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真斗僵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今天天一亮,门子就禀报说有人求见。王令心中恼恨,用手指头点着门子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呵斥道:“我说了多少遍了,让那些不知道规矩的人到大堂上去,等老爷我升堂的时候再说也不迟。可你倒好,屁大点事情,都要来烦我。你嫌我的事情还少不成?”
门子陪着笑脸,嘿嘿道:“老爷,小的我跟了您这么久,要是这点事情还看不透,那也太糊涂了点。可今天外面那两个人不一样,他们骑着高头大马,穿的是绫罗绸缎,带的是金银珠宝,啧啧啧啧,一看就是有钱人。他们求见老爷,这难道还能白来不成?”
王令横了门子一眼,轻轻点头,话头一转,反问道:“你如此卖力,想是收了他们不少的好处罢!”
门子嘿嘿一笑,陪着笑脸道:“老爷英明,小的收了他们给的一两银子,这些人出手可真大方,小的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大方的豪客呢。”
王令心中一动,眼中已多了丝谨慎。这么大方的人,无缘无故跑到自己这里做甚么?飞快的盘算了一番,他轻轻的哼了一声,淡淡的道:“罢了,你去把那人领到书房里罢。”说罢,摇头去了。
门子暗暗松了口气,自己收了三两银子,只说一两,总算没被他发觉。若是自己实话实说,这三两银子能不能保住,还是个未知数。他慢悠悠的走到门前,却见来的两人正在那里站着闲聊,当即咳嗽了一声。
来人听了,急回头,见是门子,都是一笑,抱拳失礼。这两人,为首的一个,相貌普通,虽然也不失潇洒帅气,但行动间,却显得有些拘谨,不似见过大场面的人物。偏偏又是一副主人的做派,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后面跟着的那个,相貌凶恶,身材高大,如同开路先锋一般,门子打量他时,得仰头去看,方才能看到容貌。这人行动间自有一股气魄,言谈举止和那些江湖豪客相近,一看就是闯惯了码头的人物,真有几分江湖大佬的风范。他偏生又是仆从打扮,言行举止,处处以那白面书生为首,让人不禁扼腕而叹:世道不同,英雄偏为书生驱策。
这二人正是秦风和杜迁两个。秦风见门子出来,急笑道:“不知我所求之事如何?县太爷可曾答应接见我们两个?”
门子听了,微微叹息一声,摇头苦笑道:“我家老爷事情太多,忙得他几乎脱不开身,他实在是太忙了。”说到此处,他连连摇头,却又偷眼看两人面色微变,这才继续道:“好在我在老爷面前也说得上话,不知道费了多少口舌,好话说尽,老爷这才答应接见你们两个。”说罢,却不肯挪动脚步,将身子挡住大门,只管将眼来看秦风和杜迁两个。
秦风见了,微微一笑,从袖子里又摸出二两左右得银子,凑上前,悄悄递到门子手中,轻轻的道:“有劳了。”
门子将手微微掂量了一下,心中暗喜,又叮嘱道:“老爷乃是科举出身,见他时,且不可莽撞,粗鲁,他最不喜如此。”
秦风连连点头道:“多谢指点。”门子这才转身,带着两人去了。到了内院,自有丫鬟引路。秦风偷眼看去,但见这丫鬟相貌极其一般,身材普通,衣衫素淡,不施粉黛。他暗暗点头,已了然于胸,心中已有计较。
丫鬟引着二人过了一个月亮门,直入书房,将门打开,也不多言,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二人让进书房之中,关上门自去了。
秦风一进书房,便觉得此处和外面是两个世界。这书房也不见得有多宽敞,甚至可以用狭窄来形容。更兼这间屋子窗子极小,光线极差,让人有一种压抑的感觉。此处不像是书房,倒和暗室相若。
大名鼎鼎的王县令正端做于坐前,低头看着一本书,仿佛极为专注,已经被书的内容迷住了,时不时还微微晃头。光从旁边的窗户射将进来,形成一束淡淡的光线,正照在书上。光暗相衬,使他整个人都隐藏在黑暗之中,让他多了丝神秘与阴森之感。他的桌前,放一茶盏,旁边微有水泽,这茶却是新泡的。
秦风又打量了这房间一眼,何处可藏人,何处可出屋,尽了然于胸,这才离门远了一点,上前一步,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王县令仿佛在睡梦中被惊醒似的,急抬头看了一眼,却又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低头看书。他竟将眼前得两人当成不存在,又或是这两个人,远没有他眼前的书本重要。
第一卷 第十七章从贼(二)
这边杜迁勃然大怒,上前一步,便要发作。秦风眉头轻皱,胳膊一伸,已拦住了杜迁,他给了这汉子一个宽慰的笑容,又看了王令一眼,见对方依旧无甚反应,似乎将全副心神都沉寂在书本之中,全不受外力干扰。
秦风微微点头,又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王令不耐烦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从牙缝里面挤出了一个字:“坐!”说罢,低头继续看书不提。
秦风眼中都含了笑意,拉着杜迁上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他看也不看王令一眼,和杜迁聊了起来。这两个都是见识广博之辈,都在江湖上打过滚,聊的内容尽是天南海北的事情。他们喧宾夺主,将王令抛在一旁,倒似成了此间的主人一般。
这边王令心如火发,恨不能将这两个不懂规矩的人扔出去,幸好他还有一丝理智,知道这两个人如此作为,不是那些等闲之辈。若是一个应对不好,自己怕是要吃大亏。可他骨子里也有文人那种倔强,也不愿意轻易低头,只能在那里低头看书不语。他也有算计,你们聊天要用嘴说吧,我就不信你们不口渴。等你们口渴的时候,自然要向我示弱。
杜迁一边聊天,一边偷眼看去,却见王令依然如故,心中不免焦躁,他一心两用,口干得也快,不片刻,他便有了口渴的感觉。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秦风见了,微微一笑,右手食指轻轻的点了点对面的桌子,嘴上却不曾停留分毫,依旧东南西北的胡侃着。
杜迁顺着秦风的指点望去,却看到对面桌子上的茶盏。他虽比宋万精细,但骨子里也是一个莽汉。他渴的有点急了,一下子站起身,大步走将过去,一把抓起了茶盏,也不讲究什么斯文,一口气将微温的茶水喝了个干净。
王令初见杜迁过来,看对方满脸横肉,一副凶恶模样,心中打了个突,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用意。待对方将茶水喝得干净,他再也忍耐不得,拍案而起,怒喝道:“你有辱斯文……”
杜迁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见对方这般说,立时怒道:“你他妈的别不知道好歹,当心惹翻滚了老子,我一刀……”
秦风突然喝道:“不得无礼,还不退下?”
杜迁最怕秦风,听他发怒,恶狠狠的瞪了王令一眼,低着头回到秦风身后,还时不时的把凶恶的目光吓唬对方。
王令长出了一口气,方才杜迁发怒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不是在面对一个人,而是面对着一只凶恶的野兽。他从对方身上嗅到一股清晰的血腥味。这样的人他不知没见过,他在京城中那些新调入殿前司的边卒身上感受过这样的气息。这是杀过人的人身上特有的味道。
他后被有些发冷的感觉。如果自己真惹怒了对方,那个莽汉真敢杀了自己。这就是所谓的好汉,在他们看来,杀个人,不比杀只鸡麻烦多少。
勉强定了定心神,他总算回复了一些县太爷的威严,他看着对面两人,冷冷的道:“二人相貌不俗,一看便是了不得的人物。二位今日到我这小地方,却不知道有什么见教。”
秦风微微一笑,面上笑容愈发浓了,看了王令一眼,这才道:“我们奔波了这许久,前来拜见县令大人,可大人竟然连一口水都不肯招待,委实太小气了点。难道王县令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王令听了,强耐着性子,冲着外面怒喝了一声:“茶!”不过片刻,一个丫鬟端茶上来,又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秦风也不多言,只是跐溜、跐溜的喝着茶水,一脸喝干了三壶,这才心满意足的出了一口长气。
王令心中愈怒,死死的盯着秦风,压着嗓子道:“不知道你们到底来做什么?”
秦风知道王令的耐心已到了极限,要是再激怒他,反倒没有什么好处。他轻轻的笑了笑,摇头感叹道:“我此来不是为了他事,是为了救王县令的。”
王令听罢,勃然变色道:“你是来消遣我的不成?”他恰待发作,这边杜迁已站将起来,一步跨到跟前,收一下子扶在了王令的肩膀上,将他重重的压了下去,使得本已抬起屁股的王令又重重的坐回了椅子上。
秦风摇头叹息,用收点着王令道:“我消遣你?我有多少大事要做,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消遣你?”
王令方才吃了杜迁一下,只觉得肩膀生疼,暗道好汉不知眼前亏,且将眼前这关过去,日后再慢慢收拾这两人。听着秦风发问,不由自主的反问道:“我在这寿张县虽无太大的政绩,但总算将此地治理得富饶,也没有扰民,也称得上造福一方。朝廷便是不嘉奖我,也不会苛责我。你不是消遣我,却是做什么?”
秦风听了,哑然失笑道:“昔日有人曾言鼠目寸光,但言人之目光短浅,王县令如今岂不和那老鼠一般?需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只顾眼下,岂不知大祸将临?”
王令抗声道:“我有何大祸,你何必吞吞吐吐,莫不是将这等言语吓唬我?你何不明言,似这般推三阻四,让我怀疑得紧。”
杜迁心中恼怒,手上微微用力,王令只觉得肩膀处骨骼几欲碎裂,也顾不得什么文人的风骨,大声喊起疼来。
秦风给了杜迁一个恼火的目光,待他放松了手,这才道:“王县令既不信我的话,且听我与你剖析。你当这寿张县是什么好地方不成?此地固然土地肥沃,可到了洪涝之年,说此处颗粒无收,都是轻得。
更兼此地毗邻水泊梁山,那梁山自古以来,都是强人的去处。如今那里正盘踞着一伙强人,足有七八百号人马,想这寿张县不过巴掌大的地方,衙役厢兵不足百人,这样的人手守卫县城尚且不够,如何能谈得上保境安民?你被安排到此处,明摆着是要取你的性命,我说你大祸临头,又有何错?
我听人说你这几年也收了些钱帛,时不时到上面打点一番。可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打点也容易打点出问题。你走谁的门路不好,偏偏要走赵挺之一脉的路子,你难道不知道赵、蔡两党势已成水火?若是蔡党的人参你一本,言是外不能保境安民,你全无建树,你便是有人撑腰,又能得了好果子吃?我言你大祸临头,又有何错误?”
第一卷 第十七章从贼(三)
王令听罢,面色微变,也不多言,低头沉思不语,过了良久,方才长叹一声,苦笑道:“罢了,如你所说,我莫不如不做这县令,干脆辞官归隐算了,也落得个清闲,如此一来,也免得你主子日日夜夜的惦记我。”
说到这里,他颇有些苦恼的道:“其实我就不明白了,我不过是芝麻粒大的一个官员,便是再有心,怕也危害不到你家主子的利益,他何必盯着我不放?”
秦风微微一笑,摇头叹道:“你弄错了,我又不是蔡京的人,也不是听了蔡京的命令来找你的。我只不过觉得和你有共同的语言和共同的敌人,我们可以联手,这才到这里来。”
王令心中一动,暗料对方对自己必有所求,微微整了整仪容,轻轻的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