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这次是真的遇上真命天子了,以前和那些个拐瓜劣枣谈的恋爱统统不算数啦!”
“呵,以前的白马王子全变成拐瓜劣枣了?”贺莹莹暗忖:只听说过白马王子变青蛙,现在竟然连青蛙都变不了,充其量只能变颗烂瓜破枣,变化还真是大呀!
“我们现在天天都约会呢,他今天会来接我下班喔!”李绽巧喜上眉梢的瞟着墙上的挂钟。
“那我倒是要瞧瞧这颗长得不拐的瓜、不劣的枣,到底是什么迷人的样子。”贺莹莹挑高她右眼上方那道修剪得细长的眉,表情充满兴致。
“嘻嘻,你好讨厌喔!”李绽巧既羞且嗔地瞪了贺莹莹一眼。
“绽巧,你是说站在对街那个人,就是你的瓜枣王子?”贺莹莹不甚确定地询问。
“对呀!”李绽巧回答的嗓音沁着一股甜意。
“是长得不错,清清朗朗挺好的,只是……只是……”贺莹莹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李绽巧蹙蹙眉,不希望她说出任何程遇的不是。
“我问你。”转了话锋,贺莹莹不答反问。
“问我什么?”李绽巧将视线由程遇身上收回,偏头看向贺莹莹,等待她下一句话。
“你前任男友开什么车?”
“美系的越野吉普车。”李绽巧直觉地回答。
“前前任?”贺莹莹又问。
“德国BMW。”李绽巧觉得疑惑,但还是回答了。
“前前前任呢?”贺莹莹再问。
“你以前早都知道的呀,现在还问我这个做什么啦?”李绽巧开始不耐烦,她认为贺莹莹的话题很无趣。
“你的瓜枣王子用什么车接你下班?就他身旁那部?”贺莹莹依然没有回答李绽巧,倒是又提了一个问题。
“对呀,很可爱对不?”话题回到程遇身上,她的眼底又泛出笑意。
“可爱?你知道上下班交通尖峰时段的空气有多糟糕吗?”贺莹莹翻了一个大白眼。
“知道呀!”李绽巧回答得理所当然。
“台风下雨的时候有多麻烦,你也知道吧?”贺莹莹嘴里发出啧啧声,脸上也露出嫌恶的神色。
“嗯,知道。”李绽巧又开始皱眉。
“更别说你只要戴上安全帽一分钟,就能毁掉花一个钟头吹整出来的发型?”想起什么似的,贺莹莹撩撩自己的发梢,稍微整理一下发型。
“当然知道。咳,莹莹,我不是笨蛋!”李绽巧觉得她今天怪怪的,讲话老是拐弯抹角的不肯直接导入正题。
“那你说你的瓜枣王子身旁的那坨铁片,是什么东西?”没有费劲地举起手指,贺莹莹以下巴示意李绽巧看过去。
“二十年前出厂的骨董伟士牌机车。”李绽巧此时总算懂得贺莹莹的意思了,贺莹莹在暗示她怎么每下愈况起来了?
“唉!绽巧,你……”贺莹莹叹了口气,了解了一件事实。
“我?我什么?”李绽巧不晓得贺莹莹又要对她说些什么,但她也懒得猜测。
“你真的开始谈恋爱了。”她捏捏李绽巧的鼻子,脸上终于露出真诚的笑意。
“嘻嘻……”李绽巧点点头,承认了。
“啪!”
“啊,蚊子咬我。”李绽巧轻声叫着。
“对不起。”蹙着眉心,程遇满脸抱歉地看向李绽巧。
“为什么要道歉呢?”她不以为意地笑笑。
“害你站在路边等。”暂时收回凝视她的怜惜目光,转头看着破了而消气扁缩的车轮,他显得有些沮丧。
“没关系呀!”李绽巧是真的不介意。
“我很快就好。”他仍旧觉得对她过意不去。
虽然明知道帮不上什么忙,但她还是问了,“不急,你慢慢来没关系,要不要帮忙?”
“不,只要你再等我一会儿。”程遇再度投给李绽巧一抹带着歉意的微笑后,便开始动手更换破损的车胎。
李绽巧满怀兴趣地看他关上机车油箱,将车身放倒,自箱内拿出工具组,将车肚里的备胎取下换掉破胎,再锁紧方才拆下的一堆螺丝,然后将车身立起。
“换好了?”李绽巧问。
“好了。”程遇边回答边将破胎置于车上。“不过,现在还有些麻烦有待克服。”
“什么麻烦?”
他转动机车的钥匙,“因为这种机车经过侧倒后再立起时,通常化油器里残存的汽油会流到汽缸内,令火星塞潮湿,导致发动不易──”
“好了好了,你别再说了,我听得头好痛。”他说得很清楚,李绽巧却听得头昏脑胀,她向来都大方地承认自己是个机械白痴。
他微微一笑,拉起机车挡风板,用力踩下启动杆,一下、两下、三下……机车丝毫没有发出启动的怒吼声。
她见他踩得满身大汗,忍不住又问:“为什么不干脆换部新机车?或是开车不也比较舒服?”
程遇露出一种难懂的迷离眼神,“因为喜欢……所以再多的不方便都能忍受。”
李绽巧表面上仍笑着,心里却不服气的想:可恶!世界上难道就没一个不迷恋车子的男人吗?
“我喜欢它的样子、喜欢它引擎的声音、喜欢它的历史,骑了它很多年、到过很多地方,已经变成舍不得不喜欢它。”程遇犹自沉浸在陶醉之中。
李绽巧只能莫可奈何地苦笑,她无法理解……也觉得没有必要去理解。
“还有……”程遇回过神看了她一眼,有点难为情的说:“因为我小时候看了”罗马假期“那部电影,觉得男主角骑着伟士牌机车载着奥黛莉赫本的样子……很帅气……”
李绽巧瞪大眼望着他,心里讶异着:哇!这是男人的纯情浪漫吗?
见她好半晌没出声,他纳闷地问:“你……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她眯着眼笑。
“想什么?”
“在想我要赶快去找”罗马假期“这部片子回家看!”
第五章
远处天边宛如珍珠的月亮散发出晕白色微光,美得仿佛不是真的。
“喝!”
美丽的夜色里流动着阵阵拍击声和点点杀气。
程遇的目光并没有随他人一般地去追逐疾速移动的圆点,而是像被牢牢吸引住,投注在李绽巧身上──
市立体育馆的夜间网球练习场里,正进行着一场精采比赛。
李绽巧的球技很是高明,就像是另一个人似的,气势非常凌厉,和平时总带着七分娇嗔的模样,相去十万八千里之遥。
程遇以惊奇的表情看着她与对手厮杀。
“喝!”
李绽巧以过人的声势和专注不断挥拍进击,将技巧和狠劲完全地放送。她的实力坚强,神情也极为认真,每个动作都像是要把对手给杀掉一样,击击皆是痛下杀招。
周一至周五的白天,包裹在套装及低跟淑女鞋下的双腿,此刻在场内以极快的速度来回飞奔,健美得让人转移不开目光。
等她集中全力打出决定性的一球,获胜的瞬间立即转过头看向观众席的程遇,四目相接,那张灿烂的笑脸又恢复了程遇熟悉的娇嗔。
尤其是当她和对手握手致意后,急切朝他奔来的模样,在程遇脑海里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呼呼呼──我打得如何?呼呼──”李绽巧笑容耀眼。
将毛巾搭上她的肩颈,替她拭去脸上的汗水,程遇温和地笑着,“喘就先别说话。”
“呼呼──嗯──呼──”李绽巧深吸口气慢慢将气息平稳下来。
“你的网球打得极好,学很久了吗?”程遇递上运动外套。
她摇头,“呼──不算久,只是有阵子几乎是着了迷,天天练,但这两年就只有每周二、四的晚上来这里和球友们打球。”
程遇略一沉默之后,呐呐地说:“我想……”
“想什么?”
“你右拳的力道一定很惊人。”
“哈哈!”李绽巧还以为程遇要说些有关于网球的话题;没想到竟是句类似玩笑的调侃。
她双手握拳在胸,得意洋洋地问:“要不要试试?”
双掌包住她的一双拳头,他佯装恐惧,“不了,其实我不是那么想探索真实的答案。”
他微笑地顺势将她拉近身边,轻轻揽着她的肩。
数分钟前网球场上的英勇女将,现下正小鸟依人的咯咯笑着。
两人之间,流动着爱恋的气味──
“好了,请用。”
“这是什么?”
“在没有放进烤箱前,还叫作牛肉的东西。”
“这个是什么?”
“在冰箱里的时候,是一种叫作生菜的东西。”
“你是用炖的吗?”
“炒的。”
“炒的?”
“我本来想做生菜沙拉,可是倒橄榄油时不小心拿错瓶子,倒成酱油。所以干脆放到炒菜锅里炒。”
“电锅里有热饭吗?”
“有米。”
“米?”
“因为我忘了按下炊煮键。”
“那这个又是什么?”
“一个礼拜以前叫作鲜乳,不过现在已经过了保存期限──”
“那不是坏掉了吗?”
“你要这么说也对……不过……”
“不过?”
“你要把它看成是优酪乳应该也可以──”
“喔!程遇!你真是够了!”
拗不过李绽巧连续几天的要求,程遇只好答应在周末大显厨艺,煮一顿晚餐招待她,只不过菜色远远比不上她的期待。
他在非常近的距离观察她的脸。
发现她的两边嘴角经常有点翘起,好像正在微笑,也好像无时无刻都在邀请别人宠爱她。同时在她弯曲幅度恰到好处的眉型下有一对深藏智慧的眼睛,跟那黑褐色的丰厚短发正好成个好伙伴。
她脸上的曲线和角度,都讨他喜欢。
同时,李绽巧也正打量着程遇的厨房。
李绽巧看着厨房流理台上绣着兔宝宝图案的精美抹布,笑叹了口气,“真是令人不敢相信,我原本以为一个有本事做出这么一屋子手工艺品的大男人,应该有本事办出一桌满汉全席,结果你……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能拿着极细的绣花针缝纫,却挥动不了一支炒菜的锅铲?眼见程遇在厨房里的笨拙身手,对李绽巧来说,不真实得简直就像一场诈欺。
“我本来就不擅厨艺,是应你要求才不得已走进厨房,结果你竟然嫌弃?”程遇状似委屈的看了李绽巧一眼。
那是个单身汉的厨房,可以说该有的都有、也都可以用,但还是缺少了一份便利和舒适。
“你大都是外食吧?”其实不必问也知道答案,但她还是试探性地问问看。
“嗯,但有时候邻居们会送些食物过来,或是社区才艺中心烹饪班的妈妈们,也会将当天上课试做的点心分一部分给我。”
“啊,是了,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你是才艺中心手工艺班的老师。”她瞥了一眼冰箱门上墨绿滚边的三色拼布握把。
她还想过,他是不是一个会为他的新娘子裁制新娘礼服的男人呢?
“你有兴趣吗?下个月初社区中心要开初级拼布班,你要不要也来──”程遇顺着李绽巧望得出神的地方看去。
“我?不、不、不!我十根手指头全都笨得要命,以前家政课从来就没及格过,我不要去受罪。”李绽巧连忙摇头。
“其实没你想像中那么难,拼布真的很简单。”程遇劝说着。
“哈哈,不用说服我了,没用的。”
刚开始,李绽巧对于程遇竟是拥有缝制一屋子手工艺品巧手主人的事,实在是有些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