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王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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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王征月-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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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消息的翌日,两族族长便快马加鞭赶到王都,希望当面说服拓跋勃烈改变心意,可惜却失败了。
  两族族长气愤难消,却是无可奈何,毕竟内战之后,八大部族的势力划分得更加清楚,当初拥护拓跋勃烈为王,并忠心与他并肩作战的腾格里和塔克干,如今已是维护北国太平的最大功臣。
  而发动内战的巴丹、古特、拉玛三族,却成了千古罪人,不但被缩小领地,三族族长更是斩首示众,成为北国最弱小的三国,别说是抗议,就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
  至于他们罗萨特、巴吉林两族更是众人眼中的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战前袖手旁观,等着坐收渔翁之利,战后却是趋炎附势、逢迎附和样样来,早已注定被人唾弃。
  往后只要腾格里、塔克干两族开口支持,拓跋勃烈说一就一,说二就是二,谁也没有反对的余地,同样,这桩婚事也是如此,正因为两族皆举双手支持,才能如此顺行无阻,只是让众人猜不透的就是腾格里一族的态度。
  塔克干一族支持月魄无话可说,可腾格里一族和她非亲非故,毫无关联,究竟为何会同意这荒唐的决定?
  这原因,其实就出自月魄大破南朝北头山河套军营的那一夜。
  她出手释放的北国男子,正是当今腾格里族长之子——丹契。
  当月光被天上暗云遮蔽的刹那,月魄也无声无息的睁开眼,她拿起搁在枕边的一双弦月弯刀起身一跃,下一瞬间竟是风驰电掣地冲向寝宫门口。
  咻!
  谁知门外却忽然出现两把长戟,沉重长戟猝不及防折射出锋锐的刀光,一左一右挡住她的去路,月魄脚步疾停,瞬间往后一个空翻,利落闪避长戟的刀刃,并做出防御的动作。
  “国母,非常抱歉,请您就此留步。”两抹高大的身影接着现身。
  身为腾格里族长之子,同时也是北国重臣之一的丹契率先开口,他以双手拿着长戟站在门外,阻止月魄走出寝宫一步,而另一边的斑图则是安静敛眉,一如往常的沉默。
  “我不是国母。”月魄皱眉反驳。
  “王已经决定了,虽然还没举行仪式,但您就是我国未来的国母。”丹契恭敬说道,却没有疏于防备,全身上下没有丝毫破绽。
  “让开。”月魄懒得与他多费唇舌,开口就命令。
  自从拓跋勃烈宣布婚事后,就以休养的名义将她软禁在这座宫殿内,时时刻刻都派人监控着她,让她无法踏出宫殿半步,而随着婚期接近,她更是被要求不能随意踏出寝宫,算算日子,她已经被软禁将近一个月了。
  他说他要她所有的心甘情愿,可事实上,他根本就是强取豪夺。
  他让她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除了她的命、她的武艺、她的忠诚,他还要她的一生、她的自由,甚至是她的灵魂!
  他是北国大漠之王,他赢得了江山势力,赢得了所有族民的拥戴,甚至赢得了北国的太平未来,他几乎拥有一切,却还要夺走她的全部,甚至要她心甘情愿的双手奉上。
  “恕臣不能从命。”丹契、斑图依旧握紧长戟,忠诚的没有移动半步。
  她握紧双刀,冷冷瞪着眼前的两名男子。“拓跋勃烈疯了,你们也要跟他一起疯吗?”
  “王没有疯,王只是做出最明智的选族,而我国上下全都认同王的决定。”丹契微笑,语气却是充满敬意。
  “我是南朝人。”月魄忍不住出声提醒。
  “您不分彼此拔刀相助,救了塔克干所有族民,更为我国这场内战奠定胜利的关键,在所有族民眼中,您已是我北国的救命恩人。”他解释前因后果,顺道表达族民对她的看法。
  月魄忍不住一愣。
  “我是刺客。”她迅速又道。
  “懂得济弱扶倾的刺客不多,能够以命行侠仗义的刺客更是少之又少,北头山河套军营一战,已充分展现出您的风范,也令臣大开眼界,深深慑服。”
  “你……”月魄眯起眼,总算注意到他特殊的眸色。当初被囚禁在河套军营地牢中的那名北国战俘,也是一双绿眸。“是你?”她微愣。
  丹契勾起嘴角,眼神依然是傲然湛亮。
  “北头山河套军营一战,您着实令臣刮目相看,臣的这条命是您捡回来的,北国的太平之路是您用命铺下来的,因为您,我腾格里一族才能免于被巴丹、南朝大军入侵,我族上下全都记下这份恩情,并由衷感激您的无私,王要迎您为后,我族上下一致同意,毫无二言,我国国母之位非你莫属。”
  月魄瞬间哑口无言,不懂事情怎会出现如此转折。
  原来她当初释放的战俘竟是腾格里的族长之子,倘若腾格里、塔克干和古尔斑通三族皆支持这桩婚事,那么北国上下不就无人能够反对拓跋勃烈的决定。
  难道他早已得知此事,所以才会一意孤行,坚持要娶她为妻,因为他早已料到结局?
  所有的一切,其实早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不会……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想起他自信的笑容,她心头一震,终于恍然大悟。
  他运筹帷幄、机关算尽,凡是想要得到的就一定会得到,她的担忧从一开始就只是多余,早在许久之前,她就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只是一国之后听似尊贵,却并非荣耀,更非美梦,而是得扛一辈子的责任与重担,他明知道,却执意要她走上这条不归路,陪他一块沉沦,他对她竟是如此地自私和残忍,但是她……但是她……
  一生一世,我都不放手,绝不放手。
  耳边,仿佛再次传来他坚定的誓言,月魄眸光晃荡,不禁握紧手中兵器,脑间瞬间浮现两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他深沉的微笑、霸道的姿态、信任的凝视、执着的呼唤、占用的拥抱、爱怜的抚触,和坚定不悔的宣誓亲吻。
  他们才相识多久,她的脑里却早已装满了他的身影,为了留下她,他不顾一切也要救回她的命,让她连放弃的机会都没有,但是她……却无法后悔。
  她甚至连恨他的能力也没有。
  “国母,我国虽然再次获得太平,但两次内战早已重创我国根本,族民大伤,国内的一切百废待举,王需要您的扶持,族民也需要您的扶持,请您为我们留下。”始终没有说话的斑图竟忽然打破沉默,并朝她单膝跪地,向她恭敬请求,而一旁的丹契也迅速如法炮制。
  两人恭敬低着头,放弃骄傲,为了北国的将来向她请求,而他们的长戟就搁在脚边,首度卸下防备露出破绽,这正是她逃跑的最佳机会,然而她的双脚却像是忽然生了根,竟然再也无法动弹。
  她看着两人,竟无法再握紧手中的弯刀。
  “我是南朝人,并不属于这里。”她虚弱的别过头,却不知是说给他们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就算回到南朝又如何,除了杀戮和仇恨,她究竟还能做什么?
  就算她杀光了那些贪官污吏、将匪兵寇,没有明智的君主,腐败的南朝又有什么未来可言?
  “只要您愿意待在这里,北国就是您的家。”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月魄无法给予回应,只能迅速转过身,逐渐松懈紧绷的身躯。
  “起来,你们是战士,不该向我下跪。”
  “您是我们尊贵的国母。”两人又道。
  “别说了,全都起来。”月魄闭上眼,知道自己又错失了一次逃跑的机会,而这次,同样是她自己主动放弃。
  “……是。”两人望着她沉默的背影,只能遵命的起身,静静退回到原先的位置,确保她的一举一动,眼角余光忽然发现拓跋勃烈的身影。
  两人正打算跪地,却遭到阻止。
  他无声挥退两人,并快步走到月魄的身后。
  “在想什么?”他张开双臂,理所当然的将她拥入怀中。
  她缓缓睁开眼,目光迷离而遥远,柔韧的身子有瞬间的僵硬,却很快的臣服在他的拥抱之下。
  自从来到北国之后,无论他处理国事到多晚,必定会来到她的寝宫与她相拥而眠,每个夜里她都在他的怀中入睡,然后再自他的怀中醒来,夜复一夜,她的身子早在许久之前就已习惯他的拥抱,甚至接纳了他的霸道。
  “南朝如今状况如何?”她轻声问。
  他沉默了会儿,才开口回答:“没有多少改变。”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南朝的百姓将会变得如何?”
  “谁都无法预料未来,但我以性命向你发誓,在我有生之年,北国绝对不恣意侵略南朝,总有一日我绝对会实现天下太平。”拓跋勃烈一边说着,一边将她拥抱得更牢更紧。
  眸光重重晃荡,她敛下长睫,看着他圈困着自己的一双键臂。
  “你骗我。”她轻声呢喃。
  “我不骗你。”
  “你骗我……”她依然不相信他,但同时却是迅速转过身,将小脸藏入他宽阔炙热的胸膛。“你骗我,骗我,骗我,骗我……”她不断重复,重复着他对她所做的每一项残忍,每一项自私。
  “如果我骗你,你可以杀了我。”他再次向她承诺。
  身子一震,她终于不再言语,而是将脸埋藏得更深,掩饰无声落下的泪。
  骗或不骗,都是她的选择。
  无论他是否履行他的承诺,都是她停下脚步,留在他的怀抱里。
  无论他是否信守他的承诺,都是她作茧自缚,恋上了他的誓言。
  就算他骗了她,她也无法出手杀了他,因为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
  拓跋勃烈很快便察觉到胸前的湿润,心头顿时狠狠抽痛。
  是他的自私让她如此的痛苦和挣扎,是他的残忍让她别无选择,为了他和北国,她已经牺牲了太多,而将来她却必须被迫割舍更多、更多。
  纵然他崇尚和平,除非必要绝不兴战火,然而两国关系恶劣,在天下太平之前,谁也说不准两国之间能够相安无事,但倘若南朝执意要战、非要北侵,为求自保,他还是必须选择流血对立。
  届时两国一旦开战,她不只是要割舍南朝百姓,还要割舍一切的不忍和痛楚。
  键臂再次收拢,他以赎罪的姿态低头吻上她的发,却是以乞求回报的语气,说出这辈子从未说过,将来也不会再对他人倾述的一句话——
  “我爱你。”
  柔韧的身躯再次重重一震,月魄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依偎在他的怀里,无声的默默落泪。
  “国母,您身子好些了吗?”
  月魄的寝宫中忽然传出女子们温柔的慰问声,一群妇女一如往常的带了一篮篮的点心、水果和热汤,牵着自己的孩子们来探望她。
  自她在这座寝宫养伤以来,所有人就经常会出入她的寝宫陪她聊天解闷,所有人同样居住在这座宫殿之中,全都是拓跋勃烈的众妾,同时也是拓跋勃烈的父妾、兄嫂、弟媳。
  十二年内战,她们失去可以依靠的丈夫,拓跋勃烈只好将所有人纳为妾,代替去世的父亲兄弟照顾他们的妻妾和孩子,这是北国男人的责任,也是所有北国男人应尽的义务。
  在茫茫无边的沙漠,每个女人、孩童都受到男人的保护,而男人理所当然要保护自己的亲人一辈子,她并不意外拓跋勃烈拥有如此多的女人。
  “好多了。”她露出浅笑,并招呼所有人一块儿坐到柔软的毡毯上。
  “那真是太好了。”所有人也对着她笑,笑容总是真诚纯挚。“不过气色似乎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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