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驰风关心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注意到她异于平日的苍白脸色,他的心里马上有了谱。
“你真的无法对他死心?”孟吟与薛敬伦之间的事,他从头到尾都知道,孟吟从来也没瞒过他。而薛敬伦的花心是有目共睹,他也不止一次要她认清事实、早日解脱,无奈死心眼的她每一次的答案都只是一脸苦笑。
“死心?”她苦笑了一下,“学长,谈何容易?感情是易放难收啊!”
闻言,夏驰风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有提出反驳。她说得没错,在没遇到水蓝以前,他与方之月一样心高气傲,藐视婚姻轻视感情,等到自己真正遇上了之后,才了解个中感受。
思及此,他笑了一下,想把严肃的气氛弄得轻松一点,“好吧,我帮你演这场戏。不过,你得先教我怎么演,免得穿帮。”
孟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
门后贴着墙壁偷听的林幽香阴笑的嘴角愈荡愈开。这是天在助她吗?她的嘴角闪过一丝恶毒的笑,先一步离开了教务处。
上完辅导课的宋水蓝回到了办公室。
口干舌燥的她拿起水杯想润润喉,却意外发现压在杯子下的一张纸条。
她边喝水,一边不以为意地打开它,一看,她纳闷地拢起眉。纸条上写着——
“宋老师:
如果你在八点的时候到辅导室,相信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是什么意思?她放下水杯,把纸条前后翻看了一遍,没有署名,却指名给她,是恶作剧吗?
若依照她平日的个性,这张纸条她一定看过就算,当它是恶作剧一场。但今晚不知怎么搞的,纸条中的一字一句对她而言仿佛有着无比的诱惑力,直催促着她一定要前去。
她看了一下表,已是八点过三分,略一迟疑之后,她走出了办公室。
辅导室位在教学大楼五楼。宋水蓝来到门口时停了一下,打算先顺顺气后再推门而入,但就在她伸手欲将木门推开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内传了出来,一时之间,她愕地停下手中的动作。
门内的夏驰风激动地望着薛敬伦道:“薛敬伦,这就是你看待爱情的态度?”
半倚在桌旁的薛敬伦没有否认地摊了摊手,“一开始,我们就说好玩玩而已,谁也不用对谁负责任,这些话自始至终我就没有隐瞒过她。”他的表情转为暧昧,“反正孟吟也背着我跟你在一起,不是吗?我们谁也不欠谁!”
一旁的孟吟脚步微微地踉跄了一下,她哀痛地望着眼前的薛敬伦,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没错!他是从来不曾隐瞒过她什么,但可悲的是自己竟深信可以用深情来拴住这个情场浪子。
她请求学长帮忙演出这出戏的用意原是想激出他的妒意,只要他还在意自己,那表示一切还可挽回。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薛敬伦竟是这样一个狠心地男人……傻啊!自己,痴情一片,竟换得如此心碎神伤的下场!
“可恶!”这个混蛋家伙凭什么这样践踏别人的真心?夏驰风被他不负责任的话语惹怒,直冲向前想给他一拳。
孟吟轻轻地拉住他的手,虚弱地摇摇头,“学长,算了!这样的答案对我而言是一项利处,不是吗?”她故作亲昵地挽住夏驰风的手臂,来到薛敬伦面前,“很感谢你的成全,你今晚的话让我能更加没有负担地跟学长在一起,谢谢!”她傲然地抬起眼,掩饰自己心口的痛楚。
望着眼前陌生的孟吟,薛敬伦的表情有几秒钟的怀疑,因为在他印象中的孟吟从来不曾用如此决绝的口气对他说话。
但即使犹疑,为掩饰自己的男性自尊,他故意帅气地耸耸肩,“不用客气!”接着,他走向门口,在门前停下脚步回过头,“无论如何,我祝福你!”
他转而望向夏驰风,“孟吟是个好女孩,请人好好待她!”他再深深望了孟吟一眼后,推门出了辅导室。
他一踏出门口,门内的孟吟立即崩溃地奔进夏驰风的怀里,泪流满面时道:“学长,他怎能如此地狠心?怎么能?”
一时之间,夏驰风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不断地拍着她的肩。
门内一串串的啜泣声悲悲切切。
而门外倒映在墙上的,是一个被拉长却动也不动的身影。
学校排在星期六的课程相当轻松,第一节班会,二、三节社团活动,第四节则是大扫除。
宋水蓝带的是拼图社。拼图是一项极需高度专注力的工作,正当她与同学们拼得浑然忘我之际,突来的声响吓了大家好大一跳。
“哈啰!大家好!”花梦柔突然跳进教室中大喊。
宋水蓝抚着惊魂未定的胸口,斜斜地睨了她一眼,“你每次出现都非得要如此惊天动地吗?”
“不惊天动地大家怎么会知道我来了?”花梦柔俏皮地吐吐舌头后走到桌旁,看着散落整个桌面的拼图片,随口问道:“怎么?这幅山水画还没完成啊?”
“哪有那么容易?”学生中有人答道。
花梦柔瞄了瞄桌上的图案后皱了下眉头,“我真佩服你们耶,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拼凑上。”
“花老师,此言差矣!拼图绝不是一项无聊的拼凑,它是一种高难度的艺术,没有高度的耐性与判断力是无法完成的。”一位男同学提出反驳。
花梦柔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不与他争辩。反正,拼图这种“伟大”的事业,她是永远也沾不上边,要她几个小时动也不动地坐在桌前,就为了将被商人故意弄乱的纸片找出来,她才没有那种美国时间!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校刊弄好啦?”宋水蓝睇了她一眼,手指头忙碌地拨弄着桌上凌乱不已的拼图片。
“早就OK!”
就因为早就弄好了,没带社团的她现在才闲得不得了,只能四处串门子度时间。刚刚她才从排球场回来,原本是想找好久不见的必然打打屁、耍耍嘴皮子,但眼中除了排球外,还是只有排球的必然竟然睬也不睬她,她杵在一旁看着球队练了好一会儿的球后,觉得乏味至极又退了出来。
沿途,经过桌球社,一时技痒的她本想加入战局,但要命的自己却穿了件牛仔背心长裙,让她只能望球兴叹。
绕了半天,还是只能绕回水蓝的拼图社,纵使,这是最下下的选择。
她将双手背在身后,百般无聊地踱到宋水蓝身旁,“中午有没有空?拨出一点时间给我行不行?”
“有事?”她淡淡地应了句。
“唉,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吗?”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令花梦柔重重地叹了一口大气,“最近,我好像是个弃妇一样,寂寞又空虚。”
在水蓝还没被夏驰风盯上以前,就算自己穷极无聊也至少还能到她的小屋串串门子。
但现在,她实在不好意思去打扰人家小俩口,而必然又为了即将来临的排球联赛忙碌得不亦乐乎,全世界的人好像除了她以外,个个有事做,这让她怎能不哀恕?
她语中浓浓的沮丧终于令宋水蓝自拼图中抬起眼,“怎么了?”
花梦柔正想吐出一长串的抱怨,下课的钟声却刚好响起。
宋水蓝起身对着她说了句“等我一下”后,指挥着同学做好场地的复原工作。
一切处理完后,宋水蓝锁好教室的门,与花梦柔并肩走向前。
“怎么了?哀声叹气的,不像你唷!”
“我也不想这样啊!”花梦柔哀怨地睨了她一眼,“谁教有人谈了恋爱就把媒人踢到一边喂蚊子!”
“胡扯!”她的脸孔先是板了起来,但见到花梦柔故做哀怨的表情又笑了出来,“好了好了,下午想到哪里?我陪你去。”
“真的?”花梦柔的眼睛突地一亮,“夏驰风肯放人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宋水蓝一颗心倏地缩了一下,“他这个礼拜要回台北一趟。”
“真的,太棒了!”她雀跃地跳了起来,像个孩子似的,“等会儿我们先去吃饭,下午再连赶两场电影,你说好不好?”
“我有说不的权利吗?”话声刚落,不远处并肩走过的身影让她的眉微蹙了下。
花梦柔没有忽略。
“怎么?你担心孟吟威胁到你啊?”
这问题是宋水蓝一直避免去想的。先前,她从来未曾质问过他与孟吟之间的种种传闻,而他也不曾为这件事向她解释过。虽然她告诉自己要百分之百地相信他,但前天晚上在辅导室的那一幕,似乎慢慢地敲碎了自己对他的信任……
见她不语,花梦柔以为她真的在担心,又道:“安啦、安啦!你可以担心天会不会塌下来,也可以担心地会不会陷下去,但你完全不用担心夏驰风那家伙会不会变心。照我看来,他是上辈子欠你,这辈子专程投胎来还债的,永远也飞不出你的手掌心。”
“胡说八道!”宋水蓝白了花梦柔一眼后,迳自往前走。她用力地甩过一头的长发,似乎想借此挥去心中愈来愈扩大的不安。
第九章
打扫完,学生接着放学。
孟吟背着包包欲到训导处打卡下班,然迎面走来的人影令她秀眉微蹙,她考虑着是否要绕道而行。
“嗨!孟老师。”
范心虹紧身衣物下的惹火身材,轻拢腰肢,风情万种地朝孟吟走来,相对于孟吟的不自在,她神情自若大方地微笑着。
孟吟冷淡地点个头后便想离开,不料,范心虹却喊住了她。
“孟老师,想不想谈谈?”
她陡地停下脚步,却未回头,“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好谈的。”
自从辅导室那场戏后,她与薛敬伦的关系正式划下休止符。其实,早在之前,他们之间便已名存实亡,所有的热情都早降至冰点,只是她仍心存期待、放不开。
但扪心自问,如今她又释怀了吗?不!虽然他如此无情,但自己内心深处一隅却仍苟且地期待着他的回眸。
她无法欺骗自己啊!
范心虹淡淡一笑后绕到孟吟面前,“我知道你对上次的事仍耿耿于怀。我找你,并不是想解释,更没有求你谅解的必要,只不过同是女人,想找你聊聊罢了。”末了,她再加了一句,“当然,你可以拒绝。”
孟吟转过身,定定地看着范心虹,最后,她微点了下头,因为她根本无法拒绝。
她们来到附近一家西餐厅。
点完餐后,孟吟拿起水杯,藉着喝水的动作想躲去范心虹审视的目光。
“薛敬伦……他配不上你。”范心虹突然道。
“我不认为你想谈的是这个。”孟吟冷冷地反问。
范心虹不在意地勾出一个浅笑,自皮包中拿出烟,点火前,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对孟吟摇了摇手,“不介意我抽烟吧!十几年的坏习惯了,改不掉。”
孟吟不置可否地摇摇头。
范心虹吐了口烟雾后道:“我知道你对薛敬伦还没死心,同是女人,我只不过想点出一个事实,他并不适合你,就算你们勉强在一起也是痛苦。”
“何以见得?”她防备地瞅着范心虹。
范心虹轻轻一笑,笑中有些许的嘲弄,她缓缓地再吸了口烟,姿势妩媚撩人。
“薛敬伦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浪子,他是一个只求享乐不要责任的标准投机分子。在感情世界里,他只配当一个逃兵,永远成不了教堂中的主角,因为他根本不想扛责任,或者也可以说他畏惧责任,他追逐的是一种没有包袱的爱情,你之于他,太沉重;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