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不过……我还是不想教师妹难以对你父亲交代。”
“师兄是想?”
“这件事还是交给我吧!让我来另想办法……”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蓝少卿就很不喜欢他的妻子……不,是有点怕她。
因为在她面前,特别是一对上她的双眼,一个不小心,他就会莫名其妙的失了神,在那一瞬间,他会觉得他不是他,这种感觉真的非常恐怖,所以他都尽量避免去碰上她,能躲多远,他就躲多远。
可没想到他竟然会喝醉了酒莫名其妙去找她圆房,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自那夜尔后,他在其他女人面前都欲振乏力,无法办事,却又频频去找他妻子,且让她怀下身孕,而他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实在太诡异了!
飞快地瞄了一下坐在对面的妻子微隆的小腹,又立刻收回视线,蓝少卿觉得浑身都不对劲,而且非常不爽。
老头子一得知他老婆怀孕了,就逼着他带老婆去上香拜拜,希望菩萨能保佑他一举得子。他娘的,这关老头子什么事?瞧他高兴得好像……好像……咦?难不成……难不成老头子是那样打算的?
蓝少卿的脸色蓦然阴郁到谷底,看上去竟有些鬼气森森。自眼皮子底下寒恻恻地盯着妻子好半晌之后,他突然叫马车停下来。
“我骑马送二少奶奶去上香,这样快些,你们先回去吧!”
而后,不理会宝月和马夫的抗议,他一把将妻子抓上马飞奔离去,让宝月在后面急得直跳脚。
纤雨强自镇定地紧抱住蓝少卿的腰。这是她熟悉的躯体,但这不是清狂,是蓝少卿,而且他意识清醒得很,清狂是无法出现的。
他想干什么?
至少过了两炷香后,蓝少卿才勒下缰绳来双双下了马,早已被颠踬得七荤八素的纤雨踉枪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转眸一瞧,才注意到他们在一处悬崖边缘。
他究竟想干什么?
“跳下去!”
“什么?”纤雨不敢相信地瞥一眼蓝少卿所指的悬崖。“为什么?”他要谋害自己的妻子?
“为什么?”冷笑着,蓝少卿俊美的脸上邪恶之气又盛了好几分。“因为少爷我不打算如了老头子的意,他以为你有了我的孩子之后就可以丢开我了吗?没那么简单,只要除去了你,我娘的血脉依然只有我一个,老头子别想轻易甩开我!”
怎么会这样?“我不跳!”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那就由我亲自来送你下去吧!”上前一步,蓝少卿便要将她硬推下悬崖。
纤雨尖叫着拚命挣扎,一手紧抓住他的腰带,一手死命抓他、捶打他。“不要……放开我!放开我!你……放开我……不要!不要……不!放开我!不要……不……不、不、放开我呀……不、清狂,救我!”
就在纤雨几乎被推下悬崖,绝望地尖叫出那个名字之际,蓝少卿突然停住,仿彿在抵抗什么无形事物,神情是非常明显的痛苦挣扎,两只眼也变得非常模糊。
同一时刻,一道人影宛如轻烟也似地飞掠过来,眨眼间便将蓝少卿抓开去,继而一掌印在蓝少卿正心口,砰的一声,将蓝少卿击飞到丈尺外,沿途洒下一串鲜红的呕血。
那人扶着浑身颤抖,惊魂未定的纤雨离开悬崖边后才问:“二少夫人没事吧?”
纤雨茫然地望他一眼,再看回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蓝少卿,仿佛一时之间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二少夫人放心,我那一掌已断了他的心脉,他死了,再也伤害不了你了!”
死了?
谁死了?
是……蓝少卿死了?那……
“清狂?”纤雨蓦然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并推开那人的手,惊惶地冲向蓝少卿,见他双眼紧闭,口鼻间鲜血殷然。忙伸手探向他鼻下……
没有呼吸!
再俯耳贴在他的胸口上……
没有心跳!
“不,清狂,天哪!清狂,醒来,醒来啊!清狂,求求你,他死了,他死了,所以该你醒来了,清狂,求求你,醒来呀……”
那人似乎有些困惑,也有点不安。
清狂?她为什么叫他清狂?难道他杀错人了吗?
迟疑地走向抱着蓝少卿哭喊不已的纤雨,那人又犹豫了一下,才轻轻喊,“二少夫人,他已经死了,所以……”
泪痕狼藉的脸蛋立刻狠狠地转过来,“不要过来!”纤雨愤怒地尖叫。“你别想再伤害他,我会跟你拚了!”
那人立刻哭笑不得地退开一步。“这……二少夫人,他刚刚要杀你,是我救……”
“不是他!”
“呃?”
“但是你却杀了他!”
“嗄?”这个女人是不是脑筋有问题?
“不过没关系,”纤雨忽又转回去凝视着怀中的人,看似有些神志昏乱了,她怜爱地用衣袖拭去他脸上的鲜血。“如果这是上天注定的,我会陪着你,清狂,你死了,我也会跟着你一块儿死,无论你到哪里我都陪着你去,这样好么,清狂,好吗?”
不会吧?她也要陪他死?
那人再次不安的步上前。“二少夫人,你这是……”他忽地噤声,两眼惊讶地瞪住蓝少卿左手上那只沾满了鲜血的玉戒,上面不知为何突然无中生有地浮现出一个比鲜血更鲜红的“狂”字,同时,纤雨手腕上的那只手镯上也倏地浮现出数不尽的“情”字。
下一刻,明明已死的蓝少卿突然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而后便开始急促地喘息起来了。
“清狂?”纤雨惊喜地俯下脸。
眼睫毛一阵轻颤,两眸终于吃力地撑了开来。“纤……纤雨?”段清狂声如蚊蚋地低吟。
死而复生?!
那人不由得战栗地退了好几步。
现在到底是什么“见鬼”的状况?
第五章
深秋的上午,却没有寒意,暖暖的阳光照得人懒懒的,说话的声音也是轻轻的、软软的,阵阵桂香沁人心脾,一切都显得如此宁静安逸。
松风阁前,一位英俊挺拔的出色人物静静地伫立在小巧的富贵桥上,他一身绛袍,背挽着手,若有所思地凝望着桥下闲适悠游的各色鲤鱼,直到听得有人呼唤他,他才回过眼去。
“聂大哥!”
“蓝姑娘。”聂仕涛先对那位身着淡黄紧身衣裙,容貌秀丽娇媚的少女颔首为礼,再朝她身边那位面貌五官端正的年轻人点头微笑。“江兄。”
“聂大哥,”蓝霜霜疾步走来,一边低声嚷嚷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我二哥没事,聂大哥反倒住进蓝府俪园里来做客了?”
“师妹,先别急。”江月飞忙安抚下急躁的师妹,再对聂仕涛歉然一笑。“对不起,聂兄,蓝师妹性子是急了点儿。不过……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聂仕涛苦笑。“不瞒两位,在下生平第一次失手了。”没告诉他们实情,是因为连他自己亲眼所见犹仍不太敢相信,又怎能期望别人会相信死而复生这种事呢?
蓝霜霜惊讶地与江月飞互觑一眼。“那……失手就失手,干嘛还救他回来呢?如果你不管,再拖个把时辰,二哥不也撑不过去了?”
“这……”聂仕涛蹙眉欲言又止片刻。“老实说,刚开始我还以为我杀错人了,所以……呃!但是、唔……不过……”没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因为他自己也不太明白。“蓝姑娘,我想请问一下,蓝姑娘和令二兄有多久没见面了呢?”
蓝霜霜困惑地微蹙眉。“我都只过年时才回来一趟,算算该有八个多月了吧!”
“那么,撇开其他人不管,蓝姑娘印象中的令二兄又是如何呢?”
“我讨厌他!”蓝霜霜不假思索地说。“我知道二哥长得很好看,但我就是很讨厌他,他忤逆不肖、乖戾暴躁,满身的邪恶之气,我每一回见了他就想扁他,可我爹总是护着他。”
聂仕涛点点头。“那么令二嫂呢?”
“二嫂?”蓝霜霜更诧异了。“我是没见过二嫂啦!不过我听过传闻,她在扬州娘家是出了名的雌老虎,与二哥简直是不相上下。我正考虑,倘若事情属实,待二嫂生产过后,也得教训教训她,若她不服,少不得我只好再大义灭亲一次了!”说得正言厉色,凛然一副维护正义舍我其谁的模样。
聂仕涛吁了口气。“那么,蓝姑娘,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先去见见令二兄、二嫂,咱们再来谈好吗?”
“为什么?”
“因为你一定会改变心意的。”
幽幽静静的倚桂轩中,纤雨正耐心地把一匙匙的冰糖莲子粥喂进段清狂嘴里。喂完之后,她又仔细地拿手绢温柔地擦拭他唇角。
突然,段清狂抬手扶住纤雨的下巴。“嗯……俏丽、柔美又年轻,这并不是你。不过……”双眸紧盯在娇靥上,他低喃。“你眼里的温柔婉约是你,这般优雅飘逸的气质也是你,看似温顺柔弱,骨子里却坚韧耐性十足的更是你,所以……”唇畔倏地绽出一抹情深的微笑。“你确实是我的纤雨。”
似满足又似忧郁的叹息幽幽逸出绛唇,纤雨略显黯然地垂下双眸。“连古装剧都不喜欢看的人,只为了我,硬要你待在这种时代里……”
“我只要你!”修长的手掩住了吐出叹息的檀口。“你可知道,当我刚在蓝少卿体内清醒过来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根本不了解我为何会在他体内,只是静静的看他在做什么,好像在看电影似的,但我只是看,并不想做任何事,当然,如果能有一份爆米花、一杯可乐的话就不会那么无聊,因为他做的事真的都很无聊。”
他挤着眼戏谑地说:“总之,当时我只是蜷伏在他体内,好像白痴一样呆呆的看着,直到我见到了你,是你那双眼中的凄苦无奈唤醒了我,我终于想起了一切,在那一刻,我真是欣喜欲狂,因为我只要你,而我终于有机会得到你了!”
这重复了千百万次的誓言说红了纤雨的眼眶。“你真的很傻呀!”
“不!”熟悉的狂傲笑容再次染上他的唇瓣。“我是有毅力,我要的一定会得到手,不容许失败!”
纤雨不觉笑了。“你还是这样狂啊!”
“狂?”两眼轻眨,“还有更狂的呢!”说着,段清狂毫无预警地一把揽下她的脑袋,重重堵住了那张嫣红柔嫩的小嘴恣意怜爱,直至房门突然打开,他才万分不舍的松开。
“姑爷,蓝家小姐……啊,对不起!”门又狼狈地阖上了。“那个……咳咳,姑爷,蓝家小姐听说您让劫匪给伤了,正在楼下等着探望您哪!”
“蓝家小姐?谁啊?”段清狂一脸困惑,旋即恍然。“啊!蓝霜霜吗?唔……让她来吧!”
“可是……”纤雨打量他疲惫的神态。“你累了。”
“还好,我想她也不会待太久,自己的妹妹来探望,不让她见也太可疑了,让我见一下就好了。”
纤雨这才吩咐宝月请蓝霜霜上楼来,而后又体贴地在段清狂背后再多垫了一个枕头。很快的,蓝霜霜就出现在门口了,她一见到纤雨就愣了一下。
“你是……二嫂?”语气很明显的不太敢相信。
“霜霜吗?”纤雨漾出温婉的微笑。“来,请进,你二哥正等着你呢!”
蓝霜霜却站在原地怔愣地望着她发起呆来了。
十六岁的清嫩娇靥,却又有成熟女人的撩人丰姿,眼底是温柔,唇畔是浅笑,高挽的云髻上仅插上一支月白玉钗,一身白纱团衫,外套白缎小马甲,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