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家看世界女排大赛现场实况转播。”她说得理所当然又义正辞严。
“看转播?”花梦柔怪叫了一声。“你有病啊!现在溜不刚好送死,你没看见曾聪明那头大猎犬正守在门口吗?”
“那又怎样?”萧必然纳闷地歪着头道,一脸的天真无邪。
“笨蛋!”一见她那种白痴样,花梦柔的脸孔立即扭曲,一副老妈教训女儿似地擦起腰。“不怎样!顶多让你旷职滚蛋而已。”
见她那么激动,萧必然皱起眉头。“有那么严重吗?”
花梦柔翻翻白眼,一副干脆打死她算了的脸。
“那怎么办?冠亚军赛耶,不看我会终身后悔。”她懊恼地摇摇头,似乎到现在才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突然,萧必然眼睛一亮,“我想到了,你帮我到人事室请个病假好了,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
花梦柔又翻了一次白眼。为了看球赛转播而请假?这种不划算的事也只有天生少根筋的萧必然想得出来。
“OK!就这样决定了,小花,先谢了,下次请你吃冰。”说完,她又转向宋水蓝,“水蓝,再见!”她挥一挥衣袖,潇洒的走人。
“喂!”真的这样就走了?花梦柔的脸活像生吞了一颗鸡蛋。
瞪着萧必然快速隐没的身影,花梦柔的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学体育的人都那么白痴吗?她看了看不远处,正与同事们寒暄打屁的另一位体育老师,之后,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确定了萧必然真的只是个案而已。
她转身宋水蓝,见宋水蓝似乎又全心投入了考卷中,她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同事们的封号也不是全无道理,一个冷漠和像块冰,另一个的神经线则是粗得可以打陀螺。唉!还是她被封得最冤枉。
花梦柔努了努嘴,一脸无趣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夏驰风又再一次地带着失望与沮丧的心情心情离开校园,他已经连续四个礼拜带着同样的心情离去。
他心不在焉地骑着机车,下意识地随着车流行动,脑子里想的尽是四周前的那个礼拜天他与宋水蓝之间的种种对话。
他不懂,他到底说错了什么?他就这样被三振出局了吗?为什么?出局得一点道理也没有嘛!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已折磨了他四个礼拜,他简直快疯了!
带着一身的疲惫与尘埃回到家,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方之月闻声抬起头,一见是他,便奇怪地“咦”了一声,并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这么早?”
看夏驰风一脸的沮丧,他便知道自己的疑问纯属多余,因为,他已经连续四个礼拜看到夏驰风带着同一种表情回来。“怎么?你的‘精灵美人’还是没出现?”
夏驰风没有答话,懒懒地脱下身上的外套随意地扔在餐桌上,并走到冰箱旁,自其中拿出一罐可乐。仰头灌了一口后,他沉闷地握着可乐走到沙发的另一头坐了下来。
方之月又想开口,但尚未出声即被夏驰风拦下来。
“方之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请你省点力气,别再跟我说那些‘天涯何处无芳草’之类的屁话,那套对我来说一点用也没有。”他瞪着手中的可乐罐。
闻言,方之月只是挑了挑不以为然的眉。“看样子,你这次真是一头栽下去了,嗯?”
他一动也未动,眼睛仍定定地盯着可乐罐。
看来,他又问了一句废话,方之月自嘲地想着。夏驰风颓丧的表情只差没刻上“我失恋了”四个大字而已,那副三魂少掉七魄的模样,谁看不出来!
“你到底认真到什么程度?”方之月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虽然他向来不齿男人这种为女人销魂、黯然神伤的模样,但,夏驰风怎么说也是他的生死之交,要他见死不救,总有失道义。
夏驰风只是微牵动了一下嘴角,苦涩地摇摇头。不是他不回答,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的心千头万绪,乱成一片。
几个月来,每个礼拜看到她似乎已变成一种习惯,现在突然没了这个习惯,真的很奇怪,也很难受,一颗心总像失落了什么似的,让人因失去了生活的原动力烦躁不已。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夏驰风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境里,而且不可自拔。
“我不懂,我到底错在哪里?为什么我就这样被封杀出局?坦白说,我不甘心!就算我真的被‘Getout’,我也要知道理由。”他疲惫地闭上眼倒在沙发上,喃喃地像是自语。
方之月根据几年来行医的直觉,观察着他的表情,一会儿,他才收回犀利的诊断目光缓缓地道:“其实,事情并不如你所想像般绝望。”
闻言,夏驰风的双眼略有一丝希望之光,但方之月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眼中微弱的光芒倏地黯淡下来。
“你不是有位同学开了家征信社吗?可以找他帮忙啊!”
他望了方之月一眼,随即像个电子机械人似的,意兴阑珊地弯下腰,自沙发下方的抽屉内取出一叠资料放在桌上。
方之月狐疑地抓起资料随意翻阅了一下。
宋水蓝,女,二十八岁,未婚
联络电话:(○四)××××××
职业:长江中学数学科教师
籍贯:屏东市×路×号
现址:台中市×路×段×街×号
迅速地浏览了一遍后,方之月抬起埋首在资料中的眼,“既然资料这么齐全,那你还等什么?”
“等什么?”他自嘲地翻翻白眼,“知道这些资料有什么用?我老爸要我四月一号打包行李回台北。”
闻言,方之月的表情也凝重起来。他不提,自己倒忘记夏驰风到台中已经三年了,依照夏驰风与家人之间的约定,也该是他回台北继承家业的时候了。只要一回台北,他就如同一只失去自由的鸟一般,忙碌的商业生活将剥蚀掉他所有有活力。的确,知道这些资料根本没有什么作用,因为,一北一中,空间的距离能有什么作为?
“局势已经很明显了,既然你四月一号就得卷铺盖回台北,你还能奢望是什么?那只能证明你与她有缘无份,你只不过是个过客罢了,何不死心解放自己,让事情早日过去。”
“死心?”夏驰风激动地道。“谈何容易?四个月!我整整暗恋了她四个月,这四个月来,我每天活在希望与期盼中,第一次,我对女孩子产生这么强烈、狂热的感觉,这样就要我死心?我办不到!”“有缘无份”这种屁话,是安慰失意人最差劲无比的借口,他不甘心啊!三十年好不容易被点燃的火花,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灭了?
无视于他的激动,方之月冷静地道:“既然要你死心你办不到,那你想怎样?继续当个暗恋别人的傻瓜?”他毫不掩饰地嘲讽着。
“我不知道。”夏驰风扯着一头乱发。“我的心乱成一团。”
看他颓丧得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意气风发,方之月在心中叹了口气,慢慢地收回了眼中的嘲讽。
可悲啊!爱情这个东西,是永无止境的麻烦。还好,为情牺牲尊严、为爱奉献一生这种事他向来最不屑,在他的生命中,女人,永远不可能成为主角,他永远不屑为女人伤任何一根脑筋。
他同情地望了夏驰风一眼,夏驰风垂头丧气的模样又令他叹了口气。既然夏驰风已经无可救药地陷入牢笼中,无论如何,他还是得拉好友一把。
“其实——”他沉吟了一会儿。“你也不是不能继续玩下去!”
夏驰风缓缓地放下发上手,抬起头,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方之月。
“我想到这办法,可以让你找出答案。”方之月的嘴角扬起一道浅笑,眼神从远处收回时,闪烁着一股睿智的光芒。
他脸上那个向来战无不胜的自信笑容,让夏驰风茫然的眼渐渐找回焦距。
冗长的休业式在教官的呼吼声,以及学生们的欢呼声中终于结束。
好不容易盼到假期来临,花梦柔向两位损友提出了环岛旅行之议,以庆祝自己又在私立学校的苛政下撑过了一个学期。
她的提议获得宋水蓝的认同,但萧必然却显得兴趣缺缺。花梦柔当然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放过萧必然,她负起了游说的行动。
“去啦,去啦!老窝在这儿有什么前途,球队又不会因为你不在几天就解散,去啦!不趁着年轻到处走走,要等到什么时候?好好地散一散心,回来之后,搞不好对你的作战计划有新的启发也说不定……”
这样的话萧必然一天总要听上好几遍,最后,在烦不胜烦之下,她只有无奈地接受了花梦柔的提议。
为免她反悔,当晚,花梦柔便抓着她到宋水蓝的小窝一起讨论旅游细节。
“OK?各位,就这样决定了,星期日一早我们就出发。嗯……我再把行程念一次,你们听听看有没有什么疏漏需要补充的。”花梦柔兴高采烈地说着。
“原则上,我们先走中横到花东,预计停留四天;接着我们到宜前、苏澳停留两天;再来……到基隆、台北过一夜;接着,再到桃园、新竹停留一天,隔天一早,我们就直接开车到彰化吃肉丸,晚上到水蓝家住宿;再来嘛……就直接杀到必然的故乡恒春吃烤小鸟。”她一口气地念完研究了一晚上的行程表。
萧必然没好气地瞅了花梦柔一眼,“烤小鸟?拜托,你当我们屏东那么没有文化水准啊!”
“哎……我只是随口说说嘛!屏东最有名的小吃不就是烤伯劳吗?”
“几年的坏印象了,你还记得!现在屏东保育动物的观念连小学生都懂,小心你因为嘴馋惹上官司。”
只是随口说说的花梦柔,见萧必然一副义下辞严的模样,只好赶快转移话题,“好啦!好啦!不吃不就得了。我刚刚讲了那么一大串,你们觉得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大多只听不语的宋水蓝拿过她手中的行程表,思索了一会儿。“这样一来,你势必得在除夕当天才能回台中,会不会太晚?”
“不晚、不晚,一点都不晚。我还打算晃到大年初一才回去呢!每次回去老听我爸啰唆催我结婚、逼我相亲,烦都烦死了!”她嘟起嘴道。“倒是在你和必然家打扰那么多天,有些不好意思。”
宋水蓝在家在屏东市,她们把恒春列为最后一站,预计停留三天。
由于花梦柔是个土生土长的台中人,非常向往南台湾的阳光沙滩,因此,借着萧必然家住恒春之便,她准备好好放纵自我,享受一顿丰盛的阳光饷宴。
当初,她积极鼓动必然参加环岛之旅,其实也有点私心啦!水蓝的家虽然也在屏东,但市区距离垦丁还是远了点,刚好必然的家就在恒春的尾端,距垦丁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有免费的住所可住,又有萧妈妈拿手的好菜解馋,这种机会怎么能错过?
“哈!你也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萧必然故意糗她。“我们那种穷乡僻壤,不知你这位千金大小姐住不住得惯?”
花梦柔重重地白了萧必然一眼。“你在说什么屁话?”
萧必然得意地一笑,躲过她这一记卫生眼。
“好啦!各位如果没什么要补充的,那我们就分头行事。”花梦柔继续道。“水蓝负责开车就好,其它琐碎的事全交给我和必然。OK,一切搞定,散会!”她伸了个懒腰,抬眼看看壁上的时钟。“哇,快十一点啦!难怪肚子有点饿,原来是宵夜时间到了。”
她看看两人,眼神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