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问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面对她的不言不语,陆辰主动回问道,声音更加冰冷。
“我当然是在治病,要不然你以为我在做什么?”叶缇怒极地低喊,清澈的双眼中燃烧着怒火。
“我只看到一把捣碎的黄豆,夹杂着几株不知名的药草,这就是你所谓的治病良药?”陆辰眯起眼睛,怒气也不亚于她。
听出他语气中的轻蔑,叶缇怒瞪着他,双手因愤怒而发抖。
之前就有人告诉她,今天会有一批义诊的医师与义工们会来此处,她原本很高兴可以得到他们的帮助,但现在她却气得想打人。
眼前这个自大到令她发指的男人,必定是来义诊的医师,就算她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跟这些人起冲突,毕竟他们所带来的物资,可以救上不少人。
“就算你是来自文明的地方,也请你尊重我的所学,不要干涉我。”叶缇咬着菱唇,忍下满腔愤怒,转身就想离去。
陆辰步伐极快,才一眨眼功夫就窜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口气不改一贯的讽刺。
“尊重你的所学?在我看来,那只是一些欺骗无知人民的方法罢了。”陆辰冷冷的说道,压根儿不相信刚才所见的一切。
叶缇低垂着头,没有看他,双眼已迸出火焰。
男人近在身侧,她能感觉到他明显的敌对与不信任的态度,那是一种来自现代医学的自傲。
“你最好让开!”她语气一顿,看着身高远高于自己的男人,不自觉的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陆辰一向不是会怜香惜玉的男人,更何况对象是一个张牙舞爪、甚至可能是草菅人命的骗子,于是他又逼近她。
“等我把话说完,我自然会让开。”那张俊脸逼近她,令人颤抖的气势,由他身上辐射而出。
从这男人的眼神中,叶缇清楚看到他的不信任,还带着点厌恶。
在这些自诩为救世主的现代医学者眼里,她的定位必定不离骗徒一类,但是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当面质疑她。
“你最好搞清楚,在这个地方没有人相信你说的话,我才是他们救命的灵丹妙药,你对我最好客气点!”叶缇的声音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但她的话听在陆辰耳里,却变相的印证他心中所想,更直接将她与骗徒一类画上等号。
他在来此地之前,就已经听过许多原始村落中“巫医”误人的传言,眼前这个年纪尚轻的女孩,该不会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巫医吧?
“这就是你不欢迎我的原因?怕我抢了你的‘神迹'?还是你怕那些医术或草药,在现代医学下成了无用的废物?”陆辰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灼热的气息喷拂在那张小脸上。
叶缇双眼一眯,寒光迸射,冷静荡然无存。
是谁有敌对与不友善的态度?!
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自觉?
叶缇怒视着眼前这个不明事理、搞不清楚状况的男人。
她的母亲是个合格的中医师,行医多年,有一次在此地义诊,遇到了一位英国籍义工,两人从此陷入热恋并决意留在此地,还生下了她。
她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在母亲的教导之下学习药材配制法,并接触当地的传统医术,所以在这个小村落里总是备受尊重和礼遇。
“我再跟你重复一次,我在进行任何疗法的时候,请你别插手,要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叶缇一双眼狠狠瞪着他,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倒是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对我不客气?”他低头拉近两人的距离,迷人的嗓音压的很低,但黑眸却充斥着怒火,他早已在心底认定,她就是个巫医。
“你是打算下什么蛊在我身上?还是想召唤一头大蟒蛇来,直接吃了我?”陆辰扬起手,隔着女孩的面纱,握住她小巧的下颚。
从来没有人敢威胁他,而头一个这么做的人,竟然还是个身高不及他肩膀的女孩?
叶缇咬紧牙根,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她努力提醒自己别因为他的目光,而有太多联想,但粉嫩的脸儿还是浮起淡淡红晕。
“第一,巫术不代表医术,下蛊的人是巫师,我没那种能力;第二,我所学习的医术是用来救人,不是用来害人的,在指责别人之前,最好先搞清楚。”她试图镇定的解释着。
“我搞不清楚?”陆辰的声音又沉了些。
这个小女孩,说话倒是夹枪带棒的,总能轻易激起他的怒气。
他又倾近她的脸,突然觉得这层黑纱很碍眼,他一个轻巧的使力,黑纱已从她脸上移开,留在他的掌心里。
“你!”叶缇怒极地低喊,惊诧这男人竟如此轻薄的掀去她的面纱。
陆辰再挑眉,冰冷的目光从掌心里的黑纱,挪移到她微张的红唇,并清楚看见她眼中跳跃的火焰。
那是一张清丽的脸蛋,柔嫩的肌肤像雪般白晰,仿佛吹弹可破,一双弯弯的眉儿,衬着水汪汪的大眼,因惊讶而露出的无辜模样,足以激起任何人的保护欲。
起初,陆辰心中还纳闷着,为什么要要用面纱遮住脸孔,现在,他倒是有了答案。
这样清秀的容颜,让人想倾心呵护,但就她医师的身分来说,过于美丽的容貌却无法给人信赖的感觉,所以她必须保持一定的神秘感。
“还给我!”她朝他伸出手。
陆辰面无表情,只是俯视她,眸中有着难解的神色,像是讶异,更有某种程度的惊艳。
“不给!”像是突然决定了什么,他低哑的声音冷冷响起。
料定她遮上面纱,只是为了保持神秘感,而他并不想顺她的意。
叶缇哑了半晌,之后声音扬了几分,再一次重复她的要求,怒气烧得更盛了。
“还给我!”首次有男人能激得她理智全失。
陆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嘲讽似的嗤笑两声。
“这么紧张?担心面纱不见会让你的工作不顺利?担心你这美丽的小脸蛋,无法叫众人相信吗?”他一脸阴沉,眯起双眼瞪着她。
“你想象力好得让人鼓掌叫好。”叶缇双拳紧握,胸口急喘着,实在不想跟他解释,她遮着脸只是因为从小怕晒。
“从以前到现在,有数不清的医师来义诊,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你这么鸡婆的男人,不管村里人的死活,却管起我的穿著……”她沉吟半晌,水亮的眸像是突然有了光采。
“你应该只是医师的小管家,管吃管喝也管穿,就是不管医,徒长一张嘴,只是跟着来凑热闹,对吧?!”
“我是个小管家?”陆辰轻问,呼吸吹拂过她的发,带来一种异样的炙热。
感受到陆辰压抑的怒气,叶缇直觉的退了一步,几乎想转身逃开。
见她退后,他反射性地伸出手,猛地将她拉入怀里。
“喂,你在做什么?”叶缇惊慌的推着他。
男人坚实的胸膛几乎撞疼了她,叶缇低呼一声,慌乱的挣扎着,却只是增加两人肌肤的摩擦。
已近二十三岁,却因身在异地、又因为身分特殊,所以从未与人如此接近过,她竟被这突来的动作吓得手足无措。
陆辰俯身贴近那张清丽的脸,眯起双眸,狠绝的开口:“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不会多管闲事,像你这种误人的巫医,我见不到也就算了,但现在见到了,就不会置之不理。”
虽说他没有爱管闲事的习惯,但是人命关天,他不能放任这种骗徒再继续欺骗无知大众。
叶缇敏感的察觉,他全身烫热的肌肤熨在她身上,男人抱得太紧,无论她如何使力,就是无法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他开口闭口都是骗人的巫医,好象他对巫医有多大偏见似的。
叶缇怎么也想不到,先前因为司机一句“神”之类赞扬的话,就让陆辰有这种先入为主的印象。
只是,巫医是外人对他们的统称,不见得全是骗人的把戏,何况她一直以中医为主,巫医那一套她根本就不会,有时嘴里喃喃有词,也只是装装样子。
只是,这些心情转折,她才懒得跟他解释。
“小管家就是小管家,爱管闲事还怕人说,快点放开我……”她好不容易挣脱了些许,但是语气中还是泄漏了惊慌。
“别耍嘴皮子!”他冷冷说道。
“是你耍嘴皮子,不是我!”她挣扎着,但他的箝制却像是铜墙铁壁,就是挣脱不开。
“我要你答应我,别再给这些人治病。”他冷着一张脸命令,刻意忽略胸前柔软且带着药香的身躯。
“办不到!”她回绝的极快。
天知道这些义诊的人会停留多久,在他们来去匆匆、短暂停留过后,最后还是只有她会留在这里。
这个固执的小丫头!
陆辰浓眉紧拧,阴鸷的黑眸里闪过更深的怒气。
两人无言的对峙着。
“别把人命当玩笑。”陆辰看着她,神情高深莫测。
“我从来没把人命当玩笑,是你把我当玩笑看!”叶缇口不择言地说道,抗拒着他的拥抱。
属于男人的灼热气息包围着她,让叶缇在这凉爽的天气里,有种被热火烘烤的异样感,将她原本的冷静缓缓烧尽。
“你放手……”她发出猫儿般的低呜,急得几乎要哭了。
像是听出她的惊慌,陆辰终于松开手,见她慌乱的退了几步,几乎要跌到地上去,他压抑住想扶住她的冲动。
叶缇咬了咬牙,垂眼整理自己的情绪,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惊吓压下。
她气冲冲的用手在身上拍着,似乎要将他的气息给拂去。
陆辰冷眼看着她的动作,竟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气恼,只是这一次他没再轻举妄动。
只是,叶缇可没因为他的保持距离而露出笑容。
她的唇咬得更用力,眼眸中迸出愤怒的光芒。
“我跟你没完没了!”
话毕,随即气冲冲离去。
第二章事件告一段落,在村落里绕了一会儿之后,一行人便在司机的带领下,到了一间白色小宅前,这里乾净清幽,房屋四周飘著淡淡的香气,让人心情舒坦。
“这里是……”王同提著行李,好奇的问著。
“这里是酋长特别建给医师住的房子,还三令五申不准他人打扰,这后头有不少空房,许多前来义诊的医师与义工们,都会被安排到这里住。”司机帮忙搬下行李,一边忙著解释。
陆辰挑了挑眉,又是一脸不满的神情。
“你们的‘医师'果然身价地位都不同,享有的待遇也令人称羡。”他冷冷的说,话里有明显的反讽意味。
“这是当然,他们几乎就是这里的神,有资格享受更好的生活,这点村人都没有意见。”司机将行李提下车,没有察觉他所说的话已充分误导陆辰。
陆辰脸色更沉,更加认定这里的医师利用巫医之名,行敲诈之实,而这个可恶的人,就是那个有双明亮眼睛的女孩。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王同一见到他的脸色,就知道陆辰在想些什么。
要不是真心想帮助弱势团体,以陆辰那骡子脾气,无论他怎么说,也无法将他从台湾拉过来。
但陆辰却是个对神明术士极为反感的人,对于巫医误人的事件也十分厌恶。这是王同最担心的问题,他怕陆辰与当地人起冲突,而刚刚在离开村落之前,他好像见到一个身著黑纱的女子仓卒离去,还一脸怒气……
“用不了多久,我会让你知道我的想法到底对不对。”陆辰意味深长的说。
在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