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男人交锋她屡屡失算,没一次占到便宜,而且全在极可耻的情况下落败,简直是背!
既然她不知天高地厚地住进来,欧阳越也不愿令她太失望,凌晨四点就把夏小皀从温暖的被窝给挖起来。
“这幢屋子太久没人住,家具全沾了灰尘,今天你就负责打蜡磨光。”他说得轻松之至。
“全部?”当真要操兵也用不着做那么绝。他压根儿是故意压榨她的。
“全部。”
“知道了。”她逆来顺受,要为这点小事就投降,将来铁定过不下去。
当着欧阳越的面她找来一切清洁用品,又换了热裤,开始认真工作起来。
欧阳越不发一语由另一扇门走掉。
虽然做家务是项好运动,但要一次清理一屋子的家具,夏小皀仍有些吃不消。
当她把客厅的家具用鸡毛掸子拭过又拼命打光后,已经累得头昏眼花,眼冒金星了。
欧阳越算准了时间进来,四处打量。“还可以。”
什么叫“还可以”?她可是费尽九牛二虎的力气,膝盖蹲麻了不说,十根手指更是肿得起水泡,他就轻描淡写的用三个字打发一切?
“你的工作能力看起来还满强的,不如把窗帘也拆下来洗。”
挺着快直不起的腰,夏小皀认命地准备拆下一整片大窗帘。
“唔……唔……”不知该怪她长得太矮还是丝绒窗帘太厚太重,那么一转身,就被困在里头出不来了,更难过的是愈捆愈紧,差点要窒息了。
起先欧阳越看不出来出了什么事,但看她挣扎得厉害才意识到怎么回事,憋住笑意之余忍不住替她解危。
从中被解放,夏小皀晕得差点摔筋斗。
“你刚刚的样子很像热狗汉堡。”
“你的笑话很恶劣。”
“你应该先去找卡夏尔拿梯子,梯子你搬得动?”他搓着下巴,不由得怀疑。
她学乖了,和他浪费口舌倒不如把事情做得完美无缺让他无法挑剔来得实在。
那把长梯足足有两个夏小皀那么长,使蛮力,她不够力,所以,她把梯子放倒,拖着进来。
她自认的好办法,看在欧阳越的眼中却不是那回事。
客厅的地板是价值不菲的大理石片,被尖锐的金属一划过,那些花纹美丽的地砖铁定报销。
他告诉自己是为了地砖才去帮她的。
把梯子架好,夏小皀爬上最上层。
欧阳越只觉心口一热,看她惊险万状的拆窗帘,他的心不知为什么鼓动起来。
一个箭步,将夏小皀抱下来。“看来你无法胜任这工作。”
她做得正顺手,到底是谁无法胜任工作?莫名其妙!
看着拆了一半的窗帘布,欧阳越叹气。“窗帘不洗了,你进厨房去帮忙。”
“这是你说的。”她可不是做事做到一半就丢弃的半吊子。
“快去,别想混水摸鱼。”可恶!他最终目的不是为了赶走她吗?何必替她提心吊胆的,管她跌断腿或什么的,那更是解雇她的好理由,为什么他……
“你总得告诉我上厨房帮什么忙,挑菜、烧水还是清洁器具?”她很怀疑牧场有没有请厨子。
“连这个也要问我?”
“当然喽,你们当老板的不最喜欢这一套。”她巴不得有更多的人手来帮忙。
“举一反三不懂吗?看到该做、可以做的,就去做。”她存心呕他是不是?
“说话就说话,嗓子不必这么大,我又没耳背。”他的脾气实在坏得不像话。
“快去!”他大吼。
第四章
厨房实在脏得不像话!厚厚的灰尘好像只要有人经过,就会掀起一阵尘风。
夏小皀把窗户全打开,又开了冰箱。
帅喔,里面什么都没有。
摸摸口袋,里面有一张千元大钞,民以食为天,先把冰箱塞满再说。
她立刻找到藏在草丛中的滑板,向着超市出发!
站在一排比人还高的桂花林中的是手持花剪的卡夏尔,他看着夏小皀变成黑点后忽然抬头仰望没人的窗户。“老爷,小皀小姐出去了。”
“她该不是吃不了苦掉了。”欧阳越清冷的声音随风拂过来。
“小皀小姐不是那种人。”卡夏尔坚定地说。
他一辈子没看错过人,这次也不会看走眼,他对自己深具信心。
欧阳越无声的隐退。真的吗?人心善变,信任是一件艰巨的工程。
水果、新鲜的蔬菜,夏小皀蓦然发觉身为家庭主妇的幸福。
该拆封的拆封,该洗的洗,就在她忙得不亦乐乎,成就感渐渐生出来时,颈后的寒毛却直愣愣地竖立起来。
“我以为你吃不了苦落跑了。”欧阳越抱胸,整个人将门给占满了。
见她回来,不知为什么,他有松口气的感觉。
“抱歉,让你失望了。”她挑眉。
她越来愈深谙与他相处的方式。
欧阳越格格笑,那笑容出奇愉快。
“有病!”她咕哝。
她想不出有什么事让他那么愉快,中了第一特奖?
“你要是笑完了,麻烦你把水果端出去。”把整盘洗好的苹果往他怀里塞,接下来她可要好好洗刷这脏死人的厨房了。
一整天忙下来,到了晚上,夏小皀腰酸背痛,累得连洗澡都没力气。
那晚,她倒头就睡,一觉到天亮。
翌日,欧阳越不知从哪里搜刮来一堆半山高的脏衣服让她洗。
洗完衣服,大气还没喘一下,眼看午饭时间又到了,等她烧好菜,靠在墙上休息,欧阳越的命令又下来,她赶紧拆下围裙,趁着阳光露脸时将客房、主卧室的棉被全抬到阳台上晒,再来收拾清洗,然后是拖地板,一楼到三楼的扶手打光……天就黑了……糟了,她放进洗衣机的衣服还没上架,晚餐时间又到了,拖完地板的瓷砖还没上蜡……
把香喷喷的菜送上桌,欧阳越准时出现。
他对吃一向不挑剔,只要两菜一汤就行了。
填饱肚子,卡夏尔端来泡好的热茶。
“怎么是你?”那只狮子头偷懒了?
“嘘。”卡夏尔作噤声的手势。“小皀小姐睡觉了。”
欧阳越瞟了一眼墙上的老挂钟。“才六点……”
“她太累了。”卡夏尔把碗盘收齐。“刚才卡夏尔进厨房,小皀小姐趴在流理台上睡着了。”
什么?欧阳越匆匆放下香气缭绕的冻顶乌龙,三步并成两步来到厨房。
她睡得熟透,凌乱的头发垂落在额前,遮住一半的脸庞,眼底下有微微疲惫的阴影。
她穿红花白格的围裙,还真是该死的可爱!
“她的房间在哪里?”一向知道进退的卡夏尔似乎铁了心,紧随在他身边,欧阳越不确定他眼中闪过什么令人起疑的光芒,但,现在他没空理这个,先把夏小皀送上床才是重要的。
卡夏尔指着楼上某间房门。
踩在阶梯上,欧阳越不得不承认,她变重了,不过一年的时间,丑小鸭蜕变成了天鹅,她很不一样了。
用膝盖顶开房门,他微讶地发现,她带来的行李仍未打开。
是不是他药下得太重,才一天,她粉嫩的双手竟有些粗糙了。
“你何苦——”
帮她盖好被,点了盏小灯,他缓缓走出房门。
“你不该欺负她的。”卡夏尔没走,他站在梯底一派不赞同的神色。
“我只是要她知难而退。”她的魅力真是无穷,才多久就收服了卡夏尔。
“老爷,人要知福惜福,现在的世代你找不到像小皀小姐那么死心眼又肯做家务事的女孩子,你别气跑她,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卡夏尔。”他危险又轻柔地喊。
卡夏尔不吃他那套。“小皀小姐是个好女孩。”
“你说完了没有?”
“不听老人言要吃大亏的。”卡夏尔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算准就此打住。
“卡夏尔。”欧阳越做了一点妥协,在卡夏尔快隐身屋外时。
卡夏尔喜孜孜转身,但他可不会笨得露出了然的笑容,免得他主人不好意思。
“明天去找个厨子来。”
“好的,老爷。”他偷笑,在心底。
他就知道他的老爷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他相信这种动人的特质在小皀小姐住进来后会常常出现的。
虽然小皀搞不清楚自己昨天是怎么由厨房睡到自己床上的,不过一觉醒来,她觉得舒畅无比,消失的活力也全回来了。
今天,她肯定可以把所有的工作做得更上手。
楼下,她碰见卡夏尔。他带着个身体微胖的中年妇女,大方开朗的神色,显示出自良好的家庭。
“小姐,卡夏尔帮你介绍,这是郝太太,从今天开始她会在厨房里做事。”
“郝妈妈你好。”夏小皀甜美的笑容毫不迟疑。
她喜欢生气勃勃的牧场,人愈多她愈喜欢,那样才会有家的感觉。
“小姐,你太客气了。”郝太太对小皀的印象好极了。
夏小皀不好意思问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失态,搞砸了厨房的工作,不过去掉厨房琐碎的工作,老实说,她还真高兴。
虽说少去一些工作,大半天,她还是忙得像陀螺。擦玻璃、清水沟,收回晒干的衣物,折叠那些饱含阳光的松暖床单及衣裤,折着折着,瞌睡虫就悄悄来临。
一进门欧阳越就看见她手捧白被单睡在沙发上的样子,一半还没折好的衣物散在沙发一旁。
她的睡相十分撩人。穿热裤的腿露出一截,阳光拂照在上头,像维纳斯。
“她真可爱,是欧阳先生的妹妹或家人?”黄莺出谷的声音配上一张绝代风华的脸,比例完美的身材,令人爱不释手的足踝蹬着三寸香奈尔高跟鞋,索尼亚套装,意大利艾洛特丝中,名牌配美人,展现相得益彰的效果。
“又睡了,她到底有多容易累啊?”以前她不是神气活现,精力多得挥洒不完,怎么最近老看见她瞌睡的脸。
“辛西雅,你先到书房等我。”抱起里着白被单的夏小皀,他头也不抬地吩咐,完全是公事公办的口吻。
不是很情愿的辛西雅,娇嗔着:“我说过我的中文名字叫安莉。”
“你说什么?”欧阳越敷衍的回头。
“我……没有。”看起来那小女孩在他心中的分量不轻,她该从她下手才对。
“那个女孩和你是什么关系?”十分钟后,在书房的辛西雅趁着工作空档提出问题。
“佣人。”欧阳越拉松领带,埋首便要工作。
辛西雅吃惊之余不由得有些吃醋。“什么时候你对佣人这么好,还有上床服务?”
“辛西雅,”欧阳越知道她要什么。“假如你没办法安心工作,我会立刻送你回马利南。”
“欧阳,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辛西雅修长的指尖不安的挥动。
“你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拿笔的姿势有股蛊动人心的天生魅力,辛西雅看傻了眼。“我没想到,——”
“没想到穷光蛋变金鸡蛋了。”欧阳越尖刻地嘲笑她。
辛西雅既没脸红,更没有羞惭。“凭谁都会有看走眼的时候嘛。”
“辛西雅,我并不想再续前缘什么的,请你来,只想借助你的长才帮我重新规划这片产业。”他没办法将全部精神放在这里,在别的地方他还有事业。
“欧阳,你被那个孩子迷住了对不对?”即使他们陷入热恋的那段时间,欧阳越也不曾这么对待过她。
“辛西雅!”他提出警告。
“你变无情了。”她轻喟,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