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在收了那笔为数可观的聘金之后,从未再向他伸手索取所谓的“无上限拍卖金”。这些年来路奕在商场上的成绩有目共睹,于锡斯丹的地位屹立不摇,她不认为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签字离婚?
眼看时间接近中午,她立即起身走向公司。
辜玟直接走进公司。
“请等一等。”锡斯丹大厦的柜台小姐睁着迷惑的大眼,很礼貌的喊住她。
辜玟翻了翻眼,突然领悟今天她的穿著不似以往,刚从拍卖会场直接来到这里,她连衣服都没有换,也难怪这些员工一时认不清她的身分。
“我找总裁。”辜玟淡漠地回答。
“请问小姐有约吗?”柜台人员公式化的询问,听起来把关相当严格。
“没有!”
“总裁目前在开会,我得先请教一下小姐贵姓?找总裁有什么事?我先请他的秘书替你安排。”
辜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以往的耐心已经用尽,她索性直言:“我姓辜!找他离婚。”
闻言,柜台小姐显然被她的话吓到。
仔细端看眼前冷漠的女子,这些员工突然像被闪电击中似的,忙道:“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辜玟说完,直接往电梯走去。
大企业的文化始终是如此,这么多年依然没有改变;对上者奉承,对下者严厉,每当走入这里,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过,算算日子,今天是她和她的“丈夫”相隔一年再见面的日子,当她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对他的英伟感到心悸。
路奕坐在会议室里,目光如炬。
岁月真的让一个人有了变化,尤其是他!她明显的感觉到他已不似从前冲动莽撞,而原本对商场的敏锐和果决也随着历练更加精进。
辜玟大剌剌地拉开会议室的门,仅看到他微微隆起的眉宇,一干主管马上退了出去。
“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辜玟将手中的黄纸袋递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路奕对那只黄纸袋视而不见,声音更是冷冷的。
“你应该也知道我会怎么做。”
“我为什么要知道?”辜玟反问,“是你自己说,该签字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怎么?三年的考虑还不够?”
“我从来没有考虑过。”
“哦?那么是为什么?”辜玟不耐烦的用手指敲了敲纸面,“我要一个答案!我自觉问心无愧,也没有贪求你任何东西。”
路奕正视她,不否认她话里的真实性;而她的无欲无求也确实让他讶异,三年来坚持离婚的心意始终没有变。
但他当然有合理的借口不签字。
“你先坐。”
眼看主管们跑得一个都不剩,路奕平白无故多了一些休息时间,他不介意和她慢慢谈。
辜玟很意外他的邀请,怔了下。
“椅子没有问题。”
路奕半嘲弄的笑着,令辜玟为之气结。
“要说快说!”被激怒的辜玟边坐边斥道。
路奕的嘴角微扬,有股顽皮的味道;他对她被激怒的表情始终有着莫名的感觉,所以只要她一发怒,他就会出现这种毫无杀伤力的笑容缓和她紧绷的情绪。
“我们的婚姻是由爷爷一手促成,这也是当初我们没想过且最棘手的问题。”
其实路奕也是在婚后一年内,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什么意思?”辜玟皱眉问。
“爷爷虽然不在国内,但是每当举行跨国视讯会议的时候,他总会提到你!他不否认你的存在,看重你的程度出乎我意料之外,除非他淡忘了你,否则我不认为此时适合离婚。”
“说来说去,还不是你的一己之私?”辜玟摇头,“三年的时间,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而且你一直表现得十分出色,老总裁绝不会因为我和你离婚而取消你的总裁职务。”
“你错了!你没有参与会议,你无法明白我面对的是什么情况。”
“你把责任全推回我身上?”辜玟敏感的反问。
“我并没有这么说。”
“什么时候老总裁成为我们之间的问题了?”辜玟感到啼笑皆非,“你是对自己没有自信?还是怕去面对他丢来的严厉指责?”
“两者有什么不同?”路奕反问她,“你一向这么尖锐,小心伤到自己。”
辜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
“什么时候,锡斯丹的总裁也会怕人提问家务事?”
“女人太强势并不是个好现象!”路奕淡漠地说。
“也许是你前辈子欠我的吧!你要是想早日解脱,那么就请签字。”辜玟体贴的将离婚协议书从袋子中取出来,在他面前摊平。
路奕微蹙的眉宇有着显而易见的愤怒,他提醒她:“难道你就不能再忍忍?等到爷爷忘了你这个人我再签。”
“这不是忍不忍耐的问题,这是原则!你当初答应我的事就得做到,难不成你要当个言而无信的人?”辜玟也生气了,冷言暗指路奕无信。
“我已经说过了,时机不对!爷爷的身体大不如前,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引起他情绪过度起伏。”
“路奕总裁,我没那么大本事。”她再次重申,“自始至终,我从不是锡斯丹的栋梁,也从不负担总裁夫人该有的协助角色,我比总机还微不足道!我不相信没有人和老总裁打小报告?”
路奕听出她话中调侃意味,身处一个比一般人更复杂的家庭,在锡斯丹的明争暗斗史中,辜玟至今仍可以安然无恙可以算是奇迹。
因此,更可以明显的嗅出老总裁看重她的程度。
相对的,这就是路奕顾忌的原因之一;残忍来说,他是利用她藉以巩固自己在爷爷心目中的地位,可他却不明白爷爷为何仅见过她一面就极为看好她?这是三年以来,在他心中逐渐成形的疑问。
他用了太多的时间去愤怒,去忘却伤悲,也利用工作彻底的消磨这些光阴;他几乎是在接到辜玟寄来的信件,或捎来口讯,才会想起这个人。
然而近一年来,辜玟的影子却常在他脑海中出现,因为爷爷三天两头便会来电问候,他正愁没有方法解决这个问题。
现在,她来了,他得想办法留下她才行!
“很抱歉的是,没有人敢打总裁夫人的小报告。”路奕老神在在的说着。
瞧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她翻眼一瞪。
“反正,你今天就给我签字!”
“不行!”察觉到她忍无可忍到快挥出拳头,路奕不理会她继续说道:“等一下爷爷会和我们一起开视讯会议,你至少先留到他看到你为止。”
咀嚼他的话意,她马上提出质问:“你的意思是──等他看到我之后,你才会签字?”
“不然呢?我得先用小麻烦抵制大麻烦,会不会奏效,还得看成果才行。”
“生意人!”她嗤之以鼻的斥了句。
很明显地,辜玟略居下风,她无法顺利走出这里,还得留下来开这一场枯燥无味的会议。在她沉默的时候,路奕也不浪费时间,唤回刚才离开的主管群,在视讯会议还未开始前,他得先把适才讨论的企划案做出一番结论。
辜玟只好百无聊赖的坐在他身侧,凝视手中的戒指盒出神。
这是她在拍卖会上,以四十万台币标得的古董,这是源自西方国家尼古拉二世皇后的首饰盒,也是当时国王与皇后结婚时用来安放婚戒的戒指盒。
外盒淡金色部分足以黄宝石去模造的,内部采高级蚕丝铺里;可惜的是缺少了戒指,否则以它的历史价值,这玩意儿会更值钱。
她对每一样古董的好奇,包含了它的历史部分。
一般皇室物品,珍贵或富有意义的重要饰品几乎都逃不过陪葬的命运,日后再被人发掘的时候,通常也会被博物馆列为馆藏,但是这个重要的戒指盒居然沦落到拍卖会上?这让辜玟感到好奇。
她准备对它做一番研究;传闻中,有人提过一段尼古拉二世的绯闻,是在他婚后不久的故事,因为皇后受不了蜚短流长,在一怒之下将戒指丢出窗外,从此婚戒的行踪成谜。
也许是留了个空盒子没有用,或者是怕勾起皇后的伤心处,所以这样物品才得以逃过被埋葬的命运?辜玟不知道,但她决定找出那只失落的婚戒!
愈是这么想,她就愈执拗;婚姻一直是她最不想认真经营的,可是她偏偏对象征婚姻的物品感兴趣?真是矛盾可笑!
也许……她想藉这个机会找回她对婚姻的热情吧?她不知道!
但和路奕之间荒谬的关系必须立刻结束才行,否则她往后出了国,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回来?她可不想再挂着堤文西之名,除了怕有朝一日落人口实,她更不想让路奕有大作文章的机会。
会议中,辜玟却置身事外的研究她的戒指盒,端详的时候,从指缝间意外地被路奕的俊颜震撼住。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他就是百看不厌,愈是接触他,愈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就像被突然找回的记忆,更好象认识他好久一样……
出神的瞬间,她彷佛看到他是个古代人,束起的发上戴着厚重的钢盔,身着铁甲,威风凛凛的教人肃然起敬。
这模样,让她不知身处梦境还是现实?
他正愤怒的瞪着她,而她也摇身一变,身上的套装变成柔纱细丝所纺成的侍女服,手腕上的水袖一片湿濡,造成这片湿的是她决堤的泪水。
她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着他,求他不要离开她。
“我无法再相信你!”他坚决的拒绝犹如两把利刃,深深刺进她的心。
“子谦,我没有欺骗你,真的!你只要回去瞧一瞧,就会明白我没有背叛你。”
她的双膝早已麻痹,身处在漫天风雪的尖石山,她的背倚着一个小山洞;连夜的飞雪已将山洞的入口处埋去大半,跪在雪地里的她却始终没有起身,因为她的丈夫在今天决定拋弃她离去。
她没有不忠,她深爱她的丈夫,可是现在,她的丈夫已不再是当初疼爱她的男人了。在他眼中,她只看到轻蔑的神色,他对她彻底失望,更痛恨她的所作所为。
“你敢说你没有错?”展子谦痛心的指责她,她是他这一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却没想到她真的如他所臆测──背叛了他与他的国家。
古钰儿,一个被明朝视为亦敌亦友的番邦公主,那年,她因两国的邦交之约而远嫁明朝护国功臣展子谦将军;可她身上却背负着父王的密令,藉由姻亲之便窃取大明王朝边塞驻军图。
她不明白父王何以将这般艰巨的任务交给她?
虽然在宽阔的草原大漠里成长,可她的性情却是最为胆小的一个,初时谈邦交之约,她以为这是姐姐们的事,压根儿想不到父王会选择她出嫁。
离开家园的时候,她怀着忐忑不安和紧张的心情来到陌生的国度,路上时而听随从提起展子谦护国的功迹,个个表示若是大明没有他,边界实是守不住的。
又有人说,展子谦是个一心只有国家的铁汉子,若是有损国家之情事,他绝对铁面无私、大义灭亲;实例则是他的兄长。
大明人人皆知是他手刃亲生兄弟,毫不留情。
展子谦太多的传闻都脱离不了冷血无情四个字眼,古钰儿听得愈多她愈怕,一路上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委屈低泣;有太多的事教她无法面对,一度她曾异想天开的想逃走,却因生性胆怯而始终无法顺利行动。
直到抵达展子谦的将军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