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凤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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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凤钗- 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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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的一初,全都迎刃而解。

群豪禁不住相顾点头,哑然失笑。

薛梅霞放下了一颗久悬的芳心,春风解冻,娇靥上有了笑容;但倏然,她又想起一事,皱眉问岑参,道:“我看见夏大哥保着那个法王,转眼不见,那他……”

岑参摇头笑道:“夫人原谅,这就非我所能答复了,我也不知夏大哥他往哪儿去了,不过有一点母庸置疑……那个法王惨了。”

好俏皮。薛梅霞嫣然再笑,微嗔却更喜爱地望了他一眼,没说话。

傅小天听得哈哈大笑,一巴掌拍上岑参肩头:“我也称你一声老弟,咱们虽没见过面,可是我心仪已久,老弟,我瞧你不比夏梦卿逊色嘛!”

岑参脸一红,赧然笑道:“那是侯爷你夸奖,小岑哪敢跟夏大哥比?夏大哥能气走恨天翁,戏弄喇嘛于股掌之上,小岑却一见面就被人揭穿底牌。”

这句话,又赢得傅小天一阵震耳豪笑。

诸事已了,阿旺藏塔法王既有夏梦卿相伴,再加上布达拉宫损失惨重,谅他也再难作怪。

如此,还有什么可停留的?

于是,两方分手,各回驻地。

岑参、霍玄偕同武林群豪,为不幸牺牲的诸侠收了尸,没耽搁地出了西藏,取道返回中原。

驻地已不必再去,没东西了,纵有,也应已被喇嘛们摧毁得一塌糊涂,也没有用了。

傅小天、薛梅霞与德怡,率领着岳钟琪等兵将,返回了卦兰山驻扎地,才进虎帐,一桩事物看得三人顿时呆住了。

桌上,镇纸上压着一张信笺。

信笺是傅小天常用的,没什么值得奇怪。

可是,信笺上的字迹就不寻常了,十足地令薛梅霞心弦震动,狂草、龙飞风舞、极熟悉,是夏梦卿的手笔。

薛梅霞定过神来,当先奔向桌前,以颤抖的心、颤抖的手,轻轻地拿起那张信笺。

信笺上,墨渍未干,写的是:

“我尚有一桩大事未了,故又匆匆他去。

为天下武林,为钗、佛二宝,为薛家一门血仇,十日后我将于哀牢断魂崖与雷惊龙放手一搏,特此奉知。

夏梦卿匆留”

直到现在,薛梅霞才知道父母兄长惨死的一门血仇,是那禽兽不如、灭绝人性的表兄雷惊龙下的毒手。

她简直不敢相信,但是,夏梦卿不会骗他,这毕竟是事实,雷惊龙虽然害得她家破人亡,又何异无形中拆散了她跟夏梦卿,等于使得她痛苦一生?

脑中轰然一声,一阵昏眩,若不是傅小天背后仲铁腕扶得快,定然会栽倒地上。

她心碎肠断,悲愤填膺,娇靥煞白,目眦欲裂,牙咬得渗血;想哭,没有泪,也哭不出声。

信笺,自那双剧烈颤抖的柔荑中滑落。

好半天,她才说出了一句:“雷惊龙,你好狠毒的心肠!”

咬牙恨声,神色之可怕,前所未见。

傅小天跟德怡,适才在她背后已将信笺上的话,看得清清楚楚,德怡忙好言慰劝,傅小天却没说话。

只因为他的感受与爱妻同,须发俱张,环目暴射慑人寒芒,充满了怒火、杀气,一口钢牙咬得格格作响,神色比薛梅霞更可怕。

过了一会儿,薛梅霞才在德怡的慰劝下渐渐趋于平静,傅小天才敛去了他那吓人的威态。

三个人,两个呆呆地,德怡也住了口。

但,突然,薛梅霞开了口,道:“走,小天,陪我去一道,我不能尽让夏大哥为我操心劳神,我要手刃雷惊龙,报此血诲深仇,慰泉下父母兄长。”

傅小天竟然笑了,不过那是悲甚怒极而笑:“走!这不是你一人的事,是咱们两个的事,我要他在我八宝铜剑之下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傅小天可从来没说过这么狠的话。

随即,唤进岳钟琪,吩咐他领兵先回四川,听候令谕。做官的,都善于察言观色,岳钟琪看出傅侯神情有异,没敢多问,唯唯而去。

岳钟琪出帐后,傅小天又转向了德怡,还没开口,德怡却先说了话,她表示要跟他伉俪二人一起去。

在人情道义上说,她这时不能离开这对夫妇,更何况她还想见上夏梦卿一面。傅小天伉俪不糊涂,德怡自己更明白,她如今已是情不自禁,不克自拔了。

傅小天与薛梅霞不便坚拒,只得点头,当下收拾细软,三人三骑,取捷径直奔云南。

衰牢,山势险恶,峰高壑深。

峻蜂插天,云封雾锁,极尽深邃、阴森之感。

尤其,蝇蜒起伏,连绵百里,山区极广,古森林遍布,苍苍翠翠,一望无垠,尽多毒蛇猛兽。

这一日中午,天阴得很,衰牢山脚下,驰来了三人三骑。

这三人三骑,是一男二女。男的环目虬髯,身躯魁伟;女的清丽、艳绝,压倒尘寰。

正是傅小天、薛梅霞、美郡主德怡三人到了。

在山脚下三骑并立,勒马控缰,仰望深邃、险恶、广阔的山 势,薛梅霞立刻皱起蛾眉,道:“小天,你瞧,偌大一座哀牢,断魂崖上哪儿去找?”

傅小天和她有同感,浓眉皱得更深,环目凝注云封雾锁,不可复见的半山以上,久久才道:“霞,别急也别愁,路是人走出来的,顾名思义,断魂崖是个崖,而且必极险恶,咱们专找险恶绝崖不就……”

“阁下聪明人,怎也做此糊涂语?”德怡插口说道:“观山势,哀牢险恶绝崖不在少数,断魂崖是个地方,又没写字,谁知道哪个崖名为断魂?”

傅小天一怔为之语塞,旋即摇头苦笑:“厉害,厉害!那么,阁下,说说你的高见吧!”

德怡瞥了他一眼,翻翻美目,道:“我要有好主意早说了,还会等阁下问么?”

傅小天浓眉微轩,还想再说。

薛梅霞已然抢着说道:“好啦,两位,现在已是第十天中午,倘若咱们……”

“别忙,霞姐。”德怡猛有灵思,连忙笑道:“我有法子,如果咱们没来晚,包管灵。”

傅小天惑然投注,薛梅霞却展眉道:“那么说呀?阁下。”

德怡没说话,笑了笑,突然仰面长啸,啸声清越如凤鸣,穿云透雾,直道哀牢绝峰。

只要是功力不俗之人,只要在哀牢山区之内,都应该听得到,而且必为之惊动。

啸声方起,傅小天与薛梅霞便即双双恍然大悟,薛梅霞目射赞佩未语,傅小天已拇指双挑,说道:“阁下,高明,高明!简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嘛。”

“好说。”德怡淡淡笑道:“灵不灵还不知道呢!”

话虽这么说,娇靥上却难掩心中得意之情。

傅小天只做未见,收回目光,转注衰牢,静待回应。

哪知,等了半晌,别说回应,连一丝风吹草动也没有。

德怡,有点儿窘。

薛梅霞那清丽的娇靥上,刚浮起一片失望之色……

蓦地,一声龙吟长啸起自哀牢绝峰之上,穿云透雾而出。

三人精神一振,薛梅霞首先喜呼:“是他,是他,小天,快……”

傅小天正在辨别啸声起处,只一细听,立刻听出啸声是由最中一座山峰上传下,飘身离鞍,道:“两位,下来吧!”

其实,他这句话多余,薛梅霞与德怡早已双双飘下。

安顿好坐骑,由登山小道联袂飞驰而上。

小道羊肠,极为崎岖,沿途更是荆棘藤蔓满布,颇难行走,两旁古木参天,虫蛇起伏,黑暗而阴森。

这虽然难不倒傅小天,薛梅霞与德怡可有点作难;尤其是德怡,她竟然额头现了汗渍。

费了盏茶工夫才登上半山,三个人整个儿地处于一片迷蒙云雾之中,十丈外几难见路。

好在傅小天神目如电,他略一辨明路径,当先又驰了上去。

飞驰间,渐渐地可以听到峰顶传来阵阵呼呼之声,傅小天绝代高手,他立刻听出那是高手搏斗所发劲气罡风,他回首轻声道:“霞,听见么?夏梦卿已经跟雷惊龙动上手了……”

适时,云雾中又传下夏梦卿几声清叱。

薛梅霞既惊且喜又悲愤,德怡竟觉得脸红心跳,当下竭尽所能,加快身法,一口气驰上峰顶。

云雾只绕山腰,峰顶反而开朗,钻出云雾,眼前陡然一亮,绝峰景物清晰在目,纤细可见。

却看得三人热血往上一涌,傅小天与薛梅霞简直四目喷火,悲怒之色现于眉宇。

断魂崖就在眼前。

那是绝峰近旁,一块面临危崖的平地。既称断魂,想必崖下是深不可见底的万丈深渊。

在那平地之上,距危崖不到一丈之处,正有着一白一黑的两个人影闪电交错,生死火并。

那是夏梦卿与雷惊龙,一位宇内奇才,一位盖世枭雄;武林中,正邪二途两个顶尖儿的人物。

看情形,两个人不只是想把对方格毙,甚至是都想把对方道下危崖,一坠断魂。

惊险、激烈、惊天动地、鬼哭神号。

雷惊龙已然不支,呈露败相,一寸一寸地被道近危崖,不过,他能和夏梦卿顽抗多时已是太以难得。

薛梅霞忍不住忽地脱口娇呼:“夏大哥,留下他来,我要手刃……”

傅小天阻拦不及,心头刚紧。

想必是微一疏神,夏梦卿竟被雷惊龙一掌逼退五尺。

天!雷惊龙转危为安,夏梦卿反倒更近危崖。

薛梅霞吓得花容失色,一机伶,倏然住口。

只听雷惊龙一声怪笑,双出诡异招式,凌厉猛攻。

夏梦卿倏扬怒笑,如电迎上。

薛梅霞与德怡未能看出什么,傅小天却看得大惊失色突发霹雳大喝:“老弟,使不得!身形别动!”

可惜,晚了。

两条人影甫接,一声凄厉惨嗥划空扬起,那是雷惊龙。

但,两条人影却合而为一,砰然疾射,一飞数丈,直起半空,足下是万丈探渊。

这回谁都看得很清楚,雷惊龙临死凶残顽强,双臂紧紧地抱着夏梦卿不放。夏梦卿空有绝世功力,无从施展。

三人魂飞魄散,心胆俱裂,疾掠而出。

傅小天先至,铁腕探处,“嗤”地一声裂帛声响,只扯下了一条雪白衣衫,但,合二为一的夏梦卿与雷惊龙已向着断魂崖下飞泻坠落,一闪不见。

断魂崖下云雾迷蒙,阴风惨惨,深不可见底,什么也看不见。

纵然是大罗金仙失足跌下,也必粉身碎骨,绝无生机,何况是一个血肉之躯?

德怡娇靥惨白,怔立无语,摇摇欲坠。

薛梅霞一声绝望悲呼,纵身便要跳下。

傅小天人虽悲痛欲绝,神智犹清,铁腕双伸,死命拉住,薛梅霞挣扎无力,又是一声凄惨悲呼,往傅小天怀中便倒。

这是悲凄衰绝的人间惨剧。

傅小天与德怡都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千钧重击,何况是薛梅霞这个情海断肠可怜人?

绝峰上,只有那声声啼猿般,闻之令人心酸泪下的悲哭,没有话声,因为谁也没有开口。

这气氛,笔墨难以形容万一。

良久,良久,薛梅霞声嘶力竭,泪尽血出,斑斑红泪湿透衣襟,也染上了傅小天胸前。

突然,哭声竭止,薛梅霞猛然抬头,娇靥毫无血色,美目赤红,面上犹带着两行血泪,呆呆说道:“小天,陪我下去看看,我不相信他就这么走了……”

傅小天心如刀割,叹了口气,颤声说道:“霞……”

“别劝我,小天,你不去我去。”

傅小天哪忍坚拒,只得扶着她走下绝峰;美郡主始终没说一句话,跟在身后,像失了魂似的。

断魂崖下,山石嶙峋,到处碎石黄砂。

眼前,一白一黑两具尸体,不!那不能说是尸体,应该说是两堆血肉模糊的肉浆,惨不忍睹。

既是血肉模糊的两堆肉浆,就无从分清谁是谁,只能由白黑两袭衣衫上,分辨谁是夏梦卿,哪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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