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回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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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回时- 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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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二人左右思量,委决不下,便又过得两日。那日天色很晚,英洛还未回转,夏友一时里按捺不下,竟将此事告之周峥,见得那年轻将军凤眸倒立,眼里全是碎冰暗沉,大概是疼痛由得两人分担,方觉得心头大石轻了少许,不致立时窒息毙命!

周峥从来杀伐决断,毫不迟疑。此时得了准信,立时排兵布阵,带着夏友与各自贴身小厮,直奔那新欢所居之处。

到得那民居时,也不用人通报,夏友径自跃上墙头,从内里将大门打开,只听得一声少年的清叱:“什么人?”声音里竟带着无端的惊慌。

几人哪里理他威吓?大步上前,只见小小一处院落,最是不起眼,可笑竟叫金屋?!屋内灯火晕红,却有一少年推门而出,林方小声道:“就是这个人……”

周峥由不得苦笑,这样少年么?他再往前走几步,却见得少年慌乱万分,“你们是谁?”

文英上前,竟是一把将少年推开,几人浩浩荡荡,直冲了进去。

屋内情境,却是要这闯进去的四人齐齐愣住…………………………迎面的床上,平躺着一人,全身隐在被子里,乌发堆云,一双眸子朦胧,面无血色,小声道:“峥哥哥……衡……”

床边正站着一名男子,眉目含春,双眸含愁,身上衣衫不整,似乎被闯进来的不素之客给吓到,不过转眼已经镇定自若。

周峥万万没有想道,英洛的新欢竟然是华彻!

只觉万念俱灰,心内悲苦交加,比之甘州城内生死一刹都要让他憾动,连连笑道:“好!好!你们………………好啊!”脚下不停,竟是毫不犹豫,转头去了。

华彻眼见周峥出门,其余三人亦随他而去,望着床上昏迷的女子,不由苦笑,复又怜悯,连连慨叹:这种局面,等你醒来,该如何收场呢?

其实,如果前来捉奸的二人稍稍再多个心眼,只消上前揭起被子一看,便会明白,被子下面的人儿双手双脚被缚,衣衫汗湿,早已昏了过去……

这一夜,风波迭起,英府之内的夏友与周峥彻夜未眠,只盼那人能一路紧追而回,至少,也应将前因后果讲个清楚明白。然而,却一直没有等到……

在他们的目光看不见的地方,他们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躺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时昏时醒,她的身体在臆想中被切成了一片片,每一片飞离身体的血肉都还有知觉,都在疼痛。分崩离析之后又被重新粘合,然后……………………再次被切片。

反反复复,无穷尽也……

疼痛像潜伏在她身体里的猛兽,突然之间就醒了,在她的每一片肌肤里,每一管血液里奔跑嘶咬,她要在难以忍受的噬心痛楚里,反复喊着那两个人的名字,在昏过去的瞬间,期望用呼唤来抵挡疼痛……

在英乔疯了的那个早晨,李晏愤怒的看着她,“英爱卿好手腕………………………”。她咬牙切齿,不能相信,只盼太医能诊断明白。

很快,前往英府的太医复命,正如英洛所说,英乔疯了……

李晏冷笑,招手唤侍从拿来一个锦盒,送到英洛面前,道:“本来,朕无意逼你,不过既然朕不能召英公子进宫侍奉,那就赐爱卿这粒药丸吧!”

英洛静静的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粒黑色的药丸,耳内听得李晏道:“这丸药的名字唤倚萝,爱卿家中有侍夫懂医,自然应该听过这名字吧?”

倚萝?

她冰凉的手指尖几乎要忍不住颤抖。……………………倚萝这名字,她从前听过。便是在某次与夏友闲聊之中谈起,天下的三大无解之毒,倚萝,梦寒一线,寸寸柔肠。

倚萝,是极缠绵的毒药,每月月初发作,疼痛无比,令人生不如死。中此毒者如果能依靠强大的精神力量来忍受毒发时的痛楚,可有十年活命之机。但若忍受不了,便可服用一种弹压此毒的药,用的乃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只因这两种极厉害的毒药在人体内互相作用,中毒之人五脏六腑其实深受伤害,虽能解决一时的毒发之痛,不过赢得两三年的活命之机罢了。

梦寒一线却是极为厉害的一种迷幻药,它会让服此毒者脾气暴躁,反复无常,暴戾无比。常常产生幻觉,只坐将心内的阴暗面以及对人对事的不满无限放大,进尔影响此人的情绪,以迷幻来改变此人的所思所想,最终,此人会将光明的一面统统忘记,像缩在阴沟里面的老鼠,自已也难以面对而精神崩溃。

寸寸柔肠听来温柔缱绻,却是能让服毒者七天以后柔肠寸断,而面上却鲜如重生,无丝毫中毒的迹像,此毒适用于一些门派之中犯过大错的掌门之类,死去之时也极为体面。

此三种毒,却是一百年前江湖之中一温姓男子所制。那人本来便是神医,只因整日苦思钻研,冷落了娇妻,致使娇妻红杏出墙,他大受打击,之后便愤愤研制出了此三种药。不想等他制成药之后,不过一年载的功夫,他那娇妻却昨已竟外身故。后来不知经过了怎样一番曲折,才能让李晏辗转得手?!“

她要很用力,才能将此药丸捏在手里,心内空荡荡一片,木然道:“陛下要小臣服了此药,但小臣尚有一言。若小臣服了此药,陛下能答应此生不在对小臣父兄与夫郎为难?”

李晏面显满意之色,点点头:“当然!”

便见得那年轻的女子毫不犹豫将那颗药丸扔进了嘴里,等不及身边宫蛾前去倒水,早已吞了下去。

错中错

天色微亮,星辰坠落。宁静的小院有人轻叩门扉,一把刻意压低的声音。青砚勉强睁开眼睛,只觉头脑昏沉。耳际听得华彻轻唤:“青砚,青砚,去开门,大概是程侍卫回来了!”

他抬头看时,只见华彻坐在床边凳子之上,头也未曾回,只将目光放在床上的女子身上,手下不停,正帮那女子擦汗,从额头一路往下。床上那人正自昏沉,口中汗巾塞着,发如滴水,被子被公子掀起,露出被捆如棕子的身体,和皓腕之上捆绑之处被她挣扎所勒的青紫痕迹,看来触目惊心。

青砚不满的撇撇嘴,烛光之下,华彻并未瞧见。…………………这位程兄,不能天亮以后再回来吗?扰人清梦!

大门之外的程元满面焦惶之色,只等青砚开了门,便挤了进去,大步流星,往屋内而去。背后青砚冷冷道:“程侍卫,你家主子还没死,用不着慌!”

程元手中拎着个包袱,身上却是血迹斑斑,只作不闻,推门而入,将青砚晾在了院中。

华彻见得程元,面上不由松了一口气,“你可来了……这身上是怎么回事?……青砚,青砚,去烧水让程侍卫沐浴……”

青砚嘟嘟囔囔,还是向着厨房而去。

屋内程元将手中包袱递过去,歉然道:“我家将军有劳华公子看顾了!他日若有差遣,程某在所不辞!”

华彻敛眉:“程侍卫客气了!你且先去梳洗,昨夜出了岔子,怕是还有大事要发生。”

程元见他一时并无要说的意思,将英洛露在衣衫外面的皮肤拭擦完毕,侧头一想,将她口中那块汗巾子取出,但见英洛面如白纸,泛着金色,静静昏睡,竟如大限将至的光景,令人心惊不已。

程元依言退下洗漱。再回转时,天已大亮,英洛依旧熟睡。昨夜她耗费太过,一时半刻怕是不能醒过来。

不过一刻,只见青砚端了碗漆黑如墨汗般的药进来,华彻抄手接过,却见他的左手其中三个手指紫肿,其上带血,竟是被人咬的深可见骨一般。他竟自不顾,只专意吹那碗药,过得一会,用唇尝了一口,觉得温适可入口,便一点点撬开英洛的口,喂了下去。

她还在昏睡之中,大概是本能,居然也未呛着,将大半碗药汁喝了下去。此药正是昨晚华彻委托程元去华相宅中自己的一处密室取回。

程元昨夜潜进华府,颇费了一番周折。好在临行之前华彻已将华府大略分布图画了一张带在身上,大有助益。待得他取完药回转之时,被巡逻的兵士碰见,一顿血战,脱出重围,在街上东躺西藏了半夜,方回到了此处。

英洛身边,此时唯华彻与程元知晓此事。那日英洛从宫中出来,面色惨白,程元心内起疑,不由问了一番。英洛既知将来毒发之日,身边非有人照料不可,便将前情陈述,令他担心不已。

只是家中诸人,此时皆为了英田与英乔忙乱不堪,如燕婉诸人,竟无人给她好脸色可看,她不欲让人知晓,与程元商量一番,只得暂借华彻此处熬过这一关。

昨夜周峥等人闯进来之前,华彻见她疼得时而咬牙,怕她伤了唇舌,竟将手指伸进她口中,一时只觉疼得钻心。待她疼过一气之时,这才寻思将小衣之上汗巾子解下来塞在她口中,哪知正脱了外衫,便逢四人撞进来……

华彻将昨夜她的二夫前来捉奸,当时境况讲明,便见得程元已经一头冷汗,头大如斗:“这可如何是好?将军……真是有理也说不清楚了!”

那个人,酣梦正好,浑然不知后院着火。

华彻沉吟道:“不如,将她拍醒吧?此等大事,想来英府怕已经乱成一团了,只有她醒来,方能处理?!”

程元连连点头,可怜他一介粗人,对情爱之事向来敬而远之,幸得华彻拿主意,立刻照章执行。他立时上前解开英洛全身绳索,见她还在沉睡,轻轻推了两下,“将军,将军……”

那人纹丝不动。

他吓了一大跳,不由伸出手去,放在她鼻孔之下,感觉到那浅暖的气息,方放下一颗心来。再推……

如是再三,床上那人终于睁开了眼睛,木然转动了几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方才有了些微灵气,有气无力道:“你们……………………最好有事要说?!”显是疲倦已极,强撑着双眸不致闭合。

华彻浅笑,不怀好意,道:“昨夜你昏过去之时,你的大小两位夫君来过了………………………”

“啊?”她猛的坐了起来,抑不住的惊吓,不防软软跌了回去。原来一夜虽未大动,但身体已臻极限,是以凭着那一刹时的猛力,终究难抵四肢百骸的酸痛疲乏脱力。

程元哭丧着脸,接口道:“周将军与夏军医进来之时,华公子衣衫不整,将军你躺在被窝里……”

什么都不用说了!………………………英洛面色一白再白,简直呆若木鸡,一时之间竟无良策,完全不能想像自己曾在昏迷中充当了一次被伴侣捉奸在床的主角!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一时难辨。

唯想起当时混乱景像,不由喃喃道:“他们当时……可有说什么?”

华彻此时方觉得此事过于好笑,彼时在她毒发之际又惊又怕,无暇回想,此时不免笑出了声,难得笑意融融,道:“周将军连连道了几声好,然后就走了!”

这可是实情,华大公子向来不惯说慌!

至于周将军的脸色,………………………如果不是笨得无可救药,自然能联想得到!………………请恕他不能一一描述。

那人闭起眼睛思量半晌,旁的人皆不知她作何想,却见她陡然睁开了眸子,乌黑明润,扶着床强撑着坐了起来,软软靠在板璧之上,歇得一歇,便要挣扎着下床。

程元手忙脚乱,忙上前扶着她,连连道:“将军,你身子刚好点,根本脱力,哪有可能站在别人面前?不如,再歇歇?”他从来不曾处理过此类事件,心中未尝没有躲得过一时算一时的想法。

哪知英洛虽毒发之后体虚,倒底执拗,攀扶着程元胳膊慢慢站了起来,手下一松,即时跌坐在地下。…………………………手脚竟似重装不久,一时里还不能尽用。

华彻蹲下身去,面上笑意不减,将她搂在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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