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的名字该改一下。”他乐别人可不乐。曲少予不悦地皱起眉。
“你有意见尽管提出来,小弟度量大得可以盖座后宫。”段天乐好色成性,三句不离本“色”。
曲少予受不了他的自大,“无赖这个名宇和你最贴切,完全是为你而造。”
段天乐仍不以为杵地说:“多谢曲大哥金口,小弟铭感五内,不敢或忘。”他想,只要有美女,无赖又何妨。
“算了,我服了你。”曲少予翻翻白眼道。他不只自大还厚颜,普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曲大哥不嫌弃是小弟的荣幸。”段天乐故作风雅地拱手作揖,满面粲笑如春风。
“二哥,你和少予哥哥在谈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段天喜困惑极了,心头埋怨他们好坏,尽挑她不懂的话讲。
段天乐摸摸她的头,“小喜子乖,大人讲话小孩子不要插嘴。”反正他这个妹子早就没救了,不值得教育。
“二哥——”她才不是小孩子,段天喜不高兴地瞪著他。
“别瞪了,小心把眼珠子瞪掉了,有人会心疼。”段天乐的眼神飞到那个没用的男人身上。
他心想,真不知这男人的眼睛长到哪去,怎么会看上他少根筋的妹妹,他不禁献上十二万分的同情,待会回头得和大哥商量一下,小妹的嫁妆一定要惊人,以慰这无辜的飞蛾,竟然不怕死,敢扑火。
曲少予不耐地开口,顺便送上一掌,“这样够不够疼?”敢消遣他,他的脸微赧。
“还好没打中我这张号称全苏州城最俊逸的脸,多谢你手下留情了。”段天乐紧张地摸摸脸,生怕一张俊脸受到损伤。
“下次我会挑重点赏你两拳,美男子。”曲少予看他自恋到这种程度,实在不敢领教。
“不好意思啦,虽然你说的都是实情。”段天乐丝毫不觉可耻地说,心想人俊也是很麻烦的。
哦!曲少予不由得佩服起大牌丫鬟元紫袖的耐性,居然受得住段天乐这种奇人,并且把他治得服服帖帖像只乖顺的小狗,而自己只能用“无药可救”来形容他。
曲少予温柔地执起段天喜的玉手,轻柔地拉起她,“小喜子,咱们别理天乐,少予哥哥带你出庄玩去。”
有些昏昏欲睡的段天喜,一听到有人要带她出庄玩,精神一振地两眼发亮,雀跃的心情马上形于外。
“玩,我要。”她高兴地直点头。
“我也要。”段天乐哀怨的俊脸也凑近。
曲少予狠吸一口气,一手推开段天乐这令人厌恶的跟屁虫,“你是男人吧!坏人姻缘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他郁闷地想,他香烧得很勤呀,为何佛祖忘了庇佑。
“我是男人没错,但是我的另一个身分是兄长,保护妹妹的贞操是我的职责之一。”这理由够充分吧!段天乐对这藉口可得意了。
“原来你还记得小喜子是你妹妹呀!我还以为你把她当庄内的梧桐树。”曲少予讽刺他老是将段天喜视为不动的装饰植物。
“梧桐树和我有什么关系?”她一脸无辜的表情看著两人。“而且二哥只有我一个妹妹,怎么会不记得。”好奇怪,好奇怪哦!他们的对话真难懂。她来来回回地审视他们,结果还是完全不懂。
两个男人同时对上她的眼,继而深深地叹息。
三道鬼鬼祟祟的人影蹑起脚窥视四周,偷偷摸摸地走向后门,边走边贴著红墙半弓著身子,状似灰斑壁虎。
“快、快到了吧!”段天喜兴奋的嘴角扬得老大,不在乎丑态尽显。
“嘘!小声点,你想被紫袖听见呀!”段天乐低声斥道,心头嘀咕,笨妹妹,没当过贼就要懂得闭嘴。
她用蚊呜般细细的声音回答,“我讲得很小声,紫袖听不到。”她暗自窃喜。
“紫袖比鬼还精,耳朵可利得很,要防著点。”段天乐想到自己就被她逮过不下十数次。
“不会啦!我们不会那么倒楣遇上紫袖。”她觉得真好玩,她第一次从后门开溜耶!
“谨慎为要,紫袖不是一般人。”段天乐知道她没被逮过才敢口出狂言。
他连“抗命”还抗得像段家兄妹,曲少予十分同情自己,竟然一时失了足,惹祸上身。
若是为了小喜子他甘愿受累,偏偏多了根比阳光还亮的烛台,他不平的心想呕血,恨不得一脚把大烛台踢回娘胎,免受纠缠。
他从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软骨男人,卑鄙到硬贴在背上让人拖著走,害他不得不多带个包袱出庄,真是丢尽男人的颜面。
“你们兄妹讨论完了吧,要不要敲锣打鼓通知紫袖来送行?”曲少予快受不了他们连一点常识都没有的叽喳。
“你有病,我们避她都惟恐不及,谁会搬砖头砸自己的脚拇指。”他又不是没长脑的小喜子。段天乐没好气地想。
段天喜猛点头地附和,“是呀!少予哥哥要不要去看看大夫。”他有病?不过二哥说的大概不会错。
看、看大夫?!她不是故意的,因为她无知。曲少予这么安慰自己,“我没事。”
段天乐提醒他,“有病不要硬撑著,早点医治才不会耽误病情。”可别拖累我们兄妹才好。这一句他没说出口。
“我很好,你才需要找大夫根治你那花柳病。”曲少予回道,心想,牡丹花下死,他作鬼也会笑得很开怀。
段天乐笑得很暧昧地指指他,“曲大哥,不要嫉妒我的女人缘,小喜子的幸福全靠你胯下之物。”
“闭……闭嘴。”曲少予不敢相情他竟不正经到他自个妹子身上,幸好她听不懂。
段天乐取笑道:“哇!脸红了,曲大哥,你不会没碰过女人吧?”男人也会脸红,他是头一遭遇见。
臭小子,敢拿他寻开心。曲少予咬著牙说:“你上辈子一定是哑巴,这辈子口水多得该筑塘。”
“所以你很羡慕,女人就是喜欢与我口沫相亲。”段天乐真想尝百唇,那么滋味定有一番香甜。
“说话小心点,不要教坏纯洁的小喜子。”曲少予双手捂住段天喜耳朵,以防她被荼毒。
段天乐难受地压抑笑声,“你不会以为小喜子听得懂咱们的对话吧!兄弟。”
他觉得曲大哥真是太高估小喜子的智慧了,就算明讲她也是满头雾水,连问都找不到辞儿来开口。
“唉!你们兄妹个个迥异,有时我真怀疑是不是抱错了。”曲少予想到他们兄妹三人三种个性,但一样教人头疼。
大哥冷漠少言,阴晴不定;二弟风流浪荡,死皮赖脸;小妹则是单纯无知,幼稚如白纸。要不是三人面貌相似,真会误以为他们的娘偷人。
段天乐道:“别怀疑了,自由之门就在眼前。”他觉得太顺利反而有些担心,因此小心翼翼地扳开门闩。
“太好了,二哥,咱们成功了。”段天喜忍不住大叫,高兴地拉开后门。
门一拉开,三张得意的脸顿时僵住,笑脸变愁脸。
“各位好兴致,替紫袖开门呀!”元紫袖哀怨地想,就是不能让她喘口气,歇会儿吗?
“紫袖?!你怎么会在这里?”三人异口同声地指著她,像是被雷劈到一样无助地白著一张脸。
“紫袖是个丫鬟,出入都由后门,当然在这里。”元紫袖的眼神正询问著他们走错路了吗?
三人被盯得有些无措,段家兄妹习惯性地怕元紫袖,所以皆畏惧地拉拉曲少予的衣裳,要他开口解释目前的窘境。
曲少予的衣服快被扯破了,只好无奈地苦笑,“我们是想试试后门的木闩结不结实。”
“嗯!很好的理由。”元紫袖面带微笑地点点下巴。“不过呢……”
“不过什么?”由少予在为自己安危祈祷著。
元紫袖一副为难地说:“本来呢!我和大少爷打算替小姐找个沉稳可靠的男人为夫,可惜,人总会看走眼。”
咦?她话中有话。曲少予小心地说:“最近和小喜子走得太近,脑袋有些不太灵光,需要一些提示。”
元紫袖点头说:“你也知道小姐的追求者众多,大少爷看小姐也不小了,有意选择一位值得信任的男人,将小姐托付与他。”
“我……我……我很诚实又稳重,值得……呃……值得……”曲少予不好意思毛遂自荐。
元紫袖故意吊他胃口道:“我和大少爷属意某位庄中人,是有这个意思要将小姐许配给他,现在我突然觉得这不是好主意。”
她撩撩耳后的发带跨进门槛,身后的木门便有人自动地替她阖上闩住。
曲少予陪著她打著哑谜,“人总是有一时胡涂的时候,你一定会给他改过的机会。”他不是小喜子,自然听懂她话里的影射。
元紫袖不在意地小步走著,三人在后面跟随。
“江山代有新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就不知他还有没有时间。”元紫袖暗示时间过得很快,想改过要趁早,她没什么耐心等人归正。
“一定有的,新人走得慢嘛,还望旧人指教。”曲少予汗涔涔地卑躬曲膝,学著讨好。
不错,有脑筋。元紫袖满意地点头,他不像那两只畏缩的乌龟。“指教不敢当,就怕有人爱走后门。”
失策失策,一大失策。不该一时心软惹恼了元紫袖,此刻曲少予才知坐针毡的滋味,难怪段家老小怕死她的侬语,全往被窝里钻,看来他是山中见猛虎,手中无刀剑,等著被撕吞入肚。
曲少予嗫嚅地胡诌一个籍口,“我……我刚来叠影山庄路不熟,所以走错了路。”
“喔!走错路,那真是紫袖的过错,赶明儿我画张地形图来赔罪。”元紫袖内心称赞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错。
地图!曲少予连忙摇手拒绝,“不、不用了,我以后绝不会走错路。”一次就够他吓破胆了。
走著走著,四人走到后花园的凉亭中,元紫袖挑了个视眼极佳的位置坐下,其他三人战战兢兢地选择离她最远的位置依序坐著。
元紫袖想想审判完了客人,接下来该是明知故犯的“主人”了。
“曲公子初来乍到走错路情有可原。”她眼波一扫,落在段天乐身上,“二少爷,你也是今儿个才到吗?”
自知在劫难逃,段天乐把责任推到段天喜身上,“是小喜子说没见过后门,我好意带她去瞧瞧。”
元紫袖讽刺道:“二少爷终于发挥手足之情,懂得体谅小姐的无知,紫袖好生感动。”
有够毒,把亲妹子推向虎口以求自保。曲少予轻拥著段天喜微颤的肩头,不齿地怒视“卖妹避灾”的段天乐。
“我一向都很爱护她。”段天乐表现出一副好兄长模样,无视曲少予杀人似的目光。
元紫袖恼想犯了错还敢大言不惭,“既然二少爷爱妹心切,一定不忍她受责罚。”
罚?!当然忍心。段天乐一副正气凛然地说:“有错自当罚,不然小喜子以后会学坏。”
就怕她不学坏,老是自诩善心人士广发善财。元紫袖决定先罚小过,至于大过嘛,他绝对让他永难忘怀。
元紫袖质问段天喜,“小姐,你承认错了吗?”
段天喜头轻轻一点,柔软身子缩进曲少予怀中,“对不起紫袖,我错了。”
嗯!这才是好小姐,没有学得二少爷那一套推卸责任、油腔滑调的死样。元紫袖满意地说:“小姐很乖,紫袖也不敢说什么,明儿个就把刚才说过的八个字写一百遍,免得小姐太无聊。”
“一百遍?会不会太……啊!我是说马上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