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然乖巧得来。
“不想死就快跪地磕头,我勉强替你求求情,记得要连磕三下,愈响愈有诚意。”
“欢欢你不要捣蛋……”
应嘲风来不及说完,胆小怕事的喇札·巴特两腿一跪,不只连磕三个响头,力道之猛把额头都撞肿了。
怕死是人之天性。
“好了,行过拜帅礼便是目已人,大家甭客套。”贼兮兮的莫迎欢两掌一拍。
“拜师礼?”
应嘲风和喇札·巴特这对新帅徒,诧然地朝她人喊。
“我知道你们都害羞,一丁刚收徙,一个刚拜师,这等喜事值得上悦宾楼庆祝一番。”
“我不……”
“欢欢……”
莫迎欢根本不给他们反对的机会。“互相介绍一下自己吧!别让人笑话徒不识师名,师不知徒字。”
拿她没辙的应嘲风拉着她往舫侧一站,这种被硬逼收徒的怪事还是头一回遇上,他哪有空闲育才教徒。
瞧那小子呆头呆脑,一副天生少生胆的模样,他怀疑还没习到武便挂了,原因是胆破了。
“你在搞什么鬼?”
她一脸好玩地握住他的手臂。“帮你收徒弟呀!怕你后继无人。”
“你不打算替我生几个白胖小子?”后继无人?她当他断了种吗?
“这……以后再说。”莫迎欢胡乱的搪塞过去。“我会着相,你们八字很合,注定有师徒缘分。”
“欢欢,你别整我了,我向你求饶,他……他太不像样了。”居然还在抖,真是丢脸。
有徒如此,他真带不出门。
“你又好到哪专?这是互补,你刚强、冷峻,他讨喜、逗趣,玩起来才有劲嘛!”
玩?!应嘲风顿感头疼。“你认为他是练武的材料吗?”
莫迎欢看了一眼,心中暗笑。
可怜喔!小小单薄的身子在五月天抖得像秋天落枫,能成大器唯有天显神迹。
不过——
更可怜的是得为他不成材负责的人。
她将同情的视线转回她未来相公。
“有你这位高手在,他何必强出头呢!跟在身边当剑童也不错。”遇着事也用不着他出手。
“剑童?!”她可真会糟蹋人。
莫迎欢故意将身子偎向应嘲风,似有若无地吐着兰芷香气,小巧纤细的指头绕着他胸口打圈,有诱惑之嫌。
美人关向来是英雄藏骨冢。
“你该体谅我,光一个碗儿就让我耳朵不清静,再加一个他,我会没精神陪你……生孩子。”
生……孩子?应嘲凤眼微亮,嘴角有抹暧昧。“不等洞房花烛夜?”
“暧!早晚都是你的人,何必理会无谓的礼教。”莫迎欢故作娇羞地发着嗲。
这一嗲,就让他失了魂。
明知她不知害羞为何物,但是人总有盲点,在心上人面前永远看不明,傻傻地为情牵动。
“欢欢,我爱你。”。
爱我就好。她眼底闪烁好笑。“收了他为徒吧!下雨也有人收衣服。”
“嗯,都随你。”
“好,真乖。”她像哄小狗一样拍拍应嘲风的脸。
猛地脸一换,莫迎欢转身高唤喇札·巴特。
“小鬼,过来叫师父。”
咦!菩萨怎么变夜刹?
喇札,巴特为之傻眼,两条腿定在甲板上移不动。
“听不懂中原话呀!死小鬼,还愣在那干什么,等着鱼跃龙门跳上你的排骨网啊?”
“你……你好凶哦!”被她一吼,他怔得脚抖心颤。
凶?他死定了,犯她大忌。“再不过来,我一脚踢你入湖,回姥姥家实烧饼油条。”
喇札·巴特呐呐地踱过来。两手互搓。
天气并不寒,他却觉得手脚冻成霜,五根手指头凝结成冰,张不开。
“姐……姐姐——”
“叫我师娘,没礼貌的小鬼。”莫迎欢当场给他下马威,扣他脑门。“说,叫什么名字?”
好痛。他含着泪模搓着头。“我叫喇札·巴特。”
“嗯,哪来的呀!”
“波……波斯。”
“跟谁来,来中原干啥?”
“跟爹娘来中原做生意,可是……”一阵便咽让他说不出话。
莫迎欢随意地手一挥。“他是别离剑应嘲风,你的师父,先回去换下湿衣服,有话待会再说,我饿了。”
她最见不惯哭哭啼啼的场面,连忙喝声打住。
风涌平地起,扬州城又有新鲜活题供人茶余饭后闲磕牙了。
第七章
“噢喔!你的孽缘来了。”
莫迎欢幸灾乐祸地抿着唇偷笑,故意和他分走两道,顺便拉着一身湿的喇札·巴特。
她可不想当箭靶,他的风流帐留给他自己处理。
多管闲事是她本性,但是被冠上夺人所爱的罪名她可不依。
“休想溜,夫妻应当共患难。”一察觉她的异样,应嘲风眼明手快地抓住她。
“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介入两个有武学基础的高人纷争,不小心很容易受流弹波及,你不会忍心看我皮痛吧!”
他宠溺地在她耳畔轻语。“脑袋瓜子给我安份些,她不敢在我面前伤你。”
“哇!你好狠心,意思是她在你背后伤我就没关系是吧!”莫迎欢有意扭曲他的意思。
“你……唉!反应太灵敏是我的劫难,你就收收口,放我一马。”她总是有出人意表的回话。
“我放你一马,谁放我一马。”她不高兴地拍拍应嘲风的手。
什么嘛!有福同享她不反对,有难就不必共患难了,他肩宽胸厚,自己打不就了事,何必拖她下水,真是没良心。
有情有义的男子早已绝迹,她是踩错了棺材盖,一失足成僵尸糕点,死活都不见天日。
“师兄,你回来了。”沈静依眼中只有应嘲风,旁人尽当篱下草。
“嗯!有事?”
应嘲风一手紧扣莫迎欢的手腕,而她则强拉着喇札·巴特不放,形成十分可笑的画面,一干下人经过,莫不掩口轻笑。
只有沈静依无视这突兀景象,深情地望着心爱之人。
“可以和你单独谈一谈吗?”
“我没……空。”
“可以,可以,碧烟池很静,没有人会去打扰。”莫迎欢先一步枪白。
整修过后的邻家旧屯已焕然一新,原来养鲤鱼的池塘已挖建成莲花池,取名为碧烟池,池上新莲已含初苞,不假时日便会满池莲香。
由于两家相连的那道围墙太碍眼,在应嘲风下完聘那日,已让他差使工人拆除,方便他来往。
“欢欢,你的唇特别可口,我今天尝过了吗?”他暗示地警告她别作怪。
不过这暗示太明显,沈静依目含怨色的看向莫迎欢,让人有做坏事被活逮的心应感。
“沈姑娘,气色不太好哦!回头我叫人炖锅人参鸡给你送去。”反正人参是从尉天栩的堡中污来的。
而鸡嘛!是婉儿养大的,不花半文银,自然慷慨。
“你的好意我心领,我身子骨本来就虚,不劳你费心。”沈静依说得有点疏离。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莫迎欢脸一垮。
“有人参鸡就留着补身,瞧你身上没啥肉,抱起来单薄了些。”他疼宠地捏捏她微翘的口头。
“你敢嫌我胸部不够大?”身一挺,不服气的莫迎欢瞪大了黑白分明的杏目。
应嘲风瞄了瞄她挺起的胸轻慨。“我几时嫌过你,我是希望你养胖身子好生养孩子。”
沈静依一听到他口中的温柔话语,背脊突地僵直,藏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
她在嫉妒,心口如蚁虫啃食,痛得眉头不敢皱。
那个将和帅兄生育子女的人应该是她,不是眼前这名姿包不如她的女子。
她好怨。
“你当我是母猪呀!还没嫁入你应家门,就想用孩子绑住我,你真奸诈。”
应嘲风无奈地挑起她下颔,直视她忿然的眼。“别调皮了。我会努力赚钱养家。”
“呃!这……呵!呵!有这个心就好。”她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头一回她忘了银子的可爱。
“师兄,我真的想和你谈一谈,可以吗?”沈静依几乎是忍着伤痛低唤。
他稍微迟疑地望着心上人。
莫迎欢微微对他一笑。
“去吧!有些事谈开了比较不伤人,我在房里等你。”她有些涩意。
“你和我是一体,没有回避的必要。”他不想放手,怕她乱想。
喇札·巴持适时打了个喷嚏,她当下有了个好借口。
“哎呀!不得了,你可别给我生病,看大夫要花银子的。”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她手一抽,脱离应嘲风的掌握。
“走走走,看你身材和我小弟差不多,就先唤他的干衣服吧!”
莫迎欢边走边念,故意忽视身后伸出的手,不闻他懊恼的低咒声。
她抓着喇札·巴特的后领,急步地往内堂走去,留下心思各异的两人在前庭,默默无语。
时光在静默尽逝,莲叶池里发出微小的蛙鸣声。
应嘲风倚着回桥栏杆,面对一池待放的莲苞眼半垂,无心欣赏这片好景,只想早点摆脱这场混乱,还他清静的两人世界。
而且他不放心新收的徙第,觉得新徒弟太黏未来娘子,像是没断奶的乳娃儿,很明显有恋母情结。
他不承认吃醋,只是心里不舒服。不想新徒弟的贼手碰到她。
“师兄,我真的不行吗?”沈静依看得出他的心不在,全往“她”那儿飞。
应嘲风并未回头地说道:“我对你只有兄妹情谊。你在强求。”
“强求?!”她的语气中有着压抑。“从小我就爱你,为何你不肯给我机会?”
“给你机会受更重的伤?”
他无心。
“你不给我机会,怎知不会爱上我?”
爱,他有。只是给了别人。“明知是伤害,我就不会施舍同情心。”
“施舍?你觉得我不够好,配不上你吗?”她已经很努力改造自己去适合他。
“你很好,只是我无法以男女之情来爱你,而你不该一味地勉强我。”叫他为难。
沈静依苦涩地笑出声。“为什么,我这么爱你错了吗?我只想爱你。”
多少年了。
当他站在爹身旁习艺,那专注无惊的神态总牵扯她的心,让她专心地望着他失神到忘的手边的工作。
一点点、一点点地累积。那份思暮恋成深刻的爱。
他从不曾表态,她误以为他也有心,因此那颗初尝爱恋的少女心逐渐沦陷,胡里胡涂编着美丽的梦想、等着当他的新娘子。
付出的爱就像东流水,无法溯源而上。
只有大海的怀换能容纳她的痴情。
可是,海是无情的,瞬间吞役她的爱,冷漠地回绝她的呼唤,一阵大浪扑涌,随即恢复原来的平静无波,看不见它的绝情。
“你的爱对我而言是负担,我的心很窄,只能容得下一个人。”才分开一会,他就想念起她尖酸的冷调。
“她对你真的有这么重要?”
应嘲风的眼中闪过一抹柔意。“我爱她,欢欢是我生命中唯一爱过的姑娘。”
“唯一是吧!那我算什么,自作多情的傻子?”沈静依忍不往低吼。
“自古多情总为无情伤,你把心错放在我身上,苦的是你自己。”他从未给过她幻想。
他不否认师妹有张绝世的美颜,她温柔婉约、楚楚动人,是善于持家的妻子人选。
但心不由己,他就是无法爱上她,以致辜负她的痴心。
在习武期中,他尽量不和她牵扯太多,一半是心有所属,另一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