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予希冷冷的说:“我不会蠢到辨别不出真爱。”言下之意就是不想再跟她谈论这个话题。
施君仪耸肩,“随便,如果你坚持的话。”她起身,顺顺裙子上的皱痕,“我走了,暂时不会来麻烦你,希望你也别给我找麻烦,OK?”
“彼此彼此。”席予希自顾自地低下头看公文。谢谢老天,今天她还算正常!
施君仪走出办公室,看到愣在门口的贺妮妮,“你也还没下班啊?咦?你的脸色好苍白!”
贺妮妮扯开笑,“没有,可能赶车太累了。”
“喔!你出去采访喔?”
“嗯!”贺妮妮漫应着,她一回到台北就直接奔往公司想煮板条给他吃,没想到迎接她的却是他残忍的心声。
话一定要说得这么伤人吗?她的心都快碎了!
“那我走罗。”施君仪经过她身边,嗅着,“好香的味道!有什么好吃的?”
贺妮妮拿高手中的板条,“是新埔有名的客家板条。”见她直勾勾的盯着,“你要不要吃看看?很道地的客家口味。”
施君仪老实不客气的接下,“谢谢你喔!”
“这个分量有些多……”
“没关系,我拿去跟别人一起吃!”真的好香喔!冷医师应该也喜欢吃吧!
贺妮妮微笑,“那就好。”怕她不知道如何烹调,还细心的转述老板娘教的方法。
对照施君仪的好心情,贺妮妮的笑容很僵硬,真希望也能像她一样,被拒绝了依然能潇洒自在。可是现在她只想大哭一场!
施君仪看着她难看的脸色,“你累了吧!早点回去休息。”
贺妮妮点头。
“那,谢谢你的板条罗!”施君仪轻快离去。
门里审阅公文的男人没听到门外的动静。
门外伤心欲绝的女人踏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第七章
我跟她只有工作上的关系,过去如此,未来也是一样。
我不会蠢到辨别不出真爱。
残忍的话一遍遍回荡在耳边,将她的心刨刮得鲜血淋漓。
贺妮妮想哭,发出来的却是比哭还苦的笑声,原来在很难过很难过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还要自欺欺人多久?总是告诉自己,他只是没说出口,其实心里是有她的——证据呢?她想找到些许证据来证明他的心意,却薄弱得无法说服自己!
吻吗?一个吻算得了什么?他应该不必对她负责吧!
悲哀的是,除了那个吻,她连想哄哄自己的证据都找不到!原以为只要做他最好的朋友就好,总有一天会跨越朋友的界线,做真正的情人。但是在他心里,他们之间甚至连朋友都不是哪!
从来都只有她单方面的付出,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需要、他的喜好,到头来人家却斩钉截铁的说:我不会蠢到辨别不出真爱。
他的真爱还没来临,她的却即将枯萎……感情怎么会如此的不公平!
她还能坚持多久?还愿意傻傻的付出多少?
贺妮妮看着天空,茫然了。
她盲目的走着,双脚却像有意志般地往他家的路上走去,等她发现时只能笑自己太傻,总是呆呆的被他吸引。该回头了,再走下去只怕连朋友都做不成!
就走到路口吧!穿过这个公园就是他家路口了,即使明知他也许还没回家,但只要能再看一眼,看一眼他的家就好,然后,她会要自己甘心继续默默对他好,即便永远也得不到回应。
走到公园树下,突然,一连串熟悉的鸟叫声传来,她惊喜的抬头找寻声音的来源,“鸟儿?是你吗?鸟儿?”
咻!从浓密树叶里窜下一道白色影子,停在她伸出的食指上,果然是那只白文鸟!
“真的是你!”贺妮妮欣喜若狂的喊着。
鸟儿也兴奋地鼓动双翅,频频在她指尖磨踏。
“喔,鸟儿!”贺妮妮仔细端详,虽然还是一样干净,却清瘦了些,“你瘦了!乖,我带你回家,家里有好吃的饲料喔!”
她往前走,鸟儿却屡屡往后张望,过了一会儿,树上也传来轻微的鸟叫声,似乎有些不舍。鸟儿拍拍翅膀从她指尖飞走。
“鸟儿!”她转头,看见它停在树枝上,与另一只白文鸟依偎在一块儿,“鸟儿,你不回家了吗?”两只鸟儿靠在一起,歪着头看着她。
看着这对爱情鸟儿,贺妮妮也不忍心拆散他们,“你自己决定,如果不想回家,那我去买饲料来喂你们。”
她站在树下等待鸟儿决定,鸟儿们似乎也很难抉择,只见他们时而交头接耳,时而互相摩掌头颈。
贺妮妮微笑,“我去买饲料喔,等一下就过来。”
鸟儿以为她要离开,咻地又飞回她肩膀,只是仍恋恋不舍地转过去看树上的另一半。
“你决定要跟我走?”她歪过头对鸟儿说:“如果你能适应外面的生活,不一定要跟我回家的。”鸟儿在她颈旁摩掌着。
这是天意吧!“我带你回家。”
警卫先跟她打了招呼,“贺小姐要来找席先生喔?他还没回家喔。”看到停在她肩上的鸟儿,说:“咦?这只是席先生家的白文鸟吗?找回来罗?”
“对呀,我刚刚在公园里找到的。”贺妮妮让鸟儿走上她指尖,拿给警卫伯伯看。
“好有灵性的小鸟!”警卫伯伯逗弄着,鸟儿也不怕生的走上他伸出的手指,“它真的不会怕人耶!这么可爱,怪不得席先生到处找它,已经找了好多天了,找到就好。”
“他找了好多天了?”贺妮妮还以为他忙得没时间找鸟儿,没想到他真的在意鸟儿不见这件事!“是呀!席先生这几天停好车之后都会绕绕找找才上楼,还问我附近哪里有宠物店、宠物医院,说要去问人家有没有捡到。我说小鸟一飞就不见了,哪里找得回来!想不到真的让你找回来了!”贺妮妮接回鸟儿,把它放在自己肩膀,“对呀,很高兴能找得回来。谢谢伯伯,我上楼了。”
鸟儿兴奋的在家里飞来飞去,在她拿出饲料时还守在饲料盒旁边,看它迫不及待吃起来的可爱模样,贺妮妮也觉得好满足,看到它习惯性的把粟米拨到一旁不吃,她纵容地笑笑:
“你喔,老是这么挑食!”
鸟儿在吃东西,她也起身看看几天没来的他家,还是一样整齐利落,丝毫没有因为她没来就显得凌乱。
除了工作上的关系,他对她就没有其他情分了吗?
虽然听到他对施君仪说的那些话,让她几乎想要放弃对他的感情,但她遇到了鸟儿,相信这一切都是天意,既然飞走的鸟儿都能够再回来,那她也能冲破藩篱、抢滩到他心底最最柔软的角落。
贺妮妮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开始着手卖:拿出烛台,冰镇一瓶红酒,妆点出属于情人的浪漫风情。
鸟儿好奇的飞来飞去,一会儿之后像是无趣地频频在门边寻找缝隙。
从浴室里走出来的贺妮妮问问看来似乎有些示安的它,“你想出去?”
鸟儿不会回答,只是用喙嘴刺探着门缝,但门缝太小,它只能发出挫败的低吟。
“家里虽然温暖,终究敌不过爱情的呼唤吧!”贺妮妮让它停在指尖,跟脚将气窗打开一道小缝,叮咛鸟儿:“门得关着,以后你如果想回来,就从这里回家,要认得我为你插上的小旗子喔!”
也不知懂是不懂,鸟儿歪着头看了看她从柜子里拿出来的小旗子之后,沿着她伸长的掌心走向开着的气窗,在贺妮妮以为它将飞走的时候,突然又飞回来,在她颊旁细细磨蹭。
“乖!我也舍不得你。但公园里还有你的爱人在等你,不是吗?”贺妮妮将鸟儿举到眼前平视,“我也深深爱着,知道爱会让人离不开,放心,等你想回来的时候随时都能回家。至于我……”她转头看着细心陈列的桌上,“我还想赌一次,即使失败了,即使最后仍然注定要伤心,至少我尝试过了。鸟儿,我们都要加油喔!”
鸟儿竟点点头,濡湿的眼角不知是为了分别还是替她难过。她伸长手臂,将鸟儿送出窗外,目送它往公园的方向飞走。
“再见,祝我们都能得到真爱。”她默默说着。
贺妮妮抓住胸口的衣服,看着门把慢慢转开,一颗心似乎要跳出来了,他会说些什么?会欢迎她吗?
席予希一进来,对桌上的摆设扬了扬眉,倒没说什么,也没有对她还留在家里提出疑问,只说:
“楼下警卫告诉我鸟儿找到了?”
贺妮妮接过他手中的公事包,低着头避开他的注视,“嗯!但是它又飞走了。”
鸟儿不在,他会不会觉得她也没有留下的必要啊?她倒来一杯咖啡,用香浓的咖啡换取他的好心情。
席予希啜了口久违的咖啡,满足地细细品尝,“你都没有来我办公室!”口气里有些薄怨。
嘎?“可是十楼只有社长跟你的办公室,我没事干嘛要上去?”是他说别跟他找麻烦的,所以她一直不敢去找他。
他没好气的睨她一眼,“那是要你不要随便关说。”说到这他又有气了,这阵子担心被调到大陆的人或多或少都想打听些消息,只有她文风不动,好像被调到大陆也不要紧似的!
他当然不会真把她调到大陆,事实上由于父亲肝病的关系,他对于迁往大陆的意愿始终不高。而席绍纶在知道自己的病情之后,也不再想继续冲刺,即使出版社在大陆只是设立分社,依旧占了两岸旅游杂志的最大市场,要不要迁移,似乎不是那么重要了。
只是席予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她只会替别人说情,就不会替自己想想吗?这小傻瓜!还是得把她留在身边工作保险些!
“你会做什么?”
他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她呆住了,“我会做什么?不知道耶!”
唉!他叹气,“打字、接电话、做会议纪录……这些会不会?”文庆原是父亲的秘书,自从父亲静心休养后就跟着他,多一个助理来帮文庆也好,就是她啦!
谁知她傻愣愣的回绝了,“我都不会耶。”他说的那些都不是采编要做的工作,现在是怎样?她不只可能被调往大陆,而是会被裁员吗?
贺妮妮有些难受,以他们的交情——好吧,就算只是工作上的关系——好歹也共事一段时间了,没想到他新官上任,第一个被开铡的就是自己!
“那些都不会?泡咖啡、跑跑腿也都不会?”他退而求其次的问。
就真的这么想撵她走吗?贺妮妮鼓起脸颊,据理力争:
“我喜欢做美食采访,而且我没犯任何错,你没有理由不让我继续待在美食采访部!”
“随你!”她这般不领情让席予希也动气了,“我去洗澡!”
等他走进浴室后,贺妮妮才失落的坐在沙发上,人家常说换个位置就换个脑袋,他本来就是社长的儿子,当采编当执行社长会有差吗?为什么他一当上执行社长就什么都变了?他以前不会光针对她的!
她好委屈好委屈,枉费偷偷喜欢他这么久,没争过什么,也没奢求过他的对等付出,到头来却成为第一个牺牲者,连想继续默默守候在他身边都不被允许!
看了看冰桶里的红酒,贺妮妮更下定了决心,既然很快就要离开他了,至少要为这段苦恋留个纪念!她先喝了杯酒,安定惶惶的心,心脏还是又急又快的跳着,便又喝了一杯。
微酸的红酒入喉,暖了揽疼的胄,也让脸色染上微红。好像没有那么紧张了,她又饮尽第三杯。席予希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