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不要啦,等等嘛!”
但她这个丈夫显然不是可以让人驾驭的,硬是将她挟带出门,可她不想这样出去吓人啦!
苏州城的街道突然变得喧哗,但说是喧哗,有时又出现瞬间的静寂,总之就是与平常不同,有种诡谲气氛,尤其是熙来攘往的行人,怎么一个个站住、拉长脖子往前看,但看了又后悔,口里说着早知道就不要看了。
杜莫将这些百姓们的表情全看在眼里。说来还真是一点都不夸张,只要是贝勒与福晋经过的地方,不是有人掉了下巴,就是有人跌倒或不小心撞到人。
这个丑福晋也真鲜,竟然不以为意,还好几次的噗哧大笑出声,她的声音其实很好听,但就是那张倒了八辈子楣的脸——唉!
路上的店家或行人实在不得不向御沙贝勒及他身边那名长相独特的女子行注目礼,尤其在大家议论纷纷,猜测这就是前一天让王爷、其他贝勒爷的马车狂奔离去的小福晋时,众人更是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怀疑这算不算俊男配野兽?
一行三人走进一家茶楼歇歇脚,准备用点茶水、甜糕。
御沙仍是一脸淡漠,看来多了一名引人注意的妻子,一点也没有造成他的困扰。
夏芸儿一边吃着甜点,一边大方的看着茶楼里的人对她的视线,发现大多的人都是偷偷瞄她。
站在御沙身后的老侍卫杜莫,瞧他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倒是忍不住的说了,“你要说什么就说,不说会得内伤的!”
他那张四方脸微哂,“呃……”
“你就说吧。”御沙相信这个随侍有分寸,不致说出难以入耳的话。
“咳!”他轻咳一声,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她,这才低头,“不知道福晋认不认同一句话——‘距离应该是一种美感’?”
什么啊!她没好气的瞪了嘴角微微扬起的御沙。她猜测他是认同这句话的,但他敢带着她出来逛大街,也算是勇气可嘉了。
“咦?主子,那不是——”
杜莫的声音引起御沙的注意,他回头一看,总是淡漠的神情竟难得的出现喜色,还立即起身走出去。
她原本也想起身跟去看看的,但隔桌客人说的话却令她停下脚步。
“像她这样的人,衣服要穿暗色一点,最好能隐形,再不就穿保护色,隐藏在四周或什么的,别让人看见嘛。”
“我有同感,瞧她一身五颜六色,金光闪闪,怕大家看不到她啊?!”
“真不知道德亲王跟老福晋在想什么?竟然滥竽充数,这种媳妇也要!”
“御沙贝勒更离谱,看是哪儿有隐疾,所以才找这等货色充当福晋。”
两人的声音其实不大,但她的耳朵一向就利,更何况他们把她的“新家人”全都批评了。
她眼内冒火,顺手就拿起茶杯一闻,“哎呀,这茶怎么变涩了?倒了。”
说着,她直接往隔桌洒过去,两个银发老人吓了一跳,正要起身抗议——
“怎么这糕点也酸了?”她又往他们那儿扔过去,接下来瓜子、花生,就连那一壶茶也全被她扔过去。
“你、你、你!”身后传来怒不可遏的声音。
杜莫在看到转过身来的两位长者后,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急急的叫了正起身的夏芸儿,“我的好福晋,你千万别再扔了!”
来不及了!她一句——“怎么连椅子都变得那么难坐?”
“咻!”椅子也飞过去了,其中一名长者的头成为标靶,当场被砸昏过去。
而客人的惊呼声一起,夏芸儿才回头,装出一脸惊慌,“天啊,怎么了?”
她还假装没看到躺在地上的人,一脚踩上他的胸口,他痛得醒了过来,她则走到那名气得脸色发白又说不出话的白头老翁身前,他的模样才真狼狈,又是瓜子又是茶水的。
“唉——对不起、对不起,我赶快帮你清理一下。”
说是这么说,但她却拿起桌上的茶往他的脸上淋。
“天啊,对不起,我在干什么呢?”她一脸难过的蹲下来,嘴巴嚷着“对不起”,却是暗暗的拉了一下他裤裆打结的带子。
当白头老翁气呼呼的转身就走时,裤子就那么掉了下来。
众人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白头老翁恼羞成怒的拉起裤子,另一名老者也站起身来,正要出手修理她时,两个身影迅速的闪至她的面前。
“赫王爷、何大人。”
两人脸色铁青的看着一脸冷漠但护卫动作明显的御沙贝勒,还有他身旁同样也是他们都不得不敬上三分的勤敬贝勒。
“来,你们看看我们的样子,两位贝勒是不是该说些什么?”赫王爷气呼呼的问。
勤敬贝勒有一张很女性化的脸,还是一张美人脸,“赫王爷、何大人,小福晋初来乍到,当然不认识你们这两个最爱长舌的老家伙,多有得罪,你们也该大人有大量——”
“你说这什么话?!”两人异口同声的怒斥。
“好了,芸儿,见见赫王爷跟何大人。”
御沙的声音极沉,夏芸儿好奇的看他一眼,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就是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不过这位也是贝勒的漂亮男人,却朝她做了个大鬼脸,让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御沙贝勒,你的福晋非但不识‘敬老尊贤’四个字,态度更是嚣张,把我们整成这样,没道歉就算了,还无所谓的嘲笑我们,像话吗?”赫王爷怒不可遏的指着夏芸儿那张丑到不行的脸孔。
御沙的表情立即一沉,“赫王爷是在替本贝勒教训福晋?”
“这——”他一愣。
“芸儿虽率性调皮,但不至于莫名其妙的做出这等粗暴行为,本贝勒或许应该先请教两位是否又不识‘无道人之短,无说己之长’这几个字,而说黑道白、轻口薄舌了?”
两人脸色一变。
勤敬更是扬起一笑,看来好友对这个小妻子很保护嘛!不过明眼人一看她脸上那张不够精致的人皮面具就知道她的丑脸不是真的,可以想见该是一名绝色喽。
夏芸儿看着御沙的眼睛是熠熠发光,“你真是太厉害了,他们真的是东拉西扯、数黄道黑的!”她指着脸色臭臭的赫王爷,“他说你的阿玛、额娘头壳坏了、眼睛瞎了、去见佛祖的日子不远了,才会要你这个儿子帮他们做善事、积善德,让我滥竽充数,当你的媳妇儿……”
“我、我、我……”他脸色瞬间惨白,额冒冷汗,“我哪有——”
“还有他,”她一挑柳眉,看着已经急着要抢话的何大人,“我先说,你说我家贝勒爷有不能说的隐疾、那方面不行、无法当男人,才娶我这种货色。”
何大人脸发白,“你、你、你怎么加油添醋?”
“是啊、是啊,是她胡乱加话。”赫王爷也急着附和。
“我才没有,你们分明就是这样说的。”就算用字遣词不同,但意思绝对是差不多的!
御沙冷峻的黑眸掠过一道阴鸷之光,两人不由自主的都超了一阵冷颤。
“你们竟拿这等事高谈阔论?”
两人的喉头像梗了块石头,发不出声音来。
“自重人重,你们还敢说我不敬老尊贤?!”夏芸儿可得意了,瞧瞧御沙这等气势,再想到他的力挺,这个老公还不差嘛。
勤敬知道这两个老家伙就是因为出口绝无好话而不受外人欢迎,不过这个情形若再继续下去,两个老家伙可能会被好友严峻的神情吓得跪地求饶,再怎么不是,他们总是长辈嘛。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勤敬上前,轻声的提醒两个已经快要软脚的老家伙。
两人面无血色的看着围观的百姓,顿感骑虎难下,难道真要他们在这茶楼下跪吗,这能看吗?又让他们老脸往哪儿搁呢?
他们好不容易咽下一大口口水,互看一眼,点点头,赫王爷气虚的道:“对不起,贝勒爷,是我们大放厥词,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请不要见怪。”
“那我呢?”夏芸儿指着自己,她是被批评得最惨的啊!
两人眸中冒火,但再看向御沙,见他仍是一脸冷峻,代表着他也默许她的话,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说:“福晋,对不起。”
“这还差不多!”她笑着点头。
“那我们先告辞了。”两人怯怯的再看向御沙,见他没说什么,便互相扶着对方,急急的奔出茶楼。
勤敬瞧小福晋那双美眸盈满笑意,再看看好友脸上还是一片冷色,他好心的踱到她身边,以只有她听得到的音量道:“希望你的心脏够强,因为事情还没完。”
“没完?”她不懂。
“虽然他乡遇故知是很快乐的事,但我不想去当炮灰,下回再专程拜访了。”
她困惑的看着笑得狡狯的他,正想问个清楚时,御沙的声音陡起。
“我们也回去了,勤敬,下回再叙。”
“当然。”他走向前,拍拍好友的肩膀,开玩笑的道:“手下留情啊!”
紧抿着唇,御沙没有说话,但看了杜莫一眼,再瞥了地上的杯盘狼藉,他立即明白的拿出钱袋,交给掌柜,“这是赔偿茶楼的损失。”
而此时两个贝勒爷已走出茶楼,再一左一右的往反方向走。
杜莫一回身,却见夏芸儿竟还杵着不动。“小福晋,快跟上去啊!”
“喔!”她咬着唇,连忙小跑步的跟了上去,因为她已经明白勤敬的意思了。
她惨了!
三人往御贝勒府走去,不过御沙似乎想到了什么,交代杜莫一些事后,杜莫便先行离开,她被支到一旁,所以没听到两人说什么。
不过她倒是想起一件事,“我们不去探望额娘跟阿玛,还有——”
“不去了!”
瞧他紧绷的挺拔身影,以及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她的头皮开始发麻了。
御沙跟夏芸儿一回到贝勒府后,下人们都察觉到两人间的气氛有些不对。
而她一看那些人怜悯的眼神,就知道她是找不到任何人求助的,但怕什么呢,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夏芸儿!
唉,这话是自个儿壮胆用的,事实上她愈走脚愈软,很想转身落跑!
但她连跑的勇气也没了,不过当两人进到房间,看到他顺手将房门关上,转身面对她后,她的勇气来了,或者该解释是狗急跳墙,她想也没想的就跨上椅子,想跳窗闪人,只是有人的动作更快,扣住她的小蛮腰,硬生生的将她拉了下来,再像在塞什么东西似的把她扔到椅子上。
她心虚的干笑着,还是有一股想夺门而出的冲动,因为她从未见过神情如此阴鸷、眼底如此冷酷的御沙。
其实她并不知道,这一路走回来,御沙没有吭半句话、没有吼她半声,是在沉淀自己的情绪,免得他在盛怒之下会做出连自己都会后悔的事,譬如说——掐死她!
他走到另一边的椅子坐下,身子往后一靠,看着她,“你平日会做些什么?”
她一愣,“怎么突然这么问?”她以为他要跟她算刚刚的帐呢!
“我必须离家几日。”
做什么?她很好奇,但以他现在的表情,她相信问了也是白问。
“我不大会做事,在家里阿玛爱、额娘疼,我可是他们的心肝宝贝呢!”这话也是拐着弯在提醒他,他好像没把她当心肝呢。
他听懂了,但故意忽略,“那我得安排事情给你做。”
她略微压下心中的不满,“譬如?”
“譬如说你是福晋,就该有福晋的样子,就算五官欠佳,但至少气