危急,她的固执真的让他很想一把掐死她。
不过,这笔帐他是记着了,她最好能让自己活下来,否则,即使要纠缠个几生几世,他都不会忘了她欠他的!
怒气与心焦让他完全顾不得自己几乎被冻麻了的双手,只是不断地划着,试图在漆黑深幽的河水中找到她的踪迹。
在这个时候,时间仿佛是停滞了似的,也许不过才一眨眼的时间,却像度过了千年万年。
她真的消失了吗?
一股深深的恐惧来得恁快,周身的血液仿佛凝结成冰。
原来,她真的不一样!
从来他都以为女人嘛,不过就是生命中的点缀,不需要花上太多的心思重视,从柳丽娘到几个小妾,他都是这样的对待。
就连那些小妾因为“意外”而过世,他也不过就是予以厚葬,从来也不曾有过这种失去的恐惧。
现在只消想起她会从此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一股打从心底冒出的恐惧,就迅速的占领了他的四肢百骸。
她那与众不同的想法,她看似认命却内藏倔气的神态,还有她那慵懒而无所求的模样……所有的所有都像在他的心里烙了印似的。
或许……这就是一般人口中的爱吧!
也是公孙草介每每刺探,想要肯定他的另眼相看究竟是什么?
现在,他愿意承认了,可是她呢?
胸膛充塞着剧烈的疼痛,也不知那疼痛究竟是由于他的固执寻找而闭气太久,还是因为即将失去……
终于,就在他几乎承受不住那股窒痛时,突然间,一个早已失去意识、缓缓下沉的身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是她吗?
拚了命的划动着自己早已被刺骨河水冻得僵硬的四肢,莫尚天用最快的速度游到了她的身边,然后一把扯住了她虚软的身子,就笔直的往上冲去……
神仙难救无命之人!
是吗?
这般宿命的说法他从来不信。
以前不信,现在当然也不信。
为了她,他愿意倾尽全力,与上天搏上一搏。
瞧着她那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胸前几乎没有起伏,要不是鼻端那微弱的气息证明了她犹被牵系在这个世界上,她那模样真的比死人好不了多少。
瞪着气若游丝的她,莫尚天的心揪疼着、气怒着,薄薄的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直线,突然问他倾身,再一次地在她耳际呢喃着他的威胁——
“不准死!咱们之间还有很多的帐还没算,你要是敢死,这笔帐我一定算在丫丫的身上……”
“与其威胁她,你还不如去威胁阎王爷比较快一点。”没好气地睨着好友那种“幼稚”的行为,公孙草介甚至还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滚!”极简的一个字,却夹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