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又割肉又喂毒的,这不是存心玩死莫冷霄吗?
童心听得毛骨悚然,没胆再听。
莫冷霄眉都没皱一下。“继续。”
“这毒你不必担心,镇魂草解得了。最大的困难度是,云求悔郁疾已久,这两味药性都太强,娇弱病体恐怕撑不住,除非找个人将一甲子的内力修为渡予她护体,但是短时间要到哪里找?也不可能有人愿意──”
“我有。”
“呃?”莫冷霄算一算也不过二十三岁,就有一甲子的武学修为?
“我有。”他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父亲待他严苛,授与他的每一套内功心法皆属上乘,他自小不曾荒废过武学,十五岁时就有了一般人学了五十年都还达不到的境界,这并不奇怪。
这下可好,扣除掉割肉喂毒,他还打算让自己成为一个没有内力的废人!
童心已经想直接昏倒了──
第十章
服了药后,云求悔果然出现了君楚泱所预期的症状,脸色发白,冷汗涔涔,好似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心知药效已开始发挥,莫冷霄没耽搁片刻,动手解开身上的衣物,胸前仍裹着伤布,但他并不觉得疼,满心只悬着正处于生死交关的云求悔。
同时,也褪除她身上所有的衣衫。过渡内力,不能有任何衣物阻隔,以免阻扰气血的运行。
扶起了她,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屏息凝神地催运内息,打通她周身大穴,而后将发热的掌心,贴上她的胸口,徐徐灌注内力。
一炷香过后,云求悔苍白的脸容泛起淡淡红潮,冰凉的身躯透出几许暖热,细汗由两人额际冒出──
直到收了掌,他也力气罄尽,与她一道倒落床榻,这些日子的摧折,他虚弱得再也抵挡不住,眼前一片昏暗,失去了意识。
☆☆☆
最先醒来的是云求悔。
吸了吸气,并没有以往气血凝窒的晕眩感,感觉手脚不再虚软无力,她动了动身子,这才发现枕边有人。
留意到两人同时未着寸缕,她并无一丝惊惶,拉来暖被覆上彼此的身子,她安心地偎回他胸膛。
能再一次睁开眼看到他的感觉真好。
这世上她本是无所留恋,长年的病体折磨,只让她活得更加茫然,不明白这样苦撑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因为有他,这世界令她眷恋起来,她想陪着他,情愿以病痛煎熬为代价。
掌心下,是一层厚厚的伤布,她想,为了让她睁开眼,他恐怕又做傻事了。
既然已成事实改变不了,她只好无奈地浅笑,轻抚他略显苍白的面容。
禁不住好奇,羞怯的眼儿往下移。
没见过男人的身体,尤其是大哥的……悄悄瞥了他一眼,双眸紧闭着,应该没那么快醒来。
鼓足勇气,她小心掀开被子一角,是坚实的胸膛。
她吸了口气,柔软掌心贴上它。这儿,她经常栖靠,只觉好安心,却不曾真实感受他的肤触,暖暖的,带给她一股微妙的悸动感。
目光往下移,是劲瘦的腰身,平坦的小腹,然后……
天!她不晓得……男人的身子会是这个样子,有异于女子的纤细柔软,充满了坚毅强悍的阳刚味儿,看得她怦然心动,也看得她……羞赧不已。
该看、不该看的全看光了,她脸庞火辣辣一片,再也不敢多瞧一眼,赶紧拉回视线──
咚!
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微张着嘴,要命地发现他不知几时醒了过来,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大、大、大哥……”脑子糊成一片,她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做着多余的解释。“我、我没别的意思,虽然很好看,可是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我、我……”
喋喋不休的小嘴,不期然被封住!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刚毅出众的俊颜。
自从她当着他的面,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出浓挚情意时,他就想这么做了!
她的温度是真实的,他必须藉由密实的吻来确定,她是真的在他身边,没有弃他而去──
不若她那记唇贴着唇感受温度的青涩献吻,他吻得绝对而深刻,辗转探吮的唇舌,深深撩吮丁香小舌,她被吻得意识昏乱,只能迷惘无措地迎着他,感受他给予的一切。
以往连想她的念头都不敢有,而今,她就在他怀里,在他身下轻喘娇吟──
终于,这一回他不必要惊惶,不必要懊悔退开,他可以大大方方与她依偎。
结束了这一记深吻,他浅浅喘息,埋在她凝雪娇嫩的颈肩,脸颊亲昵贴靠。以往宁儿常是如此,今日方知,这样的举动蕴含了多深浓的依恋。
“大哥──想要我吗?”她羞涩轻问。对男人的欲望,她了解的并不是很多,但是见他如此……应是有这渴望吧?
莫冷霄没去深思她话中涵义。“想,一路看着你长大,除了你,没想过要谁。”很显然的,并没真正理解她的语意。
这是第一次大哥说出压抑多年,对她的渴求与爱恋。
她回应地搂住他的颈子。“对不起,我太迟钝,一直让大哥伤心。”
“无妨的。”他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那么,我们成亲,好吗?”
莫冷霄被她突如其来的话吓到。“宁儿,你──”她认真的吗?
“你会嫌弃一个短命的妻子吗?”
“不!”他惊喊。是她,怎会嫌弃?
“那就娶我,我想当大哥的妻子。”她很自私,想在有限生命中,好好为自己活一回,为他燃烧最耀眼美丽的风华,留诸永恒。
“大哥用尽了苦心要让我活下来,那么我就好好地活着,虽然,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但是我会把活着的每一天都给你,不用去拘泥于时间的长短,也不必再为我的病情神伤,只要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充实、快乐的。”
云求悔拉来他的手,贴上胸口。“不论何时,我要你记住,这颗心,或许随时都会停止跳动,但,它永远不会停止爱你。”
莫冷霄动容,倾身柔吻她。“好,我们成亲,再也不分开。”
是啊,何必再去感伤她能陪他多久?他们该把握的,是比别人更珍贵的共有光阴,不虚度每一刻。
对他而言,这样的承诺便已经是永恒,他不在乎,她是否能陪他到老。
云求悔迎向他,抛开矜持,大胆回应。“爱我……大哥……”
春风柔吟般的低喃拂掠耳际,他以为他听错了,愕然以视。
“宁儿?”
她羞怯地将脸埋入他颈间。“我想把自己给你……”并且深信,这是她这一生最不悔的决定。
养父为她取了这个名,可,她并没有被诅咒到,至少,在感情上,她勇敢掌握住了她要的,不含恨,不求悔。
莫无争,他这人一生都是可悲的,比起他,她幸福多了。
“宁儿!”莫冷霄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这宁儿……自醒来之后,就一直在给他惊吓。
“你……不要吗?”
怯怜怜的嗓音及神情,看在莫冷霄眼底,一腔难遏的疼惜柔宠全泛滥开来,他俯首噙住了丹唇,任隐抑了一辈子的狂热情潮释放而出。
不敢放纵自己狂肆掠夺,只是温存地,如蝶栖般的珍怜呵护,一道道轻柔拂吻,如春风拂掠,她只觉感官阵阵酥麻,肌肤泛起不知名的热烫。
“大哥……”她娇吟,不知所措。
“喊我的名,好吗?”
“霄……”她无意识地喃吟而出。
她唤他的模样,好媚,荡人心魄。
他轻吮柔唇,沿着细致的下巴,绵绵密密地落下雪白胸前。“宁儿,我有说过,我其实好爱你吗?”
她笑了,笑容绝美得令人不舍移目。“没有。”但是她知道。
“好,那我现在说。从第一眼,抱起只会哭、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时,我就好喜欢、好喜欢她了,她有一双好明亮的眼睛,小小软软的手在抓住我时,也填满了我自小以来,心灵深处无法触及的空泛与寂寞,那时,我便打定主意,要用生命守护她,宁可自身伤痕累累,都要为她挡去一切风雨。宁儿,你说,这算爱吗?”
原来,他已经默默爱了她这么久。
“那,当初为何甘心将我拱手让人?”
“我从没想过,要将你据为己有。”
轻淡的一句话,揪得她心发疼。
这是什么样的情?只因她要,他便设法满足,尽管她所渴望的是另一个人。
如果今天她仍是不要他,他会不会就这样守护她到死,一辈子都不会让她知晓他椎心泣血的付出?
往下移的手,探掬温软春潮,她闭上眼,细细呻吟。
莫冷霄叠上她,怕压疼了娇弱的她,支肘撑着半身重量,俯视身下的人儿。芙蓉颊泛着媚人风韵,熟悉的灵眸清澈,如今正醉眼迷蒙地望住他,这一面的她,是他以往所没见过的。
他动情地低道:“真的可以吗?宁儿。”
她不答,主动贴缠而去,温热体息相互交融;他震动了下,不再犹豫,迎身挺入她等待的温柔,重叠彼此的灵魂,交融飘荡了一世的情。
“嗯……”她低吟,秀眉微蹙。
“疼吗?”他立刻停下来。
她摇头。他已经很温柔了,除了轻微的不适,他几乎将初夜的疼痛给降到最低。
确定她是安好的,莫冷霄稍稍宽心,释放情欲律动。
“霄……”她浅促呻吟,朝他伸出了手,他立刻将她揽抱入怀,束紧纤腰,密实地挺入深处。
“我……我想……”她断断续续,紊乱的气息拂掠过他的耳畔,在他的深沈占据下,神思恍惚。
“你想要什么?”不论什么他都依她。
“想……替你生个孩子……”她轻喘,又道:“你太孤单,如果……哪一天,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了,那……至少我们的孩子……可以代替我……陪伴你……”那他就不会孤零零一个人,一无所有、寂寞凄凉地活在这个世上。
莫冷霄没有说话,持续着沈切的激情频率。
她感觉得出来,紧抱着的身躯隐隐颤抖,颈畔泛着淡淡湿意,她不清楚他是否哭了。“霄,好吗?”
他闷闷低道:“我正在努力。”
未来如何,谁知道呢?也许会有个孩子,成为他舍不去的责任与牵挂;也或许,他会了无遗憾,随她天上人间,比翼相依,未来对他而言太渺茫了,他不愿去想,至少,此时她在他怀中,他拥有她。
这一刻的缠绵销魂,够他一生无憾。
抛去顾忌,他深沈地与她交缠,一晌贪欢。
“记得,你教我的那阕词吗?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他深深地吟出,对上她的目光,在彼此缠绵如醉的眸光中,找到了温暖安定的归属。
穷尽今生,唯一的祈愿呵──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待喝过他们的喜酒后,君楚泱夫妻才启程返回。
人家新婚燕尔,是不好再多叨扰。
走出无争山庄后,问愁回首观望,沈默着。
“在想什么?”君楚泱朝她伸出了手,她立刻绽开一抹笑,迎向他。
“你真的看不透云求悔的未来吗?”比谁都清楚他的本事,她怎么也不信,这难得倒君大神算。
君楚泱浅笑。“活多久不是重点,活得有没有意义才重要。”
能够比别人更珍惜可以相守的每一刻,不让自己有遗憾的机会,那又何必拘泥于茫茫无定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