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了,不过,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
“缕衣的经脉已经打开了,她被封住的内力已然回归丹田。”
“真的?”楼靖大惊。
“不然,她怎会轻易便挣开绳索?”
“这……”楼靖皱起双眉。
“麻烦的是,她虽是缕衣,却不是十年前的缕衣,她并不会控制自己体内乱窜的功力,只怕偶然间犯起病来,会伤到人。”
楼靖怔然许久,苦笑了下,“为什么脑子没有医好,反倒将功力恢复了?放心,我会时刻守在她身边,只要没人招惹,她不会随便乱发脾气。”
“缕衣的功力高你许多,我担心到时受伤的会是你。”
楼靖忽地一笑,“怎么会?缕衣舍不得伤我的。”
“但愿吧。”
“爹,该你了。”策儿下完一步棋以后,抬头一看,“咦,娘又睡了。”
“嘘,小声点。”楼靖轻轻动了一下身子,让怀中的缕衣睡得更舒服一些。
“怕什么,在娘耳边打雷都不会醒。”
“咳咳!”楼靖突然轻咳了两声。
策儿立即识时务地闭上嘴巴。
楼靖拿起一颗棋子,沉思片刻,放入棋盘中。
咦,策儿大惊,糟了!他被逼入绝境了,开始急得抓耳挠腮,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才能起死回生。
楼靖深邃的眸光由棋盘上收回,凝视着怀中熟睡的缕衣,手指轻抚她的额头,她的眼睑,看她下意识地颤动下睫毛,不禁微微一笑。
只不过,唉,缕衣病非但没治愈,倒是多了一项毛病,嗜睡,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她瞬间便能睡着。而且也安静许多,不睡的时候,便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天真清澈的眼中不时露出些许的疑惑,然后,轻轻一笑,明亮的笑靥时常耀得人睁不开眼睛。
策儿看着棋盘,寻思了半天,“爹!我悔棋可不可以啊……好吗?好吗?人家还是小孩子,爹爹,你就让我一步怎么样?”“不行。”
“爹啊……”策儿仍不死心。
“弟弟,你又输了,我告诉你多次了,爹爹才不会手下留情呢!”
策儿一转头,“姐姐……你刚才去哪了?”
楼靖皱了皱眉,“灵儿,不是告诉过你,近日楼府比较乱,不要乱走动吗?”
“爹,我跟鬼医在一起,没事的。”
策儿恍然大悟,“你又找寒叔叔去了,怪不得呢!”不过,寒叔叔见到灵儿竟然没有落荒而逃,真是稀奇。
“爹,你猜我看到谁了?”灵儿突然道,“是武当的大弟子陆青枫。”
策儿也立即兴奋道:“是不是穿着一身白衣武功还特别厉害的大侠,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那一位?”
“是啊!是啊!而且长得玉树临风,英挺不凡。”
“走,走,快带我去见他。”
“咳!”楼靖又适时咳嗽了一声。
“那个……不看也行,听姐姐说是一样的,呵呵!”策儿赔笑两声。
“姐姐啊!那个陆青枫怎么会到楼府来的?”
“因为啊……”灵儿还故意停顿了一下,吊策儿的胃口,“他其实是二叔的结拜兄弟。”
“哇……”策儿兴奋的眼睛瞪得溜圆,“二叔好厉害,竟然跟陆青枫是结拜兄弟。”
“是啊,看不出来吧!”灵儿道。
“怎么会,二叔也不赖啊!温文尔雅,气质不凡……”
“咳咳!”奇怪,今天嗓子怎么总痒痒?
策儿立即改口:“那个……其实爹爹才是天下间最最清俊不凡的伟岸男子。”
“爹?怎么会……”灵儿惊讶地叫了声,爹爹比那个陆青枫差好多啊。啊,接到策儿递过来的眼神,当即说道,“当然,当然了,呵呵!呵呵!”
“爹,那个鹰印究竟是什么东西啊?”策儿疑惑地问道,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楼家的传家之宝而已。”
“既然是楼家的为什么那多人都想得到它?”策儿又问。
“对啊!二叔请了很多保镖当护院喔!连那个在江湖中最有名望的大侠陆青枫都来了。”灵儿也道。
楼靖却是不在意地微微一笑,“你们说呢?”
“该不是鹰印里面藏有武功或者是宝藏?”灵儿的眼睛瞪得又圆又大。
楼靖哈哈一笑,“或许吧!”仍是打哑谜。
姐弟俩互看一眼,耸耸肩,“爹,我们先回房了。”姐弟俩转过身往回走去,一路上还嘀嘀咕咕个不停。
“爹爹自以为他笑的样子很帅呢!卖什么关子啊!”
“是啊!比那个陆青枫陆大侠差多了。”
楼靖瞪着姐弟俩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哼!陆青枫算什么啊!在我眼里也就小毛孩一个,是不是啊娘子。咦?娘子,你醒了。”
第5章(1)
“别动!说,鹰印在哪?”
夜半三更,安静漆黑的屋内,一把锋利的大刀横在了楼靖的颈项之上,透骨的寒气中含着一股杀气。
楼靖无奈地擦擦额头的汗,
“别动!”
好,好,不动,眼角余光瞄了眼床内侧,缕衣睡得正熟。
“我没有什么鹰印。”
“哼!楼府的大少爷,别以为瞒得了我,鹰印就在你手上,识相的快快交出来。否则……嘿嘿……啊,你,你……下毒!果然奸诈。”说完,砰!仰天倒地。
“喂!你冤枉人了好不好?下毒的明明是你身后那位。”解气地踢了两脚地上挺尸的那位,气急败坏地道,“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他是今天晚上第三个了。”楼靖对着墙角站着的那个鬼影道,“鬼医,再这样下去,我非被逼疯了不可。”万一哪天他跟娘子嘿咻时,有人闯进来,拿剑逼住他的脖子,那……他被看光倒是无所谓啊,但娘子可不行,“鬼医,我决定了,明天就将鹰印交给二弟,这个烫手山芋我是不要了。”
“随你。”
“啊……”楼靖打了个哈欠,“鬼医,你将这讨厌的家伙弄走后,去隔壁照顾灵儿他们吧!我这没事了。”
“哼,你以为我愿意待在你这里吗?”听声音像是咬着牙,一字一字蹦出来的。
楼靖翻身上床,不理他,拥着可爱的娘子,闭上眼,稍顷听到“咣当”一声,地上那个挺尸的家伙被扔出去了,屋内只有两个人呼吸,鬼医已经去了隔壁。
世间的事就是如此莫名其妙,当初,他为了缕衣的病,曾不顾尊严,下跪恳求鬼医医治。他却置之不理,逼得自己走投无路,自杀的心都有了。谁知,机缘巧合,他却败在灵儿石榴裙下,这辈子,注定了,他会被灵儿吃得死死的。而自己却是灵儿的爹爹,嘻嘻嘻,偷笑,他的女儿真是没白生养啊。
“爹,我们这次算不算逃难?”
“啊,算吧!”
一家四口,在某日夜黑风高,无月的夜晚,偷偷地离开了楼家,这次连楼通都不知道,租了一条还算舒适的船,顺江而下。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灵儿望着泛着亮光的水面,还有些不甘心地说道:“爹爹,虽然楼府现在乱了些,但在那里有吃有穿,总比在外面强吧!”
“放心。”楼靖自信地说道,“爹爹这次不会再让你们受苦了。”
“爹,十年前,你也是这样带着我们离开的吗?”策儿突然问道。
缕衣还在船舱内熟睡,只有父子三人精神很好地盘膝坐在甲板上,正好围坐个圈。
“是啊!”楼靖点了点头,陷入回忆,“那时也是坐船,只是没有现在的大,那天夜里还下着雨,你们两个也不听话,一直哭个不停,一打雷你娘的病又犯了,船上的东西几乎都被她扔进水里了。”
姐弟俩听得脸色惨白。
“放心,一手一个,你们都被我抱在怀里呢!只是……你娘最后要抢船工的船杆,我就过去拦了下,结果……”
“结果怎么样?”
“结果,策儿就掉进河里了。”
“啊……”
“还好,那位船家的水性不错,又把你给救上来了。”
“哦!”策儿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
“只是……”
还有只是。
灵儿一脸怜惜地看向快晕倒的弟弟。
“你却发起了高烧,浑身热得像暖炉一样,我一冷,就把你抱在怀中取暖。”
“啊……”策儿虎目含泪,太不容易了,遇到这样的爹爹,还能平安活到现在真是太不容易了。
“不过,现在不会了,你们都长大了,缕衣也不会随时犯病了。”楼靖欣慰一笑,想拍拍策儿的肩,却被这小家伙躲开了。
“爹爹,你确定我们不会再穿旧衣,再吃野菜,十天半个月的不见一丝肉腥?”灵儿很难相信这样的爹爹。
“这次爹爹可是有经验的,哪像十年前,走得那么匆忙,爹爹可是拿了许多好东西出来,拍拍鼓鼓胸脯,这里全是面额五千两的银票。”楼靖贼嘻嘻一笑,哪像个临近而立之年的中年男子啊!
姐弟俩很是无奈地对望一眼。
“幸好,我早有准备。”灵儿小声嘀咕道。
“姐姐,我也是。”
“你们偷偷在说什么?”
“没什么……咦,爹爹,你觉不觉得船好像在下沉啊?”
“啊,是在下沉。”楼靖皱了皱眉,站起身,看向船尾,“船家,这船怎么……咦,船家怎么没了?”
三人互相望望,“爹,该不会是……”
楼靖突然严肃地道:“你们俩小心些。”然后冲进船舱将熟睡的缕衣抱了出来。
“呛啷!”姐弟俩纷纷拔出剑,他们虽然练武的时日尚短,而且几乎都是自学,但手里握着剑,总比两手空空的强。
“爹!”姐弟俩看着楼靖。
楼靖蹙着眉,看向岸边,距离远了些,他的轻功根本飞不过去。蓦地,他沉声说道:“你们俩小心了,记住千万不要分开,一会儿若掉进水里,能逃跑就跑,不要管我们,如若打不过他们,千万不要硬挺,东西没到手之前,他们应该不会伤你们性命。”
“嗯!”姐弟俩点头,紧紧地握住剑柄。说不害怕是假的,为了鹰印,在楼府已经有四个人无辜被闯进来的人杀死了。
船在慢慢下沉,楼靖却无计可施,他不知道水下究竟藏有多少人?突然他随手拔下缕衣头上的凤簪往水中掷去。
稍顷,水面上泛出一团红红的印迹。
受伤了,楼靖略略放下了心。若船下都如此人一般,那他们的武功倒不是很高。灵儿,策儿应该有机会逃跑吧。
陡然间,水花乍起,嗖,嗖,嗖!船头一下子蹿上来三人。楼靖定睛一看,不认识。
蓦地,灵儿与策儿同时惊呼了一声,楼靖眼角余光一瞄。天啊,船的四周竟然冒出来无数个黑脑袋,楼靖稍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这么多人,挤也把他们挤死了。呜呜,他怎么这么倒霉啊?
“楼公子,你是聪明人,识相的就将鹰印交出来,我们绝不会为难你的家人。”
楼靖皱了皱眉,朗声开口道:“实不相瞒,楼靖身上并无什么鹰印。”
“楼公子,何必再狡辩?”
“可我身上确实没有啊!好吧,我说,其实鹰印在二弟手上,你们要的话去楼府要好了。”
“既然如此,就请楼公子偕家人跟我们走一趟楼府了。”
楼靖心中暗骂,看来今日是不能轻易善罢甘休了,暗自估量一下眼前形势,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若能一击拿下眼前一人,或许还有希望,若等到船下沉,落进水中,那真是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