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伟哥,我现在在一家PUB跟同事庆生,遇到了翌纾耶!』怡蓉的音量有些大,因为周遭的环境很嘈杂。
“翌纾大概是跟同事或朋友一起吧!”他迳自猜想。翌纾交游广阔,平时应酬就已经很多了,会去夜店并不稀奇。
『大概吧,可是我看情况不太对捏……』她口气蕴含了明显的担忧。
“什么意思?”他急问。
『翌纾好像有点醉了,她同桌的男性朋友却还一直鼓吹她喝酒。』意外巧遇翌纾后,她一直悄悄注意着她,可愈看愈不对劲,她又不知该怎么帮翌纾,只好打电话通知大伟哥。
“醉了?!”他整个人紧绷的坐直身体。“她身边没有同性的朋友吗?”
『有是有,可是都玩疯了,哪能兼顾得到她呀!』说起另外几个三八兮兮的女人,怡蓉不禁撇了撇嘴。『大伟哥,如果可以的话,你来一趟好了,我担心这样下去,翌纾不知会被其中哪一个给占便宜。』
听到这样,齐大伟已无法再冷静以对,人也走到门口准备穿鞋了。“在哪里?把地址给我。”
『你等等……我拿一下名片。』怡蓉赶紧到柜台拿名片,再念出详细的地址。
他迅速记下后,连忙再交代。“怡蓉,你帮我看着她,我现在就出发。”
『好,有什么状况我随时跟你联络。』
齐大伟怀着担忧的心情,搭车赶至怡蓉所说的PUB。
他在路上先打了手机给翌纾,虽然她有接听,但是她说起话来语意不清、含含糊糊,的确是有醉意。
“大伟哥!”怡蓉接到他通知抵达的电话,立刻到店门口跟他碰面。
“现在怎么样?”她才刚出来,他马上急着要进去,率先往店里走。
“更醉了!”她连忙尾随而上。
从她通知齐大伟到现在又隔了快半小时,那些个男人灌酒可是不遗余力啊!
齐大伟摇头叹息。“真是的!”
“在那里。”怡蓉拉住他,一方面指引马翌纾的所在处,一方面冷却一下他的冲动。“你别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我看那些人并不是善男信女。”她谨慎细心的叮咛。
他点点头,朝翌纾那桌看去。
可是,光是瞧见她被人搂在臂弯中,一股心火就在胸臆间燃烧起来。
“翌纾,走了,我特地来送你回家的。”齐大伟走到那热闹的桌前,开门见山的向马翌纾说。
他们的注意力顿时全集中在他身上,其中有几双眼睛不只带有打量,还充满了不善。
“欸?大伟,你怎么来了?”马翌纾抬头,迷蒙星眸慵懒的看向出声的人,确定他是齐大伟,惊喜的漾开了笑靥。
“我能不来吗?时间很晚了,回家吧!”他倾身伸手握住她的皓腕,要拉她离开。
“很晚了吗?”她眯起眼睛费力看着手表,随即又吃吃地笑。“还好哇,明天放假呢,不如你留下来一起喝吧!”她却反手拉他坐下。
“还喝?你看你喝成什么样子了!”他沉声低斥,再度伸手,可这回却被—只陌生的大掌给挡了下来,“嘿,她还不想走,你干么要强迫人家?”
齐大伟愕然瞪视对方,见对方是个看起来油头粉面的痞子男,他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
“我是她的朋友,我有义务照顾她。”他耐着性子咬牙讲,可对于必须跟他们解释感到十分愤怒。
“哈,我们这儿每个人也都是她的朋友呀!”痞子男嗤笑,还轻佻的更搂了搂她的肩。
几乎要煮熟的鸭子,怎能让这程咬金说带走就带走?
“你——”额际青筋跳动,齐大伟气结不已。
“是啊,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不用担心的。”她笑咪咪的,醉得搞不清楚状况,没有闻到他们之间的烟硝味。
齐大伟真是气得想仰天长啸,不过,痞子男不值得他再多说,而醉了的翌纾也用不着他再多说,反正他的目的就是带她回家就对了。
怡蓉见他想硬来,赶紧抢先一步说话。“翌纾,你这么醉,待会儿怎么回家?我们送你好吗?”
“怡蓉也来了?”瞧见她,马翌纾不由自主的心一紧。“你们俩自个儿去玩就好了,不用管我啦!我自己会回去的。”
她才不想跟他们走,她的心情已经够差,不想再看见大伟跟怡蓉卿卿我我,她怕自己会受不了,说出失礼的话、做出失礼的事。
“可是……”怡蓉还想说服她,可却被痞子男的同伴们打断。
“你们是怎样?她的奶妈哦?还管她回不回去!”
“少罗嗦!”仅存的一丝丝耐性已消失无踪,齐大伟再也忍不住烧旺的怒意,霍地回吼,一把就攫住马翌纾的手臂,不容置喙的将她猛然拉起,不再徵求她的同意。
“大伟!好痛!”马翌纾鼓着小脸低呼,只能狼狈的被他拖着走。
“对不起。”怡蓉连忙替马翌纾拿她置于座位后方的皮包,赶紧随后赶上。
这突发状况让所有人都震愕的杵在原地,呆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费心灌醉的美人儿被人半途拦截,几个意图不轨的男子全都铁青了睑。
“他妈的,都没有把我们看在眼里!”痞子男拍桌怒斥,顺手抄起桌上的玻璃酒瓶,怒气腾腾的朝齐大伟冲去。
伴随着啐骂,重击声响起,随后是玻璃碎裂声、惊声尖叫、斥喝打斗……现场顿时陷入一阵混乱。
第八章
午夜,齐大伟所处的地点从乌漆抹黑的夜店,改到了光洁明亮的医院急诊室,他的穿着从干净整齐变得污秽凌乱,人也从完好健康变成了头破血流。
他在PUB遭到偷袭,小伤不算,右边脑袋被那痞子男K中,缝了六针,幸好那里有保全,及时出来阻挡,否则他单枪匹马闯虎穴,再能打也禁不起多人围剿,下场肯定更惨!
经过这番折腾,他终于成功带走了马翌纾,不过代价还不小,然而相较于她可能发生的危险,他就觉得一切算不了什么。
马翌纾坐在休息椅上,看着他头上的纱布,自责不已,眼眶内疚得发红,之前的酒意早就被吓醒了。
“大伟,都是我害的,真的很对不起。”
“你交的那些是什么朋友?根本居心不良嘛!”齐大伟斜睨向她,对她的交友状况、做事方式感到很不认同。
“其实我也不太认识那些男生,他们是我朋友的朋友,我本来只找我的几个同性朋友一起去那家店,可是她们刚好在那里遇到他们,所以大伙儿就并桌一起坐了。”马翌纾无辜的解释。
这些天,她跟严立人走得太近,所以为了避免有后遗症,她今天拒绝了严立人的邀约,好冷却一下他的热情,可又因为跟齐大伟闹脾气,不想太早回家,才会打电话约了些会玩能喝的同性朋友,一起到夜店放松心情,怎么知道会发生这些事。
“你看吧,交际应酬,还是会应酬出问题来的。”他忍不住要叨念她,尤其他们之前还为了类似的问题而争执。
她没再争辩,抿唇低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他瞪她,重重的吐了口气。
吃软不吃硬是他的罩门,看来她清楚得很,才会用这招来应付他。
不过,这次可不能让她轻易的蒙混过关,该念的、该骂的都不能少,要让她知道教训才行,否则他要是以后不能长久相伴在她身旁,教他如何能够放心让她一个人?
“一个漂漂亮亮的女生,怎么能在外头喝醉酒?亏你身为一个堂堂时尚杂志的主编,难道不知道这会有多危险吗?”他凝睇她美丽的容颜、曼妙的曲线,他的心盛装的是满满的她。
“我平时不会让自己喝醉的,只不过……”红唇微噘的嗫嚅。
“只不过什么?一次就很危险了,还有理由啊!”他故意板着脸。
“都是因为被你骂了一顿,所以心情不好嘛!”她瞅了他一眼,有些难为情的坦承。
想起那天的不愉快,压进心底的委屈沮丧一股脑儿的再度涌了出来,水雾也漫上了眼帘。
听她这样讲,他也舍不得再指责她了,所有的担忧全化作一声叹息。
“我那天会那么气,也是因为心疼你!你公事上的应酬已经够多、够辛苦,我不要你再为了我的事去跟人家交际。”他拍了拍她的肩膀,非但不希望增加她的负担,还冀盼能替她扛起所有事。“你看,要是那天发生像今天这样的状况,灌醉你、强留你,那要怎么办?”
“我知道了,对不起嘛~~”她软声道歉,语气撒娇。
他对她的心疼、之前吵架的委屈、今晚的惊吓、和这些天来因怡蓉出现的种种情绪,此刻突然在她心间形成冲击,让她感到一阵鼻酸,热烫的眼泪猝不及防的滚落香腮。
“欸,怎么说哭就哭呢?我又没有骂你。”齐大伟低呼,立刻慌了手脚。
他只是叨念,可不是斥骂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不断低喃。
虽然她需要他的重视和呵护,但并不希望他因此而受到伤害,他也是她最重视的人,现在搞得头破血流,她说有多心疼就有多心疼哪!
那晶莹泪水宛如岩浆般熨烫他心坎,声声歉语敲叩他心房,教他心怜的展臂搂近她,而马翌纾也依赖的轻靠在他宽阔的肩膀。
“别哭了,已经有人在看喽!”他柔声诱哄,不断拍抚她后背。
明明是个明艳动人的美女,却哭得像个小女孩,眼泪狂飙、哽咽揉眼,完全没有形象了。
他不哄她还好,愈哄,她的眼泪反而掉得愈凶,到最后不知为什么,想停也停不下来。
就让她尽情的宣泄吧,连日来唯恐失去他的心慌,已经将她煎熬得快要承受不了了!
他身上流转着一股阳刚的男性气味,他的拥抱温暖而笃实,安全的稳住她不安的心绪。
“怎么啦?翌纾怎么哭成这样?”帮齐大伟去批价拿药的怡蓉在此刻返回,诧异询问。
听见怡蓉的声音,迷咒顿时解除,马翌纾心一凛,缓缓的撤离那令人眷恋的肩膀。
“没什么,只是有点吓到了!”她藉口敷衍,尴尬的牵动嘴角。
差一点就忘了还有一个沈怡蓉!
大伟的可靠肩膀不再是她专属的,大伟的体贴温柔不再是她独享的,大伟对她的关心只因她是知己好友,而沈怡蓉才是他的女朋友。
意识到这一点,她实在很难喜欢她,甚至还非常讨厌她,讨厌可以拥有大伟的她。
她条件好、受宠受欢迎,不曾嫉护过谁,然而现在,她却因为怡蓉而第一次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她介意怡蓉分走了大伟对她的好,她嫉妒怡蓉将迎头赶上她在大伟心目中的地位,而她的介意和忌妒,源自于什么?
她想,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闯了祸的马翌纾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拒绝了所有应酬邀约,乖乖上下班,准时得不得了。
或许是心中怀有歉疚,也或许是厘清了心意,她特别珍惜可以和齐大伟相处的时间。
她甚至贤慧的亲自下厨、做饭炖汤,很忙,却甘之如饴。
“好了没?我很饿啊!”齐大伟的哀嚎声从客厅传来。
“再等一下啦!就快好了!”她手忙脚乱,分神回答。
“好久哦,我都说出去吃就行了,你就非自己煮不可,我看我还没吃到好料,就先被饿死了。”他故意调侃揶揄,可事实上,见她为自己洗手作羹汤,幸福满足的感觉让他嘴角不住上扬。
“外面要找炖猪脑不好找啊!”她扬声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