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把手抽出来。
桂花很冷静,待他把手抽出来便说:行了,天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说完,站起身整理衣服,然后从地上捡起围巾戴上,向外走去。李学军随在后面心有不甘地说:那咱们的事到底咋整?桂花说:只要你在部队不回来,我嫁给你十次都行。她和李学军分手时,没说再见。也没再约李学军去她卫生所的事。李学军咽口唾液,在心里说,早晚也得把你“收拾”了。
李学军回到家的时候,父亲和于三叔的酒已喝到了尾声。李学军一进屋,李二哥就说:学军,你去哪儿了,于三叔都等你俩仨钟头了。
李学军没说什么,坐在炕沿上吃饭。
于三叔大着舌头说:这回妥了,南屯红梅那丫头同意,就看咱们啥时候定亲了。
李学军还没说什么,只顾吃饭。
父亲和于三叔就不说什么了,只顾着两人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然后借着酒劲说一些花好月圆的话。送走了于三叔,李二哥就说:咱啥时候和红梅定亲,听你的。李学军说:我不定亲。李二哥和李二嫂就张大嘴巴望着他。李二嫂没喝酒,因此就很冷静地说:傻孩子,你要不定亲,等你复员回来,连红梅这样的怕也找不到了。李学军坚定不移地说:要找就找桂花那样的,要定亲只和桂花定。李二哥大着舌头说:你想啥呢,人家王支书不同意。李学军胸有成竹地说:桂花同意。李二嫂说:你和桂花在一起了?李学军没点头,也没摇头。李二哥就摇着头说:桂花说的话算啥,到最后她不是还得听她爹的?咱们大队的人,有几个敢不听王支书的?等你回来,也得归王支书领导,别做梦了。李学军就冲父母很冷地笑,心想,你们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李学军对桂花已经走火入魔了,他劝自己等到黄昏时分再走进桂花的卫生所,可他不去桂花的卫生所,又六神无主。没有办法,他只能在大白天的时间里,走进了桂花的卫生所。他一走进卫生所,红药水、紫药水,以及酒精的气味便让他亢奋和沉迷。他一进屋便抱住了桂花,开始重复他们昨天晚上已经演练过的内容。桂花很冷静地说:大白天的,你这是干啥?一会儿来人了。
这句话提醒了李学军,他灵机一动,走出门去,用锁在外面把门锁上了,然后又走到窗外,敲着窗子让桂花把窗子打开。桂花刚一打开窗子,李学军从外面就跳了进来,反身把窗子关上了,窗帘也拉上了。
李学军这回胆大了,他又把桂花搂抱在怀里,气喘吁吁的。手又开始大胆地往桂花衣服里伸,桂花也显得很激动。毕竟都是青年男女,在这之前没有异性的经历,但最后的防线她还是把守着,只允许李学军的手伸进去那么一点点,刚刚触及到她的最后一块阵地。
李学军心里想的是“收拾”了桂花,桂花想的是在他没有提干前,是万万不能。这就形成了矛盾,俩人挣扎着,甚至是撕扯着。在这期间,外面有人敲门,也许是看见了门上的挂锁,便走了。
停下来,压抑着喘息。等人一走,便又开始放肆起来了。
李学军把嘴对着桂花的脖子说:桂花,桂花求你了。
桂花喘息着说:学军,学军,不能呀!
他们都有些冲动,也有些忘我。门外有了响动,一把钥匙开门的声音他们也没有听到。这时,王支书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俩人顿时呆了。
由于李学军把门锁上了,有病人敲门时,看到了锁,便到了桂花家去找。这些日子王支书并没有到大队来上班,原因是农民都冬闲了,大队办公室没有炕只有炉子,来到大队还得生炉子什么的,坐上一天也不会有什么事。于是王支书在自己办公室的门上贴了张纸条,那条子说:有事找,去支书家。然后王支书就整日躺在自家的热炕上看《人民日报》,也看《红旗》杂志。病人寻到了王支书家找桂花,一个不在,两个不在,支书就疑惑了,便提着钥匙来到了卫生所。王支书有一大串钥匙,凡是他管辖的地方,钥匙都在他的手上,结果他就看到了李学军和王桂花搂抱在一起撕撕扯扯这一幕。
王支书别过脸去,因为桂花衣衫的样子让他脸红,他很生气地说:李学军,你这是干啥?
李学军一怔,住了手,双手一直不知该放哪儿合适,干脆举起手向支书敬了个礼。想了想又说:支书同志,我在和桂花谈恋爱。
王支书背着手,他现在已经很冷静了,围着手足无措的李学军转了三圈说:。电子书下载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哇!
李学军感受到了侮辱,涨红了脸,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毕竟生姜还是老的辣,王支书第一回合就把李学军镇住了,接下来他要重拳出击了。
李学军同志,你回来探亲不好好在家果着,出来调戏妇女,我要考虑把你的作风问题反映到你们部队上去。王支书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地说。
李学军连脖子都红了,很虚弱地说:我没有调戏妇女,我和桂花在谈恋爱。
李学军,请你出去!王支书的声音陡然提高了。
李学军下意识地向外走去。
桂花在他的身后碱了一声:学军——
站住!王支书厉声喝了一句。桂花的脚步立马就僵在那里。
李学军一走,王支书便把门重重地摔上了,指着桂花的鼻子大骂:你这丫头,太不要脸了,他李学军是啥东西,他也配和你好?!桂花说:我现在是和他谈恋爱,又没说非得嫁给他。不许你和他谈恋爱,你会后悔的。一年后他复员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王支书气咻咻的样子。桂花在当时一定是昏了头,没头没脑,歇斯底里地喊:我的事不用你管!
王支书听了这话,也是热血冲头了,在整个大队还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说话。在这之前,王桂花对爹也是很温柔的,甚至都没有大着嗓门说过话。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定是让李学军那小子教坏了。他忍无可忍,挥起手打了桂花一个耳光,骂道:混账,你马上给我回家呆着去,再看见你和那小子来往。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说完扯着桂花的胳膊把桂花从卫生所里拉了出来,然后又亲手把那把挂锁锁上了。想了想又回到办公室写了张纸条:有找医生看病的,去支书家。他把这张纸条贴在了卫生所的门上,然后押着桂花向家里走去。他要看着桂花,不让她再走近那小子半步。李学军算啥东西,他也配!王支书在心里恶狠狠地说。
李学军怀着屈辱的心情离开了卫生所,离开卫生所那一刻,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他还是忍住了,没让眼泪掉下来。他知道和桂花好下去,到最后把她给“收拾”了,生米做成熟饭,桂花本人不是最大的障碍,最大的障碍应该是王支书。他要报复王支书,报复的手段应该是通过桂花。李学军终于理清了思路,一整天的时间里,他都闷闷不乐的。黄昏时分,李学军身手敏捷地又偷偷地去了趟卫生所,看到了门上的条子,他心里凉了半截。他知道,以后再见桂花一面,怕是很难了,但他又不甘心。看来利用探亲这些日子,把桂花“收拾”的计划算是落空了。当然以后还会有机会的,到时可以给她写信,约她去部队,以未婚妻的名义去探亲。到那时,他不愁拿不下桂花。每年老兵探亲之后,以未婚妻的名义来部队探亲的女子便多了起来。大家都知道,这是探亲的战利品,一走进部队,就到了摘桃子的时候了。这时候要是还摘不下,以后怕就更没戏了。
那时,李学军想,只要桂花答应去部队探亲,那就啥都没啥了。
第二天的时候,关于李学军和桂花的事就被人们传说得沸沸扬扬了。有人说,李学军从窗子里偷偷爬进了卫生所,企图调戏桂花,桂花大怒打了他一个耳光。还有人说:李学军跪在地上向桂花求亲,让支书撞个正着,被支书骂了出来。总之,各种说法对李学军的名义和人格都很不利。也就是说,李学军在桂花面前是不平等的,没有人同情李学军,人们都站在了桂花的立场上了。
李二哥和李二嫂也听到了这种传说,两个人愁眉苦脸地一商量,决定马上给李学军定亲,女方就是南屯的红梅。他们又找到了于三叔,于三叔还没忘记李二哥请他喝酒的情谊,立马就答应了。并说要亲自、马上去南屯一趟,让对方准备一下,相亲的日子就定在明天中午。
在外面游走了一天的李学军回来的时候,李二哥和李二嫂便把明天相亲的决定通知给了李学军。他一听就傻了,脸红脖子粗地说:我不同意,打死我也不干。
李二哥就暴怒了,这是位很少发火的汉子,平时他又能冲谁发火呢?!只能冲那些牛呀马的,要么冲李二嫂。他冲李学军发火这还是头一次,他冲李学军发火道:你就死了心吧,你和桂花的事,别人都说成啥了,啊,你知不知道?红梅那丫头和桂花比又缺啥了?
李二嫂也哭了,她一边哭一边说:儿呀,你就听妈一回劝吧,咱们老李家丢不起那个人呢。
李二哥的火气还没消,以一家之主的口气说:啥也别说了,明天相亲。
李学军仍梗着脖子说:我不!
李二哥伸手拉灭了灯,仍火气很大地说:我说相亲就相亲!
那一夜,李学军一直没睡踏实,他在想着桂花,同时也恨着王支书。他不希望自己的爱情和阴谋就这么轻易地破灭了。他不能和红梅相亲,如果那样的话,他生不如死。他决定明天就回部队,虽然他的探亲假还有一周的时间。
天还没亮,他就悄悄地起身了,父母还在睡着,他收拾了一下东西,便提着包走了出去。他来到了桂花家门外,他知道桂花还在睡着,他举起了右手,很庄重地冲睡梦中的桂花敬了个礼,然后含泪离开。
他大步走上了通往县城的公路,到那里他要赶上最早一班车归队。李学军的提前归队大大出乎部队领导们的意外,许多探亲的战士都想尽办法在家里多滞留几天,有的说买不到返城的车票,有的说得了急病,还拿出医院的诊断书什么的。军官们都明白,这些战士当兵的三年时间里也就探这么一次亲,能在家风光几天就风光几天吧。领导这么理解了,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反正也不是战争时期,多呆几天就多呆几天吧。
李学军提前一个星期归队,领导们自然要抓好这个典型,他们把李学军这一行动,归结为想要求进步的一个信号。排长在排务会上对李学军提出了隆重的表扬,连长和指导员在连点名时也对李学军进行了一番轰轰烈烈的表扬。
李学军对这番表扬并没有往心里去,心想,这是歪打正着。他的本意并不想这么快就归队,那完全是因为桂花事件。如果没有桂花,也许他还呆在家里,站在村街上冲父老乡亲一遍又一遍描述部队上的事情。
一想起桂花,李学军的心里便生出无尽的思念。卫生所里温暖的炉火,还有那酒精的味道,淡淡地在空气中飘散着。最诱惑他的当然是桂花的身体,光滑、温暖、结实。此时,他一遍又一遍用全身心温习着桂花,体味着桂花。想象和回忆有时比实际更令人躁动不已。在集体宿舍的床上,或者在一个人的哨位上,李学军一想起桂花,心里便充满了细腻的柔情和渴望。他的思念一会儿是奔涌的河流,一会儿又变成涓涓的小溪,昼夜地流淌着,一直流向老家靠山屯,流到桂花的身边。
李学军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