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狂到连是非都不分了。”她指着那一对紧紧倚偎的男女,都被勘破奸情了,还敢这般肆无忌惮。
“哦。”
“哦?就这一声,没任何交代?”
“我不必向旁人交代。”
“你太嚣张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他闲闲道,不以为意。
毕帖儿为之气结!
“奸夫淫妇”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区紫啸却更快一步,丢了只钱袋过去。
“拿去。”他道。
庄飞打开钱袋,是好几块金子,当场傻了眼。“恩公?”
“离开南庄,带着她找个安身立命之地稳定过日子。”
“你不可以放任他们离开。”毕帖儿强烈阻拦。“交代呢?对两个已经破碎的家庭总该给个交代。”
“不用理会。”区紫啸冷森道。
“这太荒唐了。”
“没有区紫啸不可以做的事。”他转而向那两人下命令。“还不走,难道要给人杀了才甘心。”
“可是……”庄飞满肚子话想说,毕帖儿也跳下马背。
“不成,不许放他们走。”
“那好,就把这两人留下来当佣奴,由你使唤。”区紫啸给她选择。
“不!”她一口回绝。“我不愿意使唤他们,这两人不仁不义,谁知道会不会哪天翻脸不认主子、背叛主子。”
听了她的话,那两人脸色大变。
区紫啸失笑地摇头。“听见了没有,你们还不走。”
那两人想开口再道,区紫啸魔性的唇角微扬,令他们顿时住了口。
庄飞只好拱手为礼道:“大恩不言谢,来日再报,我们告辞了。”道完,两人携手奔进林子里,很快地不见了踪影。
就这么溜走了?!毕帖儿咬牙切齿,好气啊!“你真行,不辨是非、为虎作怅,连站在你身边都会觉得没面子。”
“你最好习惯,还有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否则在下可是会心疼的……起!”他突然轻喝,抱住她的娇躯拔身而起,在飞身上树的同时,数枝箭矢呼啸而过,幸亏闪得快,否则肯定被射成蜂窝。
放眼望去,原来有许多身着劲装的汉子背着弯弓躲在树林里,一射不成,再想第二击。
藏身在荫林中,面对这风险,毕帖儿仍然将矛盾指向区紫啸。
“瞧吧,这就是犯众怒的下场。”活该被人围剿。
“我有这么可恶?”俊脸依然挂着浅浅笑意。
“当然可恶,才会惹得天下人都想阻杀你。”
“而你却幸灾乐祸。”黑眸泛出诡异光彩,读不出是怒,还是无所畏惧。
毕帖儿瞅住他,有正义之气护持,她当然敢对抗。“你是该得到点教训。”
“可怜你也得陪同在下被人辱骂、吐口水、兼被阻击。”他使坏地邪笑起来。
毕帖儿糊涂了。“为何我也要陪你遭殃?”
“因为你是在下的亲亲夫人呀!”邪魁的耳语震得她差点儿摔跌下树。
“亲亲夫人?”她呆住,等消化完他的语意,勃然大怒。“谁是你的夫人?谁准你胡说的?”俏颜艳红如火,而且大敌当前,他竟然还可以说出这些不堪入耳的暧昧话来。
区紫啸不在乎地重叙一遍。“你明明就是……”
“两名狗贼,还不快快下树束手就擒,你们逃不掉的。”粗暴的吼声介入了亲静的氛围。区紫啸邹眉,迸射冷凝气息,在在显示他的好心情已被破坏。
而毕帖儿作梦也想不到──她竟然被套上“狗贼”之名。是可忍,孰不可忍。“全都拜你所赐,区紫啸!”她磨牙恨恨地道。
“不敢当。”鹰眸却冻出寒霜。
箭矢疾射而来,区紫啸抱起她飞纵过树,躲过箭失攻击。而后两人落地,区紫啸让毕帖儿得以喘息,而他则是先击退汹涌而来的敌人;哪知一支利剑突然悄无声息地从暗处中窜出,朝着毕帖儿的后背刺过去,乍现的剑气让区紫啸心生警觉,迅速回头带开毕帖儿,只是毫无防备的她,在千钧一发之际,虽然躲过剑尖穿心的厄运,却扭伤了脚踝。
“呀!”她跌坐在地,疼得动不了,区紫啸抄起她,再度闪过那支诡橘的剑刃。
使剑者分明是个武林高手,懂得收敛杀气,才教他差点忽略了偷袭者的存在。
“有意思。”薄唇逸出阴柔的轻笑,冷冽光流更是从眼瞳射出,毕帖儿明显地感受到他的盛怒,忍着痛楚的脚踝阻止他。
“别……你别杀人。”
来不及了,狱王纱凌厉掠出,以绝毒的速度缠住偷袭者的脖子,毫无疑问要夺下性命。
“住手、住手……”她拉他衣角,拚命阻止他。
其他围攻者见状,全都打起寒颤来,不待下令就连滚带爬的纷纷逃命去,深怕狱王纱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啊……”偷袭者胀成紫脸,他无法喘息了,残邪的狱王纱决意要将他拖进地狱油锅中。
“住手、住手啦。”毕帖儿忍痛爬起,拖住他手臂,十指都泛了白。“该死的人是你才对,是你违背公理在先,人家找你麻烦并不为过,你不可仗着高强武功欺负人。”她顾不得脚踝好疼好痛,死命地阻止他。
区紫啸不发一语,只是更抽紧狱王纱,那人眼睛暴睁,已然快昏厥死去。
“还不撤手,啊……”她上前去扯狱王纱,却被强大的内力给震跌在地,脚踝再受一击,伤势更为严重,她已经疼到无法言语。
狱王纱倏地消失不见,偷袭者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逃过死劫。
“别杀人哪……”她小脸惨白,却仍然念兹在兹。
区紫啸先是审视她脚伤,才搀扶起她。“算你幸运,有个笨丫头坚持要救你,还不道谢。
“我……我……”好不容易拣回一条命,那人已经没力气再开口,还论跪地叩首道谢。
冷残的狱王纱眼看又要射出。
“你就别为难人了。”毕帖儿好不容易忍过剧痛,紧紧抱住他的身子,阻止他出手。
“你却在为难我。”这算什么,她就像个撒娇的稚子,不过他倒是欢迎她的“投怀送抱”。
差点儿断气的剑客见状,立即逮住绝佳机会,施展轻功逃之夭夭。
毕帖儿怔忡了。
“这样的身手绝对不是普通的庄稼汉子,可是纯朴的村民怎么会认识武林高手?”她觉得奇怪?区紫啸却无意回答她,只是让她坐好,捧起她的小脚,脱去绣花鞋。
她眼一瞧惊讶得哇哇叫。“你、你在做什么?”想抽回脚,却被他紧紧握住。
“脱袜。”
“我明白,只是……”她面红耳赤。“你怎么可以看我的脚?”
“有何不可,我有权利看遍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答得理所当然,她却瞠目结舌。
“别、别摸。”她瑟缩着身子。“疼呀!”
“当然痛,骨头都歪了。”他推拿,她的小脸冷汗直冒。
“忍耐一下。”
“呀。”唇都咬白了。
直到此刻他才正眼瞧她。“没事了,不过短时间内你还是得当个瘸子。”
他的表情好温柔,闪烁关怀的黑瞳更是美得令人心醉,这股气氛突然让她联想起,那一夜在花园中所见到的情景,痴情郎与心爱女子两情相悦的旖旎情幕……
她突然不敢用力呼吸。
“现下怎么办?”自己被他带回藏情阁后,又将重演缠绵景况吗?
“你自己想办法回去。”他轻音好柔,道出口的却是狠心的决定。
“什么?”一时之间无法从亲昵的意境下抽回魂。
区紫啸跃上马背,拉了拉缰绳,阴恻恻地讥嘲道:“落此下场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我。”
“是我咎由自取?”
“你百般阻挠我杀人,才会受伤,除非你向我认错。承认放过那群混帐是错误的决定。”
她气极。“我不认错。”她是毕刚之灾,是非曲直要断得清楚,不能坏了“铁面判官”的名声。
“行,那就替自己的选择负责。”
“好啊,我行得正、站得直。休想我会道歉,我也不会求你,我自己想办法。”他敢残忍地提条件,毕帖儿也倔强地回应他。
“那你就慢慢走回藏情阁,驾!”他策马离去,本以为他在说笑,哪知他真的毅然决然离开了树林。
“真的走了?”她呆坐好久才吞下这个事实。
“他真的……无所谓,走就走,我还可以乘机逃走呢!”她揉着脚踝,试图起身,但才一动……“好痛……”
她咬牙张望,四周除了大树以外还是大树,此处偏僻无人烟,如果那群村民又来寻仇的话,她肯定被打死。她愈想愈骇怕──
“救命啊!”她再也顾不得的放声大叫,心情忐忑、脚踝也疼,倒霉透顶。
夜愈深,四周愈是静沉,凄风吹过,隐约中甚至还听到野兽的吼叫声,她愈听心愈慌。
“救命啊!”没人回应。“救命……”回她的是一片死寂。
残忍的区紫啸,无愧于“狱王”封号,寡情寡义。
“算了……”她咬紧牙关,拖着身子爬往大树下,背靠着树干仰望月光。
就这么吧,不然又能怎样,要是被野兽吃掉算她命该如此,再怎么凄惨也不过是这样罢了。
风好冷,她打起哆咦。
身子蜷缩成一团,幽幽的林子阴风惨修,像是藏了一群恶鬼。
“爹、娘,女儿不孝,先去了。”就算不被野兽吃掉,也肯定被冻死。眼界已蒙蒙,她疲累得想沉沉睡去。
在恍忽间,她好像看见一条凄艳的黑纱在林子内穿梭。
是梦境吗?
才想,黑纱忽然已卷住她的身子,随即腾空而起,像是驭风而行,被带往一处胸壑中,温暖的气息随即拂上她的鼻尖。
她愣愣望住他,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觉得两道凉凉的水痕滑过她脸颊。
久久后她才抽了抽气。
“你、你怎么回头了?!”毕帖儿第一次这么期待看见区紫啸,她更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如释重负。
他搂她更偎近自己,几乎要把她揉进体内,然而嘴巴却道出让她气结的调侃──
“我是回来欣赏一张哭泣的小脸蛋。”抛弃她而去,为的是想强势地闯进她心间;不管是她的身子或是思绪,在此之后只能追随他,不容她有其他选择。
“我才没哭。”她气急败坏地否认。
“是吗?”食指抹上她的脸颊,带出湿润。
她狼狈地挥开他的手,重复擦着脸颊,抹掉泪痕。“可恶,欺负我很快乐吗?可恶、可恶……”
他大笑,踢了马腹驰离树林,志得意满。
骏马疾奔的速度让她不得不搂住他的腰,紧紧抱着不能放……
这男子千个毒、万个邪,以漫天狂舞之姿朝她当头罩来,她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由得他予取予求。
恨、好恨呀,她该如何是好?
第五章
“继之?”
在毕刚夫妇的错愕之下,夏继之翩然的身形出现在眼前,也难怪他们讶异了?此刻的他应该待在华山才是。
“伯父、伯母。”一身白衣的夏继之,恭谨地站立在两位长辈跟前。外形出色的他,长相英俊斯文,一举手、一投足更是丰采翩翩,这等优雅模样很难让人联想到,他是一位武功高强的侠士豪杰。
“继之,你怎么来了?”毕氏夫妇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把毕家目前所遭逢的困境带给他,所以对帖儿被掳之事只字未提,夏继之还得为武林大会作功课,分心不得。
“我怎能不来,因为我的事,已经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