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再次出手时,那少女却突然轻拍了一下黄牛侧背,霎时就见大黄牛驼着她往旁连退了三步,恰恰好脱离他出手的范围。
“嘻嘻,我爹说偷袭很可耻啊很可耻!”再次格格娇笑起来,皇甫巧儿指控人不嘴软。
“操!”气得爆粗口,王大蛮破口大骂。“我是山贼,谁跟你讲耻不耻的?废话少说,快把那头大黄牛交出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闻言,皇甫巧儿噘起了嘴,娇声叫道:“不行!大黄是我从小养到大的,谁也不能抢!”
“巧儿姑娘,你就把牛给他吧……”忽地,詹伯惊惶焦急的劝说声自商队人群中弱弱的传来,就怕她为了一头牛而送掉了自己的一条小命。
“不行!不行!谁也不能跟我抢大黄……”猛摇着头,她非常坚持。
“哞──”大黄也扬头叫了一声,适时的表达自己坚持与主人在一起的决心。
操!这一人、一牛是有什么毛病,竟然还一搭一唱起来了?
若不是老六老偷牵他的马去犁田,让他下定决心有机会就要抢头牛回去给老六,他哪会为了一头牛在这里和这个小丫头穷搅和!
心下忿忿暗忖,王大蛮的脾气原本就很暴躁,如今更是耐性尽失,脸红脖子粗的又怒吼起来。“他娘的!再啰唆,我就真的把你掳回去先奸后杀……”
“老大,这不好!”蓦地,周二猫打断了他的话,热切的建议,“这小丫头长得不错,先奸后杀太可惜了,干脆抢回去当押寨夫人吧!”
别的山贼窝的头头都不知抢了多少押寨夫人回去了,他们不抢一个回去的话,都比不上别人了,这样多没面子啊!
第1章(2)
“押寨夫人?操!我抢个押寨夫人回去干嘛?”不知老二这莫名其妙的念头是打哪里来的,王大蛮愤怒吼叫。
“老大,暖暖床也是不错的。”难得的,钱三虎没有与老二对杠的意思,反倒赞同起老二的话来。
啧!连他都收了好几个婆娘了,偏偏老大却连个暖床的女人都没有,让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没料到老三也这么说,王大蛮虎目一瞪,正待反对之际,谁知向来没脑子、没心眼的周二猫却因为难得受到老三如此赞同、附和,登时满心得意,脑子一热,想也没想就转身对着一干兄弟宣布大喊──
“各位兄弟,我们有押寨夫人啦!”
押寨夫人?操!他根本没答应啊!
王大蛮瞬间傻眼,脸都黑了一大半,还来不及否认,却听兄弟们竟然振臂齐声欢呼起来,嘴里不断叫喊着“押寨夫人、押寨夫人”之类的声响,听得他额爆青筋,正要开口大骂时,蓦地眼眶忽觉一涩、鼻子一酸……
操!来了!
“啊──他娘的可恶!”猛然发出一声雷霆怒吼,他不顾一切的飞快翻身上马,捂着脸,用带着可疑鼻音的恶狠狠嗓音撂下一句“老二、老三,一切交给你们了,别忘了那只黄牛”后,便策马急驰往山寨方向而去,眨眼间,除了马蹄扬起的滚滚黄土外,人已不见踪影。
此番异变,看得商队人们面面相觑,满心惊惶中有着几丝不解。
倒是“天一寨”的山贼们似乎见怪不怪,毕竟每回下山抢完劫后,大王总是把善后工作交给其他几位当家,自己则像有什么急事般先行离去,是以他们早已习惯这一切了。
倒是详知内情的周二猫与钱三虎互觑一眼,忍笑似的抽搐着嘴角,然后不约而同把目光转往安坐在大黄牛背上一脸悠哉的娇美少女──
“小姑娘,乖乖跟我们回去当押寨夫人吧!”周二猫尽量让自己笑得和蔼可亲一点,奈何怎么看都像个邪恶的人口贩子,不过事实上,他当山贼也没比人口贩子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还有,别忘了带上你的大黄牛当嫁妆。”钱三虎也跟着笑,不过他笑起来就是一股掩藏不住的奸险味。
呵呵,他大概知道为何老大坚持要抢这头黄牛回去的原因──希望有了这头牛后,老六不会再打老大的马的主意了。
押寨夫人?嫁妆?
眼儿滴溜溜的转,皇甫巧儿对他们带着威胁的话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径自拍了拍大黄的脖子,笑咪咪问道:“大黄,怎么样?”
“哞──”
“是吗?我也这么想呢!”好似真听懂了大黄的意思,她一脸赞同的点点头,然后抬起水灵灵的眼眸冲着两人灿烂一笑,娇声道:“好吧!我跟你们去。”
嘻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去玩一玩吧!
“巧儿姑娘,千万不可啊……”詹伯担忧的老嗓再次响起,企图阻挡。
“老头,没你的事!”周二猫不满的挥舞着手中大刀,不客气的对多管闲事的人凶狠叫嚣。“管好你自己,不然小心大爷我刀子不长眼。”
娘的!好不容易老大没反对,抢了个押寨夫人回去给他暖床,岂可让这死老头破坏!
这威胁恫赫一出,詹伯吓得缩了回去;倒是皇甫巧儿远远的朝他开心粲笑,扬声安慰,“詹伯,你放心!我去玩玩,没事的。”
被抢去山贼窝当押寨夫人还会没事吗?詹伯看着她天真烂漫的笑脸,心中满是忧愁,可却没胆再多说一句了。
至于周二猫、钱三虎两人则是很满意她的配合,眼看下属已将财物抢了个大半,就等着两人下令回寨,当下一声令下,“天一寨”众兄弟押着丰厚的战利品,而他们则“请”着皇甫巧儿,各自满心欢喜的一路悠晃回寨。
呵呵,一票大买卖加上一个押寨夫人,今天真是抢劫的好日子啊!
“呜……操……呜呜……他奶奶的……呜呜呜……可恶……呜呜……”
在“天一寨”后方一处人烟罕至的隐密小湖边,一道压抑的可疑呜咽声不断自抱头曲膝蹲着的魁梧男人嘴里响起。“呜呜……操他娘的……为什么总是这样……呜呜呜……”
啪!
蓦地,细微的枯枝断裂声骤然扬起,惊得王大蛮倏地跳了起来,惊慌失措的大吼怒喝,“谁?给老子滚出来!”
操!是哪个王八羔子躲在后头偷看?若自己不够男子气概的模样全被看了去,他非把对方剁成烂泥,丢去喂狗不可!
“大哥,是我。”在凌厉杀气中,低柔的嗓音带着轻笑,一名相貌清秀斯文,颇有书生气息的年轻男子从树后转了出来。
“老六,原来是你……呜……”一见来人,王大蛮深怕丑样被人瞧见的紧张感霎时一松,随即又郁闷的蹲下来抱头痛哭,嘴里还不住抱怨,“呜呜……老六,你说我这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好?呜呜呜……”
呜……他娘的!他真的不想每次抢完劫后,就得偷偷摸摸的找个地方躲起来痛哭,这实在是太伤他的男子气概了!
幸好他这“抢完必哭”的毛病就只有他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亲如手足的“开寨元老”知道,而且也会帮他掩饰,否则若是让寨里的下属瞧见了,教他的脸该往哪里摆?
“总有那么一天吧!”因为从小不知自己的姓名,加上年纪最小而被叫小六,长大后改叫老六、后来寨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后,有的人唤他六当家,有的则称他一声六爷,但实际上每年都勤于改名换姓当乐趣的年轻人忍着笑,没什么诚意的安慰着。
“呜……操他娘的!当年我肯定是遇见妖女了。”满心不愿却抵不住生理状态,王大蛮涕泪交错,哭得像是死了爹娘似的,可嘴上却是大大咧咧直飙骂。“我就说嘛!荒郊野岭,怎会突然冒出个小女娃独自行走?肯定是山里的妖怪化成人,施妖术陷害我,不然我如今怎会变这样?呜呜……”
他娘的咧!想当年,眼看都快饿死了,他只好带着年纪还小的兄弟们行抢,没想到干第一票就遇上了一个小女娃,可当时实在是饿昏了头,加上又见她自动送上吃的,是以只顾着高兴,对于一个小女娃独自出现在荒郊野外竟没察觉到有何不对。
后来离开第一次犯案现场,与兄弟们兴高采烈的围着食篮分食时,这才听他们提起自己与那小女娃对视时,表情茫茫然的很是奇怪,而且那小女娃还喃喃的说了些什么哭、什么忏悔之类的鬼话,可偏偏他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是以也就完全没放在心上。
哪知道从那次之后,他就像是被诅咒了般陷入噩梦中──只要行抢完后,便会控制不住的哭得唏哩哗啦,怎么治也治不好;害得他直到现在,只要每干完一票就得忙着找地方躲起来哭,真是令人悲愤。
“就算是妖术,也总会有法子破的。”身为众兄弟中唯一肯动脑,同时可说是“天一寨”军师的六爷眼带怜悯的安慰着,可当瞧见王大蛮脸上涕泪纵横,实在与他平时粗犷威猛的形象完全搭不起来,登时还是禁不住微勾起嘴角,有些多此一举的补上最后一句。“大哥,别伤心了,小心哭瞎了眼。”
“老六,操你娘的!”听出自己被调侃了,王大蛮气得跳了起来,边抹着眼泪边破口大骂。“我这是身不由己,哪是伤心?他奶奶的连你也来笑话我!”
去他娘的!亏他小时候只要抢到东西,一定第一个给年纪最小、身体最弱的老六吃,结果这小子是怎么回报的?操!
“好了、好了,大哥,我认错,别生气。”噙着浅笑道歉,六爷是真心敬爱这个脾气暴躁,可性情却鲁直直爽的大哥的。
怒哼一声,王大蛮负气转身面对湖水又自艾自怜的哭了好一会儿后,这才渐渐止住泪水,慢慢回复平日那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男子气概。
“老六,你怎么跑来这里了?难道老二、老三他们还没押着战利品回来吗?”一恢复正常,他马上纳闷询问。
怪了!老六是寨里的金脑袋、金算盘,专管钱财的,平时只要大干一票回来后,他就得忙着清点战利品──该送进库房的送库房、该发放给下属的就发放,忙得不得了,怎么今天这么清闲,跑来这里看他痛哭?
“二哥、三哥他们回来是回来了,不过战利品不只是那些财物,还有……”顿了顿,故意卖关子。
“对了!还有一头大黄牛是吧?”自作聪明的接腔,王大蛮直爽大笑道:“瞧!我帮你抢了头大黄牛回来,以后别再偷我的『黑风』了。”
切!他知道老六近来对务农突然产生了兴趣,还在山寨旁开拓了好几亩田地,这阵子开始插秧种稻了,可他种归种,也不该牵“黑风”去犁田啊!
“让我想想……”装模作样的故作沉思,六爷嘴角的微笑隐隐带着一种饶富兴致的意味。“好像除了那头大黄牛外,还有个押寨夫人也跟着一块回来了呢!”
此话一出,王大蛮反应不过来的先是呆了一下,随即像是捅中了马蜂窝般瞬间跳了起来,气急败坏的怒吼,“见鬼!什么押寨夫人?”
辣块妈妈的不开花!他当山贼抢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想过要抢个押塞夫人回来,如今这是怎地?
老二、老三自作主张抢人回来给他暖床窝不成?
娘的!他的棉被很暖,不需要女人来帮忙暖床,尤其还是个看起来根本没胸、没臀的小丫头。
回想起那不管他怎么出言恫吓,甚至威胁要先奸后杀、再奸再杀也坚持着不肯交出大黄牛的小丫头,王大蛮更是暴跳如雷;尤其是想起当年那个施妖术害他如今“每抢必哭”的小女娃也是骑着一头黄牛,他就更加的满心不爽加愤怒。
去他奶奶的!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