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都还不是让他最难过的,最令他心酸的是,连女儿也不认他!
“娃娃,他是爸爸,让爸爸抱一下好不好?”燕慈轻声哄着。
小小娃娃也怕生,不安分的小脚一直想跟表哥一起上三楼玩,完全没有跟爸爸相认的喜悦。
“不要!”可爱的娃娃很有个性,然后头一撇,手里抱着小熊布娃娃,用那短短的小腿想要爬上楼去。
杜绍恩觉得很挫败,不只燕家人给他脸色看,连娃娃也不肯认他这个爸爸,怎么跟他心里幻想的父女见面大团圆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绍恩,不好意思,娃娃怕生。”燕慈紧急抓住娃娃的小手。
杜绍恩努力了一个下午,这娃娃不给情面就是不给,不但不给他抱,连碰都不让他碰。
他努力扮鬼脸、说笑话、想当马给她骑,甚至买了玩具,结果娃娃不喜欢他买的小车子,他这才知道原来小女娃喜欢布娃娃。“我知道,这一切的后果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娃娃大概知道爸爸曾经不要妈妈,所以故意给爸爸出难题,她人虽小,也是很有脾气的,帮着妈妈来惩罚爸爸。
当初他要不是害怕步入礼堂,缺少男人的担当,坚持把燕慈往外推,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了。
“等我们出差回来,就有比较多的时间可以陪娃娃了,到时娃娃一定可以接受你的。”看他丧气的模样,燕慈只好安慰他。
第一次与燕家人见面,杜绍恩算是弯足了腰,却还是无法获得谅解。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对她说,我们结婚吧!但是她不但没有答应,还反射性地摇头。
虽然她原谅了他,也愿意和他重新交往,但现阶段而言,她说她一点都不想结婚。
她不想结婚,这就叫一报还一报,他是自讨苦吃,完全怪不得别人。
“嗯,希望娃娃很快就会接受我。”
为避免杜绍恩的处境更为难,燕慈带着他在晚饭前离开。
“所以,娃娃姓燕?”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时,杜绍恩提出了疑问。
“当然是姓燕,不然呢?”燕慈反问。
“我会去了解一下法律程序,看用什么办法可以让娃娃跟我姓。”杜绍恩说。
“在我还没有嫁给你之前,娃娃一定会跟我姓的。”燕慈说得斩钉截铁。
“我一定会让你嫁给我的,我们一定会有美好的未来。”他的阴影是因为她才打破的,他这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不婚主义,而是一直没有遇到让他心动想要结婚的女人。
“绍恩,你妈妈……”
“燕慈,谢谢你。”他知道她偷偷帮忙安排他母亲的住处,也帮他母亲找到一份餐厅跑堂的工作,更努力协助他那个不务正业的母亲重新站起来。
燕慈并没有告诉他这些事,是他母亲打电话告诉他的。
他的母亲以为是他交代燕慈去做的,特别打电话来感谢他,并且痛哭流涕的声泪俱下,悔恨着过去的错误。
他的母亲一再的忏悔,再也没有过去那股颐指气使,而是苍老的感叹,并且一再祈求他的原谅。
在母亲那样对待燕慈之后,她竟然还能以宽大的心,尽释前嫌的包容和付出,而他这个儿子,甚至是当了爸爸的男人,是不是也该原谅那个从没有尽过责任的母亲?
“谢什么?”她装傻。
“谢谢你为我妈所做的一切。”因为燕慈的所作所为,所以他愿意再给母亲一次机会。
燕慈有着淡淡的难为情。“我自己也是妈妈,我想我们应该尽力协助伯母,再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如果她还是执迷不悟,我们再来放弃,那这样就不会有任何遗憾了。”
“我明白,所以我才要谢谢你。”要不是车子正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他很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明天两人就要飞往义大利出差,那可是有整整八天的时间可以和她单独相处,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打动她的心,在浪漫的义大利呀!他一定会让她点头答应嫁给他的。
结果杜绍恩错了!
第一天,转机再转机,经过长途飞行才到米兰,换算了两地时差之后,两人根本没有相处的时间,虽然同住在一个房间,但已经累到一沾床就昏睡过去。
他的浪漫义大利之行呀!
之前和杨心洁来时,他全心全意工作,完全没有想到品尝美食或者偷空旅游;可是这次和燕慈出差,他的心境完全不同,他渴望在工作之余能跟她同游义大利的各地美景。
像是搭乘欧洲之星特快火车前往水上之都威尼斯,接受佛罗伦斯的艺术洗礼,还有那罗马古帝国的宏伟建筑物,甚至能够一路往南到拿坡里或者庞贝古城去观光。
这些景点让他对这趟出差充满着无边无际的幻想,他也事先偷偷准备了许多自助旅行的资料,可惜完全派不上用场。
每年的十一月到次年的四月是义大利的雨季,于是他们来到义大利几天,天空就下了几天的雨。
不但如此,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代理权比他想象中的难搞定,以燕慈分析的论点,这个品牌在日本畅销是有其市场根据的,台湾的流行文化和日本相当接近,少淑女喜爱的饰品及口味也都顺应日本的风潮,所以如果恩华能成为台湾区的总代理,对公司业绩的发展一定有很大的助益。
结果时间来到第七天,明天就要回台湾的最后一个夜晚,他才惊觉他不但哪里都没去,甚至连跟燕慈恩爱的时间都没有。
每天两人都忙到午夜过后,才拖着疲惫的身躯上床休息,一天睡不到五个小时的情况下,虽然是住同一个房间,但最多就是一个晚安吻,连幻想激情的能力都没有。
他想她都想疯了!在她总算把公事告一个段落,拿了换洗衣物要走进浴室时,他一把拦抱住她的腰。“燕慈……我好想你……”
“绍恩,别这样,我得去泡个澡,我很累。”她话是这么说,却也没有推开他。
“一起洗好吗?我们好久好久都没有一起洗澡了。”他像讨着糖吃的小孩,那模样充满可怜。
他的声音是这么卑微,她也不忍心拒绝他,只好轻轻点了点头。“嗯。”
其实她早就发现了他公事包里那一大叠的旅游资料,她也盼望着能和他有机会出去走走,可惜天时地利都不配合。
不但阴雨绵绵好几天,对方似乎也有意刁难,频频出难题,连假日他们都得埋首在跟刘鑫华和杨心洁的视讯会议里,努力想出计策与想法。
最多最多,她和他和品尝了各式各样义大利举世闻名的美食,像披萨、通心粉、义大利面。
而她那如蚊蚋般的一声“嗯”让他喜上眉稍,这可说是连续工作一个星期以来,令他最感到兴奋的事。
他像中了头彩,一把拦腰抱起她,住了好几天的饭店,总算可以享受那足以容纳两个人的按摩浴缸。
他先让她坐在马桶上,他再去放洗澡水,测试好水的温度,再缓缓在她的脚边蹲下。
他像膜拜女神般地双手捧住她细腻的脸颊,凝看着她每一个表情、每一寸肌肤。
她再也不是那个在工作中的燕慈,她的眼神含羞带怯,长发飘散在耳边,就像回到以前,她总是这么的恬静柔美。
他咬着她的耳垂,诉说着,“燕慈,我知道你累了,今晚就让我服侍你,你什么都不要动。”
她不由自主的缩起肩膀,全身如遭电流穿过般,有股快感。
她想,今晚绝对不会是洗个澡这个简单就结束,她不但有心理准备,更是有股心痒难耐的渴盼。
她想和他做爱,在那张有着柔软被单的床上,跟他的身体火热的交缠,让这趟出差能画下完美的句点。
“绍恩,我好爱你。”她在他的唇上喃喃的说着分手后第一次爱的宣言。
他终于等到了她这句话,他感到欣喜若狂。“燕慈,我也爱你。”他让这个吻变成缠绵悱恻的深吻,以身体来告诉她他有多么的爱她。
“下次我们一定要再来义大利,但不是为了工作。”她仰首热切地迎接他的吻。
“我们来度蜜月。”他在她唇上承诺。
衣服一件一件落地,有他的,也有她的。是不是蜜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此时正享受着美好的“性”福。
冷气团来袭的冬天,新竹的风依旧吹得嘎嘎作响。
在杜绍恩锲而不舍的努力下,燕家人对他总算给了正面的回应。
燕爸找他喝酒,几杯酒下肚,全是陈年旧事的丰功伟业;燕妈每次为了他,都特地都煮了一桌子拿手的好菜;燕大哥最爱跟他谈论着国家政治大事,幸好两人的政治理念很接近;燕大嫂希望能拿到亲友贵宾卡,以后买恩华代理的服饰,能有七折的优待;燕大哥的两个小壮丁收到了不少弹珠超人和甲虫的玩具,开口闭口都是姑丈、姑丈的叫。
这都让杜绍恩终于有了家的感觉。
以前他和爸爸相依为命,没有手足,更没有吃过这样一桌子热闹的家常菜,而如今在燕家的家中,弥补了他这长年的渴望以及缺憾。
杜绍恩还清楚记得,在他连续带娃娃上了三次麦当劳之后,才终于听见她开口喊他一声爸比。
那是在游戏间里,当娃娃被别的小朋友推倒时,她开口叫的不是妈咪而是爸比。“爸比……爸比……娃娃……痛痛……”
他那时就陪在游戏间,虽然第一时间已经赶上前,却还是让娃娃跌了一跤。
娃娃含着眼泪,小嘴嘟得好高。“……娃娃……痛痛……”
“娃娃哪里痛?爸比秀秀。”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他完全不用思索,就把娃娃抱在怀里,他的眼角也感动地渗出了泪水。
亲情是需要培养的,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他终于得到了娃娃那如天籁般的叫声。
而此时此刻,娃娃两只小短腿走着不太稳的步伐,张开小小的手臂,朝着杜绍恩走了过来。“爸比,爸比……抱抱……抱高高。”
他立刻将娃娃抱了起来,将娃娃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娃娃,这样有没有好棒?”
这是娃娃最喜欢的游戏,她将两只小手抱在爸比的头上,小屁股就坐在爸比的肩膀上,两只小腿挂在爸比的胸口,她可以看好高、好远,她会兴奋的呵呵直笑。
“绍恩,危险啦!”燕慈看得是心惊胆跳,总怕娃娃会一失手就这么掉下来。
杜绍恩只是笑。“娃娃,怕不怕?”
“娃娃不怕,娃娃要高高。”娃娃甚至还放开了小手,做了飞翔的动作。
“明明我很胆小的,连摩天轮都不敢坐,怎么娃娃的胆子这么大呀?”燕慈笑着摇头。
“因为娃娃像我呀!”长愈大的娃娃,那深邃的五官愈像他,果然孩子不能偷生的,他们简直就是超级父女脸,以后一定会是个迷倒众生的美人胚子。
“爸比,飞飞。”娃娃还不满足于只是坐在肩上,她想要学小鸟飞。
“那爸比要飞了喔!”杜绍恩双手举高,抓住娃娃的腰际,快速地在庭院里转起了圈圈。
娃娃的呵呵笑声随着风声荡漾在这个夜里,夜才刚刚暗下,虽然天很冷、风很大,天边也没有日落的美景,但杜绍恩给予娃娃满满的父爱,娃娃也温暖着他空虚的亲情,让这一刻变得美好而灿烂。
“别玩了,我妈叫你吃晚饭了。”燕慈笑看着他们,这样的幸福是她从没有幻想过的。
杜绍恩将娃娃从肩上放到怀里。“走了,去吃饭了。”
“吃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