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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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杯爱-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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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陷入片刻失神。
  而后她像个机械人一样,面无表情地走进屋子里,将放在衣柜最底层的,韩澈第一次到她租的小套房时换下来、她一直找理由没有还他的衣服拿出来,放在眼前。
  刚才忘记一起还给他了……
  她看着韩澈的衣服,一时之间有太多回忆跳上心头。
  谦谦、傅谦、馥谦……其实,谦谦的名字叫做梁馥谦。
  她只是需要一个婚礼、一个结婚登记,来告诉辛苦扶养她长大、观念守旧的养父母,她并没有败坏他们的门风,她并不是未婚生子。
  于是她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就找上一直苦苦追求她的同事傅纪宸帮忙,一起扮演她称职且完美的丈夫,一起告诉她的养父母,他们即将结婚,而现在小孩能够从母姓,她的丈夫很乐意她这么做。
  梁绽晴的养父母对于这件事情当然欣然接受。
  其实……梁绽晴知道,傅纪宸对她,是真的有情的。
  他说他从大学时代起就看着她,于是他拿到建筑师执照之后,就跟她进了同一间公司,正如同她当年盲目地追随着韩澈的脚步一样。
  他们并不是潦潦草草地假结婚就算,他是真的带她去见了父母,为她风光办了场婚礼,就连她现在住的房子,都是傅纪宸给的。
  他只淡淡地跟她说,他一直缠绵病榻的父亲时日无多,最大的心愿就是看见他结婚,他们两人正好都需要一场婚礼,而他很乐意当她的丈夫。
  但其实梁绽晴知道……傅纪宸只是想守着一个在她身旁、等待她爱上他的机会,就像她当初死心眼想守着韩澈的原因一样。
  他是这么的傻……直到他遇上了能出国发展的契机,她才终于说服了他放下她,瞒着她的养父母,先到户政事务所去,简单地办了离婚手续。
  当然,为了避免她的养父母起疑,她的身份证迟迟没有去换证,就一直让傅纪宸的名字挂在她的配偶栏上。
  他们两人仍然偶有联络,只是近年来,傅纪宸在国外的事务太过繁重,几乎不曾回过台湾……而谦谦,在她满周岁之前,虽然还有见过这个“爸爸”几次,之后便随着与傅纪宸的分隔两地,再也没有与他见过面了。
  第6章(2)
  谦谦不记得傅纪宸,“父亲”对她而言,只是一个陌生的、一知半解的名词。
  明明,这几年来忙着女儿与家务,早就没有多余的心思缅怀过去曾经历过些什么,她以为自己早就已经不爱韩澈,心头纵使有些遗憾与惆怅,但应该也是无恨无爱、无悲无喜……可是为什么当他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心就又开始隐隐作痛了呢?
  回忆太沉重,梁绽晴将自己的脸彻彻底底地埋进韩澈的衣服里……她想哭,却连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
  上次,有这种心被掏空的感受,是什么时候呢?
  其实,梁绽晴清清楚楚地记得,是当她在验孕棒上看到那代表怀孕的两条线的时候……
  “玛麻,我不想去上学。”还睡眼惺忪的小女孩慵懒地揉着眼睛,明明还没醒,却已经开始向母亲抗议。
  梁绽晴一边帮谦谦换衣服,一边柔声问道。“不想去上学呀?为什么呢?学校不是有很多老师跟小朋友可以陪你玩吗?”
  谦谦今年已经三足岁,她最近开始让她去幼稚园试读小班。
  其实她也隐约觉得现在让谦谦去上学还太早了,但这却是她情非得已之下,不得不作的决定。
  她本来都是接一些翻译社的稿子回家,利用谦谦晚上睡觉的时间工作,但是随着谦谦长大,睡眠时间越来越短,晚上要趁女儿睡觉时才能爬起来工作的劳累,让她的身体越来越吃不消了。
  像她现在,不,是从昨晚,就又开始觉得自己头重脚轻、喉咙开始发痒咳嗽,还有点鼻水……这已经是她这个月以来,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挂病号了。
  梁绽晴算过,她现在让谦谦去上学的话,白天那段时间多接稿的稿酬,除了应付谦谦幼稚园的学费之外,再应付她们两人的生活开销,会比现在的日子过得稍微好一点。
  身为一个没有后援、有着经济压力的单亲妈妈,她只能勉为其难的选择其中一个最好的方法。
  “我想在家里跟玛麻一起。”谦谦蹭进母亲怀里,浓浓的撒娇口吻已经开始有点哽咽。
  “玛麻要在家里工作赚钱呀,才能买你喜欢吃的东西给你吃呀!咳!乖,谦谦赶快把衣服穿好,等你下课,玛麻就去学校接你。”
  梁绽晴清了清喉咙,点了点小女孩因为想哭而红通通的鼻子。
  糟了,她的声音已经开始沙哑,或许还有点发烧,希望不要传染给谦谦才好,梁绽晴想。
  “那玛麻陪我去学校……”小女孩犹自在不情愿地赖皮。
  “那这样好了,这个玛麻做的、你好喜欢的小熊让你带去学校,你看到小熊就像看到玛麻在旁边陪你一样好不好?咳咳!”
  梁绽晴一边咳嗽,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个手缝的,只比她的掌心稍微大一点的布制小熊,放进谦谦手里。
  这个小熊她好喜欢的,背后还有拉链可以放点小东西,谦谦向她讨了几次她都没有给,希望现在这个关键时刻,布制小熊能发挥它的最大效用,让小女孩顺利去上学。
  谦谦眨着灵活大眼,紧紧地盯着掌中小熊瞧,像是在仔细思考这桩交易划不划算一样。
  她挑眉的样子和韩澈如出一辙,梁绽晴望着女儿认真思忖的表情,心头一紧,又心疼又好笑。
  终于,小女孩作了一个重大决定,以一个再认真严肃不过的口吻说道:“好,小熊代替玛麻陪谦谦去学校上课,但是把拔的那个圆圈圈也要一起!放在小熊里面!”谦谦又郑重补充了一句。
  把拔的圆圈圈?梁绽晴闻言一愣,一时之间没搞懂女儿在说什么。
  “就是那个啊,上次我们去看把拔盖的那个好漂亮的房子的时侯买的啊,那个亮晶晶的圆圈圈啊!”小女孩很贴心地解释给妈妈听。
  “噢噢,我知道了。”梁绽晴起身,又从抽屉里翻出一个钥匙圈,在谦谦眼前晃了晃,问道:“是这个吗?”
  “对!就是这个!把拔的房子也要一起!”谦谦接过钥匙圈,拉开布制小熊背后的拉链,小心翼翼且珍爱无比地将圆形的钥匙圈放进去。
  梁绽晴看着女儿的雀跃,心头免不了飘过一丝惆怅。
  上次,她临时起意,带谦谦去韩澈盖好的那间……她帮他画图,后来得了首奖的陶瓷博物馆玩了一趟,临走时买了这个上面有博物馆外观图样的钥匙圈给谦谦,跟她说这是把拔盖的房子。
  谦谦高兴得不得了,她觉得自己的把拔好棒。盖的房子好高又好漂亮,甚至连当晚作梦都在笑。
  以往,谦谦每回问起她:“把拔呢?”
  梁绽晴总是回答她:“把拔在很远的地方盖房子,谦谦的把拔很棒,会盖很高很高的房子。”
  这是一个当谦谦偶尔需要跟她一起回养父母家,面对外公外婆时,绝不会出错的官方回答。
  而谦谦现在才三岁,什么事情都还正在懵懵懂懂,对把拔的定义也是一知半解,她能继续这样瞒骗女儿到何时呢?
  有一天,谦谦也许会被同学笑说她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她还能这样理直气壮地说:“我的把拨在很远的地方盖房子,我的把拔很棒,会盖很高很高的房子”吗?
  每每想到这些谦谦成长过程中或许会面对到的困难,梁绽晴就会很怀疑这个独立扶养女儿,当单亲妈妈的决定究竟是不是对的……她觉得自己的头好像愈来愈重了……
  “玛麻。”谦谦突然摇了摇梁绽晴的手,唤她。
  “嗯?什么事?”梁绽晴又开始一阵剧烈咳嗽。
  “韩澈叔叔是把拔吗?”
  “谦谦为什么这么问?”一阵寒意突然从梁绽晴的头顶透到脚底。
  “因为玛麻说把拔的名字叫做韩澈呀,跟叔叔一样耶!而且你说叔叔也会盖很高的房子。”谦谦回答得很天真。
  “不是,韩澈叔叔不是把拔,他们只是名字一样,就像我们上次去公园玩,也有别的小朋友跟你一样叫谦谦呀!”梁绽晴唇边浮起一朵笑,吻了吻女儿的额头,说得既温柔且坚定。
  她开始后悔自己曾经告诉过谦谦父亲姓名的这件事了。
  “噢……”小女孩怪异地盯着妈妈好一会儿,而后回答得有点失望。
  “谦谦,这件事情,是秘密喔!如果下次再看到韩澈叔叔,你不能跟他说,他的名字跟把拔一样喔!”梁绽晴看着女儿失望的神情,开口补充道。
  “为什么?”不懂。
  “因为韩澈叔叔不喜欢有人跟他叫一样的名字,他如果知道了,会很难过的,所以我们不要让他难过,知道吗?”
  “噢,好,我知道了,谦谦不说,嘘,是秘密。”谦谦一口答应,笑得好可爱。她不要韩澈叔叔难过,韩澈叔叔会堆好高的城堡,好棒的。
  “好了,走吧,谦谦,我们去刷牙洗脸,要准备出发喽!咳!”梁绽晴选择飞快地结束这个话题。反正,那天会遇上韩澈也只是偶然间的萍水相逢,他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绝对不会再有这么凑巧的事……不会有的。
  她笑自己的多虑。
  直到送完谦谦去学校,在自家门口发现韩澈的身影前,梁绽晴都还是这么想的。
  她又咳了几声,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站在她家门口前的人是韩澈吗?还是因为感冒出现的幻觉?她的头的确是愈来愈重,眼前的景色也越来越模糊了没错……
  于是她又朝着那道高大伟岸、英姿焕发的身影走近了几步。
  韩澈直到此时才发现梁绽晴的接近,他来到她身前,问道:
  “谦谦呢?”
  “谦谦?谦谦去上学了,我刚从幼稚园回来。”对,韩澈会出现当然是只有可能来找谦谦的,难道还会是来找她的吗?梁绽晴为自己方才跳上的荒谬念头失笑。
  “上学?”韩澈冷淡挑眉,显然对她那么早将孩子送去学校的决定感到十分不以为然。
  谦谦才几岁?三岁?四岁?他对小孩的年纪没有太多概念,他只觉得孩子应该在母亲身旁多待几年,不该像他自己的童年一样过得那么孤独且寂寞。
  梁绽晴没有发现他语气中的轻视,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十分的不舒服,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你来这里……有事吗?咳——”梁绽晴问完,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狂咳。
  鬣韩澈因她的咳嗽略微拧了拧眉,将一个提袋搁在她手里。
  “这是什么?”梁绽晴纳闷地瞪着韩澈交给她的东西。
  “我怕谦谦在等我的糖果。”韩澈说话的声音平滑如丝,听起来毫无表情。
  他要巡视的工地就在附近,他并不是特意为了她们母女绕过来,他并不需要感到心虚,但他现在却忍不住暗自打量起梁绽晴的神色。
  她刚才那几声咳嗽听起来有很浓重的痰音,脸色甚至还泛着一股不正常的艳红……她生病了吗?发烧了?
  糖果?糖果?噢噢,梁绽晴终于想起,那天在院子里时,谦谦说要韩澈把自己头发吹干,才能去上班赚钱买糖果给她吃的对话。
  韩澈果然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即使对象是孩子,即使他有点被赶鸭子上架的意味,也一样无法撼动他想遵守承诺的决心。
  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他的承诺,她又开始自嘲起自己冒出来的念头了。
  “噢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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