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道歉”呀?她的诚意在哪里,他怎么一点也瞄不到呀?
“又不是我不做,明明是某人非要接手的哎!”她错不在前对不对?“你不是有紧要公文要看吗?那又同我在这里理论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那份标有“紧急”字样的传真还是她帮他收的呢。
一个明明从早忙到晚、忙得几乎不能按正常时间休息的大忙人,却偏偏有时间同她在这里闲耗!
“我喜欢!你有意见吗?”脑袋一扬,身为大忙人的他回得更是光明正大。
“我——”她哪里敢有意见呀,又不是皮在痒,“强龙尚且不压地头蛇,何况本人只是一尾小小的‘懒虫’不是吗?”哼,胆敢笑她“懒”!也不想想,这是谁制造出来的!
“您方大姑娘如果是懒虫,那些头顶长角的小蛇只怕早就跳海自尽去了。”他摇头一笑,忍不住拍拍她的脑袋瓜子,“行啦,咱们可不可以暂停呀?哪,电视剧你也瞧完了,这地板呢,我也总算拖完了,现在咱们可不可以移师他处,您方大小姐凤心大悦地将饭煮一煮呢?”眼里的宠溺并不隐瞒。
“哼,哼,哼!”她用力朝他挤挤鼻子,“说来说去,你还不是打的这个主意?”什么“心疼”她呀,明明是想要她洗手做羹汤的好不好?“奸诈小人”到底是哪一个呀?
“好,好,好,我奸诈小人,您善心大侠。”他微微弯腰,将舒服窝在懒骨头中的人拉起来,慢慢拖往厨房的方向,“念在我替你辛苦了这半天的分上,你煮一顿大餐慰劳慰劳我也不为过吧?”他恋上了她煮的家常菜的味道,因为那是家的味道啊。
“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欺压我吧,等哪一天我忍受不了偷溜了,看你还能欺压谁去!”轮到她白某人一眼了。
“你会偷溜吗?”他闻言不由微顿了一下,竟然有些紧张起来。
“如果——而且——或许——那么——哦?”偏偏她不肯给他明确的答案,只摇头晃脑地念这么一篇似是而非、且让人吐血的虚词给他听,但见他一脸的疾色,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傻瓜,我是那么笨的人吗?赖在你这里白吃白住的多幸福呀,我干吗会一时想不开地偷溜呀?”
她,只不过是一时的戏言玩笑罢了,他却是如此的紧张,她的心不由一酸。
他——是真心待她的啊。
“雷诺。”
“嗯。”
“雷诺?”
“嗯?”
“雷诺!”
“嗯——有事吗?”陷在公事中的头终于抬了起来,脸上是她司空见惯的温柔笑容。
“没事就不可以喊你了吗?”一点也没有打扰了别人工作的歉意,她哼得很是理所当然,“我有件事要问问你啦。”
“好,我让你问。”他很配合地贡献出自己的耳朵,爽快地将眼前的公文一把推开,顺手摘下鼻梁上挂的眼镜,而后双手环胸,望着与他隔桌而坐的她。
啊,真好。他的身边随时可以捕捉到她的身影呢。心满意足的笑容愈来愈开。
“喂,你这样笑是什么意思呀?”被对面的人瞧得好不别扭,她有一点点的懊恼。这个人哪,越来越——懂得惹她脸红了。
“咦,我和平日里笑得有哪里不一样了吗?”他摸摸自己含笑的脸庞,再眨一眨黑眸,“没什么不一样呀?最多是我变帅了一点点,对不对?所以你才会每次看到我的笑就会脸红——哦,你看,你看,脸又红了哟!”他手指她脸上可疑的红云,不由笑得更开。
“雷诺!”真是的,她眼前的这个越来越不像“雷诺”的大男人果真便是那个雷诺本尊吗?
“啊,在!”他依然含着笑。如果——如果就这样和她……一起变老,该是怎样的快乐呢?啊,想必那便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了吧!
“厚脸皮。”方筝朝他吐一吐舌,挤一个鬼脸,“好啦,你到底要不要听我问你问题呀?”怎么回事嘛,她现在每每和这个大男人说话,常常一不注意就会离题万里。
唔,头痛。
“我讲了呀,我洗耳恭听。”他笑着摊一摊双手,身躯舒服地往椅背上一仰。
“那好,我可真的问了哦。”相对他的轻松惬意,问问题的人却一脸的郑重。
“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掀一掀眉,对她如临大敌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哪,你先看一下这张单子。”她伸手一递,将一张印了密密麻麻铅字的纸递给他。
“什么东西呀?你写给我的情书吗?”他好奇地接过来,随意地瞥了一眼,而后望望她,再度将眼镜戴上,开始认真阅读她递来的单子。
“家用月度开支表?”什么意思?
黑眸一眯,他一语不发地开始静静望着她。
“我是因为没事做嘛!”被对面的人盯得有点不自在了,她不由得动动身子,先将自己做表格的原因解释给他听,“你还自诩为成功大商人呢,可你看看这个月家中的开销,你哪里够得上‘成功大商人’的条件呀?”做事没有一点点的计划,平日里花钱真的如流水一般,“当然啦,你有挥霍的资本嘛!”若说语气里没有酸味是骗人的,“可也不能这么恣意任性呀!”
这个最注重利益的大男人,现在却真的如同换了一个人,出了门不管什么有用的没用的,只要他看顺了眼就二话不说地买下来,好象商场是他的私人仓库一般。害她平日里最怕的就是同他一起出门采购了,因为他的购物狂症让她有点吃不消,只要她的视线停留在某件商品上超过三秒钟,第四秒他就会想也不想地大笔一挥,痛快地刷卡采购此项商品——她实在受不了别人的“注目”了。
“听起来,你好象很酸嘛!”他竟然笑了起来。
“对啦,我当然很酸,我还很眼红呢!”怎么啦,自以为他是有钱的大爷所以爱现呀?“咱们不说别的,单说咱们现在抬首可见的——它哪里惹到您大先生啦?”人家在商场的儿童区待得好好的,每日多受小朋友的喜爱呀,只因为她说了一句“可爱”,害人家现在——
只要一瞥到可怜兮兮罚站墙角的超级熊宝宝,她的脸就忍不住着火。她不是三岁的小娃娃了耶,没有爱玩熊宝宝的习惯啦,何况是这么一只体型比她个头还大的超级熊宝宝!呜,忆起那回拖着熊宝宝步出商场大门的情景来,她就有点无地自容,虽然当时拖着超级熊宝宝的超级英雄——是他。
没法子,谁叫我太大喜欢,我能怎么办,只好买来送她啦。
好可恶,他竟然眼睛眨也不眨地如此解释给好奇的路人甲听!害她被人家行了好久的注目礼。
“你不喜欢它吗?”雷诺当然明白她又想起了什么,忍不住轻轻一笑,“当时可是你说的,说冬天搂着这么一只可爱的熊宝宝睡一定很舒服。”所以他才买来送她啊,虽然他讨厌这只可恶的大布偶讨厌到咬牙切齿。
哼,不过是一只不会动、不会说话、没有温度、没有表情的大笨熊而已,有什么好抱的?哪里比得上他这个可以陪她说话、可以逗她开心、可以给她温暖的大活人抱得舒服呀?
哼哼,也幸亏她只好奇地抱了一个晚上便将它淘汰出局了,理由是大笨熊太大太重,将她的手都压麻了。望着可怜兮兮窝在角落自生自灭的超级大笨熊,他得意地一笑,很是痛快。
“雷诺!”方筝懊恼地叹口气,这人,真是——哎。
“啊,你请继续,我在听。”他满意地收回幸灾乐祸的视线来,重新看着对面的小女人。
啊,他好喜欢这种闲聊呢。
“你到底还要不要听我说呀?”
“当然要呀,你看,我这不是很认真地在听吗?”举起手,他乖乖回话,“你说我以后不可以乱花钱的,要为我们的未来考虑——我说得对不对?”呵呵,他与她的未来呢,想起来就好开心!
哦,她真的无语问苍天了!受不了地呻吟一声,方筝决定使出杀手简,“你不要逼我哦。”
“逼你?此话怎讲?”他果真愣住了。
“我决定了,以后只要外出购物,咱们平分。”她认真严肃地点头再点头。
“平分?平分什么呀?”
“费用AA制啦!”她一定要节制他一点,免得他真的将人家的商场当作自家仓库随意拿取,“AA制?”他挑眉,“你不是要存你的‘养老金’吗?怎么突然间大方起来了?”难得哦。
“你以为我愿意呀?”她还不是为了他着想?
“好了好了。”他再次将双手举得高高,乖乖认错,“以后我们外出,如果没有你的点头,我绝对不会随意刷卡的,行了吧?”他只想多宠她一点啊,只要她开心,他什么也愿意的。
“说得我好象是管家婆似的。”她不太认真地抱怨一声。
“可我偏偏心甘情愿让你管呀!”他笑睇着她,开心地见她又红了脸。
“讨厌鬼。”她笑嘻嘻地瞪他一眼,对他时不时冒出的这类亲密到极点的话渐渐不再反驳。
“既然如此,就让你讨厌一辈子好了。”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继续讲下去,“反正我这辈子也不会讨厌你,也决定只让你这个‘管家婆’管上一生一世。”
“你再讲!”这男人,非要闹到她脸上真的泛起大火才满意呀?“雷诺,我一直忘了问你,你总这样整日闲闲地待在家中,真的可以吗?”他可是一间大公司的最大龙头哎!
“我闲?”她就这么看得起他呀?随手弹一弹身前桌上一大叠的公文、会议记录,再望一望她身前桌上的休闲读物,轮到他口气酸酸了,“我忙得要死,你又不是看不到。”哪里像她呀,好命得很,每个月只要忙上固定的几天,其它时间就可以优哉游哉地游山玩水了。
“可你总不去公司也不行呀!”原先是因为她行动不便的缘故,他为了看顾她,只得将公事带回家来做。可现在她行动如常了,他却依然选择留在家中陪伴她。
“可你也看到了啊,”他点一点桌上的计算机、传真机、可视电话,“反正有这些通讯设备,去不去公司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他又没有真的“不去”,只是去的次数少了一些而已。
“……”她望着笑眯眯的他,心中莫名一酸,而后又一甜。
他只为了陪在她身边啊,因为怕她寂寞。
自从她住进他这里后,他便几乎整日整夜地陪在她身边,很少有出去的时候,就算公司事情再紧急,他也是去去就回,从来不曾整日地外出过。记得那次在她伤好后他出差国外,即便知道她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他却还是行色匆匆地,硬是将一个月的行程缩短成二十天,而忙得昏天黑地之时,却从来不忘按时打电话给她。那一次出差回到家来,他甚至连讲话的力气也没有,只笑着望了她片刻便瘫在沙发中沉沉睡去,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
想来,依一个原本重视事业超过一切的人来说,能有如此大的变化,是为了什么,她若再看不清楚,便真的是瞎子了!
她为他心疼啊。
“对你来说,事业才该是最重要的啊。”她轻轻低喃。
“以前或许是,但现在绝对不是了。”他摇摇头,直直地望着她,“因为我有了比事业更重要的事物要守护。”眼底的挚情依然深藏眼底,他从来不想造成她的困扰。
“什么事物?”明知不该问的,她却还是问了。
“朋友啊。”雷诺微微顿了一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