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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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月菊香-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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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乘风简单把了把脉,转身对他说道:“她没什么大事,只是好像最近受过什么刺激或惊吓,神经抑郁,肝火虚生,导致阴阳不调……”
  “不要吊书袋,只要说她能不能好起来。”
  他的打断让苏乘风本来就斜吊的嘴角更斜了一寸,学着他的口吻,干脆的说:“反正她死不了就是了。”
  她起身,拉起沐菊吟,“病看完了,我们走吧。”
  “且慢。”南尚武叫住两人,“你们是哪里人?”
  “黎都人,怎么?”苏乘风说:“侯爷要派人送我们返乡吗?”
  他思忖一下,道:“你们能否暂留县衙?我要为冷姑娘找位医术高明的大夫随时候诊,我看你好像是有些真才实学。”
  苏乘风听得简直火冒三丈。“什么?!你要我给你这个新……这个冷姑娘做私人大夫?你以为凭你就请得动我吗?”
  “乘风,”沐菊吟再度开口,还是那样悠然平和的语调,“既然侯爷亲自开口相邀,我们不如就留下来吧,反正也不急于回去。”
  南尚武的眸光骤然盯在她的身上,深邃的幽光像是要穿过她的身体直刺向心底。
  沐菊吟只有将视线全放在好友身上,才能勉强躲过他犀利可怕的眼神。
  苏乘风也看着她,猜不透好友心中究竟在想什么,但她实在无法拒绝沐菊吟那双恳求的明眸,无奈之下只有点头。
  沐菊吟转向南尚武,低垂着眼脸,深深一福,“给侯爷添麻烦了。”
  她的声音温柔沉静,却让南尚武陡然一震,眼神更加深邃。
  她的心“怦怦怦”跳得厉害,她说的这句话并非只是出自于简单的客气,还因为在三年前的新婚之夜,她也曾对当时宿醉酣睡的他说过同样的话,只是那时候他可能因酒醉没能听得清楚,现在说出也未必能引起他的注意吧?
  她不敢抬头,因为怕看到他专注的望着别的女子的眼神,她也没有勇气说出自己的真实身分,若和丈夫面面相对都不能让他认出自己,那她无疑是个失败的妻子,说破了只是徒增屈辱罢了。
  而苏乘风冷眼旁观着这对奇异的夫妻,不知道是该叹气,还是愤怒,抑或是掬一把泪?
  留在县衙的这一夜沐菊吟几乎没有睡着,翻来覆去的她脑子里全是南尚武。
  和她同榻的苏乘风被她吵醒,揉着惺忪睡眼抗议,“你怎么精神这么好?我可是跑了一天一夜,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抱歉乘风,你睡吧。”沐菊吟为她掖了掖被角。
  她反过身将被子掀开,“算了,反正你睡不着,我也没法睡,陪你好了。”
  两个人半坐起身,靠着床头。
  “说吧,你究竟想怎么办?”其实苏乘风又怎么能安安稳稳的睡觉,白天沐菊吟的神情她都看在眼里,对于她的矛盾略能体会。
  “他没有认出你,你就准备一直瞒下去吗?”
  她轻轻叹气,“我也知道瞒不了多久,但我实在开不了口。”
  苏乘风道:“你要是顾虑那个平空冒出来的冷姑娘,那大可不必,你是正牌的王妃,难道还怕她不成?只是看你这么畏畏缩缩的样子,只怕真的会把自己的丈夫硬推到别的女人怀里,到时候,你就后悔莫及了。”
  “你以为就算我说出我是谁,就能让他动容吗?”她眉心不展:“这三年来他都想忘记我的存在,虽然在别人眼中我是名正言顺的王妃,但是在他心里我算什么?”
  “你在他心里算什么要你自己去问清楚,你现在在这里瞪大眼睛不睡觉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这次你会被抓到这里与他重逢,虽然看似凑巧,怎知不是老天爷看你们这对夫妻天各一方的,也在替你们着急呢?”
  沐菊吟扯开唇角,露出些许笑意。“若真是天意如此,那我……便不再后退了。”她像是在鼓励自己一样,暗暗攥紧了拳头。
  是的,她不想再后退了,在丈夫面前,她要与他并肩而立,直视着他的眼睛,大声告诉他:她是他的妻!
  清晨一早,沐菊吟便起身来到南尚武所在的偏院想和他说话,没想到他并不在此,问及县衙内的人才知道他一早就去了城西的校场,操演队伍。
  她本想等他回来,但深知她脾气性情的苏乘风一个劲儿的催促她,要她亲自去军营找他,最终她听从了好友的话,两人同乘一辆马车来到校场。
  校场的守兵当然不会轻易放她们进去,于是苏乘风抬出“侯爷亲聘名医”的身分,守兵向里面通报消息,很快就从里面传出命令:南尚武让她们进去说话。
  苏乘风拉着好友大摇大摆的走进容纳近万人的校场时,所有军卒都惊异又好奇的看着这一对美丽的女子到来。即使军令森严仍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讨论着。
  沐菊吟一步步走向南尚武。
  此刻他正站在高高的演武台上,猎猎大风将他的披风吹起,竟有如一面英姿勃发的大旗,他高昂着头,气质高贵,眉宇间威严的气息凛然不可侵犯,右手扶着一把剑柄,剑尖抵地,双目炯炯有神的俯瞰着眼前的千万雄兵。
  感觉到沐菊吟走近,他转头,目光笔直的盯着她。
  这一次她没有躲,她用同样坦然平静的目光回视着他,虽然她身处位置略低,但高贵的气势绝不输人。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互相凝视。
  终于,她停在他身前一丈外的地方。
  “你有什么事?”他先开口,随即想当然的下了判断,“是冷姑娘的身体有什么变化吗?”
  他的第一句话还是流连在那个女人身上?!沐菊吟咬紧牙关,挺直了背脊,清晰的回答,“不,不是,是我有话要对你说。”
  “你有话对我说?”南尚武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但他只是抬了抬下巴,“你说。”
  “我是……”
  她刚刚出口两个字,身外不远处的大军中忽然传来一片嘈杂的人声,像是有人在争吵着什么,接着又是一片大乱,争吵到最后竟演变成了小范围的厮打。
  南尚武的目光立刻移到那边,沉声断喝,“谁在扰乱军纪?给我拿到前面来!”
  很快,有几个士兵从人群中被推出来,跪倒在他的脚前台下。
  被打断话的沐菊吟还没来得及继续刚才的话头,便一眼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也在跪倒的士兵之中。
  “李队长?”她的轻呼惹来周围所有人的侧目,包括南尚武,但也只是一下下而已。
  他问道:“为何打架?可知在军中打架是要以军法处置的?”
  李队长一脸的激动,先是很不合礼仪的磕个头,然后飞快的说:“属下不敢扰乱军纪,但属下一枚家传玉佩昨夜被偷,刚才练武时却从张二的身上掉下来,属下抓住他要问个究竟,可这小子又死不承认,这才动起手来。”
  那个叫张二的人很不服气,“这玉佩上哪里写着你的名字了?凭什么就说是你家的?这是俺出门的时候俺老婆送给俺的!”
  李队长啐了一口,“呸!你就会胡说,这玉佩上一龙一凤,是我家祖传的东西,我娘在我参军前送给我,让我贴身救命的,昨儿个晚上睡觉前你们几个还在我这里看过,当时怎么没听你说起你也有个一模一样的?”
  “有和你一样的便要说出来吗?俺还怕说出来后会被居心不良的人偷走呢。你的那个丢了,凭什么赖到俺的头上?”
  这两人都是一腔愤怒,指着对方骂个不停。
  南尚武显然对处理这种事情没有耐心,一挥手,对监军说:“拉下去各打两百军棍!”
  跟随在他身边的杜名鹤忙抢上前说道:“是不是先把这件事调查清楚,免得冤枉好人?”
  “无论贼偷是谁,他们扰乱军纪已是事实,这两百军棍是免不了的。”南尚武沉声说:“若是两百军棍打完后还没有人愿意说出实情,就再各打一百军棍!”
  眼看李队长要被带走,沐菊吟忍无可忍的大声说:“侯爷!你这么处事实在不公!让贼人和受害者一起受罚,如何能让其他军士心悦臣服?”
  南尚武望定她,“我现在要练兵,这里不是你能随便喝令的地方。”
  她正色道:“错了!我也是一名南黎人,若因你这一件事处置不当,让你的军士对你丧失信心,导致日后对敌作战失败,受苦的是整个南黎,我绝不能坐视不管。”
  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南尚武并非承受不起,但他对眼前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忽然产生了些好奇,于是他示意士兵将李队长和张二带回,问道:“若你是我又要如何分辨是非?若你能分得清是非曲直,我就免他们中无辜那人的处分。”
  沐菊吟朗声道:“这有何难?说谎之人黑心黑面,心筋又连手足,只要看他们中谁的指甲最黑,谁就是说谎者。”
  她话音附落,张二立刻将手指握起,捏成拳。
  杜名鹤眼尖看到,厉声喝道:“张二,原来真是你偷玉佩?”
  张二还在垂死反抗,“不是!不是的!属下昨夜轮值站岗,天黑风大,连上茅房的空都没有,哪来的时间偷东西?”
  她追问:“你站岗可有人证?”
  “王大虎昨夜也轮值,和我对着守了一夜。”
  南尚武下令,“带王大虎过来。”
  王大虎作证张二昨夜的确在城头站岗,未曾离开。
  南尚武悄悄看了一下沐菊吟的脸色,看她做何反应。
  沐菊吟漫不经心般问王大虎,“昨夜你真的看清值夜的人确是张二吗?”
  “是啊,昨天是十五,月亮贼亮贼亮的,这小子那张老鼠脸我看得清楚得很呢。”王大虎答道。
  她忽然笑了,“张二,你刚才说昨夜天黑风大,可是王大虎说昨夜月华分明,这又是怎么回事?是你俩谁在说谎?”
  张二一时语塞,低头不应。
  “只怕是你昨夜偷了玉后才出来值夜,但心情激动得连月亮都没有留意吧?”
  真相已然大白,南尚武冷冷哼道:“我的部下竟然有你这样的败类,真是丢尽了我的脸。拉下去打五百军棍,永除军籍!”
  旁边的侍卫正要将张二带下去,不料张二骤然纵身跃到沐菊吟的身边,左手一拉她的肩膀,右手环过她的脖子掐住她的咽喉,沐菊吟一下子便成了他的人质。
  张二大骂道:“臭娘儿们,老子眼看就要退伍,想办法捞点钱有什么不对?你这个臭娘儿们装聪明揭破老子的好事。反正五百军棍下来也是死,不如拉你当垫背一块儿上路!”
  苏乘风一见好友被掳吓得急忙飞身赶来,也就在此一瞬间,她只觉一道闪电挟杂着劲风从眼前晃过,接下来在她尚未看清一切的时候,张二已经被踢翻在地,而沐菊吟却落在南尚武的怀里。
  沐菊吟也是惊魂未定,她没有想到自己几句话差点惹来杀身大祸,当她被张二掐住咽喉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但不知怎的,张二忽然松开双手,她便跌人另一个人的双臂环抱中。
  因为喉间被掐得太狠,她不禁一阵剧烈咳嗽,一只大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接着是南尚武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响起,“拉下去,斩!”
  她这才意识到,抱着自己的人正是南尚武。
  即使是在成亲之夜两个人都没有这么近的肌肤相亲。她双颊酡红,一时间竟忘了刚才可怕的一幕,她低柔的轻语,“多谢相救。”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放开手,口吻冷冷的说:“出门在外若没能力自保就不要太露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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