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女,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老实说吧,你们之间怎么了?”她平时说话就大刺刺的,学妹兼好友受了委屈,她怎么也看不下去。“别老把事闷在心里,说出来你会好过些。”
来自友谊的温暖,终究还是红了她的眼眶。沈语茗哽咽着诉说起,从飞安事故后他态度的骤然转变。原以为惩处过后情况会好转,没想到彼此关系更加恶化,最后,连不明的暧昧电话都出现了,杀得她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
“听起来很像负心汉与痴情女的戏码。”董丽芬攒起细眉,她印象中的裴聿海不像是那种人,否则他早在婚前,就应该花名满公司了。“你不会那样傻,真的相信他和女人没什么吧?”
“他连解释都不愿意,只是拿了行李就走。”回想起昨夜的情景,由他手中伸出的力,仍割着她的心,怎么回忆就怎么痛。“丽芬姐,我不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对我?”
“做错的不是你,是他那个烂人!” 个小绵羊似的学妹,从一开始就被吃定了,果然死心塌地地结果就是这亲。“告诉你,男人一日变了心,就算你没错,他也会鸡蛋里挑骨头,找出你千千万万个错,来减轻他的罪恶感。”
“但是,只要他愿意解释,我会相信他的。”可他却连说都不说,为期才近将近一年的幸福婚姻,竟变质得这么快,曾经被他捧在手掌心上,如今狠狠摔在地上,令人措手不及。
“既然如此,把他找出来问清楚吧,他不能永远避不见面。”而且董丽芬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裴聿海变得太快、太突兀了,不仅是当事人的沈语茗,连旁观者的她都不能接受。
视线望向桌面上的手机,这是现在唯一能和他联系上的东西了。可是沈语茗怀疑在这个交织着谎言与欺骗的时候,他会愿意接她的电话。
离开咖啡店后,沈语茗不知道在街上游荡了多久,看着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她觉得自己似乎只有肉体在移动,灵魂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婚姻似乎不如她想像中那么容易,爱情也不能解决一切。
困境来得莫名其妙,她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能让他的喜怒哀乐牵着她走。
渐渐地,商店都打烊了,万家灯火一盏盏熄灭,路上车辆渐渐减少,她才惊觉自己走了好久。
举起手表,十二点了,这一向是她打电话给飞到国外的他的时间,可是既然他骗了她,为什么她还是习惯性地不敢在其他时间吵他?
是被制约了吧,被对他的爱情制约了,否则她不会像丽芬姐说的一样,像个在爱情里的傻瓜。
该到了问清楚的时候了。沈语茗继续幽灵似的前进,手却无意识地拨给了裴聿海,她不晓得打这通电话的结果会是什么,想必不会太好,但她会勇敢承受。
电话响了好几声,斐聿海才接起,还没等她开口,便极为冰冷地道:“我现在在忙。”
又是这样恶劣的口气,她在心里暗吧一声,知道自己永远不会习惯。“现在不是十二点吗?我以为我们有默契,这是属于我和你的时间。”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他才淡淡地说:“做什么?”
做什么?质问他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突然她身边一辆机车呼啸而过,引起了裴聿海的注意。
“你还在外面?”原以为自己听错,但这后连续几辆驶过的声音,令他勃然大怒。“都这么晚了,你还出去做什么?”
“我今天下午,和丽分学姐见面了……”她的声音很飘渺,传达出的景象,仿佛一个迷路的小女孩,茫然地找不到方向。“她告诉我,你自愿停飞,已经好一阵子了。”
裴聿海沉默了,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震惊。
“聿海,我不问你去了哪里。”因为她知道他不会告诉她,“我只想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并不会阻拦他做的任何事,也不会计较他没有陪在她身边,可是他却连婚姻里最基本的诚实,都做不到。
“你向董丽芬调查我?”他再一次以反击的方式,逃避了她的问题。
她也不想解释了,或许丽芬姐说得对,这些欲加之罪全是他的心虚。“你说调查就调查吧,你拒绝和我勾通,难道我不能侧面了解你的情况?这明明是我的权利不是吗?”
“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其他的别问。”他声音粗哑地道。
“你要我相信你,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的婚姻出现了什么问题?你突然发现你根本不爱我?婚姻其实不是你想要的?或者……是因为第三者?”
裴聿海无言了,因为他无法说出理由,这理由太伤人,也太残酷。
此时,他背后的女人突然拍拍他,用那娇滴滴的嗓音说道:“阿海,你好了没有?不要再讲电话了,已经等你很久了……”
这段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传到了沈语茗的耳中,也抽走了她最后一丝力气。
这就是答案吗?如果是这么的伤人,让她痛的连视线都变得模糊,麻木到走路都这么虚浮,她可以当作没听到吗?
可是他依旧沉默,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好像随便她怎么想、怎么受伤,他都不在乎了。
“聿海,你说的十二点,我并没有感受到幸福的开始,却是体会到了幸福的结束……”她说着说着,没注意到自己走到了马路中央,而一辆超速的计程车,正以飞快的速度闯过红灯。
一道尖锐的煞车声响起,接着是一连串重重的碰撞声,而后一切归于平静。
从电话里听到这所有变故的裴聿海脑袋变为一片空白,他不断地朝着电话大吼她的名字,不断地要求着她回应,可是最后回应他的,却是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以及断线。
沈语茗睁开眼,迷糊地看着眼前朦胧的一片白。
这是哪时?她又在什么地方?
左右看了看,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白色床上,旁边有浅绿色的布幔,似乎在医院里,她试图起身,四肢却酸疼的厉害,她忍不住逸出一丝呻吟。
她想起来了……昨夜,与裴聿海的那通电话给她打击太大,再加上这一阵子以来的低落心情,使得她精神恍惚,过马路时没有注意,等她看到了一道强烈的光束时,已经来不及躲开了。
脑海里回忆着车祸的前因后果,面幔突然被拉起,一位白衣天使走进,看到她睁开眼了,不禁惊喜一笑。
“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护士顺手喂她喝了点水。
“胳臂有点疼……”她看了看手臂,还举不太起来呢。
“这也难怪,你昨天出车祸,四肢都严重的擦伤,不过幸好没伤到脸。其实你算是很幸运了,肇事者因为急踩煞车,车子打滑只从你的身旁擦过,撞上了路灯,否则啊,以那种车速,你现在应该在加护病房。”
替她换好药后,护士唤来医生替她检查。
“断层扫瞄显示你没有脑震荡,身上只有外伤而已,如果你没有特别不舒服,等你的亲友来接你就可以出院了。”仔细检查一遍后,医生交代完该交代的事, 便要和护士一道离开。此时,沈语茗突然出声叫住护士。
“请问……是谁送我来的?”她想,应该没有人知道她出事吧?
记得昨夜到了最后,她电话只说一半,事情就发生了,裴聿海会不会替她紧张担心呢?
“是路人替你报警的。”护士指了指她矮矩上的一个袋子。“对了,这是你换下来的衣物,我们有替你联络了一位裴聿海先生——”
“他来了吗?”她有些心急地打断护士的话。
“在你昏迷时有来过,听完医生说明后, 没待多久就回去了。”护士抿抿嘴,忍不住问:“裴先生是你丈夫吗?”
“是的。” 沈语茗眼神一黯。他连等到她清醒,安慰她两句都不愿意?
“别难过,说不定他有事要忙才会先走……”这种话,连护士自己都不相信,不过看病人这么难过,还是说了出来。
“没关系。”她吃力地拿过自己的衣物,发现找不到手机,或许掉在车祸现场了吧。她无助地望向护士。“护士小姐,请问附近有公共电话吗?”
瞧她那副可怜模样,丈夫又漠不关心,护士不禁同情起她。“在电梯的转角边有投币式电话,不过你全身都是伤,有办法过去吗?”
“我可以慢慢走,谢谢。”身体的痛,怎么也比不过心痛,怎么不能忍呢?
在护士的协助下,她万分艰辛地走到了公用电话边,拿出仅存的一枚硬币,想请裴聿海接她出院。然而试了好多次,他的电话就是没有人接,沈语茗正心灰意冷时,电话突然接通了。
“聿海,我……”
啪的一声,她连一句话都还没说清楚,电话就被挂断了。
心彻底的凉了,纤手缓缓地挂上电话,她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眼泪不争气地一滴一滴落下。这一回,她彻底地被他的无情给打垮,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替他解释。
双手捂着脸,她低声啜泣起来,恐怖与无助侵蚀她全身,单薄的身子怎么也控制不住地颤抖。人总要到绝望时才会觉悟,但她已经绝望了,却为什么仍无法觉悟,还要为那个男人哭泣呢?
不知道哭了多久,一道阴影遮盖在她面前,她或许哭得太认真,根本没有发现前头站了一个人,直到那个人发现不悦的低骂——
“你哭够了吗?”
椅子上的人儿一怔,一下子连哭也忘了,呆呆地抬起头,用那沾满鼻涕、眼泪的小花脸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人。
是裴聿海……她应该没有眼花吧?他真的来了。
“你是白痴吗?在路上讲电话讲到被车撞,你眼睛长到头后面了,还是脚硬成了石头?”她忍住替她抚去泪水的冲动,先教训了她一顿。
“你来了……”她往前一扑,搂住了他的腰,也不管这样会弄痛自己。“呜呜呜……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你挂我电话……我想出院,可是我没有钱了,这么晚了也没有车,我一个人好怕……呜呜……”
瞧她说得颠三倒四,娇躯还微微发抖哭得淅沥哗啦,他以为自己应该早已冷硬的心,竟因此纠成了一团,教他呼吸困难。
“你为什么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你老是这样散漫、这么迷糊,叫我怎么……怎么……”怎么安心的放手呢?
最后一句像是留恋的话,毕竟没有说出口,他想让她继续发泄,却又怕自己被她哭得心软,索性身子一弯,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便要走回病房。
“聿海,带我回家好吧?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窝在他的怀抱里,她贪恋地贴在他的胸膛。这副伟岸的身躯,曾提供她满满的安全感,如今还能被他拥抱,她却隐觉着就要失去的不安。
他目光直视前方地走着,不知是没听到她声如蚊蚋的话,还是懒得再理她,就这么绷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地回到病房,将她放到病床上。
沈语茗小手按在床上,突然发现自己的病床边放了一套她的休闲服。
“原本你帮我准备好了换洗的衣服。”哭得通红的小脸蛋,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女人就是这样傻,他不过替她做了一件这么小的事,她就感动得几乎可以忘了他先前种种过分的举动。
发现裴聿海直直盯着她,她露出可怜兮兮的恳求表情。“聿海,可以帮我换下衣服吗?”
这一次,他终于有反应了,却是淡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