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
山贼?嘻嘻,好像挺有趣的!
娇俏少女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去的孩儿心性一起,早把先前三择一的烦恼给抛到脑后去,忙不迭的点头笑道:“那好!我就和众位叔叔、伯伯一块儿走吧!”
闻言,领头的老伯与几位大汉皆露出笑来,于是就见一行押满货物的车队与一头大黄牛走在一块儿,大黄牛背上还坐了个满脸笑嘻嘻的娇甜少女,说有多不搭调就有多不搭调。
尤其令人惊奇的是,那黄牛的步伐竟然一点也不显迟缓,反倒是抢在前头与领头的老伯并肩而行,看得老伯忍不住多瞄了几眼。
“小姑娘,你这黄牛体型虽庞大,行动倒是敏捷得很,以牛只来说,当真是出色了。”马车上,老伯又瞄了一眼后,终于禁不住开口赞美。
“那当然!”笑咪咪的拍拍黄牛脖子,少女可得意了。“我养的还会差吗?”
呵呵,大黄可是她从小养到大,从小黄一路叫到大黄,不管是上好的草料,还是保健益寿的药物,全都进牠的嘴里了,当然是牛中极品啦!
“哞──”彷佛听得懂主人的称赞,大黄马上叫了一声,以示响应。
“大黄,爹爹说做人要谦虚,万万不可自满,虽然你是牛,不是人,但也不可以太骄傲!”再次拍拍黄牛粗壮的脖子,少女一脸认真的教训。
“哞──”这次的叫声比刚刚略微小声、低调了一点,看来是记取教训了。
一旁,老伯呵呵直笑的看着一人、一牛的互动,忍不住打趣道:“小姑娘,看来你的大黄颇通人性哪!”
“那是当然!是我养的,自然通人性。”扬着满是骄傲的小脸,少女口中所谓“爹爹说做人要谦虚”一说,看来只适用于她拿来教训人亦或是教训牛,倒是丝毫没以身作则的念头。
甚少见到性情这般有趣又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老伯被逗得又是一阵笑,好一会儿笑声渐歇后,他才再次开口询问:“小姑娘倒是开朗、直爽,不知该如何称呼?”
“我叫皇甫巧儿,老伯呢?”眨巴着大眼,娇俏少女──皇甫巧儿很礼尚往来的回问。
“大家都叫我詹伯,若是巧儿姑娘不嫌弃的话,也唤我一声詹伯吧!”
“詹伯!”展现在爹亲面前的乖巧样,皇甫巧儿马上热情的喊了一声,逗得詹伯笑皱了一张老脸后,她才又开口探问:“詹伯,你先前说的山贼是怎么一回事?这山里真有山贼吗?”
“巧儿姑娘是外地来的吧?”捻着稀疏的胡子,詹伯马上断定她非本地人。
“是啊、是啊!”连连点头,承认不讳。
“那就难怪你会这么问了。”轻叹一口气,詹伯细心为她解释疑惑。
“咱们这儿最热闹的城镇,就属荆、明两大城了,两城之间商业往来热络、交易频繁,时常有商队往来其间。
“可糟就糟在两城之间隔了座『牛蹄山』,山的南、北两侧各有山贼窝盘据,动辄出来打劫路过商队,实在是很令人头痛;偏偏这条山路又是通往荆、明两城的必经之路,所以就算有遭遇山贼的危险,为了讨口饭吃,大伙儿也只能咬牙碰碰运气了。”
听闻老人家的说明,皇甫巧儿这才恍然大悟,随即又好奇的问:“怎么官府就不管这事吗?”
“官府?”詹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嗤哼了一声。“如今世道不好,外头战乱频传,前年黄河又发大水,饥荒四起、流民流窜,那些贪官污吏管这些都管不完了,哪还有时间管到山贼来?再说,就算他们当真想管,恐怕也没那个能力管呢!”
哼!“牛蹄山”里的山贼各个骁勇强悍、力大如牛,哪是那些只敢打苍蝇,不敢打老虎的官差惹得起的?
真要盼望他们来管这事,那可有得等啰!
听他话中似乎对那些山贼在畏惧中还有几分佩服,皇甫巧儿深觉有趣,忙不迭又追问:“詹伯,既然山贼如此横行,你可曾遇过?”
“遇是遇过……”顿了顿,回想去年碰上山贼的情景,詹伯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最后只能无奈耸肩。“不过那回的货物倒没全部损失。”
“这话怎么说?”小脸满是不解。
搔了搔头,詹伯无奈道:“也不知是盗亦有道,还是怎地,『牛蹄山』的山贼出来抢劫时,若商队乖乖不抵抗,那山贼头子倒是还有点良心,只会取走一半财物,免得被劫的人家当一空,完全活不下去。”
哎呀!听说隔壁县的山贼不只抢光被害人家当,还烧杀掳掠、奸淫民女;认真比较起来,牛蹄山的山贼算是有品了!
“还有这种抢法?”皇甫巧儿睁大了眼,哧哧笑了起来。“这根本就像是抽过路税嘛!”呵呵,只是税金很重罢了!
“过路税?哈哈……要这么说也行!”觉得她的说法甚是新奇,詹伯被逗得呵呵直笑。
一时间,一老一小说说笑笑,聊得颇为愉快,随着队伍不断前行,不知不觉间,当商队从一座小山坡底下经过时,蓦地,一阵惊天巨响轰然乍起,随着杂沓的马蹄声,荒土漫天飞扬,一群手提大刀的彪形大汉骑马从埋伏许久的隐藏处冲了出来,吓得拉车的马儿乱成一团,尖叫声四起!
不一会儿,当商队人们冷静下来后,发现自己早己被一群人高马大,外型粗莽的山贼给包围住了。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声若洪钟的喊出山贼的经典台词,牛蹄山两大山贼窝之一的“天一寨”寨主──王大蛮骑着黑色骏马,手提着金光大刀,一马当先领在前头叫嚣警告,“这是抢劫!识相的就不要反抗。”
这话一起,商队里的人们面面相觑,眼中皆透露着惊慌之色,一时间也不知该反抗好,还是该乖乖上缴财物好?
最后众人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山贼们手中闪亮亮的大刀上,然后默契十足的纷纷打了个寒颤,摸摸脖子发现实在不够硬,还是安分点的好。
倒是被詹伯第一时间挡在身后的皇甫巧儿丝毫没有众人脸上的畏惧之色,一双滴溜溜的灵巧大眼兴致勃勃的到处溜转着,似乎觉得眼前的一切很有趣,就连嘴角也不自觉的往上微微勾起。
“唉……小老儿还真是好运,去年碰上一次,今年又来!”非常无奈的,詹伯悄声嘀咕自嘲,开始暗自计算着这回财物损失的程度。
“嘻嘻,原来那就是山贼头子啊!”眼儿亮亮的直瞅着那身形高大魁梧,五官粗犷宛如刀削的男人,皇甫巧儿噗哧笑了出来。
一旁,詹伯被她的笑声吓了一跳,当下连忙低声叫道:“巧儿姑娘,你躲在小老儿后头,可千万别出声让那些山贼瞧见你!”
哎呀!这小姑娘怎么如此天真烂漫,竟然还笑得出来?
要知道虽然不曾听过“天一寨”有强掳良家妇女回去当押寨夫人的事,但小姑娘生得如此娇美,若是让那些山贼发现到她,难保不会开此先例。
闻言,知道老伯是真心担忧自己,皇甫巧儿咧嘴一笑,虽觉被看见也没什么大不了,但还是乖乖的不再开口。
然而有些事不是你不做就不会发生,有些人不是不出声就不会被发现!
就在商队不敢反抗也反抗不得下,几名山贼在老大的命令下,开始一一搬运马车上的财物,并且很照规矩的留下一半──真可说是纪律严明了。
翻身下马,眼看下属忙着搬运物品,王大蛮如鹰般的凌厉目光在那群被困在中间簌簌发抖的人群中扫去,忽地,他的眼神定住,一瞬也不瞬的盯着隐在车队间甩来甩去的一条牛尾巴……
“来人啊!把那头牛给我牵过来。”想也不想,大吼下令。
“是!”很快的,一名下属得了命令后,马上前去抓牛。
然而本以为只是一项很简单的任务,没想到却有了意料之外的插曲!
只见那名下属才刚过去没多久,霎时一阵骚动响起,随即那名下属一脸无奈的牵着一头黄牛──还附带背上坐了个娇俏少女──走出因惊惧而纷纷让出一条路的人群中,慢慢来到自家老大面前。
“大王,牛……带到了!”背后冒着冷汗,那名下属硬着头皮复命。
完了、完了!只不过就是抢头牛,怎么那名姑娘硬是要当附带品?大王的脾气可不怎么好,怎么就让他碰上这种狗屁倒灶的鸟事?
“我只要牛而已,你还带个姑娘过来干什么?”王大蛮果然脾性不怎么好,马上脸红脖子粗的发出雷霆怒吼,引得一旁原本忙着清点战利品的“天一寨”二当家、三当家都连忙跑了过来。
“老大,发生什么事?谁惹你不开心了?我宰了他!”二当家──小时绰号叫二毛的周二猫摸着他那已没半根毛的光头,直剌剌的大声询问着。
“怎么你就没眼睛看、没耳朵听吗?”三当家──小时乳名叫大头的钱三虎忍不住啐了一声的同时,还不忘奉送没脑子的老二一个白眼。
切!在老大面前,他们没问题;苦着脸、冒冷汗的下属也没问题;那头大黄牛更是不会有问题,就只有坐在黄牛背上的那个小姑娘才可能有问题!
“干嘛?老三,你就非要跟我杠吗?”气冲冲瞪去一眼。
“谁有闲工夫跟你杠啦?”毫不示弱的回瞪。
“这不就是杠?不然是什么……”
“既然你说杠,那就杠……”
“不要吵!”实在是再也听不下去老二、老三从小到大杠不完的斗嘴话,王大蛮虎目一瞪,怒声大吼,“要吵等回寨里再打一架去,现下还忙着呢!”
霎时间,两人被吼得只能摸摸鼻子闭上嘴;至于那名下属早已趁空溜了,倒是皇甫巧儿一派悠然的安坐在大黄的背上,在看完内哄戏后,终于忍俊不住的格格笑了起来,惹得某山贼头头横眉竖眼瞪了过去,这一瞪总算是真正瞧清了少女样貌,当下不禁微微一怔……
操!还真没见过长得这般标致的丫头,连号称寨里第一美人的五妹都比不上,不过……
“小丫头,你笑什么?这是抢劫,不是玩耍!识相的就乖乖交出黄牛,自己滚回商队去,否则就别怪我把你掳回山寨里先奸后杀、再奸再杀!”撂着凶恶狠话,王大蛮叫嚣威胁。
哼!管她长得再好看,敢在他率一干兄弟大干一票的时候,不识时务的乱笑一通,就该给以颜色瞧,三言两句把她吓得哭着回去找阿娘。
谁知本该是一番让小姑娘吓得花容失色的恫吓话语,皇甫巧儿听了不仅没有恐惧之意,反倒像个老学究般摇头晃脑道:“我爹说抢劫是不对的,先奸后杀、再奸再杀也都是不好的事,不行啊不行啊……”
我爹说?
王大蛮一愣,总觉得那个什么“我爹说”的狗屁鬼话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是在久远以前曾听人说过,可还来不及细想,他下意识的就凶恶回吼,“小丫头,你找死吗?”
话落,大手一伸,就要把她从黄牛背上扯下来。
霎时,只听商队中的人们惊呼四起,本以为那胆大包天的小姑娘就要被那一脸恶相的山贼头头给痛下杀手了,哪知那少女竟腰若无骨般往后一仰,就这么避过了袭击。
“你……”万万没料到出手会落空,王大蛮在诧异中亦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脸色当场红如猪肝。
正待再次出手时,那少女却突然轻拍了一下黄牛侧背,霎时就见大黄牛驼着她往旁连退了三步,恰恰好脱离他出手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