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的一声,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银色的不明物体飞过他耳下一寸,陷进他后面的那道墙,只见墙上多了一把银光闪闪的柳叶刀做壁饰。
乖乖,这小妮子的功夫越来越好了,真不愧是名师出高徒。凌圣轩就连在这种时候仍不忘捧自己一下。
千烨挑衅地睨了师父一眼,像在告诉他:怎样?你徒儿比你行吧!
凌圣轩没有说什么,置于脑后的右手飞速地向她甩去,瞬间,千烨身后的墙上多了两道“壁饰”。
他回看她,眼神告诉她:徒儿,再多等几年吧!
千烨被他气得牙痒痒的,拒绝他再这么唬弄她。
“我不管啦!”她使起性子来,“这件事你一定要给我个交代,要不然我不理你了!”
“感激不尽。”他正这么希望哩!
“凌圣轩!”
“千烨。”凌圣轩的口气突然沉了下来,“我能容许你叫我名字,但不代表你可以这么没有礼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转眼间,千烨的脸上再也看不见方才的怒气,有的只是害怕。
“唉!”他轻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用双手圈住她,“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在教你。”
“可是刚才你好凶,我以为……”
“不会的,我不会这么做。”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那好!”千烨推开他的手,哀怨的表情刹那间换上一脸得逞的笑容,“我们开始研究下一步该怎么做吧!”
凌圣轩傻在当场。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他终于领教到了。
“如果赵小姐无法在下一次的开庭里为我们公司取得胜利的话,我们打算另外找位律师来取代你。”王澋在他的办公室内气焰高涨地说,“我们公司不想再和陈素惠拖下去了,这对我们公司信誉已经造成严重的损害,虽然对你很抱歉,但我们必须如此。”
是你们对我隐瞒了事实才使这场官司没有止尽的。赵子元多想把这番话说出来,但碍于无法证明他们隐瞒了什么事,她并没有说出口。
“我也想早点结束。”她不得不说谎,“你难道以为我时间多得可以在这种小官司上浪费吗?”
“那为什么——”
“对方那个律师太难缠了,他用了多少论点在拖延时间,你难道不知道?”她佯装愠怒地斜眼瞪他。
王澋想了想,那个姓毛的律师的确废话很多。“那你——”
“我今天来是想再找一些资料,在下一次开庭的时候,我要把他的论点一一击破。”她一脸坚定,“我要赢这场官司。”事实上,她想说的是——找出事实的真相,但此时此刻她不宜说太多。
王澋两眼像生物学家观察动物一样检视着赵子元。她的确是一脸想赢的样子。
“彼德!”他叫来秘书,“送赵小姐到我们为她准备的办公室去。”
秘书刘彼德走进来,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赵子元跟着他走出去。
王澋舒了口气,“这档事总算快要解决了。”他可不想再横生枝节,毕竟这对一家公司来说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再这么拖下去,迟早会出事……
“谢谢你带路。”赵子元对站在她桌前的刘彼德道射,“其实我可以自己来的,你别忘了,我来了很多次了。”
“这是为了预防万一。”
“预防万一?”赵子元抓出他的语病,“预防什么万一?”
“呃,这……”
“是什么?”他为什么吞吞吐吐的?
“是……”
“算了。”她挥挥手,表示一点也不在意,“说不出来就算了。”她是想知道,但也不想表现得太过急躁,以免他们起了疑心。
“你可以走了吗?我要开始工作了。”赵子元说道。
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刘彼德似乎不太愿意让她一个人看这些人事资料。
“这是当然的。”他立刻退了出去。
赵子元看着他离开,却又看见他的目光隔着玻璃窗射来;对上她的视线后,他立刻避开了,迈开步伐“真正”地离开。
赵子元这才开始她的工作。但安静的时间并未持续多久,不一会儿,有人敲了门。
她抬头,只见一个女职员开门走了进来。“有事吗?”
“彼德不在这里啊?”她以为他在这里跟这位女律师谈事情的。
“你找他什么事?”赵子元随口问道。
“喔,是这样的,”那个女职员扬扬手上的航空信,“这是给柯先生的信。”她觉得好奇怪,柯先生不是已经死了吗?
“柯恩的信?”赵子元愣了一下。
“因为柯先生他已经……所以我想交给彼德比较好,既然他不在这里——”
“我帮你交给他好吗?”赵子元提出意见,“我想你也很忙吧!反正他等会儿会过来,就让我帮你转交吧!”
女职员想了想,也对,自己还有好多事没处理、一堆报告还没打哩!
“那就拜托你了。”她将信放在赵子元桌上,“谢谢。”
“不客气。”赵子元的眼神早就不在女职员身上,她盯着信封直看,专注得连那位女职员出去了都不知道。
她看出信封上的邮戳是来自巴西。
从巴西寄来的信?难道那边认识柯恩的人不知道他已经死了吗?
她拿起信,感觉到异于一般信件的重量,也摸到一个绝对不是信纸的物体。
要拆吗?她望着信封思忖着。
这封信是寄给柯恩的,如今柯恩死了,最有资格拆信的当然是他的妻子;但是她又不能去找陈素惠。而要是交给刘彼德或王澋,他们肯定不会让她知道这里头究竟是什么。那她该怎么做呢?拆?不拆?
掂掂手上的信封,赵子元真的很想知道这里面装了什么。可是,侵犯死者的隐私……可以吗?她的内心着实挣扎得紧。
抬头看了看玻璃窗外,没有人注意到她。
深吸了一大口气,她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封口,只见里头是——一张磁片。
凌圣轩的身影出现在赵子元家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大多时候是他自己自动送上门来的。不过今天,他可是破例地被赵家小姐请过来。
按照往例,他依然是不按电铃,利用自家功夫大大方方地进来。
通常,这会为他讨来一顿骂,但今天,似乎所有的事都反常了。
赵子元只是淡淡地说了声:“你来了啊!”
这真是一个大转变耶!
“你看什么看得那么津津有味?”凌圣轩走到她的身后,两手撑在她皮椅的左右扶手上,半弯着腰看是什么东西让她专注地盯着电脑不放,“这是什么?”只见电脑屏幕上是一堆医院的名字和数据。
赵子元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电脑屏幕上。“这是寄给柯恩的信里头的东西,‘今天’才收到的。”她特别强调。
“他早就不在了不是吗?”凌圣轩觉得十分疑惑。
“这是他生前在巴西投宿的饭店寄来的,信封里附了一张说明,说是后来整理房间时找到的,由于他在饭店登记的是公司住址,因此饭店才写上柯恩的名字寄到公司,可能怕是什么重要资料吧!”
“你瞧出了什么东西没?”凌圣轩问。
“我从这上面看不出跟柯恩有关的东西,你呢?”
凌圣轩抓过她手上的鼠标,指标移动了下,快速地浏览完所有的资料。“我也看不出什么名堂。”真叫人泄气。
“你也看不出来啊?”赵子元有点沮丧。
“但是——”他再用鼠标将资料转回原位,“这有点像是……账目。”
“账目?”
“嗯,你看,如果把医院的名字排到左边,数字排到右边——你看,像不像账目?”
“倒真的有点像,但是这又代表什么?柯恩为什么会随身带这些资料?”
“问得好。”凌圣轩耸肩,“我也不知道。”
“但是——”在她怒眼瞪他之前,他赶紧开口:“我们可以往这方面去查,按照上面所记载的医院一个个去找。”
“为什么他会跟医院扯上关系?”
“我不知道,但可以知道的是,你这回碰上复杂的案子了,事情并不是那么单纯。”
“这要拜你所赐。”赵子元转动椅子,正面面对他。
拜他所赐?“为什么?”
“你不该插手管这事的。我本来可以像平常一样快速地解决这场官司,是你让我发现太多疑点,都是你把案情复杂化的。”害她得查得那么辛苦。
“要是没有我,你就不会去查了是吗?你想告诉我的是这个意思吗?”她是这种人吗?
赵子元直视他俯下的目光,半晌,她叹了口气,“我不会。”她刚才只是发牢骚而已,“对不起,我只是一时觉 得精疲力尽,才无端对你发脾气。”她垂下头,又叹了口气。
看来她真的是累了。凌圣轩怜惜地看着她,猜想她此刻的心情。不过,不该放过的事他还是不会放过。
“你的意思是我被你当做出气筒?”他的语气透着委屈,当然是装出来的。
赵子元抬起脸,面有歉意,“很抱歉。”
“说声对不起就算啦?世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她双眉微蹙,“要不然你想怎样?”他难道看不出她的疲倦吗?
“很简单。”他的嘴角左右各上扬十五度。
“怎么个简单法?”赵子元望着他,只见他笑得好奸诈,像在算计什么似的。
“就这样——”
小红帽终究逃不过大野狼的魔掌,她红润的双唇立刻沦陷,连挣扎都来不及。
准确无误地窃得目标物——这是小偷人门的初级原则。
他吻了她?他竟敢……吻她?老天!他吻她!
事发后的第二天,赵子元才真正从惊愕中清醒过来,而令人佩服的是,尽管她的精神处在极度涣散的状态中,她还是能把平常的工作完美地完成,看样子工作已成了她的惯性。
不过因为现在是下班时间,所以她的惯性已经消失,此刻她脑子里只记得他吻她的情景。天!他竟然吻她!
“你在想什么?”
“啊——”她尖叫地弹了开,惊惧地望向来人——那个偷吻她的人。
凌圣轩站定不动。前天的事真有那么可怕吗?他本来还想再来一次哩!那滋味像极了棉花糖,甜甜的、触感又那样的柔软,令他回味再三。
“你用不着那么怕我。”瞧她都缩到墙角去了。
“你……你……”
“什么时候来的?”他替她问。
她点头。
“来很久了。”看她发呆就看了半个小时,“你脸好红。”
还不都是你害的!赵子元心里闷闷地想着,她目前的说话能力尚未恢复正常,一切只能以眼神示意。
凌圣轩好笑地看着她,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啊!放开我!”
“我才不让你逃开呢!”他索性一手抓住她皓腕,一手环上她腰身,“你该知道我的意思才对。”
“我……我……我不懂。”
“不懂吗?”他的脸移近她一寸。
“我……我……”她真的不懂啊!“不要再靠近了!”
看见她急得快哭出来的表情,他才领悟到她是真的不懂。唉!她平常不是敏锐得吓死人吗?“为什么独独这件事你会感觉不到。”他像是轻叹地说着。
“什……什么事?”赵子元支支吾吾地反问,自己有什么事该知道而还没知道的吗?
“就是我爱你的这件事。”他向来坦白,爱了就是爱了,没什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