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知道?”
辜玟愤而将又闷又无处发的怒气转向空白屏幕低吼咒骂。
贝威果然是商场的老狐狸!可恶!辜玟一向自恃聪明绝顶,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
好!没关系!辜玟心里暗暗算计,反正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她总会想出转圜的办法。
辜玟在走入洗手间时,凝视着镜子里的那个人,制服式套装让她看起来像个精明干练的生意人,可是她却是双眼无神,愈是瞧自己现在的模样,愈是看不顺眼。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尽管这身打扮让她看起来与一般人一样,可是却是让她最不自在的因素;也许是如此,今天才会遇上这种不顺利的事。
当她如是猜测的时候,她开始不耐烦的将衬衫拉出裙子外,脱去的外套随性挂在肩膀,卸下完美的发髻,镜子中的人影立即恢复成她最熟悉的样子──披头散发。
这个打扮,让她的脑袋彻底净空,总算可以将整件事做一番整理。
首先,就是她绝不可能住进路奕的家里;再来便是她不可能为完全一窍不通的事情去努力。
等等,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为什么要为路奕的家庭努力?
她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不是吗?一纸婚姻的合约又算什么?她大可不用理会贝威的命令,不是吗?
玩弄着水龙头流出的清水,手指头上清凉的触感让她更贴近现实;贝威强硬的逼迫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她必须和路奕在一起?
为什么?
贝威既然这么聪明,怎会瞧不出路奕根本不爱她?
爱……这个字眼惹得她心更烦,她下意识的捧起水往脸上泼去,冰冷的水立时刺激她的肌肤,好似将她体内不明燃烧发热的东西浇熄。
在她下一次抬头的时候,镜中的人儿头发已湿淋淋的贴在两颊,十足的清汤挂面。
“你在干什么?”路奕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她倒退了几尺。
她惊魂未定的抚着胸口。
“你想吓死我也不需用这种方法吧?”辜玟低斥。
“吓?明人不做暗事,是你自己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吧?”路奕冷嘲道。
“是吗?”她不得不承认,“没错!我刚才在想,反正贝威远在他乡,根本管不了我,我也不需要多做努力,甚至什么事也不用做,我们的婚约还是可以在今天做个了结。”
“这么说,你就是想反悔?”
“路奕大总裁,贝威那老家伙是你们家的问题,根本与我无关,别忘了我是个外人!”
“的确。”路奕没有否认,反而微笑提醒她,“我是当你隐形,可是别人可不同,不过……既然今天你与爷爷谈过之后的结论依然没有改变,我也不会多加阻止了。”
“真的?”他这次可真干脆啊!
他没让她高兴得太久,马上又捕了句:“不过我不会阻止,并不代表我爷爷的手下会放过你。”
她冷冷地瞪着他,“什么意思?”
“你应该清楚爷爷拥有的权力有多大,他既然已经声明有办法强行留下你,就不可能放任你从他眼前轻易溜走。”
路奕似乎早已料到她想偷跑的举动,老神在在的消遣她。
“是啊!你可以当个路人甲,什么事都不用管,就在旁边看戏就行了。”
她推开他挡在眼前的身子,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跑来女用厕所前当门神的用意为何?防她偷溜不成?
“我如果偷跑成功呢?”辜玟不放弃的问。
“我由衷恭喜你。”他的语气听来诚心诚意,表情却是明显地调侃。
他取笑她的异想天开,若是她真能从贝威布下的天罗地网逃出一天就算她了不起,但也仅止于一天,贝威绝不会纵容她逍遥太久。
“你别把事情都往我身上推,自己像个没事人一样。”她忍不住抱怨,“你不怕我被逼急了,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到时候我保证自己绝对可以全身而退,而你嘛……”
“你可以试试看!”
路奕眼中瞬间射出一道冷光,将她深深地震撼住。他生气了!
辜玟脑中灵光一闪,不怕死的讽刺:“我差点忘了,你这个人开不起玩笑!啧,男人,总是爱名爱利,攸关地位权力的事情,你是一样也不会放过。”
“辜玟!”这女人非得要他发脾气不成吗?
“我是,别叫了。”辜玟冷淡的睨了他一眼,很无奈地说:“反正我已经做到刚才答应你的事,现在你该去签字了吧?”
他的默不作声惹得她更不耐烦,“你该不会忘了吧?”
“忘了什么?”
不知他是否故意?总之他这句反问彻底惹恼了她。
鲜少怒吼的辜玟再也气不过的指着他斥暍:“你这个臭家伙,一再的言而无信是想气死我是不?好!我现在就去向大家广播,说我和你之间的婚姻根本是作假,看你怎么收拾。”
她身子一拐,直挺挺的走入电梯,此幢大楼有个最有趣的设计,就是拥有一套广播系统,连接每个部门都有一台屏幕,以便主管直接宣布公司的命令。
她现在就是想利用这套系统,而“主控室”就位在总裁的办公室里。
才走入电梯,身后一股如疾风般的身影向她而来,在她还未看清楚来者时,耳侧传来一声巨响,原本顺利关上门的电梯突然处于停止状态。
“你干嘛?”
辜玟和路奕四目相接,他的怒气和她一般,炯亮眼瞳里的寒意教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阵哆嗦,突然间,她有着梦境里的委屈和不安,莫名的忐忑好似她天生就该怕他。
“你真的想这么做?”他低吼着,这女人!他为什么怎么看就是不顺眼,一举一动都可以轻易的惹怒他?
他不懂!锡斯丹集团总裁夫人这头衔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她竟然说放弃就放弃!他不相信她没有目的,更痛恨她的自作主张。
“废话!”她最痛恨人家说她造假,当她装腔作势啊!“你真的很奇怪,你要我做什么,我全然顺应了你的要求,这样还不够吗?快点签字放我走,离婚之后的问题是你早该想到的,你应该自己拟好计画去和老家伙应对,你现在摆明了是要拖我下水,要我去对付你最不想应付的人。”
他的愤怒忽然消失,因为她的猜测准确无误得教他惊讶。
“没错!”他坚持的第一信念,就是利用小麻烦去对付大麻烦;她的定位不论是小还是大,都是他手中应付贝威的利器。
“到目前为止,你还是我挂名的妻,利用自己的妻子,很合理。”
“问题是我不想再被你利用,我有自己的理想和向往的生活,我不想在你家的厨房里耗着。”她有个直觉,再这样下去,肯定没完没了。
“可是,你必须照我的话去做。”他蛮横的下了道结语,他的心思全被工作占据,额外的事情,他无暇应付。
“自私。”她皱眉斥骂:“我可是有人权自由的,你凭什么要求我?还有,你最好让电梯赶快动,我不想和你待在同一个空间。”
“你答应我,我自然会让它动。”
暍!她诧异的瞪着他,他居然敢提出这种小人的条件?气……气死人了!
她用力的跺了跺脚,有种无计可施的无力感,真想一拳将他击昏。
“如何?反正爷爷也开出了条件,只要你完成这件事,你就会得偿所愿,这是最两全其美的方法。”
“何谓两全其美?你不就是把所有的责任推给我,我又不是傻子。”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就在这里耗着。”他的身体往角落一靠,让她清楚的看到按键处的灯不仅全熄灭了,紧急呼叫钮甚至破了个大洞。
她回神瞧见他手中玩弄的榔头,讶异那个东西是打哪儿来的?
“你是蓄意这么做的?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辜玟气得想把榔头抢过来,敲开他的头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放心,警卫很快就会解决。”路奕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你真是个神经病!”她来来回回的踱了几步,最后只好缩回墙,大声长叹。
想她一向孤冷,为什么会有种被他逼疯的感觉?
而他,好似找到休息机会,随性的坐在地板上闭目休憩,完全不理会她投来的抱怨眼神。
她凝视着他的处之泰然,又是无奈的叹了声,却仍不由自主的被他的外表所吸引。不经意的靠近只为了打量他睫毛的长度,他的眼睛却在此时突然睁开。
“看什么?”他的眼瞳离她只剩三公分的距离,连呼吸的热气也全呵在她脸上。
“看你好看啊!”她挑了挑眉,打从心底的赞美他,“你别忘了!我可是因为你的外貌而对你产生好感的,反正困在这里我们也没事可做,我不找点好风景看,还能做什么?”
“你别以为你这么说,电梯就会马上修好。”他估计自己刚才的破坏程度,电梯至少要一、二个小时才有可能修好。
“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如果你已经多疑的感到压力,那绝不是我的本意。”她马上撇清关系,顺势坐了下来。
不小心碰触到他的手臂,瞬间小小的温暖迅速流窜彼此身体,他犹如触电似的反弹而缩回手臂,她则是大剌剌地当作没事发生。
翻转着手中的戒指盒,她缓缓地说:“我想去找这里面的东西,所以我不可能照那老家伙的话去做。”
“这东西找得到吗?”他的视线被导向了那只小盒子。
“有时候,寻找这类不可预知的物品是一种乐趣,不是吗?”
“我倒不觉得。”他直言道:“你自己三天两头闹离婚,却要找一个古董婚戒?更何况那是个皇室物品,怎么可能能让你找到?”
“碰碰运气嘛!如果找都没找就放弃,不是很可惜吗?”
“对我而言是浪费时间。”他不会干涉她的兴趣,只是嗤之以鼻。
她冷笑了下,“我有一个失败的婚姻,并不代表我所有的事都注定失败。”
“所以,你还是坚持不遵从爷爷的命令?”他不是佩服她的胆量,而是认为她走错了一大步。
“当然!”她正视他,“我这个人一向很讨厌被人逼迫,虽然老家伙拥有绝对的权力,只要你不成为帮凶,他又能奈我何?”
“好吧!”他拍了拍膝盖起身,第一次由高而下的看着她,也首次感觉到她的娇小。
“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我办公室里的视讯器材绝对不准你使用。”
“你的意思还是不签字?”她微愠的瞪着他。
他半挑眉,唇边漾着挑衅意味的笑容。她有坚持,他也有!之所以两人会有今天水火不容的局面,也是因为两人始终无意妥协。
反正他时间很多,他打算继续耗下去。
她计算着时间,还有门外细微的声响,知道救援的人已经来了。而眼前这家伙显然已算好时机,准备在门打开的时候,第一时间冲出去。
她才不会让他如愿!
“你想阻止我进你办公室?”她的质疑随着门外的声音愈聚愈多,“你以为顺势集中那些警卫能阻止我?”
“不然呢?”他不否认。
“你真奸诈!”她忿忿不平地低咒了句。
门缝中出现一道细缝代表两人即将被解救,她却想不出任何方法来解决自己的困难,这家伙每一个举动都有他的用意,是她太轻忽了。
“我会等着看你的糗态。”他不客气地吐出心声,外带一抹嘲弄的微笑。
她从不曾认真的断定一个人可恶与否,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