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龙已是皱起眉头,说道:“我又不要你们报烟花名称,快点言归正传。”
其实这两个门客并非要报烟花名称,他们之所以如此拖延时间。正是为了准备在“话人正题”之时,怎样说才是最为妥当。
“是,是”,那姓张的门客继续说下去:“我们本来要到王麻子那里的,但走到了王母娘娘庙里的时候,看见这位姑娘卖解,少庄主就不肯走了。”
归元龙不觉又皱起眉头了,“为什么少在主不肯走?”
那少女道:“归在主,请你不要打断他们的说话好不好?我想你不问他们,他们也自会说下去的。”归无龙黑起脸孔大马金刀地重新坐好,心想:“你两个家伙用的是我的饭碗,谅你们也不敢说不出中听的话来。”
哪知大出他的意料之外,那个门客竟然真的说出:“不中听”的话了。
“我问少庄主因何不走,少在主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姑娘,他说家里那株黑牡丹也比不上这位姑娘的黑里俏。”
在衙门里办文的师爷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哈哈,说道:“知好色则幕少女,年轻的小伙子见了漂亮的女人,说几句不太正经的话儿,那也是小事一庄,无足为奇。”少女道:“你怎知他只是说几句不太正经的话儿?
哼,好在你只是办文凭的师爷,不是会堂审案的法官,案情还未供述,你就要从轻发落了!”
师爷给他抢白,气呼呼的坐下,却也不敢再说了。
姓李的门客接下去道:“后来,少庄主叫我们把闲人赶开,他走进场郭,亲自和这位姑娘说。”
归元龙沉声道:“说些什么?”
姓李的门客道:“唉,我可有点不大好意思说。”把眼睛望着那少女。
那少女道:“我不忌违,你们照直说好了。”
“少生主要和这位姑娘‘相好’,叫她别再抛头露面,他愿意为这位姑娘金屋藏娇。”
归元龙气愤交加、但因有言在先。却又不能发作,唯有顿足道:“荒唐,荒唐!”少女道:“还有更荒唐的呢,你听他们说下去吧。”那姓张的门客说道:“后来这位姑娘骂少庄主是癞蟆模,少庄主大怒道:“你骂我是癞蛤蟆我这癞蛤蟆偏偏要吃你的天鹅肉。他、他就动手,抢、抢这位姑娘了。”
那姓李的门客接下去说道:“少庄主还没碰着这位姑娘,只听得噼噼啪啪声响,少庄主已是给这位姑娘打了几记耳光。这位姑娘说,你再无礼,可休怪我不客气了。”
那少女道:“归庄主,你听见没有?第一、是你的宝贝儿子先动手,第二、我已经警告过他了。”
归元龙已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姓张的门客继续说道:“少庄主更加暴怒如雷,立即就和这位姑娘打起来了。还要我们帮忙他打,后来,后来的事情就不必说了。我们帮不上少在生的忙,只能拆掉王母娘娘庙的两块门板,把他抬回来了。”
证人作供完了,宾客们面面相觑。
有人宾骂道:“不要睑的东西,吃里扒外。主人大展宽容,我可不能让你们走得这样便宜!”伸手就打。
这人的武功其实并不比那两个门客高强,但那两个门客却不还手,让他狠狠揍了几拳。
忽听得两声惨叫,接着“铮铮”两声,两枚铜钱落在他们身旁的假山石上。
接着两只血淋淋的耳朵随着铜钱落下。
那少女冷笑道:“你们可以不理会我说的话,但你们庄主说过的话,你们也当作是放屁么?”
这个人的一双耳朵正是给她用钱割下的。
用磨利的铜钱来割耳朵,割的好像刀削一般,齐根切去,这份本领,已是足以令得归府的家丁门客胆寒。
更难的是,满园子挤满了人,刚好是削了那个人的耳朵,并没误伤旁人。
这样的暗器功夫,连威震一方的归元龙都不禁为之耸然动容,他的手下自是更加吃惊了。
归元龙下不了台,只也装模作样喝道:“不许拦阻他们!”
其实用不着归元龙下令,他的手下见过这少女狠辣的手段,早已是心惊胆丧,哪里还敢无事生非。
他们只是百思莫得其解,为什么那个门客要“吃里扒外”?这少女给了他们什么好处?这少女并没给他们什么好处,只是把他们的性命还给他们。
原来他们是早已着了那少女的道儿的。
表面看来,他们并没有受伤,其实他们的胸口都有一个铜钱般大小的红印,这不是普通的伤痕,是足以置人死命的毒伤。因此他们才被迫做这宗交易,用说实话来换取解药。
归云庄里宾客们议论纷纷,归云庄主却是做声不得。他的门客反而帮了他的对头,他有什么好说的?那办文案的师爷忽道:“庄主,你是个忠厚老实的人,不识人心险诈。子日: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你是给人家串同欺骗了!”
归元龙精神一振,知道这师爷能言善辩,连忙说道:“请师爷指教。
“
那师爷道:“这两个门客是吃你的饭的,按普通情理而论,即使真的是令郎理亏,他们也会帮令郎掩饰的。这个女子也绝不敢请他们作证。但如今他却做出了不合情理的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归元龙装作如梦初醒的样子,说道:“呀,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只道他们是因为知道我平生正直,是以才敢直言无忌。却没想到这是不合一般情理的事。师爷,依你看——”
师爷说道:“凡是不合清理的事,其中必有鬼。依我看,他们多半是受了这女子收买。”
那少女冷笑道:“我是个卖解女子,要是你们这两个门客只需三五两银子就可以收买的话,我大概还出的起。请问归任主,你的门客是三五两银子可以收买的么?”
园子里挤满客人,有的客人前面有假山遮挡的,已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师爷可是一睑正经,说道:“收买一个人不限于只要银子的!“少女道:“那我用什么收买?”
师爷不理会她,却对归元龙道:“一个卖解女子,武功是如此高强,依我看她的来历着实可疑。你那两个门客,行事不合理,同样可疑,说不定他们本来就是一党的,这女子很可能是他们的首领。部下向首领郊忠,立了功劳,好处多着呢,何需银子收买?”
他说的这番话虽然是强辞夺理,但若要和他认真辩驳的话,还是会纠缠不清的。
那女子忽值:“归庄主,依你看,这位师爷会不会是我的同党?”
师爷勃然说道:“胡说八道,我怎会是你的同党?“要不是忌惮这女子武功了得,怕她重施钱镖割耳的手段,他已是要破口大骂了。
少女说道:“对呀,你当然不会是我的同党。但我说,你也可以和那两个门客一样,给我作证,你信不信?”
师爷莫名其妙,怔了一怔道:“证明什么?”
少女道:“证明归庄主这个宝贝儿子罪该处死!”
师爷是又气又好笑,冷笑道:“你不是发疯吧?”
少女道:“日说无凭,我可以拿出证据。”
师爷道:“好,你拿出来!”
那少女缓缓说道:“归洛英曾逼奸一个姓孔的年轻寡妇,寡妇不堪受辱,自缢身亡。她的公公是个穷秀才。虽然明知归家有财有势,打官司一定吃亏。但气愤不过,他还是亲自写了一张状纸,把归洛英告到官府。请知府大人为他媳妇伸冤。”
“这张状纸落到这位师爷手上,他恐怕知府大人不知归洛英是什么身份,于是附上签呈(即附加自己对应该如何办理这件案的意见,写在另一张纸上)签呈说明了被告是不能被得罪的人物之后他还拟了批辞,由知府发给审案的法官,如拟办案。结果是将那秀才责打三十大板,革去功名,所告不予受理!”
说罢,她拿出师爷那张签呈,说道:“这张签呈就是真凭实据、师爷,你是不是该当处斩?贪赃枉法的官儿,是不是也该问罪?“师爷又惊又怒,颤声说道:“胡说八道,哪有这种事情,你、你是捏造的。”
少女说道:“好,人说我捏造的,那么咱们可以对对笔迹,让大家看看,是否你亲笔所书?”
师爷道:“你不会假冒我笔迹吗?”
少女冷笑道:“我来到洛阳不过三天,你在衙门里当文案,我怎能去搜集你的‘墨宝’?三天之内,我也没有好么大本领去模仿你的笔迹呀!
再说难道我是未卜先知的鬼谷子,知道今天你要在这里替归少庄主辩护,盘问我吗?”
师爷道:“那,那你是怎样取得我这张签呈的?”
少女笑道:“你不打自招了吧?嘿嘿,只要你承信是你写的就行,至于找怎样取得;那你管不着了。”
师爷叫道:“我不承认,我不承认!”不过他却说不出理由,连归元龙都觉得他这样胡闹,是越闹越臭了。
归元龙道:“孔家寡妇自缢身亡,这件事情是有的。但她的死因,言人殊,死无对证,却是无从查考了。小儿虽然顽劣,通奸寡妇这种事情我相信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姑娘或者会问,那为什么她的公公不告别人,偏偏只告你的儿子。
我平生忠厚,人所共知。本该隐恶扬善的。唉,但事到如今,我也只好说出来了。那是因为那姓孔的穷秀才,穷迷心窍,想藉媳妇的横死,讹诈我一笔。谁叫我有几个钱呢?”
“至于说到骆师爷那张签呈,我也相信是别人假冒他的笔迹。这个所谓‘别人’,当然并不一定是指这位姑娘。不过这位姑娘神通广大,她既然能够从衙门里偷出状纸,找一个熟悉骆师爷笔迹的人来写签呈,那又有什么稀奇。”
那女子冷笑道:“归庄主,假如你不做庄主,跑到衙门里做师爷的话,一定比这位师爷更能干。骆师爷,我看你应该拜庄主为师!”
骆师爷满面通红,说道:“各执一辞,说到明年也说不清楚。你是不是准备留在洛阳和我们打一年半载官司?”
那女子道:“归庄主在洛阳纵然还不能说是只手遮天,加上了像你这样大大小小的骆师爷、牛师爷、马师爷……最少也可以遮了大半边天了,我如何能够和你们打官司?”
归元龙霍地站了起来,说道:“我和这位姑娘早已说好了是按江湖规矩办事的,骆师爷,你不是江湖中人,这件事你可以不必理了。”他恨这个骆师爷帮了他的倒忙,索性将他撇过一边。按照江湖规矩,第一步是评理,倘若双方都不承认理亏,那就只能用武力解决,败的一方,必须接受对方条件。
那女子道:“好,请天下英雄作证。我若输了,性命也输给你。”
归元龙皮笑向不笑的打了个哈哈,说道:“那也不必如此,我儿给你打得重伤,只须你留在归元在,将他服侍好了就行。”
所谓“服侍”,其实都是要她为婢为妾,那女子哼了一声,冷笑说道:“我服侍你也行。你输了又如何?”归无龙“话中藏话”,本是想要侮辱她的。见她目光实如利剪,胜似寒冰,“怎的她敢如此自信,莫非真有的恃?”不觉打了个寒战,只能一本正经地说话了。
“归某不想与你赌性命,价钱恐怕给得不合姑娘心意还是你自己划出道儿来吧。”归元龙道。
少女说道:“归庄主,你恼恨我将令郎打得重伤。照实话,我没有将他打死,已经是给了你的面子了。”
归元龙冷笑渲:“如此说来,归某倒是受宠若惊了。”少女说道:“我不会漫天讨价的,你若输了,我只要你磕三个响头。嘿,嘿。三个响头,换一条人命,这价钱可算公道吧?”
归元龙恼怒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