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还是赶紧拿定主意,师父过两天就要答复这门亲事了。”
“我能躲到哪儿?”
“不如,我修一封家书给大师姐带去杭州,我会在信上向我爹娘解释大师姐的难处,请他们让你在那儿住下来,等这事告一段落,我再去接你回来,大师姐认为这主意如何?”
“这会给你添麻烦。”
“大师姐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若有我爹娘照顾大师姐,我也比较安心。”
“除此之外,真的没有法子了吗?”她这么一走了之,爹爹如何向人家交代?
“大师姐再犹豫下去,我怕是走不了了。”
“再给我一天的时间想清楚。”
顿了一下,李慕鸿一副不想多管闲事的说:“大师姐就再好好想清楚,若用得着我的地方,小师弟定当鼎力相助。”
想来想去,寒柳月还是觉得应该探探爹亲的口风,说不定小师弟误会了,爹爹并没有接受这门亲事的打算,也或许,他正准备找机会问问她的意思,她根本毋需千里迢迢的躲到杭州。
虽然有时候她会因为贪玩,偷溜出门,可是总有人陪着,她还不曾一个人出过远门,这漫漫长路,她受得了那种孤零零的滋味吗?她静不下来,独自一个人很可能会把她闷坏了。
不过,还不及等她开口,她一靠近爹娘的房间,就听见里头正为了她的事争论不休。
“我们还是先问问柳儿的意思吧!”寒夫人实在舍不得女儿嫁人,要不,就嫁到他们附近人家,让她随时见得着女儿,知道她过得幸福与否。
“这儿每个人都宠她,任她摆布,她会想嫁人吗?”拥有一个不用权威武力就能逼别人就范的女儿,寒逸远说不上来是骄傲多一点,还是头疼多一点,还好那丫头没什么心眼,否则她会是个祸害。
“我们可以开导她。”
“我们若开导得了她,她也不会留到十八还不嫁人。”
“这还不是因为你老是挑剔人家配不上你女儿,好下容易瞧见一个东床佳婿,你又担心女儿嫁过去会遭人欺负,这个要想想,那个要考虑,她嫁得掉吗?”
“你不也一样吗?”他很清楚女儿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可她娇小柔弱的模样就是教人不自觉的挂心。
“她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心肝宝贝,我能够不担心吗?”
“我们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亲事了。”
“我不管他是什么来历,他威胁你要答应这门亲事就是可恶。”
“这怎么会是威胁?”其实,他还真庆幸人家威胁,否则他还找不到借口逼妻子就范,这门亲事不成可是他们寒家的损失。
“若不是威胁,又何必拿出信物逼婚?”
“凭信物提亲,这本是天经地义?”
“你好象很想把女儿嫁给他?”
叹了声气,寒逸远语重心长的道:“夫人,你必须明白,我们不能把柳儿留在身边一辈子。”
神情一下子变得好沉重,寒夫人百般不愿的点点头。
“你别再胡思乱想了,柳儿嫁过去一定会幸福。”
“柳儿很任性的,她若知道这事,肯定不从。”
偷听到这儿,寒柳月不能不感动的直点头。她很高兴有一个如此了解自己的娘亲,每个人见她生得楚楚可怜,总以为她懦弱好使唤,殊不知她拗得很,谁也管不了她……哎呀!她想到哪儿去了?这会儿不是自我检讨的时候。
“夫人,我以为这事暂时还是先瞒着柳儿,等完聘后,卜得吉日,我再好好向她晓以大义,她会想明白的。”
“这会儿也只能如此了。”
这还得了,真要走到那个地步,她是非嫁人不可!寒柳月悄悄的撤退,她还是赶紧收拾行囊落跑呗!
趁着黑夜还笼罩大地,曙光末现,寒柳月背着包袱悄悄的溜出房间,准备离家远赴杭州,可是她忘了,林艳儿总是鸡啼就起来练功,因为她是个女儿家,又没有从小接触武学,自然远远不如众师兄弟,她也就不得不比别人练得更为勤奋,虽然成效有限,倒也养成了习惯。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人显然有所犹豫,几度张嘴却又说不出口,时间辗转而过,眼见天色泛白,寒柳月不得不举足走人。
林艳儿终于鼓足勇气打招呼,“师姐这么早要出门?”
打住脚步,寒柳月点了点头。她还是希望离家之前可以打破两人之间的僵局,不过这一时半刻又不知说什么好。
“师姐上哪儿?”
“我不能告诉你。”
抿了抿嘴,林艳儿语气带了些许的委屈,“师姐还在跟我呕气?”
“呕气的人不是你吗?”好冤枉,究竟是谁摆臭脸给对方看?
“我……对不起,我是一时气昏头,不是有意说那些伤人的话,你不会真的放在心上吧!”
“罢了、罢了,我可没那么小心眼,倒是你气消了就好。”
“师姐要带我一起出门吗?”
“不行,这一回是逃难,不是游山玩水,也不是行侠仗义。”
“逃难?出了什么事?”
“我这会儿没时间说给你听,我在房里留了一封信,我不在府上的这段日子,你要多陪陪我娘,别让她替我担心。”交代好了,寒柳月快步的往外走去。
“师姐不把话说清楚,我怎么放心让你离开?”林艳儿忙不迭的跟上去。
“我会照顾自己。”
“师姐不说出上哪儿去,我就是不能安心。”
翻了翻白眼,她还是老实招来,“我上杭州,可以了吗?”
“为何去杭州?”
“还不是小师弟家住杭州,他好心……哎呀!你别管这些,你可别说出哦!”
林艳儿没当一回事的点点头。她心里悬挂的是小师弟家住杭州这件事,从师姐的话中可以肯定一件事,她会去那儿是因为小师弟的关系,可是小师弟在这事究竟处于何种角色?他又是安了什么心?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寒柳月已经从马厩牵出自己的坐骑,跃上马背。
“艳儿,我走了。”挥了挥手,她踢一下马腹,奔驰而去。
“师姐……”这可怎么办?她是说,还是不说的好?
第三章
常言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离开扬州,寒柳月一路骗吃骗喝玩到杭州,一个人原来也有很多乐趣可言,殊不知这一过就是一个月,而林艳儿因为一时忍不住泄漏她的下落,只差没扯出李慕鸿与此事脱不了干系,当然,寒柳月也不知自个儿一进了杭州就步入天罗地网,那儿早有人等候着她。
杭州比扬州还要热闹,她一进了城就跳下坐骑,沿街逛了起来,她决定先找家客栈住下来,玩个几天再上李府……其实她不想寄人篱下,进进出出总免不了受到拘束,不过住在客栈要花银子,她又舍不得,若是能找到有吃有住有银子挣,而又能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地方,那不知道该有多好!
“真是可怜……”
耳朵一竖,寒柳月好管闲事的瘾又发作了,她循着此起彼落的叹息声而去,然后爬到马背上越过众人一探究竟,原来是有个小姑娘想卖身葬父,她随她爹来到此地讨生活,怎知来到杭州她爹就染上重病过世,因为身无分文她不得不出此下策,可惜她长得又黑又小,买她实在是不太划算,难怪同情声不断,却没有任何人采取行动。
“小姑娘,你就是在这儿跪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人买你,你还是回去吧!”
“就是,人家有钱的大爷是看不上你这种丫头的。”
“我是很想帮你,可是买不起。”
“我家是没法子再多买一个丫头。”
“我是买得起,可是我家的娘子恐怕不会点头。”
一个人一句,寒柳月实在听得很不爽,“各位大爷们当真有心帮她,每个人送她一两银子不就成了!”
这话立刻引来共鸣,众人争相出声附和,不过有银子赞助之人一个个比谁溜得还快,其它的人见情况不妙,当然也是赶紧落跑。
“你们别急着走,先留下银子啊……喂……”眨着眼睛,寒柳月灰头土脸的看着眼下空空如也的景况。这算什么?这年头难道没半个人有良心吗?
算了!就是因为有如此不平之事,她才能行侠仗义!
跳下坐骑,她拉着马儿来到那位小姑娘前面,蹲下身子,“小妹妹,我跟你一样同是沦落异乡,没有银子可以帮你,不过我倒是能帮你想法子。”
三天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向她伸出援手,小姑娘怯怯的抬起头看着寒柳月,目光带着半信半疑。瞧她生得娇小柔弱,看起来跟自己一样需要人家照顾。
“你别小看我,我可是很有本领哦!”
“大姐姐真的可以帮我想法子?”
“这事包在我身上,你爹的尸首在哪儿?”
“城郊的破庙。”
“你带路。”
见她认真的表情,小姑娘终于相信她是真心要帮自己,“谢谢大姐姐,雨儿给大姐姐磕头。”
“你先别忙着给我磕头,我的主意可不好玩,等事成了再谢我也不迟。”寒柳月的笑容诡异得令人心底直发毛,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主意?
悬宕一个月的不安在这一刻终于得到平静,卫楚风远远的看着衣衫褴褛的寒柳月,虽然她的脸脏兮兮的难以瞧出全貌,可是那双天真无助的大眼睛却掩饰不了她的真实身分,而她身边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衣着同她一样破旧不堪,就他得到的消息,这个小姑娘是她好管闲事惹上的麻烦。
“少主,她适合当未来的少主夫人吗?”符少祈忍不住想藉此提出建言。这丫头越来越不象话了,连这种下三滥的骗术都使出来了,若教人知道她是少主看上的妻子,这实在有损少主的威严。
“她哪儿不适合?”
“她竟然打扮成乞丐……这……”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沮丧,少主怎么会看上行为如此怪异荒诞的女子?
“你有更好的主意可以在这儿挣钱吗?”卫楚风由衷佩服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精神,这不是出于对她的偏宠才包容她的为所欲为,而是没有人能够如此委屈自己,况且她的目的在于帮人,这更不是常人做得到,再说她还是个姑娘家。
“这……”摸着头,他还真想不出来其它的法子。
“你瞧她如此落魄潦倒,难道不想掏出银子帮她吗?”
“想……不不不……”及时清醒过来,符少祈拚了命的摇头。太可笑了,他怎么会对一个女骗子产生怜悯之心?
“我倒是很想帮她。”
“少主这是在助纣为虐。”
“其实你也被她的善行所感动,不是吗?”
这倒是,见到她的侠义之举,他的确不能不对她另眼相看,原来她并非一无是处,可是……“她还是在骗人啊!”
“她是凭自个儿的本事骗人,你行吗?”
“我……堂堂七尺之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干出这种窝囊不成材的事?”符少祈越说气越弱,虽然他瞧不起,可他也明白自个儿没这等本事。
“别净在这儿说风凉话,还不送点银子过去。”
“少主……”
“你别斤斤计较,今儿个她已经够累了!”
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符少祈却不敢不从的请示,“十两银子?”
轻轻点头,卫楚风淡淡的交代,“别胡说八道惊吓到她。”
“小的知道分寸,不敢乱来。”
“你越来越管不住自个儿的嘴巴。”
他苦口婆心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