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的感觉超越了恐惧,三公主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而宰相中将则是无比沮丧,一时呆立在原地。他一直以为,绮罗所深爱的人,即使不会比绮罗打扮成女人更漂亮,也应该是个相距不远的美女。
可是眼前的三公主,虽然不是侍女们口中的丑八怪,却是姿色平平……
《不,女人不可以只看脸蛋的…》
已经强行入屋了,宰相中将为了鼓舞自己,只好拼命去想她的好处。
《绮罗说过,喜欢她的单纯。对了,最重要的是性格和脾气!》
他再一次打量三公主,发现她的大眼睛和嘴唇,很纯真可爱,披肩的发丝柔和亮丽。中将花心的本性,此时涌现了出来。想到要征服一个被绮罗深爱的女人,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就更增长了宰相中将的挑战心。
中将推开屏风,握住三公主的手。
“我从很久以前就暗恋着你了。你跟绮罗结婚时,我曾想过要放弃……恋情。可是我做不到。每个晚上我都无法入眠,想的是你的事,浮现的是你的身影。我所爱的人呀!请接受我的情意。你是右大臣家的公主,又是深受皇上宠爱的绮罗三位中将的妻子。爱上你,根本就是赌命。可是,我不顾一切危险,跑来见你,希望你不会弃我于不顾!”
当花花公子的第一要件,就是心情必须融入自己编出来的谎言里。所以,宰相中将已经完全陷入那种情绪之中了。
不顾一切愉偷潜入的热情,已烧尽了他的理智,他一把将三公主拉入怀里。
不料,三公主竟然乖乖躺入了他的怀里。宰相中将一时傻住了。
再怎么被那些充满真情的话所感动,还是应该稍为抵抗一下才对。看到潸潸落下的泪滴,还有猛烈挣扎的样子,才能燃起新的斗志,进入第二阶段嘛……
《怎么搞的,难道她已经很习惯这种事了?》
中将的心冷了一半,可是已经拉入怀里了,该做的事还是得做。而且再拖下去的话,随时都可能有人进来。中将下定决心,用手托起了公主的脸。
可是,公主还是神情呆滞,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中将愈来愈逼近的脸……
《实在做不下去了!哎!》
中将在心中打了退堂鼓,一边还是迅速地吻了公主。可是,还是没有反应。
三公主紧紧闭着双唇,一点都没有配合他的意思。但是也没有推开中将,或是咬他一口逃走的迹象。就那样默默地让中将的嘴堵住自己的嘴。
不一会儿,突然整个人倒在中将臂弯里。
“喂!怎么了?”中将吓得大叫一声。
“不、不能呼吸呀……嘴被堵住了……”三公主红着脸说。
中将的思绪完全混乱了。
“说什么傻话?当然是要用鼻子呼吸呀!喘不过气来,当然会窒息的。可是有那种感觉时,就彼此移开一下嘴唇、吸一口气就行啦!”
“是吗?你知道得真多呀!”
三公主讶异地看着中将,笑了起来。
中将的思绪更混乱了,他半赌气似的,将抱着三公主的手臂更用力地…
第二天,美浓比平日加快了脚步,赶往西屋。因为跟情人难舍难分,不知不觉睡过了头,早已错过了开格子窗的时间。
三公主睡觉和起床的时间都很规律,从不赖床。美浓想到三公主一定已经醒来了,就更加紧张了。可是,走到西屋一看,四周一片寂静,好象还没起床。美浓安下心来,老神在在地走入屋里。
“公主!还在睡呀?该起来啦!住在东屋的宰相中将都走了呢,他虽然没有公主的夫君漂亮,也是一个很出色的美男子呢!”
她边说边移开屏风,看到公主已经醒来。靠着肘枕,呆呆的望着后门。
“公主,你怎么啦?”美浓忙着准备洗脸水,一边问她、一边东奔西走的。“美浓!”
突然,三公主转过头来,叫住了不停走动的美浓。那声调非常不寻常,又很急促,美浓立刻站住了。
“怎么了?”
“『伊』…『伊』是……”
“伊?伊怎么了?”
“没…没什么!”
三公主涨红着脸,闭上了眼睛。她无法对美浓开口。
《那就是“伊”吗?刚开始时,喘不过气来,差点窒息,但那一定是“伊”了……。再来是“露”,最后是“哈”…。我也觉得很痛,可是他好强壮,充满帅劲。宰相中将……他说他一直暗恋着我呢…啊!这一切都是第一次!第一次……》
三公主反复想着,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她按住了胸口。对了!是第一次。
“美浓,如果是夫妻的话,一定会作『伊露哈』的事吗?”
“老天!一大早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呀!快洗脸吧?”
“喂!告诉我呀!”三公主固执的问着。
美浓无可奈何,苦笑着说:“是的。世界上没有不做『伊露哈』的夫妻。每件事都有程序,要经过『伊、露、哈』的阶段,才能有小宝宝的。”
“可是,也有不那么做的夫妻吧?……”
“那一定是彼此怨恨的夫妻,或是其中一方非常讨厌另一方,或是彼此厌倦的夫妇,才有可能什么都不做吧!”
“非常讨厌……?”公主面露惊慌。
美浓吓了一跳说:“公主,你干嘛这么吃惊呀?那种事不会发生在你们夫妇身上的。”
三公主根本无法静心听美浓说话。她只知道她和绮罗之间,没有夫妇应有的『伊露哈』程序。
“为什么要讨厌?为什么要怨恨呢?”
“这个嘛!譬如说有一方出轨的话,另一方当然不高兴啰!”
“出轨?”
“就是跟合吃三日饼(结婚初夜三天后,合吃饼的习俗)以外的人,做了『伊露哈』的事嘛!”
美浓想,反正单纯的三公主是不会懂这些事的,就用很轻松的语气笑着说。
“跟合吃三日饼以外的人…做了『伊露哈』…?”三公主抖颤起来。
《那么,昨晚我毫无疑问的,是跟合吃饼的绮罗之外的人做了『伊露哈』不是吗?因为我像是那种会出轨的女人,所以绮罗讨厌我?不跟我做『伊露哈』?》
公主忘了出轨不过是昨天的事,在那之前,她跟绮罗之间本来就没有牵涉。如果能想到这一点,她或许就能整理出比较有建设性的思绪。
美浓发现公主不太对劲,跑了过来。
“公主你做恶梦了吗?…呀!这滩血……是每个月的秽物吗?”
“什么?什么东西?”
从知道『伊露哈』的意义那一刹那,三公主满脑子都是:绮罗为什么不碰自己的疑惑,以及身为有夫之妇出轨的恐惧,几乎已经到了将近精神崩溃的状态了。根本搞不清楚,美浓在为什么事大惊小怪。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是周期乱了?不是两个礼拜前才刚结束的吗?看你这么恍恍惚惚,可能真是周期不顺了。总之,先躺下来再说。如果真是秽物,得吃斋戒食物才行呀!”
美浓慌慌张张的跑向厨房。三公主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直觉告诉她,安稳无色彩的生活,已经开始渗出了颜色,她感到一阵寒栗。
宰相中将回到家后,遣走所有的人,关上所有的板窗,连御帘都放下来。再用屏风等所有可以立起来的东西,围成一个四方形,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里面后,才能慢慢察觉出事态的严重性。
这之前,因为事情太过突然,他在走出公主房间、坐在牛车上颠簸时,脑中都是一片空白。
《是第一次!三公主竟然是处女之身!》
可是,如何叫人相信呢?虽然亲眼看到了落红的证据,还是难以相信。
《绮罗……居然从未动过三公主!》
他爱三公主爱到连皇上都要他节制的地步,值夜时也从不忘给三公主送情书,听到有珍贵的女性布料问市,就亲自去买给三公主。这样的绮罗,怎么可能……!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绮罗无能……?或者他是对女人没兴趣的同性恋者?不,不可能!以他的美貌,如果是同性恋的话,早就被兵部卿宫的毒牙给咬了。可是,不曾听过这样的传闻,绮罗身边也看不到面貌皎好的男童……不懂,我实在不懂!对了…》
中将想起一件事!在丽景殿时梅壶皇妃说:“听说三公主还很孩子气呢!”
当时,绮罗的确是毫不犹豫的响应地说:“我就是喜欢她这一点!”
《因为三公主还太孩子气,所以他一直忍耐着、等待着?》
这么一想,中将整张脸瞬变成苍白。
《难道绮罗是不想硬来,而期待着自然状态下的结合?温柔体贴的绮罗,是很有可能的。他真的对三公主痴狂到这种地步吗?》
想到自己在一夜的嬉戏之间,就把绮罗如此呵护珍惜的人,彻彻底底的毁了。宰相中将顿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光是开玩笑说要潜入绮罗公主的房里,绮罗就已经脸色大变,说:“我会跟你绝交的!”那么,知道自己的妻子被睡过的话,绝非绝交可以了事的!
不!说不定会禁不起这样的打击,出家当和尚呢!
《开玩笑,和尚不但臭,而且又全是同性恋者。把绮罗放在那种地方,不就等于羊入狼群吗?还不如让我…》
中将不安的时而站立时而坐卧,不明究竟的人看到他这副样子,一定会以为他疯了。不过,这也是事实,他是快疯了。
每当爱情路上发生了问题,他就会把曾经发过的誓-今后绝不再纵欲、绝不再碰人家的妻子、情人-重新再宣誓一次。可是,他觉得这一次再发那样的誓,也只是徒然。绮罗究竟会采取怎样的行动?这是一切的关键。
如果绮罗不追究,我绝不再碰那个像娃娃一样的女人!如果绮罗狂怒,我就张开大布巾哭着说,那是一段睹了命的恋情,用男人的眼泪争取他的同情,让他原谅我。如果绮罗绝望得要出家——那么,我就随他而去!
如此表示我忏悔的诚心,再冷酷的人也会感动吧?等他平静下来后,再劝他还俗就行了。对!只能这么做了!
中将抖着身子,不断的喃喃自语。这时候,有人来禀告说绮罗来访。
宰相中将脸上全没了血色。莫非绮罗已知道这件事,而赶来兴师问罪了?
“要请他去哪里等呢?少主?”
“床…快铺床!说我生病躺着!”
“叫他回去吗?”
“不!请他来这里。我睡觉!快、快铺床!”
中将赶忙脱下直衣,把袿、衾、外套全盖在身上,躺了下来。
想到要跟绮罗面对面谈,他就像真的生病了一样,全身一阵寒颤。
他觉得无法坦然面对,他赶紧降下了御帘。不一会儿,高雅的香味飘了进来,彷佛这香味是开场戏似的,随后绮罗才亮丽的登场。他优雅地坐下时的姿态,美得让宰相中将忘了自己是带病之身,隔着御帘看得出神。
“你生病了?觉得怎么样?”坐下来后,绮罗担心的问。
那声音没有愤怒、没有怀疑,只有关心朋友的亲切。
宰相中将松了一口气,但是,同时良心也受到谴责,出了一身冷汗。
“没、没什么,只是肚子有点痛……”
“肚子痛?”绮罗皱着眉,说:“是不是昨天晚上或是今天早上,在右大臣家吃的东西有问题?”
“不是的,这几天本来就有些不舒服了。”
“那就好。不好意思,你生病时来拜访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