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走了,你去忙你的吧!”
阮元姬拿著银两高兴的离去,全然忘记方才和福敏分别的感伤。
“娘我来了,娘!”阮元姬还没走近家门就大声嚷著。
阮大娘见著阮元姬很是高兴。“小姬你来啦!”
“娘,你在干什么?”她不解的看著阮大娘放在桌上的东西。
“我把窝窝头上长霉的地方挑起来。”
“娘,这不能吃了,会吃坏身子的,丢掉、丢掉!”阮元姬不由分说的将那些窝窝头丢到一旁。
“丢了实在可惜。”
“娘,你身子不好,不能再吃那些坏掉的东西,瞧!我给娘带了烤鸡、卤鸭掌,还有蟹黄包子,您快尝尝!”
原本空无一物的桌面,立刻摆满了香喷喷的热食。
“这些娘吃不完。”阮大娘笑了笑。
“没关系,我正好也饿了,我陪娘一起吃。”语毕,阮元姬就坐下来,吃得津津有味。
“小姬,你三天两头就拿些补药,还有这些鸡鸭回娘家,你相公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啦!我一跟相公说要给您买药、买补品,他二话不说就拿银子给我。”
阮元姬为了让阮大娘宽心,才故意这么说,否则分明是阮元姬死命的要,上官敬璘才肯给的。
“小姬啊,你怎么不带你相公来给娘看看呢?”
“会啦、会啦!相公平日忙于铺子里的生意,待他有空,我一定带他来见您的。”阮元姬咀嚼食物,口齿不清的说著。
“小姬,你嫁过去可要乖乖的,别给夫家添麻烦。”阮元娘热切的叮咛。
“娘,我是您的乖女儿,怎么会给人添麻烦呢?”娘怎么说得好像她很会给人添麻烦似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那是因为你是娘的宝贝女儿,但别人可不一定会这么想了。”
“娘,您放心!如果相公觉得我不乖,怎会给我银两呢?所以您只管把身子养好就成了,别操心太多。”对了!这些东西是要买给娘吃的,怎么光是她一个人猛吃?“娘,你也快吃,别光是说话。”她夹了一块卤鸭掌到阮大娘碗里。
阮大娘看心爱的女儿嫁人之后,变得更懂事了,心里著实安心不少。
第五章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是故乡。”
“小姬,是‘思’不是‘是’,方才在学堂里夫子不是纠正过了吗?你还念错!”同阮元姬一块玩耍的小男孩好心告诉她。
“我说‘思’就是‘是’,谁敢有意见?”
被阮元姬大眼一瞪,那名男孩赶紧改口。“不敢、不敢!小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就算你指马为鹿,我也不敢有意见。”
“哈哈!你还纠正我,自个儿还不是也念错,是指鹿为马!”
“不管是指马为鹿,还是指鹿为马,意思还不是一样?”小男孩试圈狡辩。
“我管你指什么为马,我现在就要指人为马,你现在当马让我骑!”
在十三年前,阮元姬还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娃,她爹娘是以种菜维生,日子过得非常朴实。
阮家二老在成亲后二十多年才盼得一女,因此两人自然是对阮元姬宠爱万分,不仅舍不得打骂她,还让她上学堂识字。他们不想让爱女像他们一样只是见识浅薄、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
不过令阮家二老头疼的是,阮元姬的个性倔强且野性十足,可他们又舍不得打骂她,仅是想著也许等她长大一些就会懂得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因此也就由著她了。
阮元姬在地方上是个孩子王,常对一群年纪相仿的小毛头颐指气使。
虽然她十分凶悍,但大伙儿都因她是个女娃儿,所以也就让著她,个个对她唯命是从。
就像现下,阮元姬命令大伙儿要陪她玩骑马游戏。
“驾!”
阮元姬跨坐在一个小男孩的背上,手上还拿了一根细树枝,学著大人骑马的样子,她拼命地朝他的屁股一阵猛挥。
小男孩根本不敢喊疼,而一旁的几个小毛头则是看得冷汗涔涔,因为……待会儿就会轮到他们。
郑州的县令左义成带了几名随从,匆匆地与在一旁玩骑马游戏的孩童们擦身而过。
左义成和上官俊慎是八拜之交,知道上官俊慎辞官回乡,他准备带人去迎接。左义成深知上官俊慎不喜张扬,所以他只带了几名随从到州界等待他们到来。
不久,上官俊慎带著妻小来到郑州,一见著左羲成,便急著下马与多年未见的好友打招呼,两人谈得不亦乐乎。
而上官俊慎的妻子颜若云也下软轿,由于他们彼此间都熟识,因此三人就在路上开始寒暄。
上官敬璘是上官俊慎的独生子,他乍来此地,对这里的一切都觉得很新鲜,他悄悄地下了软轿,跑离爹娘的身边,好奇的杏一探新环境。
他注意到前方不远处有五、六个小孩正玩得很开心,见他们在玩著某种他不知道的游戏,于是他好奇地直盯著他们看。
“喂,你们看!那个小男孩穿得比我们还漂亮耶!”眼尖的阮元姬一下子就发现穿著华丽的上官敬璘。
阮元姬看他一副傻愣愣的模样,当下就兴起捉弄他的念头。
“我们去捉弄他,好不好?”阮元姬虽然询问其他小孩,但她已经决定的事,大伙儿都知道不能否决。
但是年纪稍长的葛小四刚瞥见县令大人在此,所以他猜想这身著华服的小男孩,一定和县令有关。
“不好啦,万一他爹是当官的,那我们会被抓去关,不行、不行!”葛小四勇敢地拒绝。
几个小毛头也都大胆的摇著头,表示不同意。
听到他们胆敢有意见,阮元姬顿时心生不满,她威喝道:“你们竟敢不听我的话,是不是不想活了?大毛!你是想让我告诉你娘,你在学堂打盹儿是不是?”
被她点名的曾大毛立刻哀求道:“小祖宗不要啊!要是被我娘知道了,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还有小四,你在学堂偷吃糖被夫子发现,还被打手心的事,你也想让我告诉你娘吗?”阮元姬水灵的大眼直瞪著他,他们都有把柄在她手上,就不信他们敢违抗她。
“千万不能告诉我娘,她会打死我的。”葛小四也屈服了。
看他们纷纷求饶,阮元姬很满意,她再次问道:“那我说的话你们听不听?”
“听!”
这会儿大家一齐点头,因为不敢得罪这令他们害怕的小祖宗。
“问题是……我们要怎么捉弄他呢?”葛小四有些害怕的问。
对啊!要用什么方法捉弄他呢……阮元姬暗自思忖,看上官敬璘傻愣愣的模样,她盯著他那身富贵人家才穿得起的丝绸衣裳,心中便有了主意。
“我们比赛看谁先脱下他的裤子,就这么决定了,大家上!”阮元姬边喊边比手势。
见她下令,大伙儿只好硬著头皮冲上前,抓住上官敬璘。
不过除了阮元姬之外,其他人都是心惊胆战,生怕会惹上麻烦。
上官敬璘出生于仕官之门,很少有玩伴,平常多半是苦读诗书、勤练武艺,玩乐的时间可说是少之又少,他更没见过一群小孩子在一起尽情跑跳、吼叫的情景。
这对他来说实在很新奇,他好奇地看著他们玩游戏,要不是自己人生地不熟,他真的很想加入他们……
当他还沉溺于羡慕之情时,他们忽然看向他,没多久便朝他冲来。
上官敬璘惊觉不对,吓得想拔腿就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大伙儿把他压在地上,七手八脚的争相脱下他的裤子。
不过众人只是陪阮元姬做做样子,并未付诸行动,没人敢真的脱下他的裤子。而阮元姬就不同了,在一片混乱中她毫不留情的扯下他的裤子。
拔得头筹的她高兴的喊道:“我拿到了、我拿到了!”
阮元姬笑逐颜开的甩著她的胜利品,大伙儿见阮元姬已达到她的目的,便纷纷离开上官敬璘的身边,就怕这小子的爹娘真会命人把他们捉起来。
上官敬璘自小养尊处优,他爹娘也未曾打骂过他,下入见到他更是必恭必敬。道会儿不但被一群孩子吓著,还被他们欺负,当众被脱裤子对他来说可是一大耻辱,小小心灵充满害怕与委屈,他立即以嚎啕大哭来发泄情绪。
众人一阵错愕,不知如何是好,要是被识得他们的人见著了,定会怪他们欺负一个外地来的小孩。
不过……阮元姬竟还不知死活的欢呼著。
“小姬,他哭了,怎么办?”曾大毛不知所措的问著阮元姬。
“哭了?只不过是脱裤子而已,怎么会哭呢?是不是你们打到人家了?”
阮元姬全然不知是她的行为才害他哭的。
“才没有呢!”众人异口同声地否认。他们都没胆去脱他的裤子,哪敢打伤他?
“小姬,是不是我们做得太过分了?你快把裤子还给人家啦!”有人建议。
阮元姬看上官敬璘哭得如此伤心,也觉得是她做得太过火了,若换作是她被人脱裤子,她一定要那个人死得很难看。
她难得良心发现,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于是她上前把裤子还给他。
“喂,你别哭了,裤子还你就是了。”
上官敬璘抢回裤子赶紧穿上,他可不想再被其他人看到他光著屁股的样子,可是眼泪还是抑制不住的落下。
阮元姬忽地发现他有个地方和她不一样,便出言嘲笑:“哈哈!你那里怎么多了个东西?”
闻言,不只是上官敬璘,就连一旁的众人也都一阵尴尬。
看来,只有阮元姬不知男女之间的分别。
“小姬,这……我们跟他都是一样的。”有人鼓起勇气告诉她。
“真的!我怎么没有?不信你们看……”
见阮元姬准备脱下她的裤子,曾大毛连忙阻止:“小姬不能脱!我娘说女孩的身子不能随便被男孩看到。”
“谁说我是女的?我是男的啊!怎么会是女的?”
“真的啦!只有男的才有那个东西,你没有,所以你是女的。”葛小四为她解释。
阮元姬狐疑的看向众人,她一直认为自己是男的,可是这会儿大伙儿却都说她是女的。差别在于他们有那个东西,而她没有……怎么会这样?
“我不信!我要回去要间我娘。”
阮元姬正要离开,就见县令大人和两名身穿华服的一男一女走向他们。
他们脸上原是著急的神情,可是在一见到小男孩之后,个个都露出安心的微笑。而那群以阮元姬为首的小孩,见到他们都觉得大事不妙了!
“小姬,不得了了!他的父母来了。”
“完了,我们跑不掉了,要是县令大人知道是我们把他弄哭的,会不会以为我们是坏小孩啊?”
“那……我们会不会被县令大人捉去坐牢?”
“哇,我不要!道样我就见不到我娘了……”
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句的在阮元姬耳边嘀咕,他们个个都心思单纯,平日又以个性霸道的阮元姬为首,一时心慌的他们全都忘记阮元姬的年纪比有些人还小。
“怕……怕什么!我阮元姬一向敢作敢当,主意是我出的,大不了我让县令大人捉去不就得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阮元姬还是有一点点害怕,可稚气的小脸却故作镇定。
上官夫妇寻找上官敬璘好一会儿了,当他们一发现心爱的儿子不见时,便焦急的到处寻找。
他们那时只顾著和久别重逢的左义成叙旧,完全忘了儿子,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