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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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纪-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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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李牧不惧赵孝成王之威,没有忘记她,这让赵母心里暖暖的,泪珠儿扑漱漱滚落。

“上将军于李牧有再造之恩,李牧不敢或忘,惊悉长平惨祸,立时赶来。李牧来迟,伯母受惊了,李牧这里赔罪。”李牧单膝跪地,冲赵母行了一个军礼。甲胄沙沙作响,平添几许威风。

李牧是赵国北地军中一小吏,虽有绝世军事才干,却是无人识,不为人知。直到赵括见到李牧,惊为天人,两人一席话语,赵括更是断定李牧是不可多得的军事奇才,极力举荐。

在当时,赵括少年取高位,在兵法上的见解,就是他的父亲,赵国名将赵奢都不能屈,由是知名,被赵国朝野公认为奇才。他对李牧盛赞不已,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即使这样,李牧也没有被重用。直到长平大战爆发,秦赵两国要进行生死之战,赵国要从北方抽调精锐南下,北方交给谁守?

赵国的北方面临着三胡和匈奴的威胁,必须要有一员良将坐镇,赵括再度举荐李牧。赵孝成王遍选国中无良将,就启用了李牧,自此以后,李牧展露才华,最终成为赵国的柱石。

“知恩图报,真豪杰!”秦异人明白了原委,对李牧是赞不绝口。

知恩图报是种美德,或许有不少人能做到。可是,在眼下这种情形下,在长平新败之际,在赵孝成王盛怒之下,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李牧坚持报恩,无论怎样赞誉都不过分。

“李将军言重了。老身无事,李将军快走吧。”赵母知道赵孝成王正在盛怒之下,李牧此时赶到,前来报恩,这祸事不小,她万分不愿拖累李牧。

“好一个为人着想的母亲!赵括能有如此母亲,九泉之下可以含笑了。”秦异人对赵母的好感更增几分。

人,谁不贪生?在这生死关头,谁不想活命?要是换个人的话,很可能乞求李牧帮忙,赵母不仅未如此做,还催促李牧离开避祸,这实在难得,非常难得!

“李牧,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离职守,寡人饶你不得。你且站到一旁,容寡人宰了这老虔婆再与你算账。”赵孝成王气怒攻心,难以平息,仗剑而来,非要把赵母斩杀。

“君上,使不得。”李牧急了,忙拦在赵母身前。

“滚!滚开!”赵孝成王眼中如欲喷出火来,直视李牧,那怒火差点把李牧给汽化了。

李牧仍是不动。

“李牧,你以为你拦得住寡人?这老虔婆,寡人杀定了!”赵孝成王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喝道。

“君上,你背信弃义。”李牧急了,只得提起约定一事:“你与伯母有约,上将军战败,不治家人之罪,这是你亲口说的,你不能如此做呀,这是失信于天下的大事呀,请君上三思。”

李牧是战神,军事才华盖世,世间少有,却是性情耿直,不善人情世故,想到就说,他是真急了,言辞急切,如同洪钟大吕般轰鸣。

“完了,完了!”秦异人听在耳里,暗自为李牧担心,在心里嘀咕:“李牧,你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没人说你是傻瓜。你如此说话,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如秦异人这般想的赵国大臣不在少数,却是个个乖觉的闭上嘴,生怕引火烧身。

“李牧,你好大的狗胆!”果如秦异人所料,赵孝成王满腔的怒火冲他发作了,指着李牧的鼻子,吼得山响:“寡人给你大军,要你镇守北方,你却胆小如鼠,不敢与胡人战。你有负寡人所托,寡人饶你不得。”

“君上,臣手中只有两万老弱……”李牧委屈急了,跟个小媳妇似的,忙着分辩。

长平大战,赵国把能调集的精锐全调走了,唯一没有调走的精锐恐怕只能是镇守王宫的红衣剑士了。当时,赵国把北方的精锐抽调得精光,留给李牧的不过是两万老弱残兵,而李牧要面对的是三胡和匈奴,李牧能守得边关不失,已经是难得可贵了。

“来啊!把李牧这胆小如鼠的小人,拖出去斩了!斩了!”赵孝成王眼睛瞪得象铜铃,冲李牧大声咆哮,口水如同全开的水龙头,喷了李牧一头一脸。

第十九章 仗义执言

“诺!”

红衣剑士领命,快步过来,把李牧围在中间。

李牧是一位好手,红衣剑士虽不如他,问题是李牧能反抗王命吗?李牧是个忠臣,他可以与赵孝成王讲道理,却不可能反抗王命。

“这……”说到打仗,李牧之才鲜有人能及,可是,说到处理这种事情,就非李牧所长了,李牧手足无措。

红衣剑士不由分说,把李牧腰间的剑解了下来,这是解除李牧武装之意。

对于军人来说,武器是第二生命,极为珍视,佩剑被解除,李牧脸色暗淡。

“君上,不可呀,万万使不得。”还是赵母忙上前为李牧求情。

她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此时此刻,却是为李牧求情,实在是难能可贵。

“这都是老身的不是,是老身的错,与李将军无干。”赵母为李牧开脱,极为急切,言辞恳切。

然而,赵孝成王不听则罢,一听这话,怒火更大了,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老虔婆,都是你没生个好儿子,生了头蠢猪,把她拉出去,一并砍了。”

“诺!”红衣剑士领命,架着赵母就走。

“还有他们!”赵孝成王兀自不罢休,朝跪在地上数百赵括家人一指,准备斩草除根。

红衣剑士领命,又把赵括家人押走了。

赵国群臣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紧抿着嘴唇,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惹祸上身。

李牧虎目圆瞪,怒视群臣,喝斥道:“你们,你们,上将军在时,你们车前马后的忙来忙去,信誓旦旦,要与赵氏同生共死。如今,上将军尸骨未寒,你们就忘到脑后了,你们的良心呢?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

他说的全是实情,群臣听在耳里,羞愧在心头,却是不声不响,屁都不放一个。

“快斩了他吧,好一张毒舌!”更有大臣盼着早点杀死李牧,他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丞相,你说句话呀。”李牧对群臣失望,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平原君身上。

“她罪有应得,死有余辜!”然而,平原君说出来的话,足以把李牧气死。

“丞相,你不能这样。上将军为将,伯母一力阻止,是你,正是你极力举荐,这怎能怨伯母呢?”李牧急了,吼得山响,声若洪钟大吕,雷霆之威展露无疑。

平原君脸一红,手一挥,大喝一声,道:“快,推出去,斩了!”

正因为赵括为将,是平原君极力举荐的,他为了活命,只能让赵括家人死,不然的话,死的就是他了。

死道友,莫死贫道嘛。

“君上,臣愿以军功乞伯母一命。臣愿为君上击破匈奴,平定三胡!”李牧实在是无计可施了,只得乞求了。

在当时,赵国北方的三胡和匈奴是最大的威胁,赵国一直与这些胡夷作战,苦不堪言,若李牧真能击破三胡和匈奴,这是天大的喜事,足以救下赵母一命。

然而,只听赵孝成王不屑的道:“李牧,你以为你还能做将军?你净做白日梦!斩了,全斩了!”猛力挥手,就象在赶苍蝇。

“想我李牧,不能战死在沙场上,却是屈死于朝堂上,悲乎!”李牧仰天一叹,虎目中落下泪来,悲愤异常。

李牧不怕死,不过,如此死法,太过窝囊了,他的最好归宿是战死在沙场之上。

就这般,李牧、赵母和赵括家人被红衣剑士推搡着朝外走,眼看着就要人头落地了。

赵孝王眼里光芒闪烁,一脸的快意,他终于可以泄愤了。

平原君眼里全是喜色,只要赵母一死,他的性命就无忧矣,他保举赵括为将一事就过去了,他仍是平原君,“贤名”远播的平原君。

赵国群臣暗松一口气,长平惨败是压在他们心头的一块巨石,压得他们喘不过气,原因在于赵王要追究责任,会找谁当替罪羊呢?斩了赵母、赵括家人和李牧,这事就过去了,他们仍是高官厚禄,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何等快活。

“哈哈!”

就在这关键时刻,只听一个张狂的笑声突然响起。

“谁?”赵孝成王大喝一声,敢在朝堂上狂笑,这还得了?他准备把此人碎尸万段,眼中凶光闪烁,等到他看清是何人发笑时,脸孔立时扭曲了,眼里如欲喷出火来。

“是他!”平原君和群臣看清了,个个诧异不已,下巴差点砸中脚面了。

笑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异人。

秦异人不仅在笑,还仰首向天,笑得格外张狂,仿佛听到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似的,前仰后合。一边笑,还一边拍大腿,压根就不当这里是朝堂,把这里当作了勾栏瓦舍这些买笑场所。

“虎狼秦人,你为何发笑?”赵孝成王眼中精光暴射,怒火足以把空气点燃。

长平大败,赵国损失五十万精锐,这都是秦国干的,见到秦异人这个秦国王孙,他的怒火直蹿三千丈,恨不得把秦异人撕着吃了。

更让他不爽的是,秦异人竟然还在他的朝堂上大笑,张狂大笑,压根就没把他这个赵王放在眼里。

“赵丹啊赵丹,本公子在笑你!笑你无耻!笑你不配为君!”秦异人的回答足以把赵孝成王气死,气死了再气活,还是几个轮回的那种死活。

赵丹就是赵孝成王的名字,当着群臣的面直呼其名,只这一条就足以让赵孝成王抓狂。

更别说,秦异人还直言不讳赵孝成王无耻,不配为君,这是赤裸裸的打耳光。

“你……”赵孝成王手指着秦异人,气得直吹胡子,急剧喘息,胸膛如同起伏的波浪般,咬牙切齿:“你给寡人说个明白,寡人又怎生无耻了?又怎生不配为君?”

“赵丹啊赵丹,本公子说你无耻是嘴下积德,你是无耻之尤!”秦异人的嘴很损很损,粗喉咙大嗓子:“赵丹,本公子且问你,当日你欲拜赵括为将时,赵母可曾当面向你陈说赵括三病?”

“……”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儿,赵孝成王想否认却无从否认,只能以沉默来应对。

“你心中有愧,羞于开口,本公子帮你说。”秦异人脸上的笑容更盛,赵孝成王看在眼里,却是心惊肉跳,那是讥嘲啊,讥嘲他这个赵王。

“马服君在世时向赵母言:若赵括为将,必破军辱国。赵母问何以见得?马服君说,赵括三病,无可救药。三病者,一病赵括读兵书寻章摘句,有才无识。二病盛气过甚,轻率出谋,易言兵事。三病马服君在时,但受君命为将,便不问家事而入军,王室赏赐,尽皆分于将士共享,亲友者百数,无携一人入军。赵括为将,王室赏赐归藏于家,用以大买田产,在军不亲兵,升帐则将士无敢仰视。”

秦异人声调极高,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整个朝堂都是他的声音。

他每说一病,赵孝成王的脸色就红上一分,等到秦异人说完,赵孝成王的脸色已经比鸡冠还要红。

第二十章 蔺相如

“呼呼!”赵孝成王胸口急剧起伏,如同波浪似的,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有心反驳,却是无从说起,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儿,他就是生有一百张利口也是无从反驳呀。

在拜将之前,赵母当着他的面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把赵括的短处说得分毫不差,后来的事实也证明,赵括就是这样一个人。

就是如此翔实的明证,赵孝成王仍是坚持要拜赵括为将,这怨得谁来?

一切罪过都是赵孝成王的呀,与赵母何干?

“更何况,你当日亲口承诺,若是赵括败军覆师,你不治其家人之罪。”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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