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想查那图得了俄人之助,反而将两人带来的义士击溃,两人也被通缉。
九死一生之下,仍然想着为兄嫂(姐姐姐夫)报仇,全然不顾南边的生意,可见两人乃是最重情义之人,怪不得梁解两家能够和睦经营,而不生出萧墙之祸。
李安生倒是生出心思拉拢两人,以后也能涉足到与南洋有关的贸易上来,南洋适合种植各种经济作物,橡胶、烟叶、糖、椰乾、胡椒、奎宁、肉豆蔻、木棉等,印尼在这个时代更是被称为香料群岛,
这个时代,能够迅速发家致富的,有橡胶、奎宁与棕榈油,以及各种香料,哦,当然还有糖跟烟叶。
南洋到处都是发财的机会,只要有原始资本以及保卫财产的强悍实力,远远比窝在黑龙江这个天寒地冻的偏远之地要容易发展的多,凭借李安生在农业上的资本,完全可以带着林虎等人到南洋打出一番天地,只是,那里毕竟是列强的殖民地,受到的限制太多,也容易树大招风,更何况,黑龙江甚至东北的危机激起了他的爱国心。
他不是圣人,没有特别高尚的情操,但是后世看过闯关东电视剧的他深深的清除,这片土地如果能够用后世农业技术去改造,能够养活多少人,救活多少人,功德无量啊。
只有让这片土地能够加速吸引人才,凭借人口基数,日俄两国图谋瓜分东北的难度就要成倍的上升。
李安生目前实施的模式是很恰当的,但是有一项致命缺陷,那就是资本。
没有资本,东北的工业与交通建设、基础设施建设就不能跟上高速发展的农业的步伐,亩产量可以尽可能的开发潜力,可是耕地开垦数量,却是与人力资源与农业机械化直接挂钩。
东北土地广袤,一个成年劳力开垦并种植十余亩土地已经是极限,只有组成集体农庄,实行农业机械化,才是根本的出路。
可这个时代中国的工业基础非常薄弱,东北的农业发展到一定瓶颈,就要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即便有粮豆狂潮,即便有农产品加工产业收敛暴利,仍然满足不了迅速扩张带来的资本需求。
而南洋则是块宝地,许多产业都能迅速生成资本,橡胶暂且不论,先种甘蔗、香料与烟叶积累资本过度,然后便是大规模的奎宁与棕榈油,从开始就不断的用利润增加种植橡胶,如此几年功夫就能发家。
(这里怕有些读者看的模糊,普及一下百科知识,勿怪。橡胶这种战略品就不用多说了,香料委实是这个时代的暴利,因为大部分都被英国、荷兰等国垄断,几个列强国家甚至强逼着南洋殖民地种植这些经济作物,不顾殖民地一贫如洗,要不是南洋土地肥沃容易丰收,又能够不劳而获,早就饿蜉遍地了。另外,奎宁作为这个时代唯一的疟疾高效药品,也是殖民者强迫种植的头等作物。这个时代每年都有数百万人死于疟疾,当然后世仍然如此,具体原因就不说了,从这点看就能知道奎宁也就是金鸡纳霜的巨大价值。蔗糖,这个时代90%以上的糖都是蔗糖,甜菜糖当然也是蔗糖的一部分,这里要说的是甘蔗糖,这个时代甘蔗糖占了糖产量的7成还不止,南洋等地靠着糖发家致富的洋人与华人不计其数,比如爪哇糖王黄仲涵,现在的身家就已经有四百多亿美元,在英国上层社会都是吃得开的人物。烟叶作为香烟的原材料,这里头的利润就不用说了。棕榈油则同样是暴利产品,中国目前主要靠民间的花生油坊与大豆油坊供应食用油,而朝廷每年都要进口大量的棕榈油,因为棕榈油有价格上的优势,每亩油棕所生产的油脂比同面积的花生高出四到五倍,比大豆高出八到九倍。更何况,棕榈油还是欧洲工业应用较为广泛的一种原材料,尤其是食品与化工行业。)
虽说梁文达与解冷两人还不能完全信任,但总要冒险试一试,哪怕看错了人资本与技术被对方吞了,也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转了这个念头,他开始不动声色的仔细揣摩对方,想要深入了解两人的秉性。
相谈甚是投契,梁文达也是心中暗自纳罕,他见多识广,见惯了那些贪腐无能的官僚,只会一味的欺压百姓,而不知道救国图强,李安生不仅敢于直面俄人的枪口,还锐意进取,不怕权贵与沙俄如此强大的势力,勇气胆略可见一斑,智谋眼光也毫不逊色。
两家之所以在南洋大量置办产业,也是因为国内的种种丑恶现象让他们失望透顶,再加上经常接触西方思想,让他们也颇为开明,对李安生这样的开明官员尤其敏感。
一问之下,才知道李安生竟然是归国美侨,不禁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李安生面皮已经足够厚,能够一遍又一遍的复述“归国美侨”之类骗人的鬼话,而脸不改色心不跳,甚至潜意识自我暗示,老子我就是海归,老子我就是美国军校毕业的。
于是三位归国华侨言谈更欢,晚上摆开宴席,狠狠的喝了一通。
几杯酒下去之后,三位归国华侨的感情又上升到为酒友。
李安生这个喝小勺酒便要上头上面的酒场老鸟当然是灌人酒地一把好手,小时候没事干去村上的酒坊玩耍,就能够喝上半斤烧酒当凉水的猛人啊,长大后更是了得,一斤半的二锅头楞是没能喝倒他。
“这酒味道纯正,我却从未听说黑龙江有这等好酒啊。”
李安生见对方发问,嘿嘿一笑,这不是他故意的嘛,“这酒乃是我们自酿的,今年粮食大丰收,除了高粱酒,最多的便是老白干跟二锅头。”
这烧酒因使用粮食不同而分成许多种,但黑龙江这样的地方,还是烈性酒比较有市场。
这酒只是酿着玩的,积累些经验罢了,等明年粮食大丰收了,正在安装机器的酿酒厂就能进行扩张。
李安生将今年丰收的成绩介绍了一下,又着重推销了一番自己的农业技术,将两位听的一愣一愣的。
自然也要往南洋那边的物产与种植那边靠,只是眼下还不是时机,只能点到为止。
梁文达也有意问起这边粮食丰收情况,不为别的,只是不想扯到即将审理的案子上头,以免引起李安生的反感,眼下这位官员肯陪他们两个原告喝酒聊天,就已经相当的不易。
殊不知,梁文达的这些心思李安生也能体会,倒是对他高看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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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黄金之路 第七十四章 瑷珲除暴(8)
正如梁文达所担心的那样,查那图第二天就变了脸,质疑李安生审案的资格,极力要将审案的主动权交到巴义鲁的手上。
驻防协领虽说品阶不高(的确不高,一个管带也就是营长也有四品的武官品阶,协领不过正三品),但驻防地方掌握军政大权,俨然有一定的独立性,涉及到协领的案子不是李安生这样的小官能够审理的。
这就是小官李安生的劣势所在,不过,他也早有准备。
“既然如此,我便给两位大人两种选择,一是将涉案人犯押往齐齐哈尔,委曲查大人同行,由程德全将军亲自来洗刷你的冤屈。二是……”
话没说完,查那图便连忙摇着头插话打断,开玩笑,要是在路上遭了对方的毒手,只要一个遭了马匪的借口,何况也拿李安生无法,毕竟对方还要驻防瑷珲城,这不是送给对方杀人灭口的良机么,傻子才干。
李安生似笑非笑的说道:“哦,既然这样,那么想必查大人是选择第二条了,这第二么,便是此案由我与巴义鲁大人共同审理,若查大人果真有罪,便交由齐齐哈尔将军衙门发落,可好?”
查那图反复思虑着,哪怕他能无罪不用将军衙门出面,也断然不能答应,务必要保证大儿安然无恙才行。
其实查那图自己是断然洗不清的,他自己也清楚这点,就怕巴义鲁压不住对方。
查那图依旧摇头,说道:“请李大人维持瑷珲秩序便可,等鄂龄副都统回来或者是新人副都统到任后再说吧。”
李安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既然我现在巡检瑷珲,自然有权过问瑷珲违法乱纪,也有权请将军衙门授予全权。那不妨再等几天,说不定程德全将军会派快马过来宣布此事。”
查那图当然知道程德全如今跟李二愣乃是“一丘之貉”,这事又闹不到京城去,唯一的办法是让巴义鲁来主导此事。
两人交换眼色,还未达成一致,李安生却冒出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如此便先押后几日,查大人也请勿离开瑷珲城,我会派兵丁护卫查大人的周全。另外,令郎似乎有些吃不惯牢饭,这两日正闹绝食呢,你不妨好好劝劝他,既然犯了事,便要有担当,不要跟个娘们似的,强霸民女欺压百姓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有今日呢?”
查那图直起身来,暴跳如雷的喊道:“李二愣,你莫要欺人太甚,我查家可曾对不住你?你竟要如此置我等于死地?”
这是在赤果果的威胁,查那图只觉得自己都快气疯了,分明是李二愣想要自己儿子的命啊,折磨倒罢了,用绝食的名头来生生的饿死人,实在是狠毒之极。
李安生冷哼一声,板着脸说道:“哦,是么,我何时要置你于死地了?人在做天在看,是你们自己置自己于死地,怪得了谁来?”
说着,将一叠册子扔到了查那图的身上,“看看,查大人,真是好本事啊,天怒人怨,很好。”
查那图颤抖着,用手紧紧的捏住册子,急不可耐的翻看着,转眼便脸色惨白,上头所记载的全是他们查家干过的伤天害理之事,笔笔清晰详尽,许多连他自己都记不真切了。
竟然有一百多位瑷珲百姓状告查家,鱼肉乡里为非作歹不法事,甚至还有里通外国的指证,与古辛等人所私下瓜分的田产与房产数目,显然李二愣手里捏着不少证据。
查那图顿时腿一软,几乎要坐倒在地,神情萎顿的靠在椅子上,哭丧着脸想着对策。
李二楞这是要赶尽杀绝啊,私底下搜集了这么多的状纸与证据,这案子办下来,只怕查家也不复存在了。
巴义鲁接过一看,顿时也傻了眼,一屁股的坐回了椅子上,发出嘎吱吱吱的凄惨声音,此时过度肥胖的他动作无比迅猛,连肥肉都颤了三颤。
这上头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也有份,不过,李二愣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竟然对他不闻不问,这是在离间么?
巴义鲁很清楚,如果自己仍然坚持由他来主审这案子,或者拖上些时日,与京城的后台通了气再处置,那么想必李二愣也会扔出一份卷宗来,上头也有自己的不法事吧。
查那图与巴义鲁对望了两眼,两头老狐狸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查那图向来相信巴义鲁,也依赖对方的智谋,打算让巴义鲁来做选择。
与李二愣这样的小狐狸斗,还是得靠巴义鲁这样的老谋深算之人。
巴义鲁圆胖的脸上堆起和善的笑容,呵呵说道:“那既然李大人已知会将军衙门,那么我们便先审这案子,等齐齐哈尔那边章程出来,我们便好交接,有罪也好无罪也好,都不是我等能定论的,只是将事实真相查清楚再说。”
这话清清楚楚,将李安生之前所有的迷惑手段都撇开,直接给出了一个李安生无法回避的建议,那就是他们没有定罪的职权,若副都统鄂龄在,还能定的了查那图的罪,只需要向将军衙门报备而已。
李安生也乐得如此,既然对方退了一步,也不好苦苦相逼。
只是接下来的审理过程,仍然让查那图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