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摆脱了百姓的围攻,三人停在了一处僻静的角落休息。
“真是的,这些百姓都是笨蛋,要是没有王爷,他们早就被那么真正的贪官压榨干了!”有余愤愤不平的跺脚道。
朱梵似乎毫不在意今天受到的耻辱,反而将刚才冒险捡起的一粒乳白色珍珠递给了年年,“这是同安祥的东西,你去查一下,最近有哪些人买过?”
“王爷?”年年疑惑不解。
“来不及解释了,你们现在马上去查!拿到名单后,立刻回来!”
一炷香的时间后,年年有余回到了这个暂时藏身的僻静角落。
朱梵正一一过目这些人名,随着一队整齐的脚步声临近,一行训练有素的官兵出现在三人面前。明白是刚才的骚动惊动到了一些有心人,去没料到这么快。
“对不起,王爷,您不可以离开皇陵,请随我们离开。”为首的人有板有眼道。
估摸了一下双方的势力,硬拼没有把握,但是现在绝不可以离开京城!
“本王要见太后!”
“太后忙着准备三日后的斋宴,光是见那些进献特别斋菜的大人,已经忙不过来了,哪有闲工夫见你。”
对这个不屑一顾的回答,朱梵无暇去生气,脑海中闪过刚才看过的一系列人名,“有没有封疆大吏、九门提督、吏部侍郎?”
“我怎么……”被询问的一个官兵投来奇怪的眼神,却被前者身上突然散发出的威严震慑住,不禁有种胆颤,不敢违背的回答道,“提督大人我不清楚,不过吏部侍郎冯大人一直向外吹嘘他找来的斋菜独一无二,似乎今晚要去见太后。”
今晚……朱梵转身就要走。
“王爷,我们受命必须送你出城离开!你不能在京城随便行走!”
“本王有急事,你们都滚开!”事情的紧急性让朱梵不由得摆出了曾经的王爷身份,咆哮着推开上前阻挠的人。
可是现在的局势,哪还会有人受这种威胁。
“可恶!”眼见前路被阻,朱梵低吼出口,“把李清逸给本王叫来!你们告诉他,如果他不来,会后悔一辈子!!”
最后的一句似乎动摇了这些官兵,他们私下里交谈了一会儿,慎重起见,还是派了一个人去通知,剩下的人原地看守。
朱梵不停的来回踱步,看着日渐西沉的红日,心急如焚,一次一次的询问‘来了没有’,一次一次心情更恶劣。
“什么事?”终于,有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朱梵回头,看着绷着脸的李清逸,沉声道,“他在这里!”
夕阳的余晖静静洒在壮丽的皇宫上,其中一行人正快步飞奔着。
“如果太后和皇上有任何伤害,我绝饶不了你!”
“谁让你那么晚才来!要是他们三个任何一方出了事,本王也饶不了你!”
“我也有工作要做!要不是你敬安王作恶多端,御史台会堆积那么多卷宗!”
“自己办事效率低,还推卸责任怪别人给你增加负担!”
“到底是谁把事情变成这样的!如果不是你骄奢淫逸,怎么会惹来那个洛水仙?”
“本王喜欢惹谁是本王的事,你没资格管!”
“以前你求我管我都不会管,现在牵连到皇上,我非管不可!”
“露出你自私的本性了吧,关系你的小皇帝就一脸紧张,还什么青天大御史!鼻屎还差不多!”
“你遗臭万年!”
一路奔跑,一路不忘互相讥讽的两人,唇枪舌剑谁都不让。
“王爷,李大人,我们是不是应该专心跑步呢?”
“哼!/哼!”闻言,两人异口同声,别过脸,接下来又像是比赛似的,争着向前跑去。
跟在后面的年年有余无语的追上去,这两人绝对命里相克。
终于接近了目的地,门外居然无人把守,连一个太监宫女都不见。
感到事态严重的四人立即冲了进去,只见殿中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具具尸体,正是失踪了的太监宫女。
正在这时,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人从殿后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嘴里喊着扭曲的尖叫。
“救、救命……杀、杀人了……”
“冯大人?”李清逸脱口而出,注视着疯子般的人朝门外惊恐跑去,心下一沉。
回头,朱梵等人早已奔向了吏部侍郎跑出来的方向。
还未走近,就听见前方敞开房门的屋子里传来惊叫。
“啊——”
本是高高在上的一国太后脸色惨白的躺在地上,脸颊蜿蜒爬行着一条红色,一滴滴的鲜血正从上方对着她双目的匕首上掉落。
“放心,本公子会给你留一只眼睛,看看你死前令人恶心的模样!”尖酸刻薄的话语从那张柔软的唇中吐出,狐狸眼里依然是勾人的妩媚,只是添加了一种令人寒战的欢愉。
面对这直面死亡的恐惧,深宫中的女人终于发出了崩溃的尖叫,“不要——”
千钧一发之际,赶到的年年抽刀挡住了落下的匕首,有余默契的将刀风袭向洛水仙背后的空门,迫使他离开了命悬一线的太后。
李清逸赶紧在房中搜索少年的身影,没有看见后,松了一口气。
逃离死地的女人茫然的躺在地上,双腿几乎失去了知觉,在朱梵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了身体,但是刚才的恐惧依然使她的整个人颤抖不已,急需寻求安全般,不由自主的靠近了身边之人的怀里。
朱梵没有拒绝的理由,不是因为余情未了这种无聊的原因,而是面对弱者的一种怜悯心在作祟。
可是,在另一个人的眼里,只有一个解释。
紧咬的下唇已经烙下了深深的印痕,双肩颤抖着,像是在极力压抑彻骨的寒冷。
“早知道,我应该先杀了你……”
支离破碎的声音,明明轻的只有声音的主人能听见,却传到了朱梵的耳边。
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门外涌入了大批的御林军。
他知道,在朱梵出现在此的那一刻起,他已经没有胜算。闯入皇宫行刺,是自己唯一的一次机会,失败了不会有下次。
渐渐平息下恐惧的女人,立刻就被愤怒的情绪所填满。她跑至铜镜前,端详着脸颊上的伤痕,回头瞪了一眼被御林军押着的刺客,捡起地上被主人遗弃的匕首,恶狠狠的向着对方的脸上刺去。
血,沿着尖锐的利刃,一滴一滴的淌到了地上,形成一个个小圆点。
女人盯着握住匕首来阻止自己的人,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悻悻的松了手,冲着一群宫女乱发脾气,“还不去叫太医来给本宫看伤!”
紧张感一消除,朱梵就吃痛的皱眉,沾满了鲜血的匕首从张开的掌心中滑落,年年有余立刻紧张的上前,简易的包扎了一下伤口。
朱梵试图想和被押解着的人说话,后者却连一个视线的相交都吝啬。
现场陷入了异样的沉默,只有太监宫女们小心翼翼的呼吸声,和来来往往忙碌的脚步声,押解着刺客的御林军也就这样待在原地等候着发话。
“母后——”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身穿明黄色龙袍的少年一进门就慌张的冲向了坐在桌前的女人,看见自己母亲身上的血迹,双眼立刻湿润了。
“母后……”
“哭什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女人斥责道,她决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在这么多人面前露出这种怯弱的表情。
少年硬是把夺眶而出的眼泪吞了回去,转头看了看脖子上架着刀的洛水仙,最终把视线落在了坐在桌子对面的朱梵受伤的手上。
“皇叔……这……”少年难以接受的梗咽着。
女人恨铁不成钢的咂了一声,继而恨恨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刺客拉出去斩了!”
“不能斩!”朱梵激动的站起来,冲口而出,拦在了御林军面前,再次重申道,“不能斩!”
“他行刺本宫,没抄他九族,本宫已经够仁慈了!”
“九族?”还未等朱梵求情,一直沉默不语的洛水仙冷笑着出声,“你抄好了,反正十年前我爹就已经被你害死了!”
“……”这个敏感的年份立即让深宫里的女人警戒起来,“你爹是谁?”
“我爹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却荒谬得死在你的权利斗争中!”
洛水仙还没说完,就被朱梵捂住了嘴,后者的眼神明显告诫自己不要再继续说下去,可是转念想起刚才这个男人居然让这个女人靠在怀里,心底就腾起难以覆灭的怒火,张口,就是一排齿印。
朱梵吃痛的收回手,为什么这家伙老是喜欢咬!
察觉到事有蹊跷的女人退了一步,摆手把人先押下去,日后再议。
似乎生怕洛水仙会吃亏似的,朱梵拔腿跟上。
“王爷,你的伤——”年年喊到一半,发现自己的劝解是多余的。礼貌的跟太后皇上告辞后,和有余一起追了出去。
一路到了天牢,洛水仙瞥都不瞥跟着的人,进了牢房,找了个干净的角落席地而坐,像是赌气似的别过了脸。
就在狱卒正要上锁的时候,朱梵突然上前推开人,站到了牢房里面,主动的给牢门环上锁链。
“王、王爷!”
“本王就在这里住下了!”
“啊?”
第四十一章 王爷要谈判
从朱梵宣言要在天牢里留宿,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年年有余站在不远处的入口愁眉苦脸,完全说服不了这个任性的主子。
而同样愁眉苦脸的,还有朱梵,他也完全说服不了这只耍性子的猫。
“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肯跟本王说话?”
回答他的依旧是视他若无物的沉默。
不久,狱卒送来了晚饭。显然有人从中疏通过,这伙食完全不似一般牢饭,甚至还有一份甜点。
“不说话也行,东西总不能不吃吧。”朱梵把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甜点递到了角落之人的面前,暖声暖气道。
面对最爱的甜点,洛水仙丝毫没有动摇,撇过脸,正眼都不瞧。
不要挑战本王的耐心!朱梵的内心如是咬牙切齿道,可是脸上依然努力的陪着笑,“吃完后,我们再讨论这件事,好不好?”
意外的,洛水仙转过头来眯眼一笑,回答干脆利落。
“不!好!”
旋即,又吝啬的收回了视线,自顾自看着墙壁走神。
“你!”朱梵气结,明明深知这人脾气之倔,自己活该热脸贴冷屁股,但是好歹他堂堂一个王爷都这么低声下气了,至少给点情面,丫你吃硬不吃软,是吧!
捉住倔强的双肩,朱梵强迫对方和自己正视,沉声严肃道,“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里面有隐情!”
“我知道!”既然打算摊牌,洛水仙理直气壮的瞪回去,回答的理所当然。
“你知道?”朱梵疑惑了,他早知道另有真相?
“本公子才不像你这只猪头!”洛水仙撇嘴,嫌恶的避开了前者询问的视线,隐情不就是你和那个女人有过一腿!
“既然你明白,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刺杀太后是死罪,为什么要明知故犯?
“她该死!”罪魁祸首,死有余辜!
“你……”朱梵一愣之后,突然笑了,“难道是因为我?”
“啊?”状况外的人。
“虽然你这个做法本王不是很赞同,不过你有这个心,本王已经很开心了。”朱梵洋洋得意的诉说着,完全没注意到对方的变化,直到他抬头看到对方变黑的脸色,才尴尬得干笑道,“不……是吗?”
“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